舔了周烬十年,他终于在高朋满座的订婚宴上,举着戒指对我说:“小暖,我们结婚吧。
”所有人都以为我苦尽甘来,连我自己也演得情真意切。我笑着收下那枚价值七位数的钻戒,
第二天就登上前往国外的私人飞机,更换了所有身份信息。
只留给他一封信:“尝尝我过去十年,每天都在品尝的滋味。”三个月后,
我挽着别人手臂高调回国。周烬红着眼将我堵在洗手间:“为什么?
”我抚过他消瘦的脸颊轻笑:“因为,你破产了啊。”第一章尘埃里的十年“沈暖,
**是周烬的一条狗吗?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闺蜜林薇第N次把醉醺醺的我从酒吧角落拖出来,恨铁不成钢地戳着我的额头。指尖冰凉,
带着夜场的寒气。我眯着眼,傻笑,胃里翻江倒海,脑子里却清晰地映出周烬的脸。
他刚才就在这里,搂着新晋的流量小花,隔着喧嚣的音乐和迷离的灯光,
视线轻飘飘地落在我身上,像看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唔……薇薇,
他今天……看了我一眼呢。”我抓着林薇的胳膊,试图站稳,语气里带着点可悲的献宝意味。
“看一眼?他那是看你挡道了!”林薇气得差点把我扔回卡座,“十年了!沈暖!
从高中到现在,你跟在他**后面十年了!他换女人比换衣服还勤,你算什么?
备胎都算不上,你就是个……就是个移动的行李寄存处兼情绪垃圾桶!”这话像根针,
精准地扎进我心口最柔软的地方,酒意瞬间醒了一半。是啊,十年。三千六百多个日夜。
我从那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偷偷看他打球的沈暖,
变成了如今这个能穿着高跟鞋陪他出席各种场合、却始终走不进他心里的沈暖。
我记得他每一个女朋友的名字,记得他喜欢咖啡不加糖,记得他胃不好不能吃辣,
记得他打球后喜欢喝冰镇的盐汽水。他记得我什么?大概只记得,无论他什么时候回头,
我总会在。手机屏幕突兀地亮起,特殊提示音撕裂了酒吧门口黏腻的空气。是周烬。
【明天晚上七点,格雅酒店顶楼,穿上次买的那条白色裙子。别迟到。】言简意赅,
一如既往的发号施令。那条白色裙子,是他上个月随手扔给我的,说是赔我弄脏的那条。
牌子很硬,价格抵我三个月工资。我当时还傻乎乎地高兴了好几天,以为他终于注意到了我。
林薇凑过来看了一眼,直接爆了粗口:“操!他又想干嘛?让你去给他的新欢当陪衬?沈暖,
这次你要是再去,我就……我就跟你绝交!”我看着那条短信,
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摩挲了几下,然后慢慢抬起头,对林薇露出了一个极其疲惫的笑。
“薇薇,最后一次了。”“信你才有鬼!你哪次不是这么说?”林薇气得眼圈都红了。
“真的,”我轻声说,声音飘忽得像缕烟,“就快……结束了。”也许是夜色太浓,
也许是我眼里的某种东西终于不一样了,林薇愣愣地看着我,没再说话。第二天晚上,
我穿上那条价值不菲的白色连衣裙,像个精心包装的礼物,
准时出现在格雅酒店顶楼的宴会厅门口。水晶灯折射出炫目的光,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这里是本市名流聚集地,周烬是这里的常客,中心中的中心。我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一瞬间,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聚焦过来。好奇的,打量的,鄙夷的,幸灾乐祸的。
我认得那些人,大多是周烬圈子里的朋友,以及他不知第几任的前女友们。他们大概在好奇,
我这个著名的“舔狗”,今天又被召来扮演什么角色。周烬站在人群中央,
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身姿挺拔,眉眼依旧矜贵冷淡。他身边站着一位明艳动人的女伴,
正是昨晚酒吧里的那位小花。他看到我,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似乎对我这身刻板的“听话”打扮并不满意,但还是朝我招了招手。“过来。
”我踩着七厘米的高跟鞋,一步步走过去,地毯柔软,却像踩在刀尖上。
周围的目光如芒在背,窃窃私语声隐约可闻。“看,周少的小尾巴又来了。”“啧,
真是风雨无阻啊。”“这毅力,用在别处早成功了吧?”“听说她家都快破产了,
还巴着周少不放呢……”周烬像是没听见那些议论,随手从侍者托盘里拿过一杯香槟递给我,
语气平淡无波:“跟着我,少说话。”他身边的小花依偎着他,娇声问:“烬哥,她是谁呀?
”周烬瞥了我一眼,随口答:“一个妹妹。”妹妹。多好的称呼。轻飘飘的两个字,
就把我十年的痴缠定性为不懂事的依赖。我捏着酒杯的指尖微微泛白,
脸上却维持着恰到好处的、略带局促的微笑。这笑容,我对着镜子练习过无数次,
早已炉火纯青。宴会流程按部就班地进行。周烬游刃有余地应酬着,
我像个无声的影子跟在他身后,替他拿外套,偶尔在他眼神示意下,
对某些重要人物露出谦卑的笑容。那位小花似乎把我当成了某种有趣的消遣,
时不时用天真又残忍的语气问:“妹妹,你一直这么跟着烬哥,不谈恋爱吗?”“妹妹,
你这裙子是旧款了吧?下次姐姐送你条新的。”“妹妹,帮我去拿杯果汁好吗?要鲜榨的哦。
”周烬听着,不阻止,甚至偶尔会勾一下唇角,觉得有趣。我一一应下,
像个没有脾气的漂亮玩偶。心脏的位置,像是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壳,感受不到疼,
只有麻木的冷。中途,我去洗手间补妆。刚关上隔间的门,
就听见外面传来几个女人的说笑声,是周烬那几位前女友。“看见没?那个沈暖,
真是脸皮厚比城墙。”“周烬也是绝,明明腻歪得不行,还非得吊着,图什么呀?
”“图她听话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还能衬托得他那些新欢格外有面子。
”“听说她爸公司快不行了,估计是想靠着周烬家救命呢!”“啧,那也没用,
周家能看上她?周烬玩腻了,随时一脚踹开!”尖锐的笑声像刀子一样刮过耳膜。
我站在隔间里,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苍白、眼眶微红的自己,
缓缓地、缓缓地扯出了一个冰冷的弧度。哭什么?沈暖,你不是早就知道吗?
你不是……已经决定了吗?重新回到宴会厅,气氛似乎更加热烈了。周烬被一群人围着,
似乎在庆祝什么项目成功。他心情不错,难得地多喝了几杯,眼尾染上一抹薄红,
看人时带着几分慵懒的迷离。他看见我,朝我招了招手。我走过去。他忽然伸手,
揽住了我的腰,将我带进怀里。带着酒气的温热呼吸喷在我的耳廓。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目光都聚集在我们身上。那位小花脸色顿时难看至极。我身体一僵,下意识地想挣脱。
他却搂得更紧,低头,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带着微醺的沙哑说:“沈暖,
还是你最听话……永远都不会离开我,对不对?”我抬起头,望进他深邃的眼眸。那里面,
有酒意,有掌控一切的得意,或许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这份“稳定”的依赖。
唯独没有,爱。我笑了,眉眼弯弯,像极了过去十年里,
每一次得到他一点点施舍时的满足样子。轻声回答,
确保每一个字都清晰地落进他耳中:“对啊,周烬。”“我永远都在。”他满意地笑了,
像抚摸一只温顺的宠物般,揉了揉我的头发。就在这时,音乐声渐渐低了下去,
一道光束打在了宴会厅前方的小型舞台上。司仪笑着走上前,
宣布接下来有一个小小的助兴环节。周烬松开了我,整理了一下西装,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
步履从容地走上了台。他拿起话筒,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我身上。那一刻,
他眼底的慵懒和戏谑褪去,变得异常专注,
甚至……带上了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近乎温柔的认真。全场鸦雀无声。我站在原地,
白色连衣裙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单薄。我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惊讶的,嫉妒的,
难以置信的。周烬清了清嗓子,低沉悦耳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宴会厅:“今天,
借这个机会,我想做一件很重要的事。”他顿了顿,目光牢牢锁着我,像是怕我跑掉。
“有一个人,在我身边很多年了。我习惯了她的存在,习惯了她对我的好,
甚至……有些习以为常。”台下开始出现细微的骚动。“直到最近,我才发现,这种习惯,
可能早就变成了别的什么东西。”他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
“啪嗒”一声,盒子打开。一枚钻戒在灯光下折射出璀璨夺目的光芒,主钻大得惊人,
几乎要闪瞎所有人的眼。惊呼声此起彼伏。周烬看着我,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沈暖,
我们……结婚吧。”死一般的寂静。然后,是巨大的哗然和潮水般的掌声、起哄声。
“答应他!答应他!”“天啊!周少求婚了!对象竟然是沈暖!”“我就说嘛,
守得云开见月明!”“这钻戒……得七位数吧?周少大手笔!”我站在人群中央,
像被钉在了原地。脸上完美的笑容似乎僵住了,只有我自己知道,胸腔里那颗冰冷的心脏,
在那一刻,猛地、剧烈地跳动了一下。不是悸动,是讽刺的悲鸣。看看,沈暖。他连求婚,
都用的是施舍的语气。“我们结婚吧。”——多么居高临下,
仿佛这是对我十年坚守的最高奖赏。我抬起眼,迎上周烬的目光。他站在光里,笃定,自信,
等着我像过去十年一样,感激涕零地扑过去。我缓缓地,一步一步,穿过自动分开的人群,
走向他。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宴会厅里格外清晰。我走上台,
站在他面前,仰头看着他。聚光灯打在我身上,白色裙子被照得几乎透明。我伸出手,
没有去接戒指,而是轻轻抚摸着那个丝绒盒子。指尖冰凉。周烬微微蹙眉,
似乎对我的迟疑有些不悦,但很快又舒展眉头,
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和催促:“小暖,傻了?给你就拿着。”我忽然笑了。
不是平时那种温顺的、卑微的笑,而是嘴角大大地扬起,露出洁白的牙齿,眼睛弯成了月牙,
笑得明媚又张扬,甚至带着点……疯狂的意味。我伸手,不是去接,而是直接从盒子里,
取出了那枚沉甸甸的钻戒。冰凉的触感。价值七位数?买我十年痴心妄想?真便宜。
我捏着戒指,对着灯光仔细看了看,钻石的光芒刺得我眼睛有点疼。然后,我转向周烬,
笑容甜美得无懈可击,声音通过旁边立着的麦克风,清晰地传了出去:“好呀。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像是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了更大的波澜。
掌声、欢呼声、口哨声几乎要掀翻屋顶。周烬显然也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
伸手想要拥抱我。我却微微侧身,避开了他的拥抱,当着他的面,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
慢条斯理地,将那枚戒指,戴在了自己左手的无名指上。尺寸,恰到好处。
他倒是记得我的指围。我举起手,对着灯光,欣赏着钻石的火彩,轻声说,像是自言自语,
又像是说给他听:“真好看。”周烬愣了一下,随即失笑,大概觉得我是高兴傻了。
他再次想拉我的手。我却先一步放下手,转头看向台下那些表情各异的脸,
最后目光重新落回周烬身上,依旧是那副完美无瑕的笑容:“我有点头晕,
想去旁边休息一下。”周烬心情大好,挥挥手:“去吧。”我提着裙摆,一步步走下台。
所过之处,人们纷纷让路,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有羡慕,有嫉妒,或许还有一丝不解。
我径直走向宴会厅角落的休息区,背对着所有的喧嚣和目光,坐在柔软的沙发上。
无人看见的角度,我脸上甜美笑容瞬间褪去,只剩下冰冷的平静。我低头,
看着无名指上那枚璀璨夺目的钻戒,指尖轻轻转动它。冰凉的金属硌着皮肤。十年饮冰,
难凉热血?不。我的血,早就凉透了。现在,该轮到你了,周烬。尝尝吧,这滋味。
第二章完美谢幕我坐在角落的沙发里,指尖无意识地转动着无名指上的钻戒。
冰冷的触感透过皮肤,清晰地提醒着我它的存在和价值。七位数,
买断我十年青春和一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周烬,你觉得这买卖划算吗?
宴会厅的喧嚣似乎离我很远,又仿佛近在咫尺。我能感觉到那些或明或暗的目光,
像探照灯一样打在我身上。羡慕、嫉妒、探究、不可思议……各种情绪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
而我,是网中央那只即将蜕壳的蝉。“暖暖,你真是太厉害了!
”林薇不知什么时候挤到了我身边,脸上是激动和难以置信混杂的表情,她压低声音,
“周烬他……他居然真的……你熬出头了!”我抬眼看她,
努力想挤出一个符合“苦尽甘来”人设的笑容,却发现面部肌肉有些僵硬。只能扯了扯嘴角,
轻声说:“是啊,熬出头了。”林薇紧紧握住我的手,
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指骨:“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十年啊!暖暖,你值得!
”值得?我值得什么?值得这最后的、残忍的“奖赏”吗?“沈**,恭喜恭喜!
”一个略显肥胖的中年男人端着酒杯凑过来,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周少真是大手笔,
这戒指,啧啧,羡煞旁人啊!以后可要多多关照我们这些老家伙。”是王总,
家里公司全仰仗周氏集团鼻息生存。以前见到我,最多是点点头,
眼神里带着对“周烬附属品”的轻慢。此刻,却恨不得把“巴结”两个字刻在脑门上。
我微微颔首,露出一个标准的、疏离的微笑:“王总客气了。
”应付完一波又一波前来道贺的人,我感觉脸上的笑容快要挂不住了。周烬被一群人簇拥着,
红光满面,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恭维。他偶尔会朝我这边看一眼,
眼神里带着掌控一切的满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是啊,
他终于“安顿”好了我这个麻烦的“旧行李”,可以更“轻松”地去追逐新的**了吧?
或许在他心里,用一场盛大的求婚和一枚昂贵的戒指来安抚我,是性价比最高的选择。
“妹妹,真是恭喜你了。”那位小花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脸上挂着职业假笑,
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刀子,在我脸上和戒指上来回刮擦,“没想到,最后是你赢了。看来,
还是妹妹这样的……更得烬哥‘长情’。”她把“长情”两个字咬得格外重,充满了讽刺。
我端起面前的水杯,轻轻抿了一口,水温适中,却暖不了心底的寒意。我抬眼,
迎上她不甘的目光,笑容温婉得体,语气轻描淡写:“姐姐说笑了,哪有什么赢不赢的。
不过是烬哥……念旧罢了。”念旧。这个词像根针,精准地刺破了小花的伪装,
她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勉强维持着笑容,找了个借口匆匆走开。
林薇在我耳边小声嘀咕:“看她那样子!活该!让她以前趾高气扬的!”我没有接话。
争风吃醋,在今晚之后,对我而言已经毫无意义。宴会接近尾声,周烬终于摆脱了人群,
朝我走来。他脚步有些虚浮,酒意上头,眼神却异常明亮。他拉起我的手,
不由分说地带着我往宴会厅外走。“累了,回家。”他言简意赅,
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熟稔,仿佛我们已经是相处多年的夫妻。他的司机早已等在酒店门口。
坐进宽敞的车后座,周烬闭着眼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
车内弥漫着淡淡的酒气和属于他的冷冽香水味。他忽然开口,
声音带着倦意:“戒指……还喜欢吗?”我侧头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霓虹,
手指轻轻摩挲着钻戒冰冷的切面,声音平静无波:“很喜欢,很漂亮。
”他似乎满意了我的回答,伸手过来,覆在我戴着戒指的手上,掌心温热,甚至有些烫人。
“沈暖,”他低声说,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以后,就好好待在我身边。
”我没有挣脱,任由他握着。肌肤相贴的地方,传来一阵阵陌生的、令人心悸的温度。
十年了,这是第一次,他如此主动、如此“亲密”地握住我的手,
带着一种宣告**般的姿态。“好。”我轻轻应了一声,像过去无数次那样顺从。
他不再说话,似乎睡着了,呼吸渐渐变得均匀。
车内只剩下引擎低沉的轰鸣和窗外模糊的城市噪音。我静静地看着他沉睡的侧脸。
灯光透过车窗,在他挺拔的鼻梁和下颌线上投下明暗交错的阴影。这张脸,
我曾用十年光阴去描摹,去痴迷。此刻近在咫尺,却感觉隔着一片无法逾越的冰原。
回到家——他位于市中心顶级公寓的其中一套,
也是我过去几年偶尔被他“召见”时会来的地方。他很少让我留宿,
通常完事后就会让我离开,或者自己去主卧,把我丢在客房。今晚,
他却径直拉着我进了主卧。“去洗澡。”他松开我的手,扯开领带,
语气带着惯常的命令口吻,却又似乎多了点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我站在原地没动。
他回头看我,眉头微蹙:“怎么了?”我抬起戴着戒指的手,在灯光下看了看,然后望向他,
眼神清澈,
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属于“沈暖”的怯懦和依赖:“周烬……我……有点不真实。
”他愣了一下,随即嗤笑一声,走过来,伸手捏了捏我的脸颊,力道不轻不重,
带着点戏谑:“傻不傻?戒指都戴上了,还有什么不真实的?”他凑近,
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我耳边,“还是说……你在暗示我,需要做点什么,
让你感觉更真实一点?”他的暗示再明显不过。若是以前,我大概会心跳加速,面红耳赤,
既期待又害怕。但现在,我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我微微后退半步,低下头,
掩饰住眼底的情绪,声音细弱:“我……我去洗澡。”说完,我几乎是逃也似的进了浴室。
反锁上门,背靠着冰冷的磨砂玻璃门,我大口喘着气。镜子里映出我苍白的脸,
和无名指上那枚刺眼的钻戒。我打开水龙头,用冷水用力拍打脸颊。冷静,沈暖,
最后一场戏了,必须演完。等我洗完澡出来,穿着保守的睡衣,周烬已经靠在床头,
似乎清醒了一些,正拿着平板电脑处理邮件。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目光在我身上扫了一圈,
眼神暗了暗,但最终只是拍了拍身边的空位。“过来睡觉。”我依言走过去,在他身边躺下。
床很大,我们之间隔着一段礼貌的距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怪的张力,
混合着沐浴露的香气和他身上残留的酒意。他关掉灯,房间陷入黑暗。
只有窗外城市的微光透进来,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轮廓。我能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近在咫尺。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我以为他已经睡着的时候,他忽然翻了个身,面向我。黑暗中,
我能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我脸上。然后,一只温热的手掌,带着试探性的意味,
轻轻搭在了我的腰侧。我的身体瞬间绷紧。他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那样放着,
掌心传来的温度几乎要灼伤我的皮肤。“沈暖,”他在黑暗中低声开口,
声音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迷茫的沙哑,“这十年……委屈你了。”我的心猛地一缩。委屈?
他现在才觉得我委屈吗?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躺着,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他似乎也不需要我的回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像是在梦呓,
又像是在对自己解释:“以后……不会了。”说完这句,他放在我腰侧的手紧了紧,
然后慢慢收回,翻了个身,背对着我。黑暗中,传来他逐渐均匀深长的呼吸声。这一次,
他是真的睡着了。而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模糊的光影,直到天际泛白。委屈?
以后不会了?周烬,你的“以后”,对我来说,已经不存在了。
第三章无声告别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
周烬还在睡,姿势几乎没变,背对着我,呼吸沉稳。房间里很安静,
只有空调系统运作的微弱声响。我悄无声息地坐起身,动作轻缓得像怕惊扰一场易碎的梦。
低头,看着身边这个男人。阳光勾勒出他肩膀的轮廓,带着一种不设防的脆弱感。
这是十年里,我第一次在清晨,如此近距离地、清醒地看着他的睡颜。
没有平日的冷漠和疏离,像个大男孩。可惜,这场梦,该醒了。我掀开被子,
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冰凉从脚底蔓延上来。走进浴室,关上门。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
眼底有着淡淡的青黑,但眼神却异常清明,甚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冷静。我迅速洗漱,
没有化妆,只涂了层无色的润唇膏。然后,我开始脱掉身上的睡衣,换上我自己带来的,
一套毫不起眼的灰色运动服。把长发扎成最简单的马尾。整个过程,安静,迅速,
没有一丝犹豫。最后,我的目光落在洗手台上。那枚璀璨的钻戒,被我摘了下来,
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台面上。旁边,放着一个普通的白色信封。信封里,只有一张薄薄的信纸。
上面,是我用打印体打出的几行字,没有任何手写痕迹,
杜绝了一切被追踪笔迹的可能:周烬:这枚戒指,很漂亮,但太沉了,我戴不起。十年,
就像一场漫长而卑微的梦。谢谢你,在梦的最后,给了我最盛大的谢幕仪式。现在,梦醒了。
尝尝吧,我过去十年,每天都在品尝的滋味。——不再等你的沈暖没有落款日期,
没有多余的情绪宣泄。冷静,克制,像一份冰冷的商业终止函。我把信封压在戒指下面,
确保他一醒来就能看到。做完这一切,我深吸一口气,最后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
眼神陌生而坚定。轻轻打开浴室门,客厅里依旧安静。周烬没有醒。我像一抹幽灵,
悄无声息地穿过客厅,拿起我早已收拾好的、放在玄关角落的一个不起眼的双肩包。
件换洗衣物、必要的证件、和一张余额充足的、与过去所有社会关系完全切割的匿名银行卡。
没有回头,没有留恋。打开公寓门,外面走廊空无一人。清晨的公寓楼,寂静得像一座空城。
我走进电梯,按下地下车库的按钮。电梯镜面里映出我毫无表情的脸。地下车库,
一辆普通的网约车已经在约定的位置等待。司机是个沉默的中年人,确认了手机尾号后,
便发动了车子。车子驶出车库,汇入清晨稀疏的车流。阳光刺眼,我拉上了外套的帽子,
遮住大半张脸。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林薇发来的消息。【暖暖!醒了吗?昨天太梦幻了!
今天有什么安排?周少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办婚礼?啊啊啊我好激动!
】我看着屏幕上跳跃的文字,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停留了片刻,然后,直接长按关机键。
屏幕变黑。世界,清净了。车子没有开往机场,而是驶向了城市另一端的一个私人小型机场。
那里,一架不起眼的私人飞机已经在待命。这是我通过层层中介,
花费不菲安排的“特殊通道”,确保行踪绝对隐秘。登机,落座。
机舱里只有我和两名沉默的机组人员。飞机滑行,起飞。失重感传来的那一刻,
我看着窗外逐渐变小的城市轮廓,那些熟悉的街道、高楼,最终都模糊成一片灰色的背景。
周烬,现在你应该醒了吧?看到那封信和戒指,会是什么表情呢?震惊?愤怒?难以置信?
还是……会有一丝丝,哪怕只有一丝丝的……难过?我闭上眼,不再去想。过去的沈暖,
已经死在了昨天那场盛大的求婚里。现在的我,是全新的。飞机穿过云层,
驶向未知的、自由的远方。第四章风暴伊始周烬是中午才醒的。宿醉带来的头痛欲裂,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刺得他眼睛生疼。他下意识地伸手往旁边一摸,空的。
冰凉的温度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沈暖?”他哑着嗓子喊了一声,
房间里只有他自己的回声。他皱紧眉头,撑着坐起身。卧室里没有人,浴室的门开着,
里面也是空的。一种莫名的烦躁感涌上来。他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地毯上,走向浴室。
然后,他看到了。洗手台上,那枚他昨晚亲手为她戴上的钻戒,
在阳光下折射着冰冷刺眼的光芒。戒指下面,压着一个白色的信封。周烬的心跳,
莫名漏跳了一拍。他伸出手,指尖有些发颤地拿起信封。很轻,里面似乎只有一张纸。
抽出信纸,打印体的字迹,像冰冷的代码,映入眼帘。……尝尝吧,我过去十年,
每天都在品尝的滋味。——不再等你的沈暖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
狠狠扎进他的心脏。“嗡”的一声,周烬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
头痛瞬间被一种更尖锐、更陌生的剧痛取代。他几乎站立不稳,
扶住了冰冷的洗手台才勉强撑住身体。跑了?她竟然跑了?在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求婚,
给了她梦寐以求的“名分”和“荣耀”之后,她竟然用这种方式,跑了?!
留下这封……这封诛心的信!“尝尝这滋味?”周烬猛地将信纸揉成一团,狠狠砸向镜子!
镜子里映出他扭曲狰狞的脸,眼底布满血丝,
是前所未有的暴怒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慌。“沈暖!**敢耍我!
”他低吼出声,声音嘶哑,像被困的野兽。他像疯了一样冲出浴室,在整个公寓里搜寻。
客房,空。客厅,空。厨房,空。阳台,空。哪里都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只有玄关处,
那个她偶尔会放包的角落,空空如也。她真的走了。带走了她所有微不足道的行李,
留下了这枚价值连城、象征着“承诺”的戒指,和这封将他十年傲慢践踏得一文不值的信。
周烬跌坐在沙发上,双手插入发间,用力拉扯着头皮,
试图用疼痛来压制内心翻江倒海的混乱。为什么?他给了她最好的!他以为那是她想要的!
她不是爱了他十年吗?她不是一直卑微地等着他回头吗?
为什么在他终于“施舍”给她的时候,她却选择了消失?
“尝尝这滋味……”信里的字句在他脑海里反复回响。什么滋味?等待的滋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