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的门窗被彻底封死。
沈修说到做到,他真的将我囚禁在了这里。
网络被切断,手机被收走,我与外界的一切联系都被斩断。
每天,只有一个哑巴女佣会定时送来三餐。
她从不与我交谈,放下食物就走,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和畏惧。
沈修没有再出现。
他就这样消失了,仿佛那天晚上的激烈争吵只是一场幻觉。
可手腕上渐渐变成青紫色的瘀痕,和这个华丽的牢笼,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那一切都是真的。
我变得嗜睡。
大部分时间,我都躺在床上,昏昏沉沉。
偶尔清醒的时候,我会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那片修剪整齐的草坪。
阳光很好,洒在绿色的草叶上,泛着金色的光。
有一次,我看到沈修的车从外面开了回来。
黑色的宾利,线条流畅而冰冷,像他的人一样。
车停在院子里,他从驾驶座上下来。
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身姿挺拔。
他没有往别墅里看一眼,径直走向了另一侧的小楼。
那是他的书房。
也是他的禁地。
结婚两年,我从未踏足过那里。
我知道,那里藏着他所有的秘密。
也藏着……他最重要的过去。
我静静地看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小楼的门后。
心口传来一阵熟悉的钝痛。
我缓缓闭上眼睛。
沈修,你把我关在这里,究竟是想惩罚我,还是惩罚你自己?
你以为我打掉的是你的孩子,所以你愤怒,你受伤。
可你有没有想过,从一开始,你就弄错了。
夜里,我总是做梦。
梦里全是阿彦。
他穿着白色的衬衫,站在一片开满了向日葵的花田里,笑着向我招手。
阳光落在他柔软的发梢,让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温暖的光晕里。
“晚晚,过来。”
他的声音清澈又温柔。
我拼命地向他跑过去,可是我们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远。
向日葵的花盘一个个转过来,变成了沈修那张冰冷而愤怒的脸。
“苏晚,你休想!”
我从梦中惊醒,浑身都是冷汗。
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微弱的月光透进来。
我喘息着,伸手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
这里,曾经孕育过一个小生命。
一个我和阿彦的孩子。
我笑了,眼泪却无声地滑落。
阿彦,你看到了吗?
沈修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子,掌控着一切。
他不知道,他只是**近你的一座桥。
他更不知道,他所以为的背叛,其实是我对他最彻底的愚弄。
日子一天天过去。
我的身体渐渐恢复,但精神却越来越萎靡。
我开始拒绝进食。
哑巴女佣急得团团转,甚至跪下来比划着求我。
我只是摇摇头。
活着,太累了。
如果不是为了守住阿彦的秘密,我或许早就撑不下去了。
这天晚上,别墅的门终于再次被打开。
沈修回来了。
他带着一身寒气,大步走进卧室。
彼时,我正靠在床头,看着窗外的月亮发呆。
“还在闹脾气?”
他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几天不见,他清瘦了一些,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眼底带着浓重的疲惫。
“把饭吃了。”
他端起放在床头柜上,早已冰冷的饭菜。
我没有动,依旧看着窗外。
“苏晚,我没时间跟你耗。”
他的语气里透着不耐烦。
“我让你吃饭!”
他猛地将碗砸在地上,瓷器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汤汁和饭粒溅了一地。
我的目光终于从窗外收了回来,落在他身上。
“沈修。”
我轻声开口。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问题,一步步向我逼近。
“我倒想问问你,你想怎么样?”
“绝食?寻死?”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
他俯下身,双手撑在我的身体两侧,将我困在他的臂弯和床头之间。
“我告诉你,苏晚,没那么容易。”
“你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有愤怒,有不甘,还有一丝……痛苦?
我一定是看错了。
沈修怎么会痛苦。
他只会让别人痛苦。
“我没欠你什么。”
我一字一句地说道。
“是你自己,一厢情愿。”
这句话,再次点燃了他的怒火。
“一厢情愿?”
他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看着他。
“结婚两年,你睡在我身边,花的每一分钱都是我沈家的,现在你告诉我,是我一厢情愿?”
“苏晚,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我被他捏得生疼,却倔强地不肯示弱。
“是。”
“我的心就是石头做的。”
“所以,它不会痛,也不会爱。”
沈修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死死地盯着我,仿佛要将我看穿。
良久,他忽然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自嘲和悲凉。
“好。”
“好一个不会痛,也不会爱。”
他松开我,直起身。
“我今天来,不是来跟你吵架的。”
他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沓照片,甩在我的被子上。
“我只是想让你看看,你做的好事,都带来了什么后果。”
照片散落开来。
第一张,就是苏氏集团的大楼。
楼下围满了记者和**的人群。
他们拉着横幅,上面用红色的油漆写着刺目的标语。
“苏氏集团滚出江城!”
“无良企业,还我血汗钱!”
我的心猛地一沉。
我一张张往下翻。
苏氏的股价暴跌,濒临破产。
我的父亲,因为承受不住打击,突发心脏病,住进了ICU。
照片上,他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了管子,脸色灰败。
最后一张照片,是我的母亲。
她跪在沈修的面前,头发散乱,满脸泪痕,苦苦哀求着什么。
我的手指开始颤抖。
“这是你找人做的?”我抬起头,声音发涩。
“是。”
沈修承认得干脆利落。
“我只是抽走了几笔投资,放出了一些苏氏偷税漏税的‘证据’。”
“你的父亲,你的苏家,就像纸糊的一样,不堪一击。”
他看着我惨白的脸,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我查了,给你做手术的那个医生,是你母亲托关系找的。”
“她说,你还年轻,不能因为一个意外,毁了和我的婚姻。”
“苏晚,你听听,多可笑。”
“你们一家人,一边算计着我的孩子,一边又想从我这里拿到好处。”
“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没想到,沈修会做得这么绝。
他不仅要囚禁我,他还要毁了我拥有的一切。
“为什么……”
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
沈修俯下身,凑到我的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
“因为我爱你。”
“因为我爱你,所以,我也要让你尝尝,失去最重要东西的滋味。”
他的话像是一把刀,狠狠地**我的心脏。
然后,再残忍地搅动。
我猛地推开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你疯了……”
“我疯了?”
沈修站直身体,冷冷地看着我。
“我早就疯了。”
“从你打掉那个孩子开始。”
他转身,不再看我。
“苏晚,这只是一个开始。”
“我会让你跪着来求我。”
“求我放过你,求我放过苏家。”
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我瘫在床上,浑身冰冷。
照片散落一地,母亲跪地哀求的画面,像一根毒刺,扎在我的眼球上。
沈修。
你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