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胥月重生归来,不是为逆天改命,也不是为复仇雪恨,
仅仅是为了那个在他墓前折断玉簪、泪尽而逝的傻姑娘。上一世,
他是算计天下却独独算漏自己真心的天命书,
是让她十年相伴却只换来一句“不爱”的薄情人。这一世,他甘愿承受同心契反噬之痛,
亲手将牵系自身性命安危的玉佩放入她手中。当她为他挡下致命一击,在他怀中气息奄奄时,
他终于嘶声回应:“若你离去,这万载轮回,于我而言,才是真正的无色、无味、无声。
”千朵桃花骤然绽放,仿佛在为他这跨越生死的一问,献上永恒的答案。
---第壹卷:魂兮归来南胥月意识的复苏,并非始于视觉或触觉,
而是源于一阵深入骨髓的剧痛——同心契的反噬,如同万千烧红的细针,
在他的心脉与神魂深处反复穿刺、灼烧。这痛楚他再熟悉不过,是上一世他作为天命书,
强行逆转因果、最终魂飞魄散时最后的记忆。然而,比剧痛更先席卷而来的,
是封遥决绝的面容。——是她在得知他所有布局,包括最初那份利用之心后,于他衣冠冢前,
平静地折断了那支象征十年之约的玉簪,利刃般的碎片深深嵌入她的掌心,
鲜血沿着苍白的指尖滴落,混入黄土。——“南胥月,”她那时的声音轻得像要散在风里,
却字字如刀,刻入他轮回都无法忘却的灵魂,“十年相伴,原是我误读了天命……此生已尽,
不复相见。”随即,便是她体内他悄悄种下、用以保她性命的护魂咒被彻底引动,
强大的灵力瞬间抽空了她的生机。她在他那空无一物的墓前,消散如烟。“不——!
”南胥月猛地睁开眼,剧烈的痛楚与心悸让他几乎再次昏厥。
他发现自己正伏在冰冷的石桌之上,周遭是熟悉的、他位于蕴秀山庄的书房陈设。
淡淡的桃花冷香透过半开的轩窗弥漫进来,那是封遥最爱的熏香。他……回来了?
指尖触及石桌冰凉的表面,目光扫过桌案一角,
那里静静躺着一枚以万年温玉炼制而成的玉佩,其上流转的归离阵法符文,
正是他前世赠予暮悬铃,最终却阴差阳错保下谢雪臣性命的那一枚。而此刻,
这玉佩尚未送出。前世的记忆与今生的感知疯狂交织对冲。
他是执掌因果、看尽世间繁华却觉得一切“无色、无味”的天命书,
也是曾对暮悬铃怀有特殊情感、最终却算尽一切唯独算漏了自己真心的南胥月。他更是那个,
直到封遥在他面前香消玉殒,才痛彻心扉地明白,何为“遗憾”,何为“不甘”,
何为……“爱”的愚人。“公子?”门外传来轻柔的叩击声,
伴随着他魂牵梦萦了整整一世的嗓音,“您要的桃花清露煮好了。”是封遥。
南胥月的心脏骤然紧缩,痛楚与狂喜交织,几乎让他窒息。他强压下翻涌的气血,
迅速将石桌上那枚关乎他此刻性命的玉佩收入袖中,深吸一口气,
努力让声音恢复一贯的平稳:“进来。”门被轻轻推开。封遥端着一个白玉托盘走了进来,
依旧是一身素净的衣裙,眉眼低垂,神情是一贯的恭顺与疏离。
她将冒着袅袅热气的玉盏轻轻放在他手边不远不近的位置,动作流畅而规范,
如同过去十年里的每一天。“公子脸色似乎不佳,可是昨夜推演阵法,耗费了太多心神?
”她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扫过他略显苍白的脸,语气带着属下的关切,却听不出更多波澜。
南胥月凝视着她。此刻的封遥,还未经历后来那些波折,眼神清澈,
尚未染上那般深重的绝望与死寂。
但她眼底那抹极力隐藏的、因他十年若即若离而产生的疲惫与小心翼翼,此刻在他眼中,
却清晰得刺目。他前世究竟有多盲目,才会将她这十年如一日的陪伴,视为理所当然?
甚至曾可笑地以为,那只是出于报恩的职责?“无妨。
”南胥月的声音因情绪的剧烈波动而略带沙哑,他端起那盏桃花清露,
熟悉的清冽甘甜气息涌入鼻腔,稍稍抚平了他神魂的灼痛,也让他更加清晰地意识到,
这不是梦,也不是幻境。“只是……做了一个不甚愉快的梦。”封遥微微颔首,
并未多问:“公子若无其他吩咐,封遥先行告退。”“等等。”在她转身之际,
南胥月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封遥停下脚步,回身望来,眼中带着一丝询问。
南胥月的手在袖中紧紧攥着那枚温玉玉佩,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他该如何解释?
说他窥见了未来惨烈的结局?说他幡然醒悟,痛彻心扉?说他……只想弥补?不,她不会信。
十年的疏离,非一日之寒。他缓缓松开手,将玉佩纳入袖袋深处,
转而从另一侧取出一只小巧的锦囊,递了过去,语气竭力维持着平淡:“前日偶得的宁神香,
于你修行有益。且收着吧。”那锦囊内层,被他以极隐晦的手法绣下了一个微小的聚灵阵,
而真正的归离玉佩,他需寻一个万全的时机,再行交付。前世,
他因这玉佩间接导致了暮悬铃与谢雪臣的生死劫难,这一世,
他绝不会再让任何不确定的因素,危及到封遥分毫。封遥微微一怔,似乎有些意外。
南胥月虽不曾苛待于她,却也极少有此等看似随心的赠予。她双手接过,
敛衽一礼:“谢公子。”“下去休息吧,今日……不必在门外值守了。”南胥月移开目光,
怕多看她一眼,便会控制不住眼底翻涌的情绪。“是。”封遥应声,悄然退去,关上了房门。
在她离去后,南胥月才允许自己卸下所有伪装,颓然靠向椅背,额间沁出细密的冷汗。
同心契的反噬因他剧烈的情绪波动而愈发汹涌。他阖上眼,封遥前世消散前的模样,
与方才她恭敬疏离的神情不断交叠。“这一次……”他于无人的寂静中,对着空茫的虚空,
亦对着自己重燃的魂火立誓,“纵使天命难违,因果缠身,我南胥月,也绝不负你。
”---第贰卷:因果新织重生的优势,在于知晓“未来”。南胥月清晰地记得前世此时,
仙盟与暗域因混沌珠而起的纷争即将激化,谢雪臣与暮悬铃的命运齿轮也开始加速转动。
而他自己,作为知晓部分“剧本”的存在,许多选择已悄然改变。
他依旧会为谢雪臣提供必要的帮助,但不再如前世般深入涉足其与暮悬铃的情感纠葛。
当暮悬铃因桑岐操控而陷入危局时,南胥月暗中引导谢雪臣更快地寻到关窍,助其脱困,
却未曾亲自现身与暮悬铃多有接触。他的大部分心力,
都放在了如何破解自己与封遥的死局之上。他开始“不经意”地过问封遥的修行进度,
将她调离某些危险的宗门任务,甚至寻来各种温和滋补的灵药,
以“庄内用度盈余”为由让她收下。封遥起初是困惑的。十年间,公子待她虽不算坏,
却也始终隔着一层无法逾越的冰墙。为何近日,这墙似乎正在缓缓消融?
她并非感觉不到那些“巧合”背后的刻意,只是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让她选择了沉默接受。
转机发生在一次宗门小比后的夜袭。数名被暗族力量蛊惑的修士,趁夜潜入蕴秀山庄,
意图盗取库藏法宝。南胥月因提前知晓此事,已做下布置,但激斗中,
一道淬毒的暗影箭矢却突破护卫防线,直取封遥后心——那位置,本不该是她值守的区域,
是她因南胥月白日一句“东苑月色颇佳,可去走走”的“随口”之言,临时与同门换了岗。
电光石火间,南胥月甚至未及思考,身影已如鬼魅般掠至封遥身后。
“噗——”利刃穿透皮肉的声音沉闷而清晰。南胥月闷哼一声,那箭矢正中他左肩,
剧痛传来的瞬间,他清晰地感受到体内同心契被引动的灼热。然而,比这更快的,
是他反手挥出的一道凌厉剑气,将偷袭者彻底击溃。“公子!”封遥惊呼转身,
便见南胥月肩头黑袍迅速被深色液体浸透,而他脸色在月光下苍白得吓人。“无碍。
”南胥月的声音因忍痛而低哑,他迅速封住肩周大穴,阻止毒素蔓延,
目光却紧紧锁在封遥惊惶未定的脸上,“你可有受伤?”封遥摇头,
急忙上前扶住他有些摇晃的身躯,触手一片湿黏温热,是血。她的心猛地一沉,
一种前所未有的慌乱攫住了她。十年间,她见过他运筹帷幄,见过他清冷孤高,
却从未见过他如此……不顾自身。“为何……”她声音微颤,“为何要替我挡这一下?
”以他的修为,明明可以直接击落箭矢,为何要选择最笨的方法?南胥月借着她的搀扶,
缓缓直起身,深邃的眼眸在夜色中映着廊下的灯火,也映着她无措的脸庞。
他扯出一个极淡、却仿佛蕴含了千言万语的笑:“不知道……只是,身体自己动了。
”这句话,远比任何精心编织的谎言或直接的表白,更具力量。它像一把钥匙,
猝不及防地撬开了封遥心中那扇紧闭了十年的门扉。后续的处理、疗伤、肃清余孽,
南胥月都处理得有条不紊。唯有在封遥坚持亲自为他换药时,他才会微微侧过脸,
耳根泛起不易察觉的薄红。养伤期间,南胥月寻到了那个“万全”的时机。
他将那枚真正的归离玉佩从袖中取出,放在掌心,递到封遥面前。
温润的玉石在烛光下流淌着静谧的光华,其上的阵法符文若隐若现。“此物,名唤‘归离’。
”南胥月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郑重,“并非什么了不得的法宝,
只是……其中蕴有我一道本命魂息。佩戴在身,可宁心静气,若遇危急,或可……替我,
护你一二。”他改了口,将“护你周全”换成了“护你一二”,
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真心隐藏在看似轻描淡写的借口之下。封遥的目光落在玉佩上,又抬起,
落在南胥月依旧没什么血色的脸上。她不是懵懂无知的少女,
自然知道“本命魂息”意味着什么。这绝非他口中那般轻描淡写。联想到他近日种种反常,
以及那夜毫不犹豫的舍身相护……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她心中疯狂滋生。
她没有立刻去接,而是轻声问:“公子……可是有什么事,瞒着封遥?
”南胥月的心猛地一跳。他垂下眼睫,掩去眸中翻腾的复杂情绪,再抬眼时,
已恢复了几分往日的平静:“只是近来……参悟命理,偶有所得。觉天地广大,因果无常,
身边之人……更应珍重。”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但“珍重”二字,已是他两世为人,
能说出的最接近剖白的话语。封遥静静地看了他许久,久到南胥月几乎以为她要拒绝。最终,
她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那枚仿佛重若千钧的玉佩。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掌心,
带来一阵微凉的触感和细微的战栗。“谢公子。”她将玉佩紧紧握在手心,低声道,
“封遥……定不负所托。”她并未如南胥月叮嘱的那般立刻佩戴起来,
而是仔细地收进了贴身的衣袋里。这个细微的举动,让南胥月在些许失落的同时,
又莫名地安下心来——她如此珍视,便好。此后,南胥月能明显感觉到,封遥待他,
虽依旧守着礼数,但那层坚冰正在缓缓消融。她会在为他斟茶时,
轻声提醒他注意休息;会在听他讲解阵法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