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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南枝再也不想回到那个没有爱,只有无尽的咒骂和羞辱的家。
沥青地面的滚烫和挫伤,使得身体像是浇筑了倾盆的辣椒水,疼的差点晕倒。
但与内心的屈辱相比,宋南枝强提着一口气,踉踉跄跄的爬起来,朝着防护墙走去。
她想要在临死前呼吸真正自由的空气。
可惜刚走到路边,便被夏景渊拦住。
夏景渊满脸愤怒,眸子泛着惊恐,死死拽着宋南枝,一巴掌甩在她脸上,怒吼起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宋南枝倒在地上,擦掉嘴角的血迹,冷冷瞪着夏景渊。
夏景渊心头一颤,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慌涌上心头。
自从结婚以来,宋南枝爱过,折腾过,也疯狂过。
可从未见过她如此冷漠,甚至带着憎恨的目光。
这一刻,夏景渊不敢上前,站在原地,脸色无比阴沉。
宋南枝啐了一口,大口喘息:【夏景渊,我说了,你可以带我的尸体去宴会,休想让我给那个畜生道歉。】
夏景渊似乎察觉到宋南枝的坚定。
第一次觉得她不像是在演苦情戏,
一时间有些怀疑。
宋南枝转身朝外边走去。
她想要逃离夏景渊,远离宋家,去一个没有他们的地方,了此残生。
车来车往。
夏景渊站在路中央,宛如一根木桩,望着逐渐远去的身影,深埋在心中的怨恨,变得空洞起来。
结婚三年,两人互相折磨,到头来谁也得不到幸福。
这么执着到底为什么?
宋南枝那个单薄,满是鲜血的身影,唤醒了夏景渊对婚姻的思考。
这时候,宋父打来电话,声音充满愤怒:【那个小畜生还没到吗,清鸢抑郁症又犯了,闹着要自杀,赶紧将人带过来跪下道歉。】
夏景渊脸色微变,眼中的犹豫瞬间消失,给身后的保镖使眼色。
【将人带回去。】
宋南枝已经走出几百米,眼看有着逃离的希望,心中极为激动。
可身体被人摁住,手臂反转到后背,跪在地上。
宋南枝脸色剧变,猛地回头,盯着夏景渊。
夏景渊面无表情:【你放的那场火,害得清鸢得了抑郁症,现在在闹自杀,你过去给她道个歉,毕竟是你姐姐。】
宋南枝察觉到夏景渊冰冷的目光,明白多说无益,索性不再挣扎。
她被带到车上,去往宋家的路,始终沉默,平静看着车窗外。
宋家像是一个魔咒,笼罩在头顶十几年。
曾无数次期待能得到父母的爱,能得到丈夫的关怀。
可惜一切都是妄想。
重生了八辈子,努力了无数次,宋南枝极为清楚,无论她付出再多,终究是徒劳无功。
她像是认命一般,任由夏景渊押送到别墅。
此时宴会已经散去,宋清鸢站在楼顶,满脸泪水:【爸妈,是我不好,不该留在宋家,让妹妹怨恨我,拖累你们,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宋父脸色剧变,几乎要跪在地上,神色哀求:【清鸢,你不要做傻事,放心吧,你才是宋家的继承人,那个小畜生做出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我绝对不会放过她。】
宋母哭泣,差点晕倒:【清鸢,你先下来,好不好,算妈求你,妈答应你,从今往后,宋家只有你一个女儿。】
这时候,宋家父母看到宋南枝,冲上前便是一巴掌。
【看看你做的好事,害得清鸢伤心寻死,我怎么生出你这个逆女。】
宋父眼睛赤红,瞪着宋南枝,宛如生死仇人,怒吼起来,【还不赶紧跪下,给你姐道歉,如果她出事,你也别想活。】
宋母也强烈附和:【跪下道歉,听见没有。】
宋南枝目光扫过亲生父母,脑袋一片空白。
只剩下两人歇斯底里的面容。
宋南枝又抬头看向宋清鸢,分明看到对方弯起的嘴角,藏不住得意的炫耀。
夏景渊在旁边,抱着双肩,神色冷漠。
宋南枝被强行摁在地上,不断磕头,鲜血顺着额头流淌,染红了破碎的白裙子。
此时的她连一条丧家之犬都不如。
直到奄奄一息,趴在地上,宋家父母这才罢休,没有管地上的亲生女儿,而是继续哄着宋清鸢。
宋清鸢似乎被宋家父母诚意打动,终于放弃自杀,走到楼下。
三人搂在一起,真情流露。
夏景渊在旁边看着,眼神满是温柔和关心。
阳光洒在四人身上,像极了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看起来那么幸福。
宋南枝看着眼前一幕,尽管对他们早不抱希望,可为什么内心像是被撕成碎片,疼的浑身痉挛。
好累啊。
好困啊。
要死了吗?
宋南枝仰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望着天空,刺眼的阳光没有半点晕眩,反而一直盯着。
这样死了,也挺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