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音我死后,爸妈终于不装了txt小说阅读

发表时间:2025-09-29 18:2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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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妈在垃圾桶里翻出狗啃剩的鸡骨头,笑着夹到我碗里:“儿子多吃点,补补身子。

”>他们不知道,我胃癌晚期的诊断书就藏在裤兜里。>三天后,

他们为养弟豪掷五十六亿买游轮的新闻登上头条。>记者镜头前,

妈妈温柔地说:“穷养才能成器,这是我们家教的核心。

”>我躺在廉价出租屋咽下最后一口气时,手机正循环播放着养弟炫耀轮船的直播。>“哥,

你打工的酒店海鲜真不错。”他对着镜头轻笑,“对了,你刷的盘子有我的口水哦。

”>再睁眼我回到确诊那天,

父母提着那袋鸡骨头推开门——>这次我直接掀翻了桌子:“演够了吗?许总,苏董?

”---消毒水的味道像针,扎得我鼻腔发酸。我捏着那张轻飘飘的纸,

指尖抖得几乎拿不住。胃里像塞了块烧红的烙铁,一阵阵拧着疼,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

浸湿了洗得发白的旧T恤领口。“许辞远?”头发花白的老医生推了推眼镜,

目光落在我蜡黄凹陷的脸上,叹了口气,那叹息沉甸甸的,压得我喘不过气。

“情况……不太好。胃癌,晚期。”他顿了顿,声音放得更缓,

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你爸妈呢?得赶紧通知他们,这病拖不得。”爸妈?

我下意识地搓了搓手,指甲缝里还嵌着昨天在餐馆后厨刷盘子留下的顽固油污。

眼前晃过他们佝偻着背、穿着那身洗得发白、印着“城市环卫”字样的蓝色工装的样子。

“他们……”喉咙干得发紧,我挤出一点嘶哑的声音,“就是普通清洁工,很辛苦的。

”我低下头,不敢看医生的眼睛,“手术费……太贵了,我们……负担不起。

”那张写着“建议立即住院治疗”的单子,在我手里重若千钧。几十万?上百万?

那串天文数字在我脑子里嗡嗡作响,像一群疯狂的苍蝇。

我们家那个下雨天会漏水的破出租屋,墙角堆满的塑料瓶和硬纸板,

还有爸妈每天天不亮就出门、深夜才拖着疲惫身体回来的身影……这些画面死死缠着我。

负担不起的。砸锅卖铁也凑不出一个零头。医生又叹了口气,

那声音里充满了无力感:“孩子,你还这么年轻……唉,先回去跟父母商量商量吧,

总得想办法。”我攥着那张死亡判决书,脚步虚浮地走出诊室。

医院走廊惨白的灯光照在身上,冷得刺骨。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踩在烧红的刀尖上。

胃里的绞痛一阵猛过一阵,我不得不扶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气,眼前阵阵发黑。

世界在旋转,嘈杂的人声、消毒水味、还有那股从身体深处透出来的、带着铁锈味的绝望,

混在一起,几乎要把我溺毙。***走出医院大门,午后的阳光白得晃眼,

晒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口袋里那张薄薄的诊断书像块烧红的铁,

烫得我五脏六腑都在抽搐。回家?回那个弥漫着霉味和廉价洗涤剂味道的出租屋?

回去又能怎么样?告诉爸妈,你们儿子快死了,需要一大笔根本不可能拿出来的钱?

巨大的茫然和恐惧攫住了我。鬼使神差地,我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走向市中心。

也许……也许再找份工?多刷几个盘子?多捡几个瓶子?万一……万一能凑到一点药钱呢?

这个念头荒谬得可笑,却成了溺水者眼前唯一一根漂浮的稻草。市中心永远光鲜亮丽。

巨大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目的阳光,衣着光鲜的男女步履匆匆,

空气里飘着昂贵的咖啡香和甜腻的糕点味。这一切都与我格格不入,像一个巨大的讽刺。

我缩着脖子,沿着人行道边缘慢慢挪动,尽量避开那些投射过来的、或好奇或嫌恶的目光。

胃部的绞痛没有停歇,一阵紧过一阵,冷汗浸透了后背。就在这时,

一阵喧天的锣鼓声和震耳欲聋的鞭炮声猛地炸响,惊得我浑身一颤。

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市中心最奢华的那家“云顶酒楼”门口,此刻张灯结彩,红毯铺地,

巨大的充气拱门上挂着刺眼的横幅:“热烈祝贺许景砚同学金榜题名!”许景砚?

我养弟的名字像根冰锥,狠狠扎进我的太阳穴。人群围得水泄不通,闪光灯亮成一片。

透过攒动的人头缝隙,我看到了那两张熟悉到刻骨、此刻却陌生得可怕的脸。我爸,许安国。

我妈,苏云。他们身上那套标志性的、洗得发白起球的蓝色环卫工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

是我只在电视里见过的、料子挺括、剪裁精良的昂贵西装和优雅长裙。

我爸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油光锃亮,脸上是意气风发的红光,正对着镜头侃侃而谈。

我妈挽着他的手臂,妆容精致,笑容温婉得体,哪里还有半点平日里的疲惫和愁苦?

他们像两颗突然被擦亮的星星,站在人群中央,光芒万丈。我像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

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胃里的绞痛被一种更尖锐、更冰冷的剧痛取代,

那痛楚来自心脏,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感谢各位亲朋好友、商界同仁赏光!

”我爸许安国洪亮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

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属于上位者的从容和威严,“犬子景砚今日升学,略备薄酒,

不成敬意!”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满足感,然后,

抛下了一个足以让全场沸腾的重磅炸弹。“为表庆贺,我许安国,

在此宣布——”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掷地有声的豪气,

“赠予景砚一艘‘海神号’豪华游轮,作为他的升学礼物!价值嘛……”他故意拖长了调子,

享受着全场屏息的期待,“五十六亿!”轰——!人群彻底炸开了锅!

惊呼声、抽气声、疯狂的掌声和闪光灯几乎要把拱门掀翻!五十六亿!

这个数字像一颗炸弹在我脑子里轰然爆开!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眼前发黑,几乎站立不稳。

我死死抠住旁边冰冷的灯柱,指甲几乎要嵌进铁皮里。五十六亿!一艘游轮!

而我口袋里那张纸,宣判我死刑的纸,需要的“天文数字”在它面前,渺小得像一粒尘埃!

我妈苏云适时地接过话筒,笑容温婉依旧,声音透过扩音器清晰地传进我耳朵里,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安国说得对,孩子嘛,还是要穷养。”她微微侧头,

目光柔和地看向被众人簇拥着、一身名牌、意气风发的许景砚,“从小让他吃点苦,

知道生活不易,长大了才能成器,懂得珍惜。这是我们许家的家教核心。”穷养?吃苦?

成器?珍惜?这几个词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心上,滋滋作响,冒出焦糊的烟。

我低头看着自己身上这件洗得发硬、袖口磨破的旧T恤,

闻着身上那股怎么也洗不掉的、混合着廉价洗涤剂和厨房油烟的味道。胃里翻江倒海,

喉咙口涌上一股浓烈的腥甜。“哎呀,光顾着高兴了。”我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

轻轻拍了拍额头,对着镜头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笑容,“差点忘了,

我们家辞远也高中毕业了。”她提到我的名字了!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猛地冲上鼻腔,

眼眶瞬间发热。我像沙漠里濒死的旅人,绝望中看到了一丝海市蜃楼般的水光。

“辞远这孩子……”我妈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无奈”和“期许”,

“性子还需要磨一磨。我们想着,再考验他一个暑假吧。”我爸许安国立刻点头附和,

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天气:“对,不急。等开学那天,再给他个‘惊喜’!

让他也好好体会体会,什么叫‘苦尽甘来’!”惊喜?苦尽甘来?我猛地捂住嘴,

那股腥甜再也压不住,从指缝里溢了出来,温热粘稠。眼前的世界开始旋转、模糊,

只剩下那对站在红毯中央、光芒万丈的男女,和他们脸上那虚伪的、令人作呕的笑容。考验?

一个暑假?可是医生的话像丧钟一样在我脑子里疯狂敲响:晚期!一个月!最多一个月!

爸爸妈妈……你们要考验我……可死神……他不给我时间啊!我像个游魂一样,

踉踉跄跄地逃离了那片刺眼的喧嚣和虚伪的繁华。胃里的绞痛和心口的撕裂感交织在一起,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不知怎么的,我又回到了那家我打工的小餐馆后门。

油腻腻的水槽里,堆着小山一样沾满残羹冷炙的脏盘子。冰冷的水混合着刺鼻的洗洁精,

浸泡着我冻得通红、布满细小裂口的手。我机械地拿起一个盘子,用钢丝球用力地刷着,

仿佛要把所有的痛苦、愤怒、绝望都发泄在这油腻的瓷片上。

哗啦——哗啦——水声单调而冰冷。脑海里却像走马灯一样,

反复回放着刚才那刺眼的一幕:我爸掷地有声的“五十六亿”,

我妈温婉笑容下的“穷养成器”,

许景砚被众星捧月般的得意……还有我爸最后那句轻飘飘的“等开学给他个惊喜”。惊喜?

我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比哭还难看。冰冷的自来水溅到脸上,分不清是水还是泪。

也许……也许那艘五十六亿的游轮,在某个角落,会有一个属于我的、刷盘子的位置?

这个念头荒谬得让我自己都打了个寒颤。***太阳像个烧尽的煤球,

恹恹地沉到西边高楼后面,只留下几抹暗红的余烬,涂抹在灰扑扑的出租屋窗玻璃上。

我拖着灌了铅似的腿,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木门。

屋里弥漫着一股熟悉的、混合着霉味、廉价洗涤剂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油腻气味。“儿子!

快看爸爸今天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昏黄的灯泡下,

我爸许安国兴奋的声音像针一样刺进我耳朵。

他身上又换回了那套洗得发白、袖口磨出毛边的蓝色环卫工装,

脸上带着一种近乎亢奋的、邀功似的笑容。“为了这点东西,你爸我翻了一下午的垃圾桶!

似的把手里一个鼓鼓囊囊、油腻腻的白色塑料袋“哐当”一声放在那张摇摇晃晃的旧木桌上。

塑料袋口散开,一股浓烈的、混合着食物馊味和……某种动物唾液腥气的味道猛地冲了出来,

直钻鼻腔。是鸡骨头。被啃得精光,上面还沾着可疑的、已经凝固的酱汁和碎肉屑。

几根骨头上,甚至能看到清晰的、属于犬类的牙印。我的胃猛地一抽,

剧烈的绞痛伴随着强烈的恶心感翻涌而上,喉咙口瞬间被那股熟悉的腥甜堵住。

眼前闪过白天在“云顶酒楼”后门看到的画面——我爸对着穿着笔挺制服的服务生,搓着手,

脸上堆着刻意的、卑微的笑:“小哥,行行好,给……给点剩菜剩饭吧?

我带回家……”服务生很快提出来一个打包得还算整齐的餐盒。我爸探头看了一眼,

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脸上那点卑微瞬间被一种挑剔的嫌恶取代。“这……这不行啊!

”他摇着头,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钻进我耳朵,“这肉看着就好,

还有虾仁……这哪是穷人家吃得起的?会惯坏阿远的!不行不行!”就在这时,

穿着光鲜、像个王子一样的许景砚,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他怀里抱着只毛色雪白、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宠物狗。

他瞥了一眼角落正在埋头啃食一个不锈钢狗盆里肉骨头的狗,又看了看我爸,

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恶意的促狭。“爸爸,”他声音清脆,带着点天真的残忍,

“我记得哥哥最喜欢啃鸡骨头了!尤其是带点肉筋的,啃得可香了!喏,

那边狗盆里刚啃完的,还热乎呢!”我爸眼睛一亮,仿佛得到了什么绝妙的启示,

立刻对服务生说:“对对对!小哥,就那个!狗盆里那些骨头,给我装点!

我儿子就爱啃那个!”服务生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和不易察觉的鄙夷,但还是依言,

用一个新塑料袋,把狗盆里那些沾**口水、被啃得乱七八糟的骨头,悉数倒了进去,

递给了我爸。此刻,这袋“战利品”就堂而皇之地摆在我家的饭桌上。

我爸浑然不觉我的异样,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他伸出油腻的手指,

在那堆散发着异味的骨头里扒拉了几下,

精准地挑出一块上面似乎残留着稍多一点点肉丝的腿骨,

带着一种“慈爱”的、施舍般的笑容,放进了我面前那个豁了口的粗瓷碗里。“喏,

这块肉多!快吃!”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目光灼灼地盯着我,“我儿子都瘦脱相了,

得好好补一补!这可是好东西!”补一补?用狗啃剩的骨头?我胃里翻江倒海,

那股恶心感几乎要冲破喉咙。我死死咬着牙关,目光扫过他们面前的两个空碗,

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你们……怎么不吃?”我妈苏云立刻凑了过来,伸出手,

温柔地、一下下地揉着我的头发。她的掌心带着常年劳作留下的粗糙,动作却刻意放得轻柔。

她脸上挂着那种我看了十八年的、充满“牺牲感”的疲惫笑容。“傻孩子,

”她的声音又轻又软,像裹着蜜糖的刀子,“我们大人吃点苦没什么,家里的好东西,

当然都要紧着你呀。你可是我们家的希望,你身体好了,比什么都强。”希望?紧着我?

我看着碗里那块沾着狗口水、在昏黄灯光下泛着诡异油光的骨头,

又看看爸妈脸上那如出一辙的、充满“期待”和“审视”的目光。这目光我太熟悉了。

每一次,他们从垃圾桶里翻出别人丢弃的、发霉的水果,

或是捡来别人不要的、破洞的鞋子衣服“奖励”给我时,都是这种眼神。他们在等着。

等着看我是否会对这“嗟来之食”露出嫌弃,

等着看我是否会对这非人的“待遇”产生一丝一毫的“虚荣”和“攀比心”。

只要我流露出一丁点不满,

那套“不体谅父母辛苦”、“不懂感恩”、“忘本”的指责就会像冰雹一样砸下来,

伴随着我爸那根特制的、沾着芒果汁和带着细小倒刺的藤鞭。

胃部的绞痛和心口的冰冷撕扯着我。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

脸上已经挤出一个僵硬到极点的、近乎扭曲的“笑容”。“谢谢……爸爸妈妈。

”我的声音干涩发颤,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我……很喜欢。”我伸出筷子,

颤抖着,夹起那块冰冷的、散发着馊味和狗腥气的骨头。指尖触碰到那油腻粘腻的表面时,

胃部猛地一阵剧烈痉挛。我把它塞进嘴里。

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腐败油脂、动物唾液和垃圾桶特有酸腐味的恶心感瞬间在口腔里爆炸!

像一只腐烂的手猛地扼住了我的喉咙!“呕——!”我再也控制不住,猛地弯下腰,

剧烈地呕吐起来。胃里空空如也,只有酸苦的胆汁和灼热的胃液,

混合着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一股脑地喷溅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眼前阵阵发黑,

冷汗瞬间湿透了全身。我跪在地上,吐得昏天黑地,五脏六腑都像是要被掏空、撕裂。“啧!

”我爸许安国不满的咂嘴声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和冰冷。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暴怒,

只是眼底的寒意更深了几分,像淬了毒的冰。“行了行了,吐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他皱着眉,语气不耐烦,却罕见地克制着,“一点好东西都无福消受!

”他朝我妈使了个眼色。苏云立刻会意,脸上那点虚假的“心疼”也消失了,

转身从角落里一个破旧的编织袋里,摸索出一个同样油腻的黑色塑料袋,递到我面前。“喏,

”我爸的声音重新带上了一点“慈爱”的调子,仿佛刚才的冰冷只是我的错觉,“吐了也好,

正好清清肠胃。来,看看这个!这可是爸爸妈妈特意给你准备的,

庆祝你考了市状元的——大礼!”我虚弱地抬起头,脸上还挂着呕吐带来的生理性泪水。

胃部的剧痛和呕吐后的虚脱让我浑身发软。我颤抖着手,

接过那个沉甸甸、散发着浓烈橡胶和汗臭味、还带着可疑湿痕的塑料袋。解开皱巴巴的袋口。

一股浓烈刺鼻的、混合着脚汗、霉菌和劣质橡胶的恶臭猛地冲了出来,呛得我一阵咳嗽。

里面是一双鞋。

一双破旧不堪、鞋面布满裂纹和污渍、鞋底几乎磨穿、鞋带断了一截的……运动鞋。鞋帮上,

还沾着几块干涸的、深褐色的、疑似血迹的污迹。这味道,这品相,

比垃圾桶里翻出来的还要不堪。我爸许安国和我妈苏云,两双眼睛像探照灯一样,

牢牢锁定在我脸上。那目光里充满了审视、评估,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他们在期待什么?期待我崩溃?期待我质问?期待我流露出一丝一毫对这个“大礼”的嫌弃?

只要我敢露出一丁点不满,那句“不体谅父母辛苦”、“虚荣攀比”、“忘本”的指责,

就会像达摩克利斯之剑,瞬间落下,紧接着,就是那根令人魂飞魄散的藤鞭。

胃部的绞痛和喉咙口的腥甜再次翻涌。我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铁锈的味道。

我用尽全身力气,扯动脸上僵硬的肌肉,再次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谢谢……爸爸妈妈。”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我……很喜欢。”“喜欢就好!

”我爸似乎很满意,脸上露出一种“孺子可教”的欣慰,“这才是我们许家的好儿子!记住,

人穷不能志短!穿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骨气!”骨气?

穿着从垃圾堆里捡来的、沾着别人血汗和污秽的破鞋的骨气?我攥紧了拳头,

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勉强压下了胃里翻腾的恶心和那股灭顶的绝望。

不能再拖了。死亡像冰冷的潮水,已经漫到了我的脚踝。我深吸一口气,

那带着霉味和脚臭的空气呛得我肺疼。我抬起头,

看向那两张被昏黄灯光映照得有些扭曲的脸,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颤抖:“爸,

妈……你们……能给我点钱吗?”话一出口,屋里的空气瞬间凝滞了。

我爸许安国脸上的“欣慰”瞬间冻结,眉头拧成一个疙瘩,眼神锐利得像刀子。

我妈苏云也愣住了,随即脸上浮起一种混合着惊讶和……警惕的神色。“钱?

”我爸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浓浓的不悦和审视,“你要钱干什么?

不是刚给你‘奖励’了吗?小小年纪,就学会要钱了?”“我……”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

**辣地疼,胃部的绞痛也适时地加剧,像有只手在里面疯狂搅动。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滴进眼睛里,又涩又痛。“我……我生病了。”我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

感觉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很……很严重的病。”“生病?”我妈苏云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脸上那点警惕瞬间被一种浮于表面的“焦急”取代。

她几步冲到我面前,冰凉粗糙的手掌不由分说地贴上了我的额头。“不烫呀!”她探了探,

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作比较,语气带着点夸张的担忧,“儿子,你哪里不舒服?

是不是白天累着了?还是……饿的?”她的目光瞟向桌上那堆散发着异味的鸡骨头。

我张了张嘴,想告诉她不是饿的,是胃癌,晚期,需要很多很多钱救命。

那两个字堵在喉咙口,沉甸甸的,带着死亡的气息。就在这时——“吱呀”一声,

那扇破旧的木门被推开了。一股清冽的、带着昂贵香水味的风吹了进来,

瞬间冲淡了屋里的霉味和脚臭。许景砚回来了。他穿着一身剪裁极其合体的衣服,

料子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低调奢华的光泽,一看就是知名设计师的手笔。

脚上蹬着一双崭新的、科技感十足的运动鞋,鞋面一尘不染,

在肮脏的水泥地上显得格格不入。他脸上带着惯有的、阳光无害的笑容,

目光扫过屋里诡异的气氛,最后落在我惨白如纸、冷汗涔涔的脸上。“哥,你怎么了?

”他状似关切地开口,声音清朗,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活力。但那双漂亮的眼睛深处,

却飞快地掠过一丝恶意的、看好戏的光芒。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脑袋,

脸上露出一种恰到好处的“恍然大悟”和“担忧”。“哎呀!妈,哥是不是不舒服?

”他转向苏云,语气带着点“后知后觉”的焦急,“我之前……好几次放学路上,

都看见哥跟不同的小姑娘,往学校后面那条街的小宾馆里钻呢!”他顿了顿,

目光“担忧”地在我身上扫视,仿佛在确认什么,然后压低了声音,

用那种“我是为你好”的、推心置腹的语气说:“哥,

你不会是……得了那种……那种不干净的病吧?”轰——!这句话,像一颗点燃的汽油弹,

瞬间引爆了我爸许安国压抑的怒火!“什么?!”我爸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

那张破旧的木椅被他带得“哐当”一声翻倒在地。他脸上的肌肉因为暴怒而扭曲,

眼睛瞪得血红,里面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和一种被彻底背叛的、瘆人的冰寒!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几步就跨到我面前,巨大的阴影瞬间将我笼罩。

那只沾着油污和垃圾桶气味的大手,像铁钳一样,狠狠攥住了我瘦骨嶙峋的手臂!剧痛传来,

我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被捏碎了!“老子省吃俭用!砸锅卖铁!不吃不喝!

也要供你这个畜生读书!”他咆哮着,唾沫星子喷溅到我脸上,带着浓烈的烟味和愤怒,

“**倒好!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竟然敢瞒着老子在外面乱搞!还搞出脏病来了?!

”“好啊!好啊!”他气得浑身发抖,额头上青筋暴跳,

猛地一把将我像破麻袋一样从椅子上狠狠拖拽下来!我本就虚弱不堪,被他这狂暴的一拽,

整个人重重地摔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骨头磕得生疼,眼前金星乱冒。

胃里的绞痛和摔伤的剧痛交织在一起,让我蜷缩成一团,控制不住地剧烈咳嗽起来,

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我这副面黄肌瘦、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样子,

非但没有激起他丝毫怜悯,反而像火上浇油,让他眼中的暴怒更盛!“装!还他妈给老子装!

”他抬脚,毫不留情地踹在我蜷缩的背上,“看来今天不请家法,

是管不了你这个不知廉耻的畜生了!”家法!这两个字像一道惊雷,

瞬间劈开了我所有的痛楚和眩晕,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我浑身猛地一颤,

像被丢进了冰窟,血液都冻僵了!目光惊恐地投向墙角——那里,静静地挂着一根藤条。

那不是普通的藤条。它被特意浸泡过,浸透了粘稠的芒果汁液,

又在粗糙的水泥地上反复摩擦过,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细小的、倒钩般的木刺。

每一次抽打,那些倒刺都会狠狠扎进皮肉里,再被带着粘液的藤条撕扯出来,

留下无数细小的、**辣的伤口。更要命的是,芒果汁液会引发剧烈的过敏反应,

瞬间起满红疹,那种钻心蚀骨的痒,比疼痛更让人发疯!“不……不是的!爸!我没有!

”巨大的恐惧让我爆发出最后一丝力气,我挣扎着想爬起来解释,声音嘶哑破碎,

“是许景砚他胡……”“闭嘴!”暴怒的咆哮瞬间打断了我,我爸许安国像一头发狂的野兽,

眼睛赤红,“还敢撒谎!还敢顶嘴!反了你了!给老子跪下!”“跪下”两个字,

如同带着魔力的咒语。十八年来无数次鞭打形成的、刻进骨髓里的恐惧和条件反射,

瞬间主宰了我的身体。双腿完全不受控制地一软,“噗通”一声,

我重重地跪倒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膝盖骨磕在地面的剧痛,远不及心头的恐惧万分之一。

“爸!妈!对不起!我错了!是我错了!”我像一台失控的机器,

额头疯狂地、一下下重重地砸向地面,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水泥地的粗糙瞬间磨破了额头的皮肤,温热的液体顺着眉骨流下,模糊了视线,

带着浓重的铁锈味。“是我让你们失望了!是我该死!”我语无伦次地哭喊求饶,

声音因为恐惧和撞击而变形,“别用家法!求求你们了!爸!妈!我害怕!我真的害怕啊!

”咚咚咚!咚咚咚!额头的皮肉绽开,鲜血混着灰尘,在地上洇开一小片刺目的暗红。

剧烈的撞击让我头晕目眩,眼前阵阵发黑。也许是这疯狂磕头认错的惨状,

也许是我额头上那片刺目的鲜血,让我爸许安国狂暴的怒火稍稍凝滞了一瞬。

他举着藤条的手停在半空,赤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不易察觉的犹豫。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间隙——“爸!你别打哥哥了!”许景砚的声音适时地响起,

带着一种焦急的、劝解的味道。他快步上前,挡在我和我爸之间,

脸上写满了“不忍”和“担忧”。“哥哥他……他肯定不是故意的!

”他转头“同情”地看了我一眼,又对我爸恳切地说,“爸,你消消气。

哥哥他……他肯定是被人骗了!是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女生,看哥哥老实,主动勾引他的!

哥哥他……他只是一时糊涂!”“主动勾引?”这四个字,像一根烧红的钢针,

猛地刺穿了我爸许安国那刚刚出现一丝缝隙的理智堤坝!轰——!

滔天的怒火瞬间冲垮了所有!他眼底最后那点犹豫被彻底焚毁,

取而代之的是比之前更狂暴、更狰狞的杀意!“好!好一个被人勾引!好一个一时糊涂!

”他气得浑身发抖,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变得尖利扭曲,像金属刮擦玻璃,

“看来老子从前教你的那些做人的道理,**是全忘到狗肚子里去了!

”他猛地推开挡在面前的许景砚,高高举起了那根沾满芒果汁、布满倒刺的恐怖藤条!

手臂上的肌肉虬结贲张,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老子今天打死你这个不知廉耻的畜生!

打死了干净!看你还怎么出去浪!看你还怎么丢我许家的脸!”呼——!破空声尖锐刺耳!

那根浸满毒液的藤条,带着我爸所有的暴怒和扭曲的“正义”,

狠狠地、毫不留情地抽在了我的后背上!“呃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猛地从我喉咙里迸发出来!皮开肉绽!

**辣的剧痛像烧红的烙铁瞬间烫穿了皮肉,直抵骨髓!紧接着,

一种更可怕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密密麻麻的刺痛和奇痒,像无数只毒蚂蚁,

顺着那撕裂的伤口,疯狂地钻进皮肉里,瞬间蔓延至全身!是那些倒刺!

是那些该死的芒果汁!我的身体像被丢进了滚油锅,又像被亿万只毒虫噬咬!

剧痛和蚀骨的奇痒疯狂交织、撕扯!我控制不住地在地上疯狂翻滚、抽搐,

双手拼命地想去抓挠后背,却又被那剧烈的疼痛阻止,只能徒劳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和衣服,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痛苦嘶鸣。“啪!啪!啪!”藤条带着风声,一下,

又一下,狠狠地落下!每一次落下,都伴随着皮肉被撕裂的闷响和我凄厉到变调的惨叫。

后背、手臂、大腿……**辣的鞭痕迅速叠加、纵横交错,鲜血浸透了单薄的旧T恤,

黏腻地贴在皮开肉绽的伤口上。更可怕的是,那些细小的倒刺和芒果汁引发的过敏反应,

让我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起密密麻麻、连成一片的、又红又肿的疹子!奇痒钻心,

像有无数只小手在骨头缝里抓挠!痛!痒!像两把烧红的钝刀,在身体里反复切割、搅动!

我在地上翻滚、抽搐,意识在剧痛和奇痒的海洋里沉浮,眼前阵阵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

只剩下藤条破空的呼啸和我自己不成调的哀嚎。不知道挨了多少下。也许十下?二十下?

还是更多?时间失去了意义,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就在我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无边的痛苦彻底吞噬、意识即将沉入黑暗时,

那恐怖的破空声终于停了。我爸许安国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

像一头刚刚结束厮杀的野兽。他丢开那根沾满鲜血和皮肉碎屑的藤条,

声音因为暴怒后的疲惫而显得有些沙哑,却依旧冰冷刺骨:“我跟你妈上夜班去了!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地上蜷缩成一团、不断抽搐、如同破布娃娃般的我,没有丝毫温度。

“今天晚上,不许吃饭!给老子在家好好反省!想清楚你到底错在哪了!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伴随着我妈苏云低低的、听不出情绪的叹息。门被“哐当”一声甩上,

落锁的声音清晰地传来。黑暗,冰冷,死寂。还有那无休无止、深入骨髓的剧痛和奇痒,

瞬间将我彻底淹没。我像一滩烂泥,瘫在冰冷肮脏的水泥地上,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着。

每一次细微的抽动,都牵扯着后背和四肢上纵横交错的伤口,带来新一轮撕裂般的剧痛。

而那些密密麻麻的红疹,更像有亿万只蚂蚁在皮肉下疯狂啃噬、爬行,那种钻心蚀骨的奇痒,

几乎要逼疯我!汗水、泪水、血水混在一起,黏腻地糊在脸上、身上,

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铁锈和腥甜味。胃里的绞痛也从未停歇,

像一只无形的手在里面疯狂地搅动、撕扯。冷。好冷。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冷,

冻得我牙齿都在打颤。我蜷缩着,试图把自己抱紧一点,汲取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

却只是徒劳地牵动了更多的伤口,引来更剧烈的疼痛和痉挛。

意识在剧痛、奇痒、寒冷和绝望的深渊边缘反复沉浮。黑暗像浓稠的墨汁,包裹着我,

吞噬着我。爸妈……上夜班去了……他们穿着那身象征“贫苦”的蓝色工装,

走向他们“辛苦”的岗位。而他们的亲儿子,像一条濒死的野狗,

被遗弃在这冰冷、肮脏、散发着霉味和血腥气的“家”里,

独自舔舐着他们亲手赐予的、深可见骨的伤口。在无边的黑暗和痛苦中,

一个念头像毒蛇般钻进我的脑海,冰冷而清晰:也许……就这样死了……也挺好?

至少……不用再痛了……这个念头带着一种诡异的诱惑力,

让我沉沦的意识有了一瞬间的恍惚。

就在这恍惚的瞬间——“嗡……”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震动声,

从我裤子的口袋里传来。是手机。那台屏幕碎裂、外壳磨损得看不清颜色的老旧手机。

它像一个垂死挣扎的生命发出的最后信号,固执地震动着,试图唤醒它的主人。

谁……会在这个时候找我?温明乔?这个名字像黑暗中划过的一丝微弱火星,

瞬间烫了我一下。

不……不能让她知道……不能让她看到我这副鬼样子……我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

颤抖着、摸索着,从口袋里掏出那台冰冷的手机。屏幕碎裂的纹路在黑暗中泛着微弱的光,

上面跳动着两个字——“明乔”。真的是她。我死死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手指悬在接听键上方,剧烈地颤抖着,却怎么也按不下去。

不能接……不能……可是……那震动声,那屏幕上闪烁的名字,像一根细细的线,

微弱却固执地牵扯着我即将沉沦的意识。就在我挣扎着,

手指几乎要触碰到那个绿色的接听图标时——“砰!”一声沉闷的巨响,

猛地从窗户的方向传来!不是敲门声!是窗户!我悚然一惊,

涣散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那扇糊着旧报纸、布满灰尘的破旧窗户。

只见那扇原本就摇摇欲坠的窗户,此刻竟被人从外面猛地拉开!一个身影,像矫健的狸猫,

带着夜晚微凉的空气和一股淡淡的、熟悉的茉莉花香,利落地翻了进来!昏暗中,

我看不清她的脸,只看到一个模糊的、纤细却充满力量感的轮廓。她落地无声,

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径直朝着我蜷缩的方向快步走来。“许辞远?”熟悉的声音,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难以置信的惊怒,在死寂的房间里响起。是温明乔!

她怎么会……她怎么敢……我最后的意识,

在看清她那双在黑暗中依旧亮得惊人的、盛满震惊和愤怒的眼睛时,彻底沉入了无边的黑暗。

***消毒水的味道。又是这股熟悉又令人作呕的味道。意识像沉在深海的石头,

一点点艰难地向上浮。眼皮沉重得如同灌了铅,每一次试图掀开,都带来一阵眩晕和刺痛。

喉咙干得冒烟,火烧火燎地疼。胃里依旧在隐隐作痛,但比起之前那种撕裂般的绞痛,

似乎……缓和了那么一丝丝?后背和四肢传来的,是另一种钝痛,**辣的,

伴随着一种被严密包裹的束缚感。我费力地、一点点掀开沉重的眼皮。刺眼的白光瞬间涌入,

让我不适地眯起了眼。适应了好一会儿,模糊的视线才渐渐清晰。雪白的天花板,

雪白的墙壁,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消毒水味。是医院。我……没死?目光艰难地转动,

落在床边。一个少女正安静地坐在那里,微微低着头,捧着一本厚厚的书。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在她身上镀了一层柔和的金边。她垂落的发丝被阳光染成浅金色,

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小扇子般的阴影。鼻梁挺翘,嘴唇是自然的粉色,微微抿着,

透着一股专注的宁静。是温明乔。她精致的眉眼在阳光下,干净得像一幅画,美好得不真实。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漏跳了一拍。随即,

一股更深的、混杂着苦涩和绝望的酸楚猛地涌了上来。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看到了……看到了我那副不堪的样子?喉咙发紧,我张了张嘴,想说话,

却只发出一声干涩的、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嘶哑气音。这微小的动静惊动了她。

温明乔猛地抬起头,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瞬间对上了我的视线。她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喜,

随即又被浓浓的担忧和后怕取代。“许辞远!你醒了?!”她“啪”地一声合上书,

动作快得像一阵风,几步就冲到了我的床边。她俯下身,仔细地打量着我,眉头紧紧皱着,

像在确认我是不是还活着。“我的大少爷!”她开口,声音清脆,

带着一种刻意夸张的、想要驱散沉重气氛的调侃,但尾音里那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出卖了她,

“你可真能睡!整整两天两夜!吓死我了你知道吗?”她伸出手,似乎想拍拍我的肩膀,

但目光触及我身上缠着的绷带,动作又顿住了,最后只是轻轻落在床沿上,象征性地拍了拍。

“要不是姐姐我当机立断,破窗而入把你捞出来,”她扬了扬下巴,努力做出轻松的样子,

但眼底的心有余悸藏不住,“你这会儿,估计都凉透了!”她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

又补充道,语气带着点嫌弃:“不过你家那窗户,破得也真够意思,压根不用我费劲砸,

轻轻一拉就开了,跟纸糊的似的。”破窗而入……原来昨晚那声巨响,真的是她。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堵在胸口,闷得我喘不过气。感激?难堪?愧疚?

还有……更深的自卑和绝望。她看着我,眼神闪烁了一下,像是想转移话题,

又像是真的好奇,状似不经意地开口,声音放轻了些:“喂,许辞远,”她微微歪着头,

阳光跳跃在她长长的睫毛上,“你……打算去读哪个学校啊?”“华清?南大?

还是……别的?”她顿了顿,语气带着点小小的抱怨,又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你是不知道,这几天,华清和南大的招生组老师,都快把我家门槛踏平了!天天守在那儿,

跟蹲点似的,就等你露面呢!”招生组……华清……南大……这几个词像烧红的烙铁,

狠狠烫在我的心上。那是我曾经拼了命、用无数个挑灯夜战的夜晚和满手冻疮换来的希望。

是我以为可以改变命运、让爸妈不再那么“辛苦”的唯一出路。可现在……胃癌晚期。

一个月。五十六亿的游轮。狗啃的骨头。沾血的破鞋。还有那根浸满毒液的藤鞭……希望?

那东西,早就被碾得粉碎,混着血和泥,踩在脚下了。呼吸猛地一窒,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我几乎蜷缩起来。我看着她,

看着她阳光下干净美好的脸,看着她眼底那毫不掩饰的关切和……某种更深的东西。

那是我承受不起,也配不上的东西。我不能拖累她。绝对不能。

一股巨大的、冰冷的决绝瞬间攫住了我。我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那带着消毒水味的空气吸进肺里,像刀子一样刮着。再睁开眼时,我强迫自己看向她,

目光里只剩下刻意堆砌的冰冷和疏离。“温明乔。”我的声音嘶哑得厉害,

却努力维持着平稳,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她愣了一下,

似乎没料到我会用这么正式、这么冷的语气叫她。“我……”喉咙像是被砂砾堵住,

每一个字都吐得异常艰难,“我不喜欢你。”我清晰地看到,她那双明亮的眼睛,

瞬间睁大了。瞳孔里清晰地映出我苍白狼狈的脸。“你……”我避开她的视线,

强迫自己盯着雪白的被单,声音又冷又硬,像淬了冰的石头,“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病房里只剩下窗外隐约传来的车流声,

和我自己擂鼓般的心跳。温明乔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得一干二白。

她像是没听清,又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冰冷话语冻僵了,呆呆地看着我,嘴唇微微张着,

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阳光依旧洒在她身上,却仿佛失去了温度。

她眼底那瞬间涌起的、如同小鹿受惊般的慌乱和难以置信的受伤,像一把钝刀,

狠狠剜在我的心上。比后背的鞭伤更痛。她猛地低下头,细碎的刘海垂落下来,

遮住了她大半张脸,也遮住了那双瞬间黯淡下去、盛满落寞的眼睛。“谁……谁喜欢你了!

”她猛地抬起头,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戳穿心事的、强撑的恼怒和委屈,

眼圈却不受控制地泛了红,“许辞远!你少自恋了!我……我就是看在同桌三年的份上!

怕你死在家里没人收尸!”她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炸毛的猫,语速飞快,

声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你好好养你的病吧!

别……别整天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她几乎是吼出来的,然后猛地转过身,

脚步踉跄地、几乎是落荒而逃地冲出了病房。门被“砰”地一声带上,

震得墙壁似乎都晃了晃。那仓惶逃离的背影,像一根烧红的针,狠狠扎进我的眼底。

病房里重新恢复了死寂。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呛人。我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门,

仿佛还能看到她最后离去时,那微微颤抖的肩膀。全世界最好的姑娘……被我亲手推开了。

一股巨大的、灭顶的酸楚和绝望猛地冲垮了所有强装的冰冷堤坝。我猛地拉起被子,

死死地蒙住头,将自己彻底隔绝在这片令人窒息的白色里。黑暗笼罩下来。

滚烫的、咸涩的液体,终于再也控制不住,汹涌地冲出眼眶,瞬间浸湿了粗糙的枕套。

对不起,温明乔。对不起。我是个……快死的人啊。我怎么舍得……耽误你。

***出院那天,天空阴沉得厉害,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土腥气,

一场雨似乎随时要泼下来。我拒绝了温明乔来接我的提议——虽然她大概也不会再来了。

独自办完手续,拎着那个装着几件破旧衣物的塑料袋,一步步挪出医院大门。

后背的鞭伤还在隐隐作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皮肉。胃里的隐痛更是如影随形,

像一只潜伏的毒蛇,随时准备着给予致命一击。刚走下冰冷的台阶,

几滴冰凉的雨点就砸在了脸上。下雨了。细密的雨丝很快连成一片,无声地飘落,

打湿了我单薄的肩膀和洗得发白的旧T恤。寒意顺着湿透的布料钻进皮肤,

冻得我打了个哆嗦。我缩了缩脖子,正准备埋头冲进雨幕里,

视线不经意地扫过医院门口那条车水马龙的街道。脚步,猛地顿住了。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隔着朦胧的雨帘,在街对面那家灯火通明的便利店门口,

我看到了两个熟悉到刺眼的身影!我爸许安国!我妈苏云!他们竟然……破天荒地出门了?

而且,是在找我?我爸正烦躁地来回踱步,手里夹着烟,对着我妈大声抱怨,声音穿透雨幕,

清晰地钻进我的耳朵:“华清!南大!招生组的老师都在家等了这个孽子两天了!电话不接!

人也不见!他倒好!竟然敢给老子玩离家出走?!反了天了!”我妈苏云撑着把旧伞,

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焦急和担忧,不停地向四周张望:“安国,你少说两句!

辞远他……他会不会出什么事了?他从来没这样过……”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猛地冲上鼻腔!

他们……在找我?是因为招生组?还是……有那么一丝丝,是因为担心我?

这个念头像黑暗里骤然亮起的一点微光,微弱,却带着灼人的温度。我几乎是不假思索地,

朝着他们的方向,艰难地抬起手,用尽力气想要呼喊——“爸!妈!

救……”“我”字还没出口!一只冰冷、湿滑、带着巨大力量的大手,猛地从背后伸来,

死死地捂住了我的嘴!“唔——!”惊呼被硬生生堵在喉咙里!

一股浓烈的汗味和烟臭味瞬间涌入鼻腔!巨大的惊恐瞬间攫住了我!我拼命挣扎,

身体却被一股蛮力死死箍住,动弹不得!是谁?!我惊恐地瞪大眼睛,透过雨幕,

拼命地看向街对面!看向我的父母!希望他们能发现这里的异样!

我妈苏云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突然停下张望,疑惑地朝着我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她的目光穿透雨丝,似乎落在了我身上!“安国!”她扯了扯我爸的袖子,

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的惊疑,“我……我好像听见辞远喊我了!就在那边!”她指着的,

正是我这个方向!妈!是我!是我啊!我在这里!我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用尽全身的力气,在钳制中拼命地扭动身体,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悲鸣,

被捂住的手也努力地、朝着她的方向,绝望地挥舞着!救我!妈!救我!然而,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一个身影如同鬼魅般,从我身后闪了出来,

挡在了我和父母视线之间。是许景砚!他脸上带着惯有的、阳光无害的笑容,

动作自然地、亲昵地挽住了我妈苏云的胳膊,巧妙地挡住了她看向我的视线。“妈妈!

”他的声音清朗,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在雨声中清晰地传来,“你肯定是听错啦!雨这么大,

街上这么吵,哪能听得清啊?”他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拉着我妈,往另一个方向转去。

“哥哥要是真在这附近,看到我们,肯定早就跑过来啦!他哪舍得让爸爸妈妈担心?

”他语气笃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体贴”,“走,我们去那边再找找看吧!

说不定哥哥在哪个书店躲雨呢!”我爸许安国也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他狠狠吸了口烟,

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灭,怒气冲冲地附和:“对!这个混账东西!等他回来,

看老子不扒了他的皮!打断他的腿!让他再敢玩失踪!”他越说越气,声音拔得更高,

充满了暴戾:“他要是能有景砚一半懂事!老子早就……早就把家底告诉他了!

还用得着这么费劲!”家底……这两个字像冰冷的针,刺破了我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

他们骂骂咧咧着,在许景砚的“引导”下,背对着我,朝着与我所在位置完全相反的方向,

越走越远。雨越下越大,模糊了他们的背影,也模糊了我的视线。捂住我嘴的手,

力道更重了,几乎让我窒息。我绝望地看着他们消失在街角的雨幕中,

看着那最后一点微光彻底熄灭。冰冷,刺骨的冰冷,从脚底瞬间蔓延至全身。就在这时,

身后传来几声沉闷的脚步声。几个穿着黑色雨衣、拎着冰冷电棍的彪形大汉,

如同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悄无声息地从巷子的阴影处走了出来,将我团团围住。

他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雨衣帽檐下露出的眼睛,冰冷、残忍,像盯着待宰的羔羊。

那只捂住我嘴的手猛地松开,取而代之的是一记凶狠的、带着风声的重拳,

狠狠砸在我的小腹上!“呃——!”剧痛瞬间炸开!像一把烧红的刀子捅进了胃里!

我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弓成了虾米,猛地跪倒在冰冷湿滑的地面上!

肮脏的泥水瞬间溅满了我的脸和衣服。“好好享受吧,哥哥。

”许景砚那如同毒蛇般阴冷、带着无尽恶意的声音,贴着我的耳朵响起,轻飘飘的,

却比这冰冷的雨水更刺骨。下一秒,雨点般的殴打,从四面八方,毫不留情地落了下来!

坚硬的拳头!沉重的皮鞋!冰冷的电棍!像狂风暴雨,

狠狠地砸在我的头上、背上、腿上、肚子上!砰!砰!砰!骨头断裂的脆响!

皮肉被击打的闷响!还有我自己压抑不住的、破碎的痛呼和呜咽!世界在旋转,在崩塌。

剧痛像潮水,一波又一波,疯狂地冲击着我残存的意识。冰冷的雨水混合着温热的血液,

流进眼睛,流进嘴里,又咸又腥。我像一摊烂泥,蜷缩在肮脏的积水里,徒劳地护住头脸,

承受着这无休止的、来自地狱的暴虐。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意识在剧痛和冰冷的泥水中一点点沉沦、消散。不知道过了多久。

也许很久,也许只是一瞬。暴风雨般的殴打终于停了。脚步声渐渐远去,消失在雨幕深处。

世界,只剩下哗啦啦的雨声,和我自己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破碎的喘息。

我像一具被彻底撕碎的破布娃娃,瘫在冰冷刺骨的血泊和泥水里,一动不动。

雨水无情地冲刷着身上的污秽和血迹,却冲不散那深入骨髓的剧痛和冰冷。我睁着眼,

目光空洞地望着灰蒙蒙的、不断落下雨水的天空。天空那么大,那么空。

却容不下一个小小的我。就在这无边无际的冰冷和死寂中,

一个小小的、湿漉漉的、带着温热触感的东西,轻轻地蹭了蹭我的脸颊。

我迟钝地、极其缓慢地转动眼珠。对上了一双湿漉漉的、黝黑的眸子。是一只流浪狗。

瘦骨嶙峋,浑身脏污,毛发被雨水打湿,紧紧贴在身上,显得更加可怜。它围着我转了两圈,

小小的鼻头在我脸上嗅了嗅,发出低低的、带着疑惑和关切的呜咽声。它看着我,

那双黑亮的眼睛里,没有嫌弃,没有恶意,只有一种纯粹的、同病相怜的……好奇?

“你……”我张了张嘴,喉咙里全是血沫,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

“也是……被抛弃的吗?”小狗听不懂我的话,只是又凑近了些,

用它湿漉漉、带着一点温热的鼻子,再次蹭了蹭我冰冷的脸颊。那一点点微弱的温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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