七、
他带阮卿卿来到隔壁房间,这里布置得像间指挥中心,墙上挂满了监控画面和人物关系图。阮卿卿一眼认出了周董事长、阮志明,还有一个被红圈标记的陌生面孔——一个眼神阴鸷的中年男子。
"莫向天?"她猜测。
傅云琛点头:"昨天刚确认他入境。我们怀疑'命运之眼'只是幌子,他真正想要的是..."
"报复顾远山和你。"阮卿卿接上他的话,"通过毁掉我们的婚姻和傅氏企业。"
傅云琛微微挑眉,似乎惊讶于她的敏锐。阮卿卿自己也有些意外——以前的她绝不会这样直接下结论。弹幕消失后,她的思维似乎变得更清晰了。
"问题是,莫向天为什么选择弹幕这种方式?"她继续分析,"如果他想要报复,直接伤害我们不是更简单?"
"因为莫向天是个疯子科学家。"傅云琛冷笑,"对他来说,摧毁肉体不如摧毁信任和感情来得痛快。"
这个解释让阮卿卿脊背发凉。莫向天不仅要报复,还要享受他们互相猜疑、痛苦的过程...
"那我们该怎么办?"
傅云琛打开一份文件:"我有个计划,但需要你配合。"
文件标题是"反间计"。阮卿卿快速浏览内容,眼睛越睁越大——傅云琛打算假装中计,与她公开决裂,引莫向天现身。
"太危险了。"她放下文件,"如果他发现是陷阱..."
"所以必须演得真实。"傅云琛目光坚定,"我们需要一场足够轰动的'离婚大战'。"
阮卿卿胸口一紧。即使知道是演戏,想到要公开与傅云琛对立,她还是感到一阵刺痛。但更让她担心的是傅云琛的安全。
"有更稳妥的办法吗?"
傅云琛摇头:"莫向天太谨慎。只有让他以为自己的计划成功了,他才会放松警惕。"
阮卿卿咬住下唇。她突然意识到,弹幕消失后,她第一次完全依靠自己的判断做决定。没有预知的弹幕,没有扭曲的引导,只有她和傅云琛,以及一个危险的计划...
"好。"她最终点头,"但我们要约法三章。"
傅云琛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你说。"
"第一,任何行动前必须确保对方安全。第二,每天至少一次秘密联络。第三..."她顿了顿,"如果情况失控,立刻终止计划。"
傅云琛伸出手:"成交。"
阮卿卿握住他的手,感受到熟悉的温度和力度。这一刻,她有种奇妙的感觉——他们不再是弹幕操控下的傀儡,而是真正的伙伴。
计划很快启动。当天下午,傅氏集团发布声明,宣布傅云琛与阮卿卿因"不可调和的分歧"而分居。晚上,阮卿卿"愤怒"地搬出傅家公馆,入住顾远山名下的一处公寓。媒体疯狂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婚变,猜测从商业利益到第三者插足,五花八门。
阮卿卿站在新公寓的落地窗前,望着楼下蹲守的狗仔队,胃部绞痛。演戏比想象中难得多,尤其是看到傅云琛在镜头前冷漠的表情时,她几乎要忘记这只是计划的一部分。
手机震动,一条加密消息弹出:"今晚8点,检查卧室衣柜。——K"
K是他们的暗号,代表"可信"。阮卿卿等到七点五十分,故意打开电视制造噪音,然后走进卧室。衣柜里挂着几件新买的衣服,她仔细检查,终于在一条围巾内侧找到了微型通讯器。
八点整,通讯器轻微震动,傅云琛的声音通过骨传导技术清晰传来:"听得到吗?"
"嗯。"阮卿卿小声回应,一边假装整理衣物。
"莫向天上钩了。"傅云琛声音中带着压抑的兴奋,"周氏集团刚刚联系了顾叔,提出要收购傅氏股份。"
"这么快?"
"他们以为我们内讧,正是趁虚而入的好时机。"傅云琛顿了顿,"明天会有篇关于你的负面报道,是计划的一部分,别担心。"
阮卿卿握紧围巾:"我这边也有发现。公寓里至少有三个窃听器,顾叔的人正在排查。"
"小心周氏派来接触你的人,尤其是..."
通讯突然中断。阮卿卿等了片刻,确认不是技术故障后,心头涌上不安。按照约定,除非紧急情况,否则傅云琛不会突然切断联系。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假装收拾行李,同时思考各种可能性。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谁?"阮卿卿警觉地问。
"客房服务,顾先生为您订的晚餐。"一个恭敬的男声回答。
阮卿卿皱眉——顾远山确实说过会安排人送餐,但时间对不上。她悄悄拨通顾远山的电话,同时走向门口:"放在门外就好,谢谢。"
"顾先生嘱咐必须当面交给您。"对方坚持。
电话接通,顾远山的声音传来:"卿卿?"
"爸,你让人送晚餐来了吗?"阮卿卿故意提高音量。
电话那头明显一愣:"没有,我正要告诉你,我半小时后到。"
阮卿卿心头警铃大作:"好的,谢谢。"她挂断电话,从猫眼向外看——一个穿酒店制服的男子站在门外,帽檐压得很低,手中确实端着餐盘。
但更让阮卿卿注意的是男子露出的手腕——上面有一个奇怪的纹身,像是眼睛和蛇的组合。这个图案她在傅云琛的案情板上见过,标记为"莫向天组织的标志"。
"我说了,放在门外!"阮卿卿厉声道,同时快速退后,寻找防身武器。
门外沉默了几秒,然后是一声冷笑:"聪明的女孩。告诉傅云琛,游戏才刚刚开始。"
脚步声渐渐远去。阮卿卿双腿发软,却不敢放松警惕。她立刻拨通顾远山电话说明情况,然后检查通讯器——依然没有信号。
直到顾远山带着保镖赶到,确认公寓安全后,阮卿卿才稍微放松。但傅云琛失联的阴影挥之不去。
"我联系不上云琛。"她告诉顾远山,"通讯突然中断了。"
顾远山脸色一沉,立刻拨了几个电话。二十分钟后,他放下手机,表情复杂:"云琛没事。他...发现了一个重要线索,亲自去追查了。"
"什么线索比安全还重要?"阮卿卿又惊又怒。
"关于弹幕系统的核心控制端。"顾远山压低声音,"他怀疑不在周氏,而在..."
"傅家老宅?"阮卿卿突然福至心灵。
顾远山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阮卿卿心跳加速。这个猜测来自她这几天的奇怪梦境——总是梦到傅家老宅的地下室,那里有台奇怪的机器...
"直觉。"她含糊其辞,"爸,我必须去找他。"
顾远山犹豫片刻,最终点头:"我安排车。但你必须戴上这个。"他递过一个手表,"有紧急定位功能。"
一小时后,阮卿卿站在傅家老宅门前。这座维多利亚风格的建筑在月光下显得阴森神秘。她用傅云琛给的备用钥匙打开侧门,悄无声息地潜入。
老宅空无一人,只有她的脚步声在走廊回荡。根据梦境指引,她找到了通往地下室的门——奇怪的是,门锁已经被破坏了。
阮卿卿屏住呼吸,轻轻推开门。一道微弱的光线从楼梯下方透出,还有...说话声?
她蹑手蹑脚地走下楼梯,心跳如雷。地下室比她想象中宽敞,摆满了各种电子设备。而在房间中央,傅云琛正背对着她,似乎在操作什么机器。
"云琛?"她小声呼唤。
傅云琛猛地转身,脸上写满震惊:"卿卿?你怎么——"
话未说完,一个阴冷的声音从阴影处传来:"啊,女主角终于登场了。"
阮卿卿这才注意到,房间角落里还站着一个人——银灰色的头发,锐利的眼神,正是资料照片上的莫向天。
"别过来!"傅云琛厉声警告,同时向她使眼色。
但已经晚了。莫向天举着一个奇怪的装置,按下按钮。阮卿卿眼前突然炸开一片彩色光芒,比以往任何弹幕都要刺眼。她痛苦地闭上眼睛,却听到傅云琛的怒吼和打斗声。
等她再次睁眼,场景已经变了——傅云琛被两个壮汉按在地上,嘴角流血。莫向天则好整以暇地站在那台机器前,脸上带着疯狂的笑容。
"欢迎参加'命运之眼'的终局,阮**。"莫向天优雅地鞠躬,"或者说,顾**?"
阮卿卿强迫自己冷静:"你想要什么?"
"很简单。"莫向天走向她,"我要你亲眼看着傅云琛的精神崩溃,就像他父亲当年一样。"
傅云琛猛地挣扎起来:"闭嘴!不准提我父亲!"
莫向天充耳不闻,继续道:"二十年前,傅老先生发现了我的研究,愚蠢地以为能用来做好事。"他冷笑,"我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妻子发疯自杀,现在,轮到他的儿子了。"
阮卿卿胃部绞痛。傅云琛从未提过父母的死因...
"为什么恨我们?"她强作镇定地问。
"因为顾远山和傅家毁了我的一生!"莫向天突然咆哮,"我的研究本可以改变世界,他们却把我送进监狱!"他深吸一口气,恢复冷静,"不过没关系,复仇是最好的调味剂。"
他走向那台机器:"知道弹幕系统的真正作用吗?它不只是传递信息,还能重塑记忆。比如..."他按下几个按钮,"让你相信傅云琛从未爱过你。"
机器发出刺耳的嗡鸣,阮卿卿头痛欲裂。模糊中,她看到傅云琛挣脱束缚,扑向莫向天...
"卿卿,跑!"傅云琛的喊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但阮卿卿没有跑。在机器发出的诡异光芒中,她突然看到了一行字——不是弹幕,而是直接浮现在她脑海中的记忆:
"十八岁的傅云琛站在医院走廊,对顾远山说:'我会保护她,即使用尽一生。'"
这个从未有过的记忆碎片让阮卿卿如遭雷击。她突然明白,莫向天的机器正在唤醒被弹幕掩盖的真实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