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离王成亲之日,庶妹晕倒咳血上吊。离王当场扔下红绸,
扑向后院抱着她上演一场苦情大戏,并放话要一起抬庶妹进王府。
满京城的人都在看我的笑话,我却不动声色。呵呵,区区一个妾,后院多的是,
可赐婚的离王妃只有一个,那就是我。第二日,庶妹敬茶时,
在我面前**:“我才是王爷心尖上的女人。”我轻描淡写道:“那就好,等王爷归天那日,
正好你这个爱妾可以殉葬”——唢呐声撕破晨雾时,我正对着铜镜调整凤冠。
十二颗东珠在镜中晃出细碎的光,映得我眼底那点冷笑都染了几分金气。“**,
离王的仪仗到街口了。”青禾撩开珠帘,声音里裹着寒气——今日风大,
吹得廊下红灯笼直晃,像要坠下来似的。我没回头,指尖抚过霞帔上的凤凰尾羽,
金线刺得指腹发痒。三天前苏婉在假山后“摔断”腿时,也是这样的风,
卷着她刻意打翻的药汤,在青石板上洇出深色的痕。“走吧。”我起身,
任由青禾替我盖上红盖头。眼前的红绸密不透风,将所有声响都滤成嗡嗡的闷响。
直到被扶出二门,撞上迎亲的队伍,才听见喜娘高唱:“新人牵红绸——”手腕一暖,
粗粝的红绸被人攥住。是萧烬的手,指腹带着薄茧,想必是常年握剑的缘故。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绸布传来,不算热,却比这深秋的风暖些。“吉时到,
起轿——”轿夫刚要抬轿,后院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二**!二**吐血了!
”红绸猛地一紧,勒得我手腕生疼。盖头边缘的流苏晃了晃,我听见萧烬的声音,
冷不丁淬了冰:“怎么回事?”“回、回王爷,二**在房里……上吊了!
”丫鬟的哭腔抖得不成样子。攥着红绸的力道骤然消失。我听见脚步声急促地往后院去,
红绸从他指尖滑落,在青石板上拖出长长的红痕,像道未干的血。周围瞬间死寂。
唢呐声咽了回去,轿夫们手忙脚乱地放下轿杆,喜娘们面面相觑,连呼吸都放轻了。
“**……”青禾的声音在耳边发颤。我抬手掀开盖头,风卷着碎雪扑在脸上,凉得清醒。
远处的回廊下,玄色喜服的身影正弯腰抱起什么,动作急切得像是要护住稀世珍宝。
苏婉那件月白襦裙从他臂弯垂下来,衣角沾着暗红的点,不知是血还是胭脂。
“都愣着干什么?!”萧烬的吼声撞在廊柱上,“去请太医!备车!”他抱着苏婉往外走,
经过我身边时,连眼皮都没抬。倒是苏婉,从他怀里探出头,苍白的脸上挂着泪痕,
看见我时,嘴角勾起抹极淡的笑,像只偷到糖的猫。“王爷,”我突然开口,
声音在风里飘得很远,“今日是您与我的大婚之日。”萧烬的脚步顿住了。他侧过脸,
凤冠上的珠翠在他眼底投下碎影,看不清情绪。“改日再说。”他丢下三个字,
抱着苏婉快步消失在巷口。满街的人都在看我笑话。街边茶楼上,
有人探出头指指点点;送亲的队伍里,母亲正抹着眼泪,
与几位夫人低声说着什么;连府里的老仆,都垂下眼不敢看我。我弯腰捡起地上的红绸,
绸面粗糙,还留着他攥过的温。青禾想扶我回房,被我按住手:“不必。”我提着红绸,
一步步走回正厅,在供奉祖宗牌位的香案前站定。烛火跳动,
映得“苏氏宗祠”四个字忽明忽暗。“去告诉离王,”我对着牌位轻声说,
声音却足够让周围的人听见,“我苏卿晚,奉太后懿旨嫁入离王府。他今日可以走,
但这王妃之位,我坐定了。”青禾眼睛一亮,转身就要跑,又被我叫住:“等等。
”我将红绸系在香案的铜环上,打了个死结,“再告诉他,想带谁进府,我都没意见。毕竟,
妾室再多,也碍不着正妃的位置,不是吗?”萧烬是三日后回府的。他没再提大婚的事,
只让人收拾了东跨院给苏婉住,又请了太医日日守着。府里的下人见风使舵,
给东跨院送的炭火是新劈的,给我这正院送的,却是掺着冰碴的陈炭。
青禾气得摔了炭盆:“这分明是欺人太甚!**,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我正临窗看书,
闻言笑了笑:“急什么?好戏才刚开场。”书案上放着太医的脉案,
是青禾从药房偷偷抄来的。上面写着苏婉“忧思过度,偶有咳血”,
却绝口不提“上吊”的事——想必是萧烬打过招呼,要替她圆谎。“**,您看这个。
”青禾从袖中掏出张纸条,上面是苏婉的字迹,娟秀却带着戾气,
“这是东跨院的小丫鬟偷偷塞给我的,说二**让您……识趣些。”我扫了眼纸条,
随手丢进炭盆。火苗舔上来,将那点戾气烧得干干净净。“去备茶吧,”我说,“按规矩,
新人进府第三日,该来给主母敬茶。”青禾愣了愣,随即眼睛发亮:“是!”巳时刚过,
苏婉果然来了。她穿着件水红绫袄,衬得脸色愈发苍白,
鬓边斜插着支赤金镶珠的簪子——那是萧烬昨日特意让人从珍宝阁取来的。
她身后跟着两个丫鬟,捧着个描金漆盘,里面放着盏盖碗茶。进了正厅,她盈盈屈膝,
动作却敷衍得很,连眼皮都没抬:“臣妾苏婉,给王妃请安。”我没叫她起身,
只把玩着腕上的玉镯——那是太后赐的,暖玉温香,衬得我指尖愈发莹白。
“听说妹妹前些日子不大舒服?”我慢悠悠地开口,“如今瞧着,倒是精神多了。
”苏婉的肩僵了僵,声音带着刻意的柔弱:“劳王妃挂心,都是些老毛病,有王爷在,
臣妾安心得很。”她刻意加重“王爷”二字,抬眼时,眼底闪着挑衅的光。丫鬟将茶盏奉上,
她接过,却没立刻递过来,反而用帕子擦了擦杯沿,慢悠悠道:“说起来,
王爷这几日都宿在臣妾院里,他说……”她顿了顿,嘴角扬起得意的笑,“他说,
臣妾才是他心尖上的人。”满厅的空气都凝住了。连最老成的管事嬷嬷,
都忍不住皱起眉——哪有妾室在正妃面前说这种话的?我看着她那张得意的脸,忽然笑了。
伸手接过茶盏,却没喝,只放在手边的小几上,声音轻得像风拂过水面:“那就好。
”苏婉一愣:“王妃这话是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我端起自己的茶盏,吹了吹浮沫,
“只是觉得,能得王爷这般看重,是妹妹的福气。”我抬眼看向她,目光平静无波,
“等将来王爷百年归天,妹妹作为他心尖上的人,正好可以殉葬,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
岂不是全了这份情意?”“你!”苏婉猛地站起来,脸色煞白,指着我的手都在抖,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胡说了吗?”我挑眉,“古往今来,哪个帝王将相的爱妾,
不是心甘情愿殉葬的?妹妹既说自己是王爷心尖上的人,难道连这点情分都不愿尽?
”我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落在地上,像敲在苏婉的心上。她气得浑身发抖,
眼泪唰地涌出来,转身就往外跑:“我要告诉王爷去!”看着她仓皇离去的背影,
青禾笑得直不起腰:“**,您这话说得太解气了!我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嚣张!”我没笑,
只端起那杯苏婉敬的茶,凑到鼻尖闻了闻。茶里掺了点合欢花,倒没什么大碍,只是这心思,
未免太浅了些。“把这茶倒了吧。”我放下茶盏,“顺便去告诉管家,
东跨院的月钱按三等妾室的份例发,至于那支赤金簪子,让账房记在她的私用里,
年底从月钱里扣。”青禾愣了愣:“啊?可那是王爷赏的……”“王爷赏的,
就不是王府的东西了?”我淡淡道,“正院的规矩,不能乱。”萧烬果然来了。
他是傍晚来的,带着一身寒气,玄色常服上沾着雪粒子。进了正厅,他没看我,
只盯着桌上那杯没动过的茶,脸色沉得像要落雪。“苏卿晚,”他开口,
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你对婉儿说什么了?”我正在灯下翻医书,闻言抬起头,
烛火在我眼底跳动:“王爷想问什么?”“殉葬?”他逼近一步,玄色衣袍扫过桌角,
带起的风卷得烛火摇晃,“你当真是这么对她说的?”“是。”我没躲,迎上他的目光,
“妹妹说自己是王爷心尖上的人,我不过是顺着她的意思,说句贴心话罢了。难道王爷觉得,
我说错了?”萧烬的拳头攥得死紧,指节泛白。他盯着我看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要动手,
他却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嘲讽:“苏卿晚,你以为这样就能激怒我?”“不敢。
”我合上书,“臣妾只是觉得,妹妹既想占尽王爷的宠爱,总该付出些代价才是。
”他的脸色又沉了下去,转身就要走,却被我叫住:“王爷留步。”我从妆奁里取出个锦盒,
打开,里面是那顶凤冠。十二颗东珠在烛火下泛着冷光,珠翠碰撞,发出细碎的响。
“这凤冠是太后亲赐,”我说,“臣妾今日戴上,明日摘了,都凭王爷一句话。
但这离王妃的印信,臣妾却不能交。”萧烬的目光落在凤冠上,瞳孔骤缩。
我知道他想起了什么——三年前宫变,林晚凝替他挡箭时,头上也戴着顶凤冠,
虽不如这顶华贵,却也是先帝亲赐的。“你以为拿太后压我,我就会怕?”他声音发哑。
“臣妾不是拿太后压您,是拿规矩。”我将锦盒合上,“王爷是皇室宗亲,
最懂规矩二字的分量。您可以纳苏婉为妾,可以日日宿在她院里,
但只要臣妾一日还是离王妃,她就一日得守妾室的本分。”他沉默了很久,
久到烛火燃尽了一截,才缓缓开口:“若我偏要废了你呢?”“那臣妾也认了。
”我迎上他的目光,“只是王爷想清楚,废了太后亲赐的王妃,朝廷上那些言官的弹劾,
怕是能把您的门槛踏平。到时候,别说给苏婉一个名分,怕是连王爷自己,都要被太后问责。
”萧烬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摔门而去。门“砰”地一声关上,
震得烛火险些熄灭。青禾吓得脸都白了:“**,您刚才太冒险了!
王爷他……”“他不会废我。”我重新翻开医书,指尖划过“牵机引”三个字,
“萧烬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苏婉想做的,
不过是借着林晚凝的影子,夺走本不属于她的东西。而萧烬纵容她,也不过是想在她身上,
寻点林晚凝的影子。可惜,影子终究是影子。就像这凤冠,戴在我头上是正妃,
戴在苏婉头上,便成了笑话。苏婉消停了几日,却在腊八那天又出了岔子。王府按例施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