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夫君陆沉舟是战场杀神,他用剑鞘挑起我的红盖头,说圣旨赐婚,你我只是棋子。
我垂眸咳嗽扮演病弱,在他转身后无声走到棋盘前。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执棋者,
我是任他摆布的瓷娃娃——可若我撕了这画皮,让他发现娶回的才是真正的下棋人呢?
1红盖头被一柄未出鞘的剑挑起,冰冷的金属抵着我的下颌,迫使我抬头。映入眼中的,
先是一双沾着夜露的玄色战靴,踏在猩红地毯上,无声,却压得人喘不过气。视线向上,
掠过笔挺的婚服,对上一双比边关寒夜更沉、更冷的眼睛。我的新婚夫君,
大名鼎鼎的“战场鬼见愁”陆沉舟。没有合卺酒,没有吉祥话。
只有他身上凛冽的酒气与寒意,混着一种刀锋般的压迫感,瞬间冲散了洞房里最后的暖意。
“圣旨赐婚,你我都心知肚明。”他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像在陈述一道军令,“既是棋子,
便该有棋子的本分。安分守己,莫要奢求你不该得的东西。”我适时地垂下眼睫,掩唇,
发出一串气促的、破碎的咳嗽,单薄的肩头随之轻颤,用一个细若蚊蚋的“是”字,
完美扮演了一个受惊、认命且体弱不堪的瓷娃娃。他似乎满意于我的“识趣”,
甚至懒得再多看一眼,毫不犹豫地转身,大步离去。新房彻底安静下来,
只剩下红烛燃烧的微响。而我耳边平稳的呼吸声,与方才那副快要咳碎的模样,判若两人。
门外,很快传来了凌厉破空的剑啸声。他在练剑,用这种方式宣泄着对这桩婚事的不满。
我缓缓抬眸,目光掠过这间充斥着喜庆红色,却毫无暖意的新房,
最终落在了窗边那张紫檀木棋盘上。棋局正陷入僵局,黑子与白子纠缠厮杀,
看似黑棋气势汹汹,实则已入穷巷,是一盘典型的“困龙”之局。真是……熟悉的风格,
进攻性极强,不留后路。我站起身,赤足走在铺着柔软地毯的地面上,
无声无息地走到棋盘边。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他身上清冽又霸道的气息。看着那盘死局,
我伸出指尖,在冰凉的棋子上虚虚一点,落在了那个看似自寻死路的“死角”上。
——若弃了这一角,便能盘活全局,反败为胜。生门,往往就藏在最像死路的地方。嘴角,
勾起一抹极淡、极难察觉的弧度。2陆沉舟似乎彻底遗忘了后院里还有我这位正头夫人。
他寅时起身练剑,辰时出门,入夜方归,周身萦绕的低气压,让夏日的风都带上寒意。
下人们对我这个“病弱”且明显失宠的主子,表面恭敬,眼底却藏着不易察觉的轻慢。也好,
乐得清静。我每日不过是喝药、看书,在院中侍弄那些从苏府带来的“草药”。前院的动静,
便如同投入静水中的石子,只在偶尔漾起的涟漪里,传来些许回响。譬如,
管家福伯这几日愁眉不展。将军名下的一处田庄,今年收成莫名减了大半,
账目怎么核都对不上。陆沉舟是战场杀神,却不是理财能手,对这等阴私手段向来不耐,
只丢下一句“查不清就换人”,惊得福伯嘴角起了一串燎泡。这日午后,
我正倚在窗边翻看一本前朝医案,替我打理嫁妆的陪房周妈妈端着药进来,
低声念叨:“**,福伯都快急疯了。听说那落霞山的庄子是老夫人当年的陪嫁,
将军嘴上不说,心里定是在意的……”我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目光仍停留在书页间,
随口问:“是落霞山那个?”“正是,都说那儿水土极好,往年收成都是顶顶拔尖的。
”落霞山?指尖在书页上微微一顿。前几日看的几本地方志杂谈里,似乎提到去岁夏末,
那里曾有过一次小范围的山鼠泛滥。“妈妈,”我语气平淡,如同在讨论药方,
“去悄悄告诉福伯,查账目之余,不妨派人去看看粮仓地下、墙角根处,
可有新打的、隐蔽的鼠洞。再问问庄户,去年夏末,蛇群是否异常活跃过。
”周妈妈愣了一下,虽不明所以,还是应声去了。三日后,
我在小厨房亲自看着给陆沉舟炖的安神汤——并非讨好,只是我既占着将军夫人的名头,
有些表面功夫不得不做。沉稳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带着一种隔绝了烟火气的凛冽。我回头,
只见陆沉舟立在门口,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门外大片天光。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但那双惯常冰冷的眼眸里,却燃着一点审视的、近乎困惑的暗焰。“落霞山庄的事,
是你提点的福伯?”他开门见山,毫无迂回。我垂下头,露出那段纤细脆弱的脖颈,
声音放得轻而柔:“妾身只是……偶然翻杂书看到类似记载,胡乱猜测,不敢居功。
”沉默骤然降临,带着千斤重量。忽然,他迈步走近。
带着薄茧的手指不由分说地抬起了我的下巴,力道不重,
却带着战场上磨砺出的、不容抗拒的意味。我被迫迎上他的视线,心脏在胸腔里微微收紧,
脸上却依旧是恰到好处的茫然与一丝受惊。他的指腹粗糙,摩挲过皮肤,
带来一阵陌生的战栗。“山鼠打洞,储粮被盗。蛇群捕鼠,故异常活跃。
”他缓缓重复着结论,目光如炬,似要烧穿我这副病弱的外壳,“苏挽晴,
你倒是……‘博览群书’。”最后四个字,他咬得极轻,却像羽箭般钉入空气。我睫羽急颤,
如受惊的蝶翼,偏头避开他的注视,掩唇轻咳起来:“不过是……久病成医,
看的杂书多了些,当不得将军夸赞。”他松开手,指尖的温热瞬间被厨房的蒸汽卷走。
他没有再追问,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得如同解不开的九连环——有疑虑,
有审视,更有一种被骤然打破预期的、危险的兴味。他转身离去,
玄色衣袂划开一道利落的弧线。行至门口,脚步微顿,并未回头,只丢下一句:“晚膳,
摆到归云院。”归云院,是他的主院。听着脚步声远去,我缓缓抬手,
指尖轻触方才被他握过的下颌,那里,似乎还残留着被猛兽短暂圈禁的触感。
3归云院的陈设,如同它的主人一般,冷硬、简洁,透着一股兵戈之气。
黑檀木家具线条利落,墙上悬挂的边关舆图沟壑纵横,兵器架被擦拭得寒光凛冽。
唯一的暖色,是角落里一盆长势傲然的墨兰,为这方空间添了一笔沉默的风骨。
我裹着一身清苦的药香,步履刻意放缓,踏入了这片不容侵犯的领地。陆沉舟已坐在桌旁,
换下了威严的朝服,一身玄色常服让他少了些许战场煞气,却更显深沉难测。他抬眸,
目光在我过于素净的衣裙上短暂停留,如鹰隼掠过,未发一言。“坐。
”饭菜简单得近乎寡淡,几样荤素,一壶清酒,与他显赫的身份不符,
倒有几分苦行僧的况味。席间静默无声,只有碗筷轻微的碰撞。我小口吃着面前清淡的菜蔬,
每一次掩唇低咳,都将“病弱”二字演绎得无懈可击。他吃得很快,带着军人特有的效率,
却不失仪态。放下碗筷后,他并未离席,而是执起酒壶,自斟自饮了一杯。那目光,
却似带着重量,落在我低垂的眼睫上。“太傅府上,也教你看农桑杂书?”他骤然开口,
打破了沉寂,像一颗石子投入看似平静的湖面。我放下汤匙,执起绢帕擦了擦嘴角,
声音轻柔如羽:“家父藏书颇丰,妾身体弱,不能时常出门,便只能以书为伴。闲来无事,
什么都翻看一些,只是……大多看过便忘了,当不得真。”“当不得真?”他重复着,
指尖摩挲着温润的杯壁,语气莫测,“却能一眼看破福伯半月都查不出的关窍。”我抬起眼,
迎上他探究的目光,眸中漾起恰到好处的无辜与惶惑:“将军谬赞。
妾身只是……恰好记得杂书上的记载,又见福伯焦急,才多嘴一提。若说错了,
还请将军勿怪。”以退为进,将一切归于巧合。他盯着我,
那锐利的视线仿佛要剥开我层层伪装。半晌,他忽然将手边的酒杯推至我面前。
“既是身子弱,喝杯酒,暖暖身子。”这不是邀请,是命令,是一场不动声色的试探。
我看着那杯清澈的液体,心中了然。我的“病”是伪装,酒量实则不差。但此刻,我不能喝。
这杯酒是诱饵,亦是拷问。我微微蹙起柳眉,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难色,声音细弱:“将军,
妾身……喝不得酒,怕冲了药性。”“一杯而已,死不了人。”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带着一种刻意的逼迫。他想看我这副完美的假面崩开一丝裂缝。空气仿佛凝滞,
烛火噼啪作响。我知道避无可避。心念电转间,我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捧起那只酒杯。
指尖在与杯壁接触的瞬间,力道故意一松——“啪!”酒杯应声碎裂,
清冽的酒液溅湿了他的袍角,也染深了我的绣鞋。我如受惊的小鹿,猛地起身后退,
脸色霎时苍白(这次确有几分真实),呼吸急促,眼眶泛红:“将、将军恕罪!
妾身手滑……妾身不是故意的……”我低着头,肩膀微缩,静待着他的雷霆之怒。然而,
预想中的斥责并未降临。头顶传来一声极轻的、几乎被呼吸吞没的叹息。下一刻,
一件带着他体温和干净松木气息的外袍,兜头罩了下来,将我与微凉的空气隔绝。
他的气息霸道地笼罩了我。“罢了。”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
那冰封的坚硬却似乎裂开了一道细缝,“既然喝不得,以后不喝便是。”我怔在原地,
裹在犹带他体温的外袍里,鼻尖萦绕的全是他霸道的气息,一时竟忘了该如何反应。
这全然超出了我的预计。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目光扫过我湿了的裙摆。
“回去吧。夜里风大,以后……不必过来用膳了。”他转身走向内室,
留给我一个挺拔却莫名染上几分孤寂的背影。我站在原地,看着地上碎裂的瓷片,
和沾染了酒液的衣袍,指尖在袖中微微蜷紧。4从归云院回来后,陆沉舟依旧对我视而不见,
但府中下人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变化。送来的药材品质更好了,份例里的银骨炭也足量了许多,
连福伯见了我,腰都比往日弯得更深。我乐得清闲,每日侍弄草药,翻阅杂书。
直到一道宫宴旨意打破了平静——太后寿辰,宴请群臣及家眷。赴宴前夜,
他罕见地踏足我的院子,丢来一个锦盒。“明日宫宴,穿戴得体些。”语气依旧冷淡,
目光却在我素净的发髻上一顿。锦盒里是一支赤金点翠步摇,配套翡翠头面,做工精致,
绝非临时起意能备下。宫宴那日,我依言装扮。胭脂掩盖了苍白脸色,
繁复衣裙和沉重头面更衬得身形纤细。陆沉舟见到我时,眼神凝滞一瞬,
随即恢复如常:“走吧。”宴上觥筹交错,我们这对“煞神与病秧”的组合,
成了全场最引人注目的谈资。陆沉舟周身生人勿近的气息隔绝了大部分攀谈,
我只安**在他身侧,扮演合格的花瓶。
直到太后将目光投来:“哀家听闻陆夫人身子骨不大爽利?今日瞧着,气色倒好些。
”我起身盈盈一拜:“劳太后挂心,妾身……已是好多了。
”一位宗室郡王笑着接口:“久闻苏太傅学富五车,想必陆夫人亦受熏陶。不若赋诗一首,
以助雅兴?”这话看似抬举,实则刁难。若我作不出,丢的是整个将军府的脸。
身侧陆沉舟气息骤冷,指节泛白。全场目光聚焦而来。我正欲按预设剧本推拒,
眼角余光却瞥见席间的翰林学士顾清辞——他曾是父亲学生,此刻正温和看来,
眼中带着不易察觉的鼓励。电光火石间,我改变了主意。再次福礼,
声音轻柔带怯:“太后、郡王厚爱,妾身愧不敢当。唯有昔日卧病时,偶填得一阕小词,
若是不佳,还请恕罪。”我微微蹙眉,似在努力回忆,轻声吟诵了一阕应景的《鹧鸪天》。
词句清丽,格律工整,出自“久病”妇人之口,已足够令人惊讶。席间静默片刻。
太后率先抚掌笑道:“好!哀家看这词就很好!清新雅致,可见陆夫人是用了心的。赏!
”陆沉舟紧绷的下颌线条,微不可察地松弛下来。他看向我,眼神里那探究的意味,
几乎要满溢出来。然而,我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那位顾清辞学士却含笑举杯,
对着陆沉舟道:“陆将军,尊夫人蕙质兰心,谦逊有礼,此词意境高远,非寻常闺阁可比。
将军好福气。”他这话,是真诚的赞赏。可我听在耳中,心里却猛地“咯噔”一下。完了。
我小心翼翼地看向身侧的陆沉舟。只见他面无表情地端起酒杯,与顾清辞遥遥一碰,
唇角甚至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弧度。可那笑意,未达眼底。他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时,我清晰地听到,那白玉杯底与桌面碰撞,
发出了一声沉闷又危险的——“咔哒”声。周围的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骤然降温。
5那声“咔哒”轻响,是冰层碎裂的前兆。接下来的宫宴,陆沉舟周身的气压低得令人窒息。
他不再与任何人交谈,只是沉默地一杯接一杯饮酒,眼神锐利如鹰隼。
连那位挑起事端的郡王,都下意识避开了他的视线。而我,
更是被他无形的冷意冻得如坐针毡。回府的马车里,空间逼仄。
浓烈的酒气与他身上的冷意交织,几乎令人窒息。我紧靠车窗,尽可能远离他。“顾学士,
”他忽然开口,声音因酒精沙哑,“似乎与夫人很是相熟?”来了。
我心头一紧:“顾大人曾是家父学生,妾身未出阁时见过几面,并无深交。”“哦?
”他尾音上扬,“数面之缘,便能得他‘蕙质兰心,非寻常闺阁可比’的评价?
”每个字都像从冰窖里捞出。“顾大人谬赞,想来是看在父亲面上,出言维护。”“维护?
”他嗤笑一声,忽然倾身过来。浓重的酒气和压迫感瞬间侵占所有空间。
他的手指捏住我的下巴,力道比上次更重:“他维护的是你,还是我陆沉舟的脸面?
”他的呼吸灼热,带着酒后的放肆。“将军……”我试图偏头,却被他钳制更紧。“苏挽晴,
”他盯着我,目光灼人,“你究竟还有多少面,是我不知道的?”田庄的事可以是巧合,
那阕挑不出错处的词也是巧合吗?顾清辞毫不掩饰的欣赏……这一切都让他觉得,
眼前这个看似脆弱的女人,像一团迷雾。这种感觉,对习惯掌控一切的陆大将军来说,
糟糕透顶。看着他染了醉意却依旧锐利的眼睛,我知道辩解已是徒劳。心一横,
我索性不再挣扎,反而顺着他的力道,将额头轻轻抵在他手腕上。触感冰凉。然后,
我开始表演。闭眼,蹙眉,呼吸变得急促微弱,
整个人如秋风落叶般颤抖:“将军……妾身……头晕……”说完,我身子一软,
直直朝他怀里倒去——控制好了角度和力道。预期中的推开并未发生。
一只有力的手臂瞬间环住我的腰,将我牢牢接住。我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
“……”他沉默了,粗重的呼吸喷在我的发顶。马车恰在此时停下。他维持着搂抱的姿势,
一动不动。就在我以为会被丢下车时,他却猛地打横将我抱起!
动作甚至带着与他气质不符的小心翼翼。他抱着我,大步流星穿过庭院,
无视沿途下人惊愕的目光,径直将我送回院子,轻轻放在床榻上。“叫府医!
”他对着丫鬟沉声吩咐,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急促。站在床前,
看着榻上“昏迷”的我,他眉头拧成死结。烛光下,他的侧脸轮廓分明,
眼神复杂难辨——有未散的怒气,有一丝懊恼,还有……清晰的慌乱。他站了许久,
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脚步声沉重而杂乱。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我才缓缓睁眼,
望着帐顶花纹,轻轻松了口气。装病,果然是对付他的不二法门。只是……刚才被他抱住时,
他胸膛传来的灼热温度,和那强健有力的心跳声,似乎还残留在感官里。我抬手,
碰了碰被他捏过的下巴。这一次,好像玩得有点过火了。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慌乱,
不似作伪。6府医来看过,自然诊不出什么,只说“忧思过甚,需静养”。这诊断正合我意。
陆沉舟下令,我院子里不许任何人打扰。他本人也未曾踏足。只是每日醒来,
窗边矮几上总会多出些东西。有时是几枝带露的海棠,有时是一盒新巧的宫制点心,今日,
竟是一卷失传已久的《山河舆志》残本。东西都送得悄无声息。周妈妈捧着那卷残本,
喜形于色:“**,将军心里是有您的!这书可是孤本。”我摩挲着泛黄的书页,没有作声。
这是赔罪,还是更隐晦的试探?午后小憩,半梦半醒间,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身上。
我没有睁眼。我知道是他。他的脚步极轻,停在榻边。空气凝滞,只有我刻意放缓的呼吸,
和他身上清冽的、混合了墨香与皮革的气息。他站了许久。然后,一道阴影笼罩下来。
他的指尖微凉,极其轻柔地拂开我额前一缕散发。动作小心得,像在触碰一个易碎的梦。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还要装到什么时候?”他的声音低沉,带着近乎无奈的喟叹。
我倏地睁眼,撞入他深邃的眼眸。那里没有了怒火,只剩下复杂的、我看不懂的情绪。
“将军……”我下意识想坐起,却被他按住肩膀。“躺着吧。”他在榻边坐下,
目光扫过那卷《山河舆志》,“书,可还入眼?”“多谢将军,妾身很喜欢。”“喜欢就好。
”他顿了顿,“宫宴那晚……我饮多了酒。”这是在解释?那个煞神陆沉舟,在向我解释?
我轻轻“嗯”了一声。又是一阵沉默。他的目光从我苍白的脸,滑到纤细脖颈,
最后落在我交叠的手上。“你的手,”他忽然说,“不像久病之人该有的手。
”我心中猛地一凛!是了,我常年捣鼓草药,指尖难免留下细微痕迹。我迅速将手缩回被中,
脸上泛起被冒犯的羞窘:“将军是在怀疑妾身?”他看着我,眸色深沉,不承认也不否认。
“苏挽晴,”他缓缓道,“你就像一幅精心描绘的工笔画,每一笔都恰到好处,弱质纤纤,
我见犹怜。”他的指尖虚虚点在我心口位置,隔着一层锦被,却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
“可这画皮之下,藏的究竟是什么?”他的话如同惊雷炸响。他果然从未真正相信过我。
我攥紧被中的手。不能慌。我抬起眼,迎上他探究的目光,眼中水光氤氲,
语气却带着倔强与受伤:“将军既不信妾身,又何苦送来这些?妾身不过一介弱质女流,
在这府中仰仗将军鼻息过活。将军若觉得妾身这'画皮'碍眼,一纸休书,遣送回家便是!
”以退为进。果然,听到“休书”二字,他眉头狠狠一拧,周身气息骤冷。“休书?
”他冷笑一声,猛地起身,“苏挽晴,你既进了我陆家的门,生是我陆家的人,
死是我陆家的鬼。想走?除非我死。”他说完,拂袖而去。7自那日“画皮”之争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