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挖掘声戛然而止,我正飘在玫瑰园的枯枝上。顾温言踉跄着扑过去,
昂贵的西装沾了雪泥,却浑然不觉。保镖刚拨开一层薄雪,露出我米白色羽绒服的衣角,
他的脚步就顿住了,喉结滚动着,却发不出声音。“先生,这……”保镖的声音带着颤抖,
有些不可置信。顾温言突然蹲下身,赤手去刨雪。指尖碰到我冻硬的袖口时,
他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随即又疯了似的加快动作,指甲缝里渗出血,
混着雪水在我衣服上晕开。他的呼吸骤然停滞。“不可能……”他喃喃自语,
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她昨天还跟我闹脾气,怎么会……”“许时央!”他吼我的名字,
声音劈得细碎:“你起来!别跟我玩这套!”“你再不起来我就要生气了!”我飘在他身后,
看着他把我僵硬的身体抱起来,动作笨拙得不像平时那个从容的顾总。我的头歪在他臂弯里,
发丝上的冰碴蹭到他下巴,他却突然抖了一下,低头用额头抵着我的额头,
滚烫的呼吸落在我冰冷的脸上。“怎么这么冷……”他呢喃着,
把我往怀里紧了紧:“不是最喜欢跟我撒娇要暖手宝吗?怎么不说话了?”王妈递来毯子时,
他手忙脚乱地裹住我,指尖碰到我手腕上磨破的伤口。那是被玫瑰刺和绳子勒出来的,
早就冻成了紫黑色。他的呼吸猛地一窒,抱着我的手臂突然收紧,像是要把我嵌进他身体里。
“去叫医生!医生!”他冲保镖嘶吼,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慌:“快!让医生来!
”可谁都知道,这不过是他自欺欺人。我看着他抱着我往屋里跑,路过餐桌时,
他的目光扫过那桌冷透的菜。松鼠鳜鱼的酱汁凝在盘边,蟹粉豆腐凉得结了层膜,
全是他昨天特意嘱咐厨房做的,我爱吃的菜。他的脚步顿了顿,抱着我的手臂又松了些,
像是怕碰碎什么珍宝。把我放在卧室床上时,他找出我平时用的暖水袋,
灌了热水裹在我手里。我看着他坐在床边,指尖轻轻碰我的脸颊,又飞快收回,
仿佛在确认什么。窗外的雪还在下,他的影子落在墙上,
单薄得不像那个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顾温言。他声音很轻,
像怕吵醒我:“我现在带你回家了,你别闹了,好不好?求求你,快醒来!”“我,
我什么都听你的,快醒来。”我飘在他身边,突然觉得好笑。他不是突然深爱,
只是习惯了我围着他转,习惯了我在他回头时就笑着扑过来,习惯了我就算生气出走,
也会在他找到我时软下心肠。如今我突然消失了,他才后知后觉地慌了,
像丢了件熟悉的东西,不是心疼,是不安。可这不安,来得太迟了。我心里难受,
不想再看到他这般深情。只是刚飘出窗外,就听到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央央!
”“求求你了,快醒来!”那凄厉声,让我浑身一颤。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顾温言你早点去哪里了?5、一夜过后,顾温言变得更加暴躁了。
“是这双手……”他突然举起自己的手,眼神里满是惊恐,仿佛那不是他的手,
而是沾满鲜血的凶器:“是这双手把央央绑在雪地里,
让她冻成了冰雕……”他猛地将手砸向床头柜,玻璃花瓶应声而碎,碎片溅到他手臂上,
划出一道道血痕。他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一遍遍地砸着,直到手臂上满是伤口,
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地板上,与雪水混在一起,晕开一片片暗红。我飘在他身边,
看着他自残的模样,心里没有解气,只有一片荒芜。他不是突然醒悟,
只是无法面对自己亲手杀死我的事实。
那个总是围着他转、把他的话当圣旨、就算被忽视也会笑着原谅他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接下来的三天,他把自己关在卧室里,不准任何人进来。管家李叔隔着门劝他吃饭,
他只是沉默;王妈想进去收拾房间,他却嘶吼着“滚”,声音嘶哑得不像他。
房间里的窗帘一直拉着,黑暗中,他要么坐在床边发呆,要么抱着我的衣服蜷缩在角落,
像个迷路的孩子。我看着他日渐憔悴,眼眶深陷,下巴上冒出青色的胡茬,
曾经一丝不苟的头发乱得像鸡窝。他偶尔会拿起我的日记本,翻到某一页,
手指轻轻抚摸着字迹,眼泪无声地落在纸页上,晕开墨迹。“央央,
我错了……”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叹息:“我不该对你发脾气,不该忽略你,
不该让你一个人在雪地里等……”他开始对着空气说话,
像是在跟我对话:“你不是喜欢看日出吗?明天我就去山顶等,你能不能回来,陪我看一次?
”“你爱吃的鳕鱼烧,我让王妈做了,放在你最喜欢的蓝色盘子里,你快回来吃好不好?
”可回应他的,只有窗外呼啸的风声。第三天傍晚,李叔终于忍不住,
用备用钥匙打开了卧室门。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和霉味扑面而来,顾温言正坐在地板上,
手里拿着一片破碎的玻璃,抵在自己的手腕上,眼神空洞。“少爷!”你这是干什么!
怎么能伤害自己呢?而且太太都……应该让太太入安啊……”顾温言抬起头,看到李叔,
突然像个孩子一样崩溃大哭:“李叔,我害死了央央……我没法向她爸妈交代,
我没法原谅自己……”李叔看着他手臂上的伤口,红了眼眶。他从小看着顾温言长大,
看着他从一个骄傲的小少爷变成沉稳的企业家,却从没见过他这般狼狈。“少爷,
太太已经走了,你这样折磨自己,她也不会回来。”李叔的声音很沉,
却带着力量:“你现在该做的,是好好活着,给太太、许**一个交代,给她爸妈一个交代,
而不是在这里自残!”顾温言愣住了,眼泪还挂在脸上,却不再嘶吼。他看着李叔,
又看了看自己满是伤口的手,突然瘫坐在地上,眼神里满是绝望。
“交代……我怎么交代……”他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无力。顾温言忽然想到了什么。
咻一下,站了起来。6、随后,殡仪馆的车来接我。顾温言反而开车去了许家,我猜,
他是想找许时越要个答案。客厅里,许时越正对着画板发呆。看到顾温言,
她眼里先是亮了亮,随即又暗下去,大概是从他脸上看到了不对劲。“温言,你怎么了?
”她放下画笔,声音软下来,像往常一样想拉他的手。顾温言却往后退了一步,
避开了她的触碰。他的目光落在她的绷带上,又移开,声音冷得像冰:“前天晚上,
你看到我把央央绑在花园里,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提醒我!!
”许时越的手僵在半空,眼神闪烁着:“我……我以为你只是让她反省一下,
没想到会这么冷……”“反省?”顾温言笑了,笑声里满是自嘲:“让她在雪地里绑一整晚,
叫反省?”他往前走了一步,逼近许时越:“你是不是早就盼着她出事?
”许时越的眼眶红了,眼泪掉下来:“我没有!温言,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我只是……只是嫉妒她,她什么都有,爸妈疼她,
你也对她好……”顾温言突然想起那天在花园里,他对保镖说“拆了玫瑰园,
时越最讨厌玫瑰”,想起我日记本里写的“今天温言给我种的玫瑰开了,我好开心”,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钝钝地疼。他没再跟许时越争辩,转身就走。
许时越在后面哭着喊他的名字,他却没回头。我飘在他身边,看着他开车回家,
一路闯了好几个红灯,手一直握着方向盘,指节泛白。他大概还没明白,他此刻的慌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