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我仿佛地听到了自己心底那棵,刚刚冒头的希望嫩芽被“咔嚓”一声踩碎的声音。
原来,她主动开口,不是关于我们,不是关于纽约,甚至不是关于她自己的事,依然是为了周磊。
而且,还不是纯粹的帮忙,是觉得我“有利用价值”,可以拉去给周磊当免费顾问。
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和冰冷的怒意席卷了我,我几乎要控制不住嘴角的冷笑。
“沈薇!”
我看着她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到一丝玩笑或者愧疚的痕迹,但我只看到了理所当然和隐隐的不耐烦。
“你是在开玩笑吗?”
“开玩笑?”她皱起眉,似乎我的反应在她意料之外。
“我很认真地在请你帮忙,周磊这次真的遇到些麻烦了。”
“对方有点难缠,他一个人去我不放心。多个人多个帮手,你不是明天下午正好有空吗?”
“我有空,所以就应该去帮你的‘好朋友’周磊,处理他的烂摊子?”
我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
“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什么?”
“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备胎,还是你用来向周磊示好的工具?”
沈薇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林哲!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难听?”
“什么叫示好的工具?我是觉得你有能力,能帮上忙才叫你的,你怎么总是把别人的好意想得那么龌龊!”
“好意?”我向前一步,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突破口。
“你明知道周磊是横在我们之间,最大的问题,你明知道我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他!”
“你却让我用自己的休息时间去帮他?”
“沈薇!你的‘好意’就是一次次地把我的感受踩在脚下,去成全你和周磊那所谓的‘友谊’吗?”
“我和周磊是清白的!”沈薇霍地站起来,胸口剧烈起伏。
“你到底要我说多少遍!他只是我的朋友!”
“现在他需要帮助,我作为朋友,难道不应该伸出援手吗?”
“你作为我的男朋友,难道不应该支持我吗?你为什么就不能大度一点?”
“支持你?大度?”我看着她,感觉心脏的位置一片冰凉。
“好,那我问你,如果明天需要帮助的是我,你会像现在这样,毫不犹豫地、甚至不惜拉上周磊来帮我吗?”
沈薇被我问得一怔,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强硬地说:
“这根本是两码事!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又没有遇到麻烦!”
“看,你甚至不敢回答。”我笑了,笑容里充满了苦涩。
“因为你知道答案是否定的,在你心里,周磊的‘麻烦’,永远比我的任何事情都重要。”
我深吸一口气,觉得再争论下去已经毫无意义。
语言的壁垒如此厚重,我们仿佛在两个完全不同的频道上。
“我不会去的。”我斩钉截铁地说。
“沈薇,我最后再说一次,也请你听清楚。周磊是你的朋友,不是我的。他的事情,与我无关。”
“我没有义务,也没有心情,去帮助一个不断破坏我感情、让我女朋友变得面目全非的人。”
说完,我不再管她脸上是愤怒还是错愕,转身走向卧室。
这一次,我没有摔门,只是轻轻地把门关上,也把我对她最后的一丝期待,关在了门外。
门外,久久没有声音。我以为这场争吵,又会以她的摔东西或者夺门而出告终。
但过了大概十几分钟,我听到客厅里传来她打电话的声音,语气温柔,带着安抚的意味:
“喂,周磊……嗯,没事,你别担心……林哲他明天临时有点事,去不了了……没关系,我陪你去!”
“放心吧,有我在呢,肯定帮你搞定……嗯,好,明天见。”
听着她那温柔的声音,对比刚才对我时的剑拔弩张,**在门板上,只觉得浑身无力。
原来,爱与不爱的区别,如此明显,如此残忍。
第二天是周六,我一大早就去了公司人事部。
交完材料出来,阳光很好,我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鬼使神差地,我开车来到了昨天,沈薇在电话里提到的那个约见地点——一家位于创意园区的咖啡馆附近。
我把车停在街角,像一个可悲的偷窥者。
没过多久,果然看到沈薇和周磊一起从出租车里下来。
周磊穿着休闲西装,一副精英派头,沈薇走在他身边,仰着头在和他说笑,表情是我很久没见过的明媚和……崇拜?
他们走进了咖啡馆,我坐在车里,车窗外的世界车水马龙,阳光明媚,我的世界却下着倾盆大雨。
我明明可以离开,却像被钉在了驾驶座上,自虐般地等待着。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咖啡馆的门开了。周磊和沈薇走了出来,旁边还有两个穿着西装、看起来像是对方公司代表的男人。
周磊满脸笑容,和对方握手,看起来相谈甚欢。沈薇站在他侧后方半步的位置,脸上带着功成身退的满足感。
临分别前,我清楚地看到,周磊非常自然地伸出手,搂了一下沈薇的肩膀,动作亲昵而熟稔。
沈薇不但没有躲闪,反而顺势往他身边靠了靠,脸上飞起一抹红晕。
那一刻,我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了。
什么“清白的友谊”,什么“只是好朋友”,全是狗屁!
那种肢体语言,那种眼神交流,早已超越了普通朋友的界限!
我猛地发动车子,油门一踩,车子窜了出去。
后视镜里,沈薇和周磊的身影迅速变小,最终消失。
我的心,也仿佛随着他们消失在那个街角,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呼啸着冷风的洞。
我没有回公寓,而是开车去了江边。我需要冷静,需要一个人呆着。
我坐在堤坝上,看着浑浊的江水滚滚流去,就像我和沈薇这五年的感情,最终只能奔向毁灭的终点。
手机响了,是沈薇打来的。
我盯着屏幕上那个名字,没有任何接听的欲望。**固执地响了一遍又一遍,最终归于沉寂。
然后,一条微信消息跳了出来:
“林哲,你去哪了?怎么不接电话?告诉你个好消息,周磊的事情圆满解决了!对方答应让步了,多亏了我据理力争!晚上周磊说要请我吃大餐庆祝,我就不回家吃了。”
我看着这条消息,这是炫耀吗?我突然很想放声大笑,笑自己的愚蠢,笑这荒唐的一切。
在我因为她与周磊的越界行为,而心碎成渣的时候。她却在兴高采烈地向我汇报,她如何成功帮助了周磊,并且要和他共进“庆祝大餐”。
我拿起手机,缓慢地、一字一句地敲下回复。
这一次,没有任何愤怒,没有任何指责,只有死水般的平静。
“沈薇,我们分手吧。不是冷静期,是彻底结束。你回来后,我会搬出去。”
发出这条消息,我关掉了手机。世界,终于彻底清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