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像被风追着跑的秒针,嗒嗒嗒地往前赶,转眼就撞进了军训的最后一天。天刚蒙蒙亮,
东边的天际才洇开一抹浅粉,宿舍楼里就炸开了锅——楼道里传来此起彼伏的脚步声,
有人在匆匆系腰带,有人对着镜子调整军帽,
还有人举着梳子在走廊里追着同伴帮忙捋顺额前的碎发。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洗衣粉香,
混着迷彩服特有的布料气息,连风里都裹着既紧张又雀跃的味道。
林微言和舍友们几乎是同时从床上弹起来的。宿舍的灯一亮,镜子前就立刻排起了队,
粉底液的海绵在脸上轻轻拍打着,把这些天被晒出的晒痕和小痘印遮得严严实实。
眼线笔在眼尾微微上扬,像藏了两弯新月,瞬间扫去了连日来的疲惫。
最后点上的豆沙色口红,在唇间晕开时,连带着笑意都变得明媚起来。梳头发时更是热闹,
你帮我拽紧皮筋,我帮你抚平碎发,指尖穿过发丝时带起一阵轻痒,
有人被扯到头发“嘶”了一声,转眼又笑着把对方的丸子捏得更圆些,
发尾特意留的几缕碎发垂在颈侧,风一吹就轻轻晃,
藏着少女们不愿被规矩完全束缚的小俏皮。“全体**——”楼下传来教官洪亮的口令,
像一颗石子砸进喧闹的湖面。大家立刻拎起外套往楼下冲,
楼道里顿时响起一片“咚咚”的脚步声。林微言跑出门时,正撞见隔壁班的女生小跑,
军绿色的衣摆扫过台阶,像只慌张又雀跃的小鹿。田径场的入口早已拉起了红色横幅,
“军训汇报表演”几个金字在朝阳下闪着光。她们迈着正步走进场时,
塑胶跑道被晒得微微发烫,鞋底踩上去能感觉到细密的纹路在摩擦,每一步都踏得掷地有声。
队伍经过看台时,林微言眼角的余光瞥见前排的家长区里,
有人举着写着名字的牌子在人群里张望,还有位妈妈正踮着脚往方阵里瞅,
手里的保温杯被捏得紧紧的,大概是怕错过女儿的身影。预演时,队伍刚停下,
看台上就响起一阵细碎的议论声。有家长举着手机站起来录像,镜头在方阵里慢慢扫过,
嘴里还念叨着“找找咱家孩子在哪儿”。学长学姐们举着应援牌,
时不时对着队伍里认识的新生挥手,有人被阳光晃了眼,抬手挡着光也要把目光钉在场上。
校领导们坐在主席台上,手里拿着流程单,偶尔和身边的人低声交谈,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林微言正站得笔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压抑的惊呼——是舍友在小声喊她。
她眼角余光一扫,顺着舍友示意的方向看去,正对上妈妈的视线。妈妈站在家长群里,
头发特意烫成了规整的卷,手里举着相机,镜头牢牢对着她的方向,见她看过来,
立刻用力挥了挥手,眼里的笑意像盛了满眶的星光。旁边还站着位陌生的阿姨,
大概是同宿舍女生的家长,正凑过来和妈妈说着什么,两人都笑得一脸欣慰。预演结束后,
队伍稍作休整。有家长趁着间隙跑到栏杆边,隔着老远给孩子递水,
叮嘱着“待会儿别紧张”。校领导们起身和几位教官握手,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队伍里:“辛苦各位了,孩子们表现得很好。”阳光渐渐爬高,
把每个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落在跑道上,像一片整齐生长的向日葵。
当正式开始的**响起,全场忽然安静下来。风停了,连树叶都屏住了呼吸,
只有进行曲的旋律从扩音器里涌出来,裹着所有人的目光,
落在这群刚褪去稚气的少年少女身上。林微言挺直脊背,望着前方飘扬的校旗,
忽然觉得这些天的汗水和坚持,都在这一刻有了沉甸甸的分量。指令落下的刹那,
队伍里每个人都像被按了“满血复活”的开关。
平日里训练时偶尔会晃神的脑袋此刻昂得比标杆还直,眼神亮得像淬了星子,
连呼吸都比平时沉了几分——那是把腰板挺得能撑起一片天的架势,
手臂摆动的幅度分毫不差,脚掌砸在跑道上的力道比往日狠了百倍,
每一步都像要在塑胶地上凿出个坑来。
转体时迷彩服的衣角扫过空气的弧度都带着股较劲的劲儿,踢腿时裤缝绷得笔直,
落地时的声音能惊得远处的麻雀扑棱棱飞起来,比任何时候都要齐整的脚步声里,
藏着把所有精气神拧成一股绳的决绝。汇报演出的每个动作都像是用尺子量过一般精准。
正步踢到最高处时,膝盖绷得比钢板还硬,摆臂的幅度分毫不差,连呼吸都踩着鼓点的节拍,
硬是把平日里练到麻木的动作跳出了仪仗队的气势。当最后一个定型动作稳稳收住,
全场的掌声像潮水般涌过来,浪头拍在每个人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