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下班回家,玄关一片狼藉。
王桂花和徐莉莉的鞋子扔得到处都是。
客厅里,电视声音开得巨大,放着狗血的家庭伦理剧。
婆婆和小姑子一人捧着一碗泡面,吸溜得正响。
看到我回来,王桂花眼皮都没抬一下。
“下班了?正好,碗池里的碗你顺手洗了。”
我换了鞋,看了一眼厨房。
碗池里堆着他们中午吃完没洗的锅碗瓢盆,上面还飘着一层油。
我没动,走到客厅,把电视声音调小了一些。
王桂花立刻不乐意了。
“哎,你干什么?我正看到关键地方呢!”
“妈,声音太大了,吵到邻居。”我平静地说。
“吵到邻居关我什么事?这房子是我儿子的,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她理直气壮。
徐莉莉在一旁帮腔:“就是,嫂子你也太小题大做了吧。在自己家还不能放松一下了?”
我懒得跟她们争辩,转身准备回房间。
经过衣帽间的时候,我脚步停住了。
衣帽间的门开着,里面的东西有被翻动过的痕迹。
我走进去,心里咯噔一下。
放在架子最上面的那个橙色盒子里,空了。
那是我上个月在巴黎拍卖会上拍下的一个**款铂金包。
我走出去,看着沙发上的两个人。
“我放在衣帽间里的包呢?”
徐莉莉眼神躲闪了一下,嘴里还塞着面。
“什么包啊?不知道。”
王桂花倒是很坦然,她指了指阳台的垃圾桶。
“哦,你说那个橙色的破包啊?我给扔了。”
我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
那个价值七位数的包,此刻正跟泡面盒子和烂菜叶待在一起。
我的血一下子冲到了头顶。
“你凭什么动我的东西?”
“我凭什么?我凭我是你婆婆!”王桂花把泡面碗一放,站了起来,叉着腰,“一个破包,皮都掉色了,还好意思放在那么显眼的地方。我都替你丢人!我儿子给你钱,是让你这么糟蹋的吗?买这种地摊货!”
徐莉莉也放下碗,幸灾乐祸地看着我。
“就是啊嫂子,那种包我们老家县城批发市场多的是,二十块钱一个。你喜欢我下次回去给你批发一麻袋。”
我气得发笑。
掉色?那是品牌特意做的复古工艺。
地摊货?
我一步步走到垃圾桶前,把那个包拿了出来。
还好,只是沾了点油污。
我拿出手机,对着那个包和垃圾桶,拍了张照片。
然后,我当着她们的面,拨通了徐建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我直接开了免提。
“徐建,你现在立刻回家,马上。”
徐建在那头有点懵。
“怎么了柠柠?我在开会呢。”
“别废话,马上回来。”我的声音冷得像冰。
王桂花看我这架势,有点慌,但依旧嘴硬。
“你给他打电话干什么?不就一个破包吗?大不了我赔你一个!二十够不够?不够给你五十!”
我没理她,只是冷冷地盯着门口的方向。
不到半小时,徐建就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
“怎么了这是?出什么事了?”
他一进门,看到我们三个人对峙的场面,心里就大概明白了。
王桂花立刻恶人先告状。
“儿子你可回来了!你快管管你媳妇!我好心好意帮她收拾屋子,把一个破包给扔了,她就跟我大呼小叫的!还要你立刻回来!她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婆婆了?”
徐建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他看向我,带着责备。
“江柠,又怎么了?不就是一个包吗?妈也不是故意的。你至于吗?”
“至于吗?”我重复了一遍,把手机里的照片调出来,递到他面前。
“徐建,你看看清楚。这是什么包。”
徐建是做金融的,对奢侈品多少有点了解。
他看到照片,脸色先是一白,然后凑近了仔细看,越看脸色越难看。
他抢过我手里的包,翻来覆去地看,手都开始抖了。
“这……这是……喜马拉雅?”他的声音都变了调。
“哥,什么喜马拉雅?一座山吗?”徐莉莉不明所以。
徐建没理她,他抬头看着我,眼神里全是震惊和不敢相信。
“你……你这个包……哪来的?”
“我买的。”我说。
“你哪来那么多钱?!”他几乎是吼出来的,“这包得几百万!你一个月工资才多少?江柠,你是不是……”
他话没说完,但我知道他想说什么。
他在怀疑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无比的悲哀和可笑。
这就是我的丈夫。
我们同床共枕了三年。
在他的认知里,我永远不可能靠自己拥有这些东西。
“是啊,我哪来那么多钱?”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所以,你觉得我是怎么来的钱?”
徐建被我问得哑口无言,脸色涨成了猪肝色。
王桂花看儿子被我诘问,又冲了上来。
“什么几百万!你糊弄谁呢?一个破包值几百万?你是抢银行了还是傍大款了?江柠我告诉你,我们老徐家可不要行为不检点的女人!”
“闭嘴!”徐建突然冲着他妈吼了一句。
他应该是真的慌了。
如果这个包是真的,那问题就大了。
我收回那个包,用湿巾仔仔细细地把上面的油污擦干净。
然后,我看着他们三个。
像在看三个小丑。
“这个包,两百六十万。是我上个月在巴黎佳士得拍卖会上拍的。”
“用的,是我自己的钱。”
“现在,它被你妈扔进了垃圾桶。”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他们惊恐的脸。
“所以,这件事,你们打算怎么解决?”
我说完,把包放回桌上,然后好整以暇地坐到单人沙发上,等着他们的答案。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作响。
像是在为这场闹剧,倒计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