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电话那头,背景音安静得可怕。而婚礼现场,喜庆的音乐仍在继续。“安乐死?
”权知许大脑一片空白,手机“啪”地一声砸在地上。她真的要安乐死,那不是假的申请书!
他疯了一般冲出婚礼现场,身后传来乔惜惊慌的呼喊。但此刻他什么都听不见了,
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那个曾经笑着说“你要是死了,我怎么活”的女孩,真的死了。
而这一次,再也没有大火能让他冲进去救她了。背后乔惜的呼喊,他已经听不见了。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去找程暖。“吱——”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寂静,
权知许的车在殡仪馆门前猛地停住。他跌跌撞撞地冲进大厅,
扑面而来的香烛味混着消毒水的气息,呛得他几乎窒息。工作人员抬头看了他一眼:“先生,
您找谁?”“程暖。”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她在哪?”工作人员翻看记录本,
突然顿住:“程暖**?她的骨灰今早已经……等等,您就是权先生?
”权知许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程**交代过,”工作人员递来一个素白的骨灰盒,
“如果您会来,让我们转告您,您转来的婚纱设计费已经支付了所有费用,
就当是完成当初扶棺的承诺了。”骨灰盒冰凉的温度透过指尖直刺心脏。“她还说,
”工作人员犹豫了一下,“您有乔惜**要照顾,不必为她费心。”权知许突然踉跄了一下,
扶住墙壁才没跪倒在地。他死死盯着那个小小的盒子,
眼前浮现出程暖最后一次对他笑的样子,那时候她眼里含着泪,嘴角却倔强地上扬着。
骨灰盒上有一张明显的标签他颤抖着撕下来,上面是程暖工整的字迹:“知许,
这次真的再也不见了。”工作人员小声补充:“程**选择的是最便宜的木盒,
说反正骨灰最后都是要扬了的。”这句话像把钝刀,生生剜开权知许的胸腔。
他想起当初大火里,他抱着昏迷的程暖冲出火场时,她也是这样轻飘飘的,
仿佛随时会消散在风里。“她还留下什么话吗?”“没有了。”工作人员摇头,“程**说,
该说的话,活着的时候都说完了。”“不过程**留了一本日记本,我想您可以看看。
”“日记第一页”2024年5月30日,雨。知许,今天是我们分手的第十五天。
我发烧了,烧到39度,鼻血怎么都止不住。医生说我免疫系统出了问题,要住院检查。
我躺在病床上,迷迷糊糊地梦见你回来了,像以前一样摸着我的额头说“暖暖不怕”。
醒来时枕头湿了一大片,可身边空荡荡的,只有护士在换点滴。检查报告出来了,
医生说是海曼综合征,晚期。我愣了很久,突然想起你求婚那晚说的话。“暖暖,
我要死在你后面,这样你就不用一个人害怕了。”可现在,先走的人是我。
你会不会有一点难过?“日记第二页”2024年6月18日,阴知许,
我找了你整整二十七天。去了你常去的咖啡店,在你公寓楼下等到凌晨,
甚至偷偷去你们医院。可你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今天又流鼻血了,染红了你的照片。
医生说如果不治疗,我最多只剩三个月。我就想问问你,为什么分手?
你说过要和我白头偕老,说过要死在我后面为我扶棺。现在这些承诺,是不是都不作数了?
如果再见不到你,我可能真的要带着这个问题进棺材了。
“日记第三页”2025年7月24日,暴雨权知许,我见到你和乔惜的照片了。
你出轨爱上了别人。原来这就是答案。我蹲在雨里吐了很久,血混着雨水流进下水道。
真可笑,我居然还幻想过你是有苦衷的。扶棺的承诺,算了。我没办法接受一个变了心的人,
再去碰我的骨灰。让殡仪馆的人把我扬了吧。这辈子,下辈子,永生永世。
我们都不要再见了。权知许的眼泪砸在纸页上,晕开了最后一行字迹。他死死攥着日记本,
喉咙里溢出野兽般的呜咽。工作人员轻声说:“程**走得很平静,
她说‘终于不用再疼了’。”窗外突然狂风大作,暴雨倾盆。像极了七年前,
他抱着发烧的程暖在雨夜里狂奔去医院时,她在他耳边虚弱地说:“知许,如果哪天我死了,
”他当时恶狠狠地打断她:“程暖,你死了老子也把你从阎王殿抢回来!”可现在,
他连她的骨灰都留不住。殡仪馆外,大雨倾盆。权知许抱着骨灰盒站在台阶上,
突然想起今天本该是他的婚礼。他和乔惜的婚礼。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
不用看也知道是乔惜的来电。他木然地望着怀中的骨灰盒,
忽然明白程暖最后的选择有多决绝。她连骨灰都不让他碰。
她宁可用他给的钱买最廉价的盒子。她到死都在成全他的新生活。权知许缓缓跪倒在地,
骨灰盒紧紧贴在胸口。原来最痛的惩罚不是恨,而是她到死都在说“我放你走”。
权知许跪在雨里,骨灰盒被雨水打湿,冰冷地贴着他的心口。手机还在震动,
屏幕上“乔惜”的名字刺得他眼睛生疼。他机械地按下接听键,
乔惜尖锐的声音立刻刺破雨幕:“权知许!你对我妈妈的承诺呢?!”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你造成的医疗事故害死了她,你答应要照顾我一辈子,答应要跟我结婚!
现在婚礼现场所有人都等着,**去哪了?!”雨水混着泪水流进嘴角,咸涩得发苦。
权知许低头看着怀中的骨灰盒,突然笑了。“程暖死了。”他的声音轻得像羽毛,
“所有承诺,都不作数了。”4电话那头瞬间安静,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声。“你,你说什么?
”“我说,”权知许慢慢站起来,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在骨灰盒上,
“我一直爱的只有程暖。”“对你只有愧疚,但现在这份愧疚也间接的害死了我爱的人。
”“所以都不作数了,我宁愿当初直接死在救程暖的那场大火里。”他挂断电话,
将手机扔进雨中。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撑着伞跑出来:“先生,您……”“能借把剪刀吗?
”权知许轻声问。工作人员迟疑地递过裁纸刀。权知许解开西装扣子,
露出胸口狰狞的烧伤疤痕。那是七年前为救程暖留下的。“您这是?”“她总说这道疤丑。
”权知许笑着将刀尖抵上疤痕,“现在我去找她,得收拾好看点。”“先生!不要!
”刀尖刺入肺腑的瞬间,一阵剧痛让他清醒过来。程暖的骨灰盒还抱在怀里,
被他的血染红了一角。他慌忙擦拭上面的血迹,终是抱着骨灰盒跪地痛哭。“对不起。
”用额头抵着骨灰盒,“暖暖,我连陪你一起死的资格都没有。”“我要好好把你送回家。
”远处救护车声响起,乔惜带着医生冲进殡仪馆大院。权知许却只是更紧地抱住骨灰盒,
像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雨越下越大,冲刷着他胸前的血迹。血越流越多,
他的意识越来越不清晰。恍惚间,他好像看见程暖撑着伞向他走来,还是22岁时的模样,
笑着对他说:“知许,回家吧。”5权知许缓缓睁开眼睛,胸口沉闷的窒息感骤然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