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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爱卿,崔御史所言,可有此事?”皇帝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山雨欲来的磅礴压力,重重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彻查!”两个字,冰冷刺骨,掷地有声。
退朝的钟声敲响,清流党的官员们仿佛被抽走了魂魄,一个个失魂落魄。
顾昭之回到府中,一言不发地走进书房,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凛冽。
陈青紧随其后,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急切与无奈:“大人,那份账册属下已看过,确是伪造。但……伪造者的笔迹与户部存档的老书吏王伯安几乎一模一样,那王伯安三年前便已告老还乡,如今更是无从对证。这字迹,短时间内根本难辨真假!”书房内,苏晚卿正在临摹颜真卿的《祭侄文稿》,笔走龙蛇,满纸悲愤。
见顾昭之面沉如水地归来,她缓缓搁下手中的紫毫笔,墨香清冽,却化不开他眉宇间的愁云。
“可是那份账册,出了问题?”她的声音清淡,却有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顾昭之眸色沉沉地看了她一眼,片刻的迟疑后,终是将那本足以掀起朝堂腥风血雨的伪造账册递了过去。
“若此罪坐实,三日之内,清流一脉,十去其六。”苏晚卿接过账册,指尖微凉。
她一页页地细细翻看,神情专注而冷静,仿佛在鉴赏一幅前朝古画,而非审视一张能定人生死的催命符。
忽然,她的指尖在一页纸上顿住了。
那页纸的墨色,比前后几页都要深上些许,极不显眼,若非心细如发,根本无从察觉。
她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个“户”字上,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
“这‘户’字,写得倒像我七岁时临的《千字文》。”顾昭之闻言一怔,凑近细看,却看不出所以然。
苏晚卿伸出纤纤玉指,点在那个“户”字的最后一笔上:“你看,此笔末端,有一个极轻微的回钩。这是江南一带私塾蒙童习字时最易犯的陋习,为了追求笔画的所谓‘风骨’,却失了章法。户部掌管天下钱粮,文书书吏皆是千挑万选,笔迹工整严谨,绝不可能有此等画蛇添足的弊病。”当夜,顾府书房的灯火彻夜未熄。
苏晚卿命绿竹取来府中存放的历年户部公文副本,那都是顾昭之为了解政务特意抄录的备份。
她将伪造账册与公文副本并排置于案上,一笔一画,仔细比对。
烛火摇曳,将她的身影拉得颀长。
终于,在一个时辰后,她的目光锁定了一个名字——周文远。
此人曾是户部书吏,三年前因故被革职,籍贯正是江南。
据陈青暗中查探,此人近来与外戚王家往来甚密。
“原来是他。”苏晚卿眸光一寒。
她没有停歇,取过一张质地、颜色与伪账册别无二致的宣纸,提笔蘸墨。
这一次,她不是临摹《祭侄文稿》,而是重摹那本杀机四伏的伪账。
她的笔尖在纸上游走,完全复刻了周文远那以假乱真的笔迹,甚至连那个带着回钩的“户”字也模仿得惟妙惟肖。
然而,当写到“贞元七年”这一条目时,她在那个“七”字之下,极细微、极隐蔽处,轻轻多点了一点。
那一点墨色极淡,混在字体的笔锋转折之间,乍看之下,与纸上偶然溅落的墨渍别无二致。
可这,却是她布下的乾坤之眼。
次日清晨,天光微亮。
苏晚卿将连夜摹好的新账册交到顾昭之手中,眼底虽有倦色,神情却笃定无比。
“明日上朝,你只需对皇上说‘账册可验,真伪立辨’,其余的,都交给我。”再登金銮殿,气氛比三日前更加肃杀。
崔御史一脸胜券在握的得意,仿佛已经看到了顾昭之倒台,清流党人头落地的场景。
顾昭之立于殿中,神色淡然,朗声道:“臣,愿验账。”崔御史冷笑一声:“验便验!看首辅大人还如何狡辩!”皇帝面无表情,只挥了挥手,命御史台的官员当庭比对。
两本账册,一本是崔御史所呈的“原件”,一本是顾昭之拿出的“副本”。
御史台的官员比对了半晌,眉头越皱越紧,最后迟疑着回禀:“启禀陛下,这两本账册……笔迹、格式,竟有九成相似。唯独……唯独顾大人所呈这本,在‘贞元七年’的‘七’字下方,多了一个极小的墨点。”崔御史的脸色骤然剧变,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拳,他失声叫道:“这……这定是抄录之时不慎落下的笔误!对,是笔误!”就在此时,殿外传来通传声。
陈青护着一名素裙女子,缓缓步入殿中。
正是苏晚卿。
她未施粉黛,一身素净,却自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度。
她手中持着一幅长长的卷轴,在满朝文武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当众展开。
“臣妇苏氏,参见陛下。”她盈盈一拜,随即直起身,声音清越,响彻大殿,“臣妇昨夜细查原册,发现破绽。崔御史所呈账册,‘贞元七年’的‘七’字,并无墨点。而此册有之。若说是笔误,天下年份何其多,为何偏偏是江南结社闹得最凶的贞元七年,出现了这处‘笔误’?”她顿了顿,目光如炬,扫向面如死灰的崔御史。
“其二,请陛下与诸位大人细看这‘户’字的回钩。此乃江南蒙童习字陋习,户部资深老吏,浸淫文书数十载,手腕稳如泰山,绝无此弊!一本模仿老吏笔迹的账册,却出现了孩童才会犯的错误,岂非笑话!”满殿哗然!
赵尚书捋着胡须,先前所有的紧张和担忧一扫而空,化作了一声痛快淋漓的大笑:“妙哉!一字之差,一个墨点,竟是破绽百出!”皇帝冰冷的目光如利剑般射向崔御史:“崔庆安,你,还有何话说?”“扑通”一声,崔御史双腿一软,瘫跪在地,冷汗浸透了朝服。
顾昭之垂下眼眸,遮住了眼底的波澜,唇角却控制不住地微微扬起。
他侧过身,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对身旁的苏晚卿低语:“你这一笔,救了半个朝堂的文臣。”她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目光望向那高悬的“正大光明”匾额。
“不,”她轻声说,“我只是让这些字,说了它们本该说的真话。”那个被她悄然加上的墨点,无人知晓其真正的来历。
那是她七岁那年,母亲手把手教她习字时,曾因她屡次在“七”字下误添此点而严厉纠正过的痕迹。
母亲说,官样文章,分毫不差,这一点,足以定人生死。
一语成谶。
一场足以打败朝局的滔天巨浪,就此消弭于无形。
崔御史构陷朝廷命官,罪证确凿,当即被拿下天牢。
然而,朝堂的风波刚刚平息,后宅的暗流,却已悄然涌至顾府门前。
次日午后,顾府的管家正指挥下人清扫庭院,门房却神色慌张地一路小跑进来,声音都带着颤:“大人,夫人……门外,门外王家的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