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故事导语一堵墙,隔开两个世界。一边是刻意营造的平静,如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
另一边是刻意隐藏的喧嚣,像一团被捂住的火,闷闷地燃烧。你以为你听见了全部,
其实只是冰山一角。你以为你窥探了秘密,殊不知自己也早已身处局中。当墙被推倒,
当呼吸交融,你才发现,藏起来的不是恐惧,
而是比恐惧更珍贵的东西——一个需要用命去守护的家。这世上,有些墙是为了隔绝,
而有些墙,是为了连接。墙很薄。顾言搬进安澜苑1403的第三天,
就听清了隔壁1404的所有动静。户主资料上写着一个名字:沈静,女,32岁,
职业不详。资料简单得像一杯白水。但顾言的耳朵告诉他,那里住着五个人。一个成年女人,
脚步轻而谨慎,像猫。总是深夜活动,凌晨三点钟左右,门外会有轻微的塑料袋摩擦声。
一个老人,偶尔有拖沓的脚步和低声的咳嗽,咳声嘶哑,带着肺里拉风箱似的杂音。
总是在下午,阳光最好的时候。还有三个孩子。跑动的声音,啪嗒啪嗒,是那个最小的,
大概三四岁。争执的声音,咭咭呱呱,是一男一女两个大的,听上去七八岁和十岁的样子。
夜里还有梦里的哭声,细细的,被压在枕头底下。他们从不出门。一个都没有。
外卖和快递都由沈静在凌晨三点统一取回。那个时间点,整个小区都睡死了,
像一片沉静的海。顾言的生活也很规律。早上六点起床,跑步,买菜。上午看书,
下午保养装备。晚上就靠在沙发上,什么也不干,就听隔壁的声音。他是个前私人安保专家,
为了过点安生日子,才从那种高压环境里逃了出来。安澜苑安保严密,邻里之间互不打扰,
是他能找到的最好的龟壳。他的右眼视网膜上,植入了一个微型装置,
是他的【危机规避系统】。界面此刻一片平静,环境安全评级为绿色。数据流缓缓滚动,
分析着公寓楼的结构、人流、能源消耗。一切正常。今晚,他照例靠在沙发上,闭着眼。
隔壁,那个小的孩子好像在做噩梦,哭了两声,很快被女人低柔的声音哄下去了。
老人在看电视,声音开得很小,是咿咿呀呀的戏曲。突然,系统屏幕“哗——许!”一声,
弹出一行猩红的字。警告:1403书房,通风管道内,发现异常电子设备。
类型:微型摄像头,带实时传输功能。威胁等级:高。顾言的眼睛倏地睁开。他不是观察者。
他是被观察者。2顾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动作没有一丝多余。他没有立刻去书房,
而是先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走廊里空荡荡的,声控灯都没亮。安静得有些过分。
他回到书房。书房不大,一张书桌,一个顶到天花板的书架。
通风管道的开口在天花板的角落,被一个格栅盖着,很不起眼。他搬来一张梯子,爬上去,
拧开格栅。一股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管道很深,黑黢黢的。
他的系统立刻在视野里生成管道的内部结构图,一个红点在图上闪烁,标出了摄像头的位置。
顾言从墙上的工具箱里拿出一根细长的金属夹,伸进管道里。动作很轻,没有发出声音。
金属夹触到了一个光滑的物体。他夹紧,慢慢往外抽。东西出来了。一个小小的黑色圆球,
比一颗玻璃珠大不了多少,表面有一层薄灰。镜头正对着下方,刚才还对准他的书桌。
这就是“眼睛”。顾言把它放在手心,冰凉。他脑子里转得飞快。这个摄像头是谁放的?
什么时候放的?他搬进来的时候,请了专业的反扫团队,把屋里里外外查了个遍,
什么也没发现。这说明,摄像头是之后才被放进去的。怎么放进去?唯一的途径,
就是通风管道。管道连接着整栋楼。那么,是谁?隔壁的沈静?为什么?
她一个带着一家老小东躲**的女人,监视他一个只想安度余生的退役安保专家做什么?
怕他是坏人?还是……想确认他是什么人?顾言捏着那个小圆球,走到了厨房。
他打开燃气灶,蓝色的火苗“呼”地一下窜了起来。他把手伸过去,火焰舔舐着那个金属球。
几秒钟后,圆球发出一声轻微的“啪”的脆响,彻底报废了。他把它冲进下水道。然后,
他换了一身深色的衣服,走到门口,手放在门把上,停住了。直接去敲门?质问她?
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他选择了前者。有些事,躲是躲不掉的。他过平静生活的愿望,
似乎从搬进来的第一天起,就是个奢望。他深吸一口气,拉开了门。31404的门,
是深红色的防盗门,看起来很厚重。顾言抬起手,敲了三下。咚,咚,咚。声音不重,
但在这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门内瞬间死一般寂静。
之前隐约传来的电视声、孩子的低语声,全都消失了。顾言能感觉到,门后有耳朵贴在门上,
在听。他耐心地等着。大概过了半分钟,门锁传来“格挣挣的”轻微转动声。门开了一道缝,
一条防盗链还绷得紧紧的。一张女人的脸出现在门缝后。是沈静。
她比资料照片上看起来更憔ें悴,脸色苍白,眼睛里满是警惕和恐惧。
就像一只被猎人围困的母兽。“你……有什么事吗?”她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颤抖。
顾言没有说话,只是摊开手掌,掌心是空的。他刚才并没有把那个烧毁的摄像头带来。
直接拿出证据,太具攻击性,可能会让她立刻关上门。他只是看着她的眼睛。
沈静的眼神躲闪了一下,但很快又迎了上来。她似乎也明白了,
直接摊开证据不是最好的选择。“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她嘴上这么说,
但抓着门框的手,指节都发白了。顾言还是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这种沉默的压力,
比任何质问都更让人难以忍受。又过了十几秒,沈静忽然泄了气。她慢慢地关上门,
取下防盗链,然后把门完全打开。“进来吧。”她说。顾言走了进去。
一股混杂着中药味、饭菜味和淡淡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客厅不大,但收拾得还算整齐。
沙发上,坐着一个老人,头发花白,正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顾言。墙角,
三个孩子挤在一起,大的那个男孩把弟弟妹妹护在身后,像一只小公鸡,倔强地瞪着他。
沈静关上门,背靠着门,仿佛这样才能站住。“你认出我了?”顾言开口,声音很平。
沈静点点头。“我以前……在天狼集团的客户名单上,见过你的名字。
你是‘磐石安保’的首席顾问。我丈夫说,你是最好的。”“你丈夫?”“他死了。
”沈静的声音很轻,却很重。“他带走了天狼集团的一些东西。我们全家,都在逃亡。
”她抬起头,看着顾言。“我放摄像头,不是想害你。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到底是谁。
我怕你是他们找来的人。”“如果我是呢?”沈静惨然一笑。“那我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咚,咚,咚。和刚才顾言的敲门声一模一样。
沈静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她嘴唇哆嗦着,吐出两个字:“他们来了。”与此同时,
顾言的系统里,警报声尖锐地响起。警告:多名武装人员接近,威胁等级:极高。
4那敲门声不急不缓,带着一种程式化的礼貌。“您好,燃气安检。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听起来很普通,就像小区里任何一个物业工作人员。
但沈静的反应,像是听到了丧钟。她整个人都僵住了,血色从脸上褪得一干二净。
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墙角的孩子和沙发上的老人。顾言的系统界面疯狂刷新着数据。
1404门外,三个人。热成像显示,他们都穿着标准制服,但身体轮廓下,藏着硬物。
是枪械。电梯停在17楼,没有上来。楼梯间有轻微的脚步声,正在向下移动。
他们在封锁退路。整个楼层的信号**扰了。手机没有信号。顾言一把抓住沈静的胳膊,
把她拽到身边,低声说:“别出声。别慌。”他的声音很沉稳,有一种奇异的镇定力量。
沈静抖得没那么厉害了,但眼神依旧惊恐。“他们是怎么找到我们的?”她喃喃自语,
“怎么会这么快……”“不是他们找到你的。”顾言盯着门口,“是他们一直跟着你。
这个小区,就是他们给你准备的笼子。”安澜苑,安保严密,邻里不扰。对于追捕者来说,
是完美的围猎场。可以把目标困死在某个单元,慢慢收网。“现在怎么办?
”沈静的声音里带着哭腔。顾言没有回答她。他迅速扫视着这个房间。两室一厅,
格局和他家1403一模一样。“你家里,有什么能防身的东西吗?”他问。沈静摇摇头。
顾言的目光落在客厅的餐桌上。上面有一个玻璃烟灰缸,很厚实。还有一把切水果的刀,
刀刃很薄。杯水车薪。他的视线移动,最后停在两家之间的那堵墙上。那是承重墙,很厚。
但墙的上方,不是实体。是通风管道和线路的预留空间。唯一的生路,就在隔壁。“跟我来。
”顾言拉着沈静,快步走到自家的门边,用钥匙飞快地打开门,闪身进去,
又把沈静拽了进来。他关上门,反锁。1403,他的堡垒。外面的敲门声停了。寂静,
比敲门声更可怕。顾言知道,他们不打算再演下去了。“把他们,都带过来。
”顾言对沈静说。“什么?”“你的家人,都带到我这里来。快!”沈静愣了一下,
随即明白过来。她立刻跑回去,把老人和三个孩子都拉了过来,推进1403。
大的那个男孩,还挣脱了一下,想留在“自己家”,被沈静一巴掌打在**上,才不敢动了。
顾言已经走到了书房。他看着天花板上的通风管道开口,又看了看隔壁的方向。他需要时间。
他需要把这两家,合成一个家。5“轰!”一声巨响。不是敲门声,是撞击声。
1404的门,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整个楼层都仿佛震动了一下。墙角,
三个孩子吓得抱成一团,那个小的“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沈静赶紧把他捂在怀里,
不敢让声音漏出去。“别怕。”顾言的声音从书房传来。他站在梯子上,
手里拿着一把消防斧。这是他从储藏间里翻出来的,一直没舍得扔。
他瞄准了1404和1403之间的那面墙,不是墙本身,而是墙的正上方,
那片预留的检修口。那里是整面墙最薄弱的地方。“砰!”又一记撞击。
1404的门发出痛苦的**,门框已经变形了。顾言不再犹豫。他抡起消防斧,
用尽全力劈了下去。斧刃砍进墙体,发出“哐”的闷响。灰尘和碎屑簌簌落下。他一下,
又一下。他不是在拆墙,他是在抢救。每一斧下去,都给身后那一家人带来一分希望。
沈静抱着孩子,看着顾言的背影。那个背影宽厚,稳定,像一座山。她心里的慌乱,
竟然奇迹般地平息了一些。“砰!”1404的门被撞开了。几声沉重的脚步声踏了进去。
“搜!”一个冷酷的声音命令道。顾言额头上青筋暴起。他加快了动作。
检修口被他劈开了一个大洞。他能看到隔壁房间里的景象,几个黑影正在翻箱倒柜。
他从洞口探出头,对沈静做了个手势。“把孩子,一个一个递过来。”沈静愣住了。
那洞口不大,上面还有钢筋,看起来危险得很。“快!”顾言催促道。沈静咬咬牙,
先抱起最小的儿子。“宝贝,别怕,到叔叔那边去。”她把孩子举起来。顾言伸出手,
稳稳地接了过去,把孩子放在了安全的地板上。接着是女孩,然后是男孩。男孩很不情愿,
但还是被沈静硬塞了过来。“妈,还有奶奶!”男孩喊道。“把老人扶过来。”顾言说。
沈静扶着老人,老人腿脚不便,走得很慢。“找到了!这里还有通往隔壁的!
”一个杀手在1404喊道。顾言心头一紧。他探出半个身子,一把抓住老人的胳膊,
使劲往这边拽。老人被吊在半空,吓得直叫。就在这时,一个杀手冲到了洞口,举起手枪。
顾言瞳孔骤缩。他猛地将老人往里一甩,整个身体缩了回来。“砰!
”子弹擦着他的头皮飞过,打在了对面的墙上。顾言靠在墙边,大口喘气。他做到了。
一家五口,都过来了。现在,这里不再是1403。这里是1403+1404,
一个临时的堡垒。而他们,被围困在里面。6枪声之后,是短暂的死寂。然后,
是更猛烈的攻击。“他们要从隔壁打过来!”沈静尖叫道。顾言没有理会她。
他迅速行动起来。他先把那个大洞口用书柜堵住,书柜里塞满了书,很重,能抵挡一阵子。
然后,他开始加固两家的门。1404的门已经废了,他把里面能搬动的东西,沙发,茶几,
全都堆过去,堵得严严实实。1403的门还完好,他用几根钢筋,
从里面把门框和墙体死死地焊在了一起。这是他早就准备好的,为了防盗。做完这一切,
他走到客厅中央。五个“新家人”都看着她。沈静,老人,三个孩子。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恐惧,但眼神里,也有了一丝依赖。“别出声。”顾言只说了三个字。
然后他回到书房,打开了电脑。他的【危机规避系统】虽然外部通讯**扰,
但局域分析和功能还在。电脑屏幕上,立刻构建出整栋楼的3D模型。
三个红点在1404室。两个红点在楼梯间,正在向14楼移动。还有一个红点,在楼顶。
他们在布置一个天罗地网。顾言看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
系统开始分析楼体结构,计算承重,寻找薄弱点。很快,一条红色的逃生路线被标记了出来。
不是门,不是电梯,也不是楼梯。是厨房的烟道。那是整栋楼最容易被忽视的通道。
烟道是贯通的,从一楼一直通到楼顶。“豺”在通讯器里听到了枪声,眉头皱了起来。
“废物。”他低声骂了一句。他没想到,目标家里居然还有个硬茬。安保公司背景?
那更得活捉了。“报告豺哥,1404的门被堵死了。我们准备爆破。”“不准用**。
”豺的声音很冷,“会引来不必要的注意。用切割机,从门缝切。我要活的。”“是!
”豺抬起头,看向对面那栋楼的楼顶。那里有一个不起眼的信号基站。
天狼集团已经完全控制了这个区域的信号和网络。他们现在,
就像是在一个密闭的罐子里玩捉迷藏。豺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残忍的微笑。他以为,
他才是那个玩游戏的人。他不知道,在1403,顾言的系统,
正在悄悄侵入被他控制的网络。就像一条蛇,潜入了另一个蛇的巢穴。
顾言看着屏幕上出现的一行行代码,眼神一凝。他找到了一个缺口。
一个可以发送信号的缺口。他不能报警,警察里有鬼。但他可以联系另一个人。
一个他退役前,预留的紧急联系方式。他开始编写一条信息。信息很短,只有几个字。
安澜苑,1403。天狼。7切割机启动的声音,尖锐刺耳。
“滋啦——滋啦——”声音像是钝刀子在割肉,一下一下,割在每个人的神经上。
沈静捂住孩子们的耳朵,把他们紧紧地搂在怀里。老人闭上了眼睛,嘴里念念有词,
像是在祈祷。顾言却像是没听见一样。他正在厨房里拆抽油烟机的排烟管。
那是一根粗大的铝箔管,又软又韧。他拆下排烟管,又从工具箱里拿出绳子,一把美工刀,
和一个小型的滑轮组。他的动作有条不紊,冷静得不像是在绝境中,
像是在做一个日常的维修项目。孩子们偷偷地看着他。这个叔叔好像一点也不怕。
他脸上的表情,和平时在小区里散步时没什么两样。这种镇定,比任何安慰的话语都管用。
“滋啦——”门被切开了一个口子。一只戴着战术手套的手,从口子里伸了进来,摸索着,
试图从里面打开门锁。顾言的动作快了几分。他把滑轮组固定在厨房天花板的承重梁上,
那是他早就勘探好的位置。然后把绳子穿过去。他把排烟管的一头用胶带缠在绳子上,
另一头扔进了烟道。“好了。”他回头对沈静说,“让孩子们先走。”“走?去哪里?
”沈静不解。“上去。”顾言指了指天花板,“从烟道,爬到楼顶。”爬烟道?
沈静觉得不可思议。那里面又黑又脏,全是油污。“这是唯一的路。”顾言的语气不容置疑。
他走到那个大男孩面前,蹲下来,平视着他的眼睛。“你叫什么名字?”“……小虎。
”男孩梗着脖子说。“小虎,你是个男子汉,对不对?”小虎点点头。“好。你先来。
你带着弟弟妹妹。我在下面保护你们。”顾言把一根绳子系在小虎的腰上,
又把另一根更细的绳子递给他。“抓着这个,上面有卡扣,可以卡在烟道壁上。慢慢往上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