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的笑声在寂静的二楼显得格外刺耳,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恶意与快意。“误会?扶她休息?”他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向前逼近一步,凌厉的剑气自体内散发而出,压得叶辰脸色又白了几分,“叶辰,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一个身份不明的女人,身受重伤,鬼鬼祟祟地藏匿于藏经阁,而你,一个终年在后山劈柴的废物,却在这里当起了护花使者!这难道不是天大的疑点?”
叶辰的拳头紧紧攥住,手背上青筋暴起,但他依旧强忍着没有发作,声音沉稳:“林师兄,凡事讲究证据。你仅凭猜测,就要在此地动武,拿下同门和一位……来历不明的师姐,若是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我青玄剑宗行事霸道,不分青红皂白?”
我趴在横梁上,暗暗点头。这个叶辰,果然比原著里那个愣头青要聪明不少。他没有直接硬顶,而是将事情上升到宗门声誉的高度,试图用大义来束缚林枫。
只可惜,他面对的是一个已经被嫉妒和功利心冲昏了头脑的林枫。
“证据?”林枫冷笑一声,眼神愈发狠厉,“将她拿下,带回执法堂严加审问,自然就有了证据!叶辰,我最后警告你一次,滚开!否则,休怪我以‘勾结魔道’的罪名,将你一同拿下!”
话音未落,林枫身形一动,五指成爪,带着凌厉的劲风,直取叶辰身后的苏媚!他根本没把炼气四层的叶辰放在眼里,这一抓,更是存了当着叶辰的面擒下苏媚,狠狠羞辱他一番的心思。
叶辰怒吼一声,体内为数不多的灵力瞬间爆发,一拳迎了上去。
然而,炼气四层与炼气九层之间的差距,宛如天堑。
拳爪尚未相交,叶辰便被那股强大的气劲震得连连后退,气血翻涌,喉头一甜,险些喷出血来。
眼看林枫的利爪就要触及苏媚的衣衫,苏媚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手中的血色玉符光芒大盛,一股毁灭性的气息开始弥漫。我知道,一旦这玉符激发,别说林枫,恐怕这半个藏经阁都要被夷为平地。苏媚固然能借机逃脱,但整个青玄剑宗都会陷入不死不休的追杀之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清冷如玉石相击的女声,从楼梯口悠悠传来。
“林师兄,好大的威风。”
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一种奇特的魔力,让林枫那志在必得的一爪,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中。
所有人循声望去。
只见一位身穿月白长裙的女子,正缓步走上二楼。她身姿窈窕,步履轻盈,宛如月宫仙子,不染一丝凡尘。她的容貌极美,是一种清丽脱俗、令人不敢亵渎的美。一双秋水般的眸子,平静无波,却仿佛能洞悉人心。
宗主之女,内门第一美女,柳清月。
我心中大定,正主儿终于登场了。
林枫看到柳清月,脸上的狰狞瞬间僵住,随即化为一丝慌乱和惊喜,连忙收回手,整理了一下衣冠,挤出一个自以为温和的笑容:“清月师妹,你怎么来了?”
柳清月没有理会他的殷勤,她的目光越过林枫,落在了被叶辰护在身后的苏媚身上,眉头微蹙,随即又看向嘴角带血、但眼神依旧倔强的叶辰,眸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
这一丝涟漪,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注意到,除了我。因为我知道,柳清月早就对这个默默努力、从不气馁的杂役弟子暗中关注许久了。这场“偶遇”,根本就是她算好时间的刻意为之。
“我若不来,岂不是要错过林师兄滥用职权、欺压同门的好戏?”柳清月收回目光,语气依旧清冷,却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威严。
林枫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清月师妹,你误会了!此人包庇魔道妖女,我正要将他们拿下,以正宗门清规!”
“妖女?”柳清月淡淡反问,“证据呢?是她亲口承认了,还是你搜出了她与魔道勾结的信物?林师兄,我青玄剑宗乃名门正派,行事向来讲究证据确凿。你如今仅凭臆测,便要在藏经阁这等清净之地大打出手,还打伤了同门师弟。此事若是传到爹爹和各位长老耳中,你觉得,他们会赞许你的‘果断’,还是会责罚你的‘鲁莽’?”
一番话,不疾不徐,却字字诛心。
林枫的额头渗出了冷汗。他可以不在乎叶辰这个废物,却不能不在乎柳清月的看法,更不能不在乎宗主和长老们的看法。他本想借抓捕妖女一事大出风头,博得柳清月和宗门高层的赏识,可若是处理不当,反而会落得一个“行事鲁莽,有勇无谋”的坏名声。
“我……”林枫一时语塞,进退两难。
就在此时,楼下传来周长老那压抑着怒火的咆哮:“吵够了没有!全都给老夫滚出去!藏经阁再有喧哗,休怪老夫不客气!”
一股磅礴如山海的威压从楼下席卷而来,瞬间笼罩了整个二楼。在这股威压之下,无论是炼气九层的林枫,还是我这个炼气三层的旁观者,都感觉自己像是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被倾覆。
这一下,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林枫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知道今天这事是办不成了。周长老的脾气,整个宗门无人不知,真把他惹火了,就算是宗主来了也得给三分薄面。
他恶狠狠地瞪了叶辰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给我等着”,然后极不甘心地对柳清月一拱手:“既然清月师妹和周长老都这么说,那林枫暂且罢手。不过,此事我必会上报执法堂,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说完,他便带着手下那群内门弟子,灰溜溜地离开了。
一场风波,就此平息。
叶辰见危机解除,紧绷的身体一松,忍不住咳嗽起来。苏媚连忙扶住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低声道:“多谢。”
叶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柳清月走到他们面前,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玉瓷瓶,递给叶辰:“这是一枚疗伤用的回气丹,你服下吧。”
“多谢师姐。”叶辰没有矫情,接过丹药服下,苍白的脸色顿时好看了几分。
柳清月又看向苏媚,目光中带着审视:“这位师妹看着面生,不知是哪一峰的弟子?为何会在此处受伤?”
苏媚垂下眼帘,声音轻柔地回答:“小妹苏晴,是新晋内门弟子,还未分配山峰。只因初来乍到,不熟悉路径,方才不慎从石阶上摔下,扭伤了脚踝,幸得这位叶师兄出手相助。”
好一个冰雪聪明的女人。我心中暗赞。这番说辞天衣无缝,既解释了自己的来历,又说明了受伤的原因,还顺便帮叶辰解了围。
柳清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追问,只是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既然是误会,那便散了吧。藏经阁不是久留之地,你们也早些离开。”
说完,她转身,步履轻盈地离去了。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再多看叶辰一眼,仿佛真的只是一场偶遇。
但我知道,从今天起,叶辰这个名字,已经牢牢地刻在了她的心里。
很快,叶辰也扶着“苏晴”,一瘸一拐地离开了藏经阁。整个二楼,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剩下一片狼藉的书架和满地的典籍,诉说着刚才的惊心动魄。
又在横梁上潜伏了半个时辰,确认所有人都已走远,我才悄无声息地滑了下来。我没有急着离开,而是默默地将那些散落在地上的书,一本一本地捡起来,掸去灰尘,再分门别类地放回原处。
这既是为了不留下任何痕迹,也是为了向那位周长老示好。
当我将最后一本书放回书架时,周长老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都看到了?”
我心中一凛,转过身,恭敬地行礼:“弟子……什么也没看到。”
周长老浑浊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我,半晌,他叹了口气:“你叫陈平安是吧?心性不错,比那些只知道争强斗狠的小子强多了。去吧。”
我再次行礼,然后低着头,快步离开了藏经阁。
回到自己的小院,关上门的那一刻,我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今天这一趟,虽然有惊无险,但其中的凶险,只有我自己最清楚。
但我手中的收获,足以抵消所有的风险。
我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那张薄如蝉翼的金色帛书。
在昏暗的房间里,帛书散发着淡淡的微光,上面的古老文字仿佛活了过来一般,在我的眼前跳动。
“淬体灵液,上古淬体之方。以三百年份火候的火阳参为主药,辅以深海寒髓、血灵草、铁木心……等十七种灵材,炼制而成。凡炼气期修士服之,可洗筋伐髓,排除体内杂质,重塑根基,肉身体魄堪比妖兽,灵力精纯远胜同阶……”
我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这丹方,比我想象的还要霸道!
原著里只说叶辰靠它脱胎换骨,却没写得如此详细。这简直就是为我量身定做的逆天神物!我这具身体资质平平,修炼三年才到炼气三层,最大的瓶颈就是根基太差。一旦有了这淬体灵液,我的修行之路,将一片坦途!
强压下心中的狂喜,我仔细研究起丹方上的每一种灵材。
火阳参、铁木心这些,虽然也算珍贵,但花些灵石,在外门坊市里还能勉强买到。可其中有两味主药——深海寒髓和血灵草,却极其罕有,根本不是我一个外门弟子能接触到的。
怎么办?
我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信息差的优势,在于“知”,可若没有“行”的能力,那也是枉然。
就在我一筹莫展之际,一个被我遗忘的情节点,猛地从记忆深处跳了出来。
血灵草!
我记得清清楚楚,在一个月后,宗门会举行一次外门弟子大比。而这次大比前十名的奖励中,就有一株……血灵草!
在原著里,这株血灵草是被一个名叫赵虎的弟子赢得。他仗着自己是刘执事的远房亲戚,在大比中横行霸道,最终靠着几分运气和裁判的偏袒,挤进了前十。后来,他在坊市中炫耀时,被叶辰撞见,两人发生冲突,叶辰将其暴打一顿,不仅抢走了血灵草,还顺便收获了一波迷弟迷妹的崇拜。
而现在……
我看着自己的拳头,感受着体内那微弱的灵力。
炼气三层。
一个月后,外门大比,前十名。
我的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疯狂而自信的笑容。
看戏?
不,这一次,我要亲自下场。不为名,不为利,只为了那株血灵草。
我要从那个注定要成为叶辰垫脚石的赵虎手中,把这个机缘,堂堂正正地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