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得像要炸开。
耳边是嗡嗡的哭泣声,吵得人心烦意乱。身下触感冰冷坚硬,鼻尖萦绕着一股陈腐的木料和……某种香料的气味。
我猛地睁开眼。
入目并非我那堆满法学典籍的宿舍,而是一片昏暗的烛光,和一张张惊恐万分的陌生脸庞。他们穿着古装,哭得抑扬顿挫。
而我,正躺在一口华丽的棺椁里。
“啊——!诈、诈尸了!”不知哪个丫鬟尖叫一声,灵堂顿时乱作一团。
潮水般的记忆汹涌而来,强行塞进我的脑海。
沈知意,大周朝靖王妃。父亲是清流文官,为巩固皇权,将她嫁给了皇帝宠爱的靖王周云奕。奈何所托非人,靖王心有所属(他的侧妃柳氏),娶她只为她父亲的势力。过门后备受冷落,最后竟被这对狗男女联手毒死,理由是“王妃病逝”,还要让她这个正妃为靖王生病的母妃“自愿”殉葬!
好一个自愿!好一个情深义重!
我,一个刚通过博士论文答辩的现代法学博士,居然穿成了这个被吃干抹净、还要被拉去垫背的苦命王妃?
“封棺!”一个尖利的太监嗓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几个膀大腰圆的仆役应声上前,沉重的棺盖就要合上。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混乱思绪!
“且慢!”我用手肘死死撑住即将落下的棺盖,用尽全身力气坐了起来。
动作僵硬,这身体还残留着毒素的麻痹感。
灵堂瞬间死寂。所有目光,惊恐、骇然、难以置信,齐刷刷聚焦在我身上。
一个身穿蟒袍,面容俊美却阴沉似水的男子排众而出,正是我那便宜夫君——靖王周云奕。他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刀子,死死剜着我。
“妖孽!王妃遗体岂容亵渎!还不快给本王拿下!”他厉声喝道,试图用权势压下这超常的变故。
仆役们面面相觑,不敢上前。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腥甜,强迫自己冷静。法律人的素养在关键时刻回归,越是危急,越要逻辑清晰。
我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角落里一个一直冷眼旁观的男人身上。他同样身着蟒袍,气质却与周云奕的阴鸷截然不同,那是久居上位、执掌生杀大权形成的绝对威压。原主记忆告诉我,这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谢无极,皇帝的叔叔,也是周云奕在朝中最大的政敌。
机会!这是我唯一的生机!
我不再看周云奕,而是望向谢无极的方向,声音嘶哑却无比清晰地开口,运用我毕生所学的法律逻辑:
“依据《大周刑统·贼盗律》,‘诸谋杀人者,徒三年;已伤者,绞;已杀者,斩!’”
“又据《户婚律》,‘夫殴妻,非折伤勿论;至折伤以上,减凡人二等;至死者,斩!”
我每念出一条法条,周云奕的脸色就白上一分,周围宾客的抽气声就响上一分。
“若为殉葬而杀妻,乃动机卑劣,情节极其严重,当罪加一等!”我死死盯住周云奕,一字一句,如同敲下法槌,“王爷,您是想当着宗亲百官的面,亲口认下这‘谋杀发妻’的罪名吗?”
满堂死寂,落针可闻。
周云奕的脸色从铁青变为煞白,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可以用权势压人,却无法在法理上反驳这**裸的指控,尤其是在摄政王面前。
一直如同雕塑般的谢无极,终于动了。他抬了抬眼皮,目光落在我身上,那眼神锐利如鹰隼,带着审视,更带着一丝极淡的、名为“兴趣”的光芒。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压住了整个灵堂的嘈杂:
“靖王,王妃既然‘死而复生’,这殉葬一事,自然作罢。你说是吗?”
周云奕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鸡,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皇叔说的是。”
我紧绷的心弦微微一松,知道第一关,闯过了。我扶着棺材边缘,虚弱却无比坚定地,站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