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嫁给陆沉,我亲手撕毁了剑桥录取通知书。婚后三年,
他带回一个怀孕的女孩:“她需要陆太太的位置。”我笑着签了离婚协议,转身飞往英国。
三个月后,我的研究成果震惊学术界。陆沉却在媒体前红着眼说:“老婆,玩够了就回家。
”他不知道,医生说我只有半年可活了。---1红木餐桌那头,陆沉推过来一张支票。
数额不小,足够在市中心买套不错的公寓。但他知道,我不会要,也从来不是为了这个。
“签了吧,苏晚。”他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像在谈一桩无关紧要的生意,“薇薇安怀孕了,
她需要这个位置,需要给孩子一个名分。”窗外是我们一起栽的玉兰,今年开得格外疯,
大朵大朵的白,几乎要压垮枝头。就像三年前,我撕掉剑桥offer那天,
窗外的玉兰也开得这样好。他当时抱着我,声音滚烫地烙在我耳畔:“晚晚,
我会一辈子对你好。”一辈子真短。我的目光掠过他,落在不远处客厅的玻璃柜上。
里面最显眼的位置,曾经放着我们蜜月时在**买的琉璃天鹅,后来不知怎的碎了。现在,
那里空着。“好。”我听见自己说。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意外。拿起笔,
在离婚协议末页签下名字。苏晚。笔画流畅,没有一丝颤抖。推回去。他看着我,
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大概是在意外我的爽快,或者这过于平静的反应。
预设过我的哭闹、质问、歇斯底里——那才符合一个投入全部却血本无归的女人的行为逻辑。
但他没等到。“你没有其他要问的?”他终于还是开口。我扯了扯嘴角,想笑,没成功。
“问什么?问你们怎么开始的?还是问她哪里比我好?”我顿了顿,抬眼,
迎上他深邃的、我曾沉溺其中无数次的眼睛,“陆沉,没必要了。”他沉默片刻,
将支票又往我这边推了推:“这笔钱……”“留着给她和孩子吧。”我打断他,站起身,
“我不需要。”起身时有些猛,眼前黑了一瞬,胃里熟悉的绞痛再次袭来,
尖锐得像有只手在里面用力拧搅。我下意识用手撑住桌沿,指节泛白,才勉强稳住身形。
不能在他面前倒下。绝对不能。他似乎想伸手,但最终只是指尖动了一下。我深吸一口气,
压住喉咙口翻涌的腥甜,直起身,朝门口走去。
没有回头再看一眼这个我住了三年、倾注了所有热情和幻想的“家”。行李早就收拾好了,
只有一个不大的行李箱。里面装着我仅剩的、属于我自己的东西。经过客厅那个玻璃柜时,
我的脚步停顿了一秒。空荡荡的格子里,仿佛还残留着琉璃天鹅碎裂时的闪光。2三个月后,
英国。剑桥。国际数学顶会的报告厅里,灯光炽亮。我站在台上,
身后巨大的投影幕布展示着核心公式的最终推导步骤。台下寂静无声,直到我放下激光笔,
微微鞠躬,短暂的凝滞后,掌声如同潮水般轰然响起,几乎要掀翻屋顶。
“关于非线性偏微分方程在量子场论中应用的这一新解法,就报告到这里。谢谢各位。
”我的英语流利而冷静。台下提问环节很热烈。坐在前排的一位银发老教授,
是菲尔兹奖得主,接过话筒时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苏,这真是令人惊叹的成果!
尤其是你引入的拓扑方法,巧妙地绕过了传统证明的瓶颈。
听说你之前有三年并未接触学术圈?”“是。”我点头,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大厅,
“过去三年,我在经历一场……漫长的迷路。”“欢迎回来。”老教授微笑,
“数学界需要你这样的头脑。”闪光灯不停亮起,记录下这一刻。会后,
我被记者和同行们团团围住。问题一个接一个,关于我的研究,关于我的背景,
甚至关于我未来的计划。“苏晚女士,有消息称您下一步将加入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
这是真的吗?”“您对目前学界关于您成果的争议有何看法?”“据悉,
您本科毕业后并未直接深造,这三年……”我保持着得体的微笑,逐一简短回应。
胃部的隐痛一直持续着,像背景音一样挥之不去,额角也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但我站得很直。
好不容易摆脱人群,在会议工作人员的护送下走向后台休息室。走廊尽头,
一阵熟悉的、刻入骨髓的脚步声让我猛地停住。陆沉站在那里。西装革履,风尘仆仆。
英俊的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眼下有淡淡的青黑,那双总是深沉难测的眼睛,
此刻正死死地盯着我,里面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震惊、不解,
还有一丝……或许是后悔?他几步跨到我面前,呼吸有些重,像是跑过来的。
“晚晚……”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跟我回家。”我静静地看着他,
看着这个我曾爱到尘埃里,最终也真的让我落入尘埃的男人。三个月,不长不短,
刚好足够让一些剧烈的疼痛变得麻木,也让一些滤镜彻底粉碎。他见我不说话,
喉结滚动了一下,语气软了下来,带着一种近乎恳求的意味:“别闹了,好不好?
我知道你生我的气,我们回去……慢慢说。薇薇安的事,
我可以解释……”他甚至试图伸手来拉我。我后退一步,恰好避开了他的碰触。动作不大,
但界限分明。周围还有尚未散去的记者,嗅觉敏锐地注意到了我们这边的动静,
镜头悄悄地对准了过来。我抬起眼,迎上他泛红的、带着血丝的眼眶,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他大概是在某个财经新闻的角落里,看到了关于我的只言片语,
或者认出了台上那个冷静自信、熠熠生辉的女人,
与他记忆中那个只会围着灶台、满心满眼都是他的苏晚,判若两人。所以他来了。
带着一种发现所有物失控的慌乱,和笃定我会回头的不甘。“陆先生。”我开口,声音不大,
却清晰地足以让他,也让旁边竖着耳朵的记者听清。“我们早就离婚了。”“你的家,
和我无关。”他的脸色瞬间白了一下,像是被我的话刺伤了。他急急地再次上前:“苏晚!
你非要这样吗?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回来?”我看着他的眼睛,很慢地,露出了一个极淡的,
没有任何温度的笑容。“回去?”“回去看你和她,还有你们的孩子,一家三口,
其乐融融吗?”“陆沉,”我轻轻地说,每个字都像淬了冰,“我不玩别人剩下的东西,
包括男人。”这话说得极不客气,甚至刻薄。连旁边的记者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陆沉像是被迎面打了一拳,猛地僵在原地,脸色由白转青,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我没再看他,
对旁边的工作人员点了点头,径直从他们让开的通道走向休息室。关上门,
将外面的一切喧嚣,包括他那道几乎要在我背上烧出洞来的视线,彻底隔绝。
背靠着冰冷的门板,一直强撑着的力气瞬间抽离。我滑坐在地,
剧烈的咳嗽毫无预兆地涌上来,我用手死死捂住嘴,咳得浑身颤抖,眼前阵阵发黑。半晌,
咳嗽稍稍平息。我摊开手心,一抹刺目的鲜红,黏腻地躺在苍白的掌纹里。
像一朵骤然绽放的,妖异的花。胃里的绞痛,此刻变得无比清晰,
提醒着我那份藏在行李箱最深处,来自国内顶尖医院的诊断书。晚期胃癌,伴有淋巴转移。
预计生存期,六个月。那张薄薄的纸,和掌心这抹红,才是摆在我面前,
真正的、无法逆转的……逆风局。3休息室的门被轻轻敲响。我没动,门外安静了片刻,
然后,我听见陆沉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失去了刚才的急切,
只剩下一种被抽空般的沙哑和执拗。“晚晚,我知道你在听。”“我会等你出来。
”“我们……必须谈谈。”谈谈?谈什么?
谈他如何在我为他放弃前程、洗手作羹汤的三年里,和另一个女人暗度陈仓?
谈他如何在我拿到诊断书,独自在医院长廊坐到天明的那个下午,
正陪着那位薇薇安**做产检?还是谈他现在,
凭什么以为我还会对他的“回心转意”感恩戴德?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的疼,
额上的冷汗汇聚成珠,顺着鬓角滑落。我蜷缩起身子,将脸埋在膝盖里,无声地笑了。
命运真是讽刺。在我掏空自己,去成全一场虚幻的爱情时,它冷眼旁观。在我终于挣脱泥潭,
想要为自己、为热爱的数学重新活一次时,它又慷慨地递给我一张死亡通知单。逆风局。
而且,是开局就注定被碾压,毫无翻盘可能的那种。掌心的血迹已经干涸,留下暗红的痂。
我撑着门板,艰难地站起来,走到洗手台前,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流冲刷着皮肤,
带走那抹刺目的红,也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如纸,
唯独眼眶带着不正常的红。但那双眼睛,没了三个月前的茫然和痛楚,
只剩下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陆沉还在外面。他以为这还是一场他主导的游戏,
只要他放下身段,勾勾手指,我这个迷途的羔羊就会乖乖回到他的领地。他不知道,
他的领地,在我眼里,早已是一片需要焚烧的废墟。而我自己,也只是一簇燃到尽头,
即将熄灭的残火。剩下的时间,是按天计算的。每一分,每一秒,
都不能再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我拿出手机,
忽略掉屏幕上可能来自他的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他大概试图联系过“失联”的我),
直接订了最近一班飞往瑞士的机票。然后,我拉开门。陆沉果然还站在原地,背对着我,
身影在空旷的走廊灯光下显得有些孤寂。听到开门声,他立刻转过身,眼中掠过一丝希冀。
“晚晚……”我没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拖着行李箱,径直从他身边走过。“苏晚!
”他的声音带上了怒意,伸手想来抓我的胳膊。我侧身避开,动作快得让他措手不及。
“陆先生,请自重。”“我们之间,在三年前你看着我把录取通知书撕碎的那一刻,
在你让别的女人怀孕的那一刻,在我签下离婚协议的那一刻,就已经彻底结束了。
”我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一字一句,凿进空气里。“现在,以及以后,都请你,
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说完,我不再看他脸上是什么表情,拉着行李箱,走向电梯口。
脚步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回响,坚定,决绝。电梯门缓缓合上,隔绝了他可能追来的脚步,
也隔绝了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机场,候机大厅。巨大的玻璃窗外,飞机起起落落。
我握着飞往日内瓦的登机牌,目的地是——瑞士尊严安乐死机构。既然翻盘无望,至少,
我可以选择如何终局。在我最后的、短暂的时光里,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看看雪,
整理完手头未发表的研究笔记。然后,有尊严地,独自走向终点。这盘烂局,我终于,
要彻底通关了。广播里,开始播放登机提示。我站起身,拉高风衣的领子,
遮住苍白的下半张脸,汇入了排队的人流。再也没有回头。4日内瓦的清晨,
空气里带着湖水与雪松的冷冽气息。我租住的公寓不大,推开窗就能望见远方的勃朗峰,
山顶终年不化的积雪在阳光下闪着碎钻般的光。这里很安静,适合等待终点,
也适合整理那些在脑子里盘旋了太久、几乎要跟着我一起腐朽的数学构想。
止痛药的剂量又加大了。现在每天需要服用两次,才能勉强压住胃里那只持续啃噬的怪兽。
镜子里的女人瘦得脱了形,眼窝深陷,但眼神是平静的,甚至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审视。
手稿铺满了整个书桌。复杂的公式,流畅的推导,灵光一现的注解。这是我唯一能留下的,
真正属于苏晚的东西。不是陆太太,不是那个为了爱情焚烧自己的蠢货,
只是一个名叫苏晚的,对数学还残存着一点痴迷的研究者。偶尔,
邮箱里会收到来自剑桥或普林斯顿的邮件,言辞恳切,邀请我去访问、讲学。我都婉拒了。
时间太奢侈,浪费不起。更多的时候,我只是坐在窗边,看着日光如何一寸寸掠过雪峰,
看着候鸟成群结队地飞向未知的南方。生命以另一种缓慢而清晰的方式在我眼前流逝。
直到那天,门铃响起。透过猫眼,我看到外面站着的人时,胃里的怪兽似乎都停滞了一瞬。
陆沉。他站在瑞士清冷的晨光里,穿着昂贵的羊绒大衣,身形依旧挺拔,
但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憔悴和风霜。胡茬没仔细打理,眼底的红血丝比在剑桥那次见到时更重。
他手里没拿任何东西,只是固执地、一遍遍按着门铃。我拉开了门。没问他怎么找到这里的。
以他的能力和财力,这并不难。他看见我,瞳孔猛地缩了一下,
像是被我这副形销骨立的模样惊到了。喉结剧烈地滚动,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
最后只化成一声沙哑的:“晚晚……”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有事?”我问。
声音平直,没有任何波澜。他张了张嘴,目光越过我的肩膀,落在屋内摊满手稿的书桌上,
又落回我脸上,那里面翻涌着太多情绪,痛苦、悔恨、不解,还有一丝……恐慌?
“你……”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发涩,“你生病了。”不是疑问句。我猜到了。
他能找到这里,大概率也查到了别的东西。比如,某家医院的加密病历。“嗯。
”我应了一声,算是承认。没什么好隐瞒的,也瞒不住。“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的声音猛地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痛苦和愤怒,像是在质问我,又像是在质问自己,
“苏晚!你得了这么重的病,为什么不告诉我?!
一个人跑到这种地方来……你……”他上前一步,似乎想抓住我的肩膀,被我侧身避开。
“告诉你什么?”我抬起眼,静静地看着他,“告诉你,我快死了?然后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