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替嫁风波起我那个恋爱脑的妹妹,在与豪门联姻的当天,跟着野男人跑了。
为了不被迁怒,我爸妈一合计,竟给我画上浓妆,穿上婚纱,
把我这个常年在码头风吹日晒、皮肤黝黑的儿子,送进了对方的婚房。他们笃定,
等对方发现真相,死的就是我。当盖头被掀开,新郎——那个传说中因车祸而残疾的男人,
在看清我粗糙黝黑的脸后,却笑了。他挥退下人,摇着轮椅来到我面前,低声说:「阿强,
我们又见面了。」我看着他,这个三年前在海外黑狱里,与我背靠背杀出一条血路的男人。
「阿盛,」我扯掉头上的假发,「你这出戏,演得可真够大的。」化妆师的刷子像沾了胶水,
在我脸上厚重地涂抹。刺鼻的香水味和脂粉气混合在一起,呛得我几欲作呕。
我妈在一旁死死按着我的肩膀,指甲掐进我的肉里,声音尖利又惶恐:「林强!
你给我老实点!今天你要是敢搞砸了,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我透过镜子,
看着她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也看着镜中那个荒诞的自己。
厚厚的粉底盖不住我黝黑的皮肤和下颌一道浅浅的疤,廉价的假睫毛粘在眼皮上,
沉重得像两把扇子。身上这件洁白的婚纱,勒得我几乎喘不过气。就在三小时前,
我还在码头扛着麻袋,汗水顺着脊背往下淌。然后我爸一个电话把我叫了回来,迎接我的,
就是我那个被全家寄予厚望的妹妹——林玥,跟着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男人私奔的消息。
以及,一个能把我们全家拖入地狱的烂摊子。林家要和京海市的顶级豪门陆家联姻。
对方是陆家唯一的继承人,陆盛。传闻中,他三年前在海外遭遇意外,双腿残疾,
性情也变得暴戾古怪。没人愿意把女儿嫁过去守活寡,但我那贪慕虚荣的父母,
为了三千万的彩礼和后续的生意帮扶,一口应承下来。现在,新娘跑了。违约的代价,
我们家承受不起。于是,我,林强,
这个他们眼中只配在码头卖力气、给妹妹赚钱买花裙子的工具,成了唯一的牺牲品。「强子,
你和玥玥是龙凤胎,身形有点像,画上妆,他们一时半会儿看不出来。」我爸搓着手,
脸上是讨好的、卑贱的笑,「你先进门,等彩礼到手,我们再想办法把你弄出来。你放心,
爸爸不会不管你的!」我心中冷笑。是啊,把我这个「赝品」送过去,等陆家发现被耍了,
怒火只会烧到我一个人身上。到时候,他们拿着钱,再把所有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说是我这个儿子嫉妒妹妹,恶意破坏联姻。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2重逢黑狱情我没再反抗,任由他们把我打扮成一个可笑的怪物,塞进婚车。
车子驶入陆家庄园时,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奢华景致,心里一片平静。
他们以为我是待宰的羔羊。他们不知道,三年前,我也曾从一场比这凶险万倍的「意外」
中活了下来。婚礼仪式上,我戴着厚重的头纱,全程低着头,任由一个司仪摆布。
身边轮椅滚动的声音,是我对新郎唯一的感知。
直到我被两个女佣搀扶着送进一间大得离谱的婚房,门在身后「咔哒」一声关上。世界,
终于安静了。我站着没动,听着房间里的动静。一片死寂。几分钟后,
轮椅碾过地毯的轻微声响由远及近。他来了。
我能感觉到一道审视的、冰冷的视线落在我身上。「把头抬起来。」
一个略带沙哑的男声响起,平静无波,却透着不容置喙的威压。我缓缓抬头。
头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露出了我那张被浓妆糟蹋得面目全非的脸。我做好了准备,
迎接即将到来的暴怒,甚至是暴力。然而,轮椅上的男人,
那个传说中残暴乖戾的陆家继承人,在看清我的脸后,先是瞳孔骤然一缩,随即,
嘴角竟勾起一抹极深的笑意。那笑容里,有震惊,有玩味,还有一丝……久别重逢的熟稔。
他挥退了身后准备看好戏的下人。房门再次关上。他摇着轮椅来到我面前,凑近了,
仔细端详着我的脸,然后低声开口,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阿强,
我们又见面了。」我紧绷的身体瞬间松懈下来。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他比三年前清瘦了些,眉眼间的桀骜被一种深沉的阴郁所取代,但那双眼睛里的神采,
我至死也不会忘记。那是和我一起,在海外那座名为「炼狱」的黑狱里,
背靠背杀出一条血路的眼神。我扯掉头上可笑的假发,露出板寸短发,
声音干涩地回应:3阴谋初现「阿盛,你这出戏,演得可真够大的。」陆盛笑了,
那笑意驱散了他眉宇间的阴郁,让他整个人都鲜活起来。「彼此彼此,」
他指了指我身上的婚纱,「你这身打扮,也挺别致。」我没好气地扯着婚纱的拉链,
但这玩意儿从背后根本够不着。陆盛摇着轮椅过来,熟练地帮我拉开。婚纱滑落在地,
我穿着里面简单的白色衬衣和长裤,终于感觉能呼吸了。「到底怎么回事?」我问他,
「你的腿……」「假的。」他拍了拍自己毫无知觉的双腿,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三年前那场『意外』,我那个好叔叔安排的。我将计就计,装成残废回来,
就是为了看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我了然。三年前,我和陆盛都在一艘前往南美的货轮上。
我是船员,他是被家族流放的叛逆少爷。货轮遭遇不明袭击,
我们和少数幸存者被抓进了那座海上黑狱。在那里,没有法律,只有最原始的弱肉强食。
我和他,一个是在码头打架长大的混子,一个是被精心培养过的格斗高手,
成了最默契的搭档。我们约定,只要能活着出去,必定要让那些把我们推进地狱的人,
血债血偿。后来,在一场暴动中,我们趁乱逃离,却在途中失散。我辗转回国,
继续在码头当我的苦力,隐匿爪牙,等待时机。没想到,陆盛也回来了,还成了这副模样。
「那你结婚是……」「家族联姻,稳固地位的手段而已。」陆盛解释道,
「我需要一个绝对可靠的盟友,林家虽然贪婪,但根基浅,好控制。
我需要一个『妻子』来做挡箭牌,堵住那些想往我房里塞人的嘴。」他顿了顿,
看着我:「只是我没想到,他们会把你送来。」「我妹妹跑了,他们怕担责任,就让我顶包。
」我冷冷地说。陆盛眼中闪过一丝寒意:「他们倒是敢。」我无所谓地耸耸肩:「正好,
省得我再想办法接近你。」我们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共同的敌人,共同的过往,
让我们之间不需要任何多余的试探。「现在怎么办?」我问,
「『新娘』总不能一直是你这个样子。」「简单。」陆盛的目光投向紧闭的房门,
「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贴身保镖,林强。至于『新娘』……就说她水土不服,病了,
需要静养。」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伴随着一个女人尖锐的声音。「阿盛啊,
开门,姑姑给你和新媳妇送宵夜来了。」是陆盛的姑姑,陆美玲。陆盛给了我一个眼神,
示意我躲起来。我迅速闪身到一扇巨大的屏风后面。陆盛摇着轮椅去开门,
脸上又恢复了那副阴沉冷漠的表情。「有什么事?」陆美玲端着一个托盘,
笑得一脸虚伪:「这不是怕新媳妇饿着嘛。来,让姑姑看看我们陆家的新媳妇,
长什么天仙模样,把你迷得连家宴都不出席了。」她说着,就要往里闯,眼睛四处搜寻。
「她累了,睡了。」陆盛的轮椅挡在门口,寸步不让。「哎呀,都是一家人,还怕看一眼吗?
」陆美玲不依不饶,踮着脚往里瞧,「我可听说了,这林家就是个小门小户,
别不是送了个上不得台面的丫头过来,让你觉得丢人,不敢见我们吧?」她的话越来越难听,
显然是故意来找茬的。我躲在屏风后,听着她句句带刺的话,眼神一冷。
我悄悄对陆盛做了个口型。「左耳,钻石。」陆盛看到我的口型,微微一怔,随即了然。
他侧过身,看似不耐烦地让开半个身位,让陆美玲的视线能越过他看到房间内部。
「姑姑要是真这么闲,不如多关心一下自己的生意。」陆盛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寒气,
「我听说,您最近从南非进的那批『钻石』,成色好像不太对。」
陆美玲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她那副价值不菲的钻石耳坠,正是我刚才通过屏风缝隙看到的。
我记得很清楚,三年前,坑骗我爸投资失败,让他欠下一**高利贷的,
就是一个做珠宝生意的女人。我妈当时天天在家咒骂,
把那个女人的样貌特征、公司名字念叨了不下百遍。而那个女人,就叫陆美玲。
她耳垂上那颗痣,和这对钻石耳坠的款式,我绝不会认错。她用合成钻冒充真钻,
骗了不少人。这事一旦捅出去,她在圈子里的名声就全完了。「你……你胡说什么!」
陆美玲的眼神明显慌了,声音也失了底气。「是不是胡说,姑姑心里清楚。」
陆盛慢悠悠地转动轮椅,挡住了她的视线,「宵夜放下,你可以走了。我的妻子,
不喜欢被人打扰。」陆美玲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最终还是没敢再纠缠。
她把托盘重重地放在门口的柜子上,恨恨地瞪了陆盛一眼,转身踩着高跟鞋快步离去。
门关上,陆盛回头看向我,眼中带着赞许:「干得漂亮。你怎么知道她的事?」
「她三年前骗过我爸。」我从屏风后走出来,语气平淡。这笔账,我迟早要跟她算。
陆盛沉默片刻,拍了拍我的肩膀:「放心,以后有的是机会。」
4家族暗战我们简单吃了点东西,然后开始商量接下来的计划。「替嫁的事,瞒得了一时,
瞒不了一世。」我说,「必须尽快让你那个『生病的妻子』合理地消失。」「明天一早,
我会安排一个身形和**妹差不多的女佣,伪装成『新娘』,以回门为由离开陆家,
然后直接送走。」陆盛显然早有准备,「之后,
你就可以用『林家大舅子』兼『贴身保镖』的身份,光明正大地留在我身边。」我点了点头。
这个身份,确实是目前最合适的。既能让我名正言顺地出入陆家,又能近距离协助陆盛,
对付他那个虎视眈眈的叔叔——陆伟业。也就是三年前那场「意外」的始作俑者。
正当我们敲定细节时,我藏在婚纱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我拿出来一看,
是我爸发来的短信。「钱已收到。**妹安全了。你在陆家好好『伺候』,别给我们惹麻烦。
」冰冷的文字,没有一丝一毫的关心。我就是他们用三千万卖掉的货品。我死死攥着手机,
指节发白。陆盛察觉到我的情绪,伸手覆在我的手背上:「林强,别急。他们的报应,
才刚刚开始。」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翻涌,将手机揣回兜里。就在这时,
房间的门铃又响了。陆盛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按下通话键,一个保镖的声音传来:「盛少,
伟业先生来了,说……说要见见您和少奶奶。」陆伟业。陆盛的亲叔叔。这条饿狼,
终于还是坐不住了。陆盛的眼中闪过一丝戾气,但很快便隐没。他对通话器说:「让他进来。
」然后转向我,语速极快:「去浴室,把妆卸了,换上我的衣服。记住,不管听到什么,
没有我的信号,不准出来。」我立刻行动,闪身进了浴室。热水冲刷在脸上,
带走那层黏腻的妆容,也让我混乱的思绪变得清晰。我能听到外面客厅里传来的对话声。
一个中年男人爽朗的笑声,透着十足的虚伪。「阿盛,这么晚还来打扰你,别见怪。
主要是你这婚礼办得太仓促,叔叔都没来得及好好跟你说说话。」是陆伟业。
「听说新娘子是林家的小女儿?那孩子我见过,水灵得很。怎么,这么宝贝,
藏起来不给叔叔见见?」陆盛的声音依旧是那副冷淡的腔调:「她身体不舒服,已经睡了。」
「哎,年轻人,要懂得节制嘛。」陆伟业的笑声里带着不怀好意的暗示,「不过,再怎么说,
也是新婚夜,总得出来给长辈敬杯茶吧?这是规矩。」陆美玲那个女人的声音也插了进来,
添油加醋:「就是啊,阿盛。我们可都等着呢。这侄媳妇一直躲着不见人,传出去,
别人还以为我们陆家亏待了她,或者……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呢。」他们一唱一和,
摆明了是联合起来逼宫。我换好陆盛的备用衣物,一身黑色的丝质睡袍,尺寸对我来说稍大,
但勉强合身。我站在浴室门口,手握着门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陆伟业显然不会轻易罢休。
我甚至能想象到陆盛此刻坐在轮椅上,独自面对他们刁难的场景。就在这时,
我听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是陆盛的助理,阿文。「盛少,您的电话,
是……是林先生打来的,说有急事。」林先生?我爸?他这时候打电话来干什么?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我心头蔓延。果然,陆伟业立刻抓住了机会,笑呵呵地说:「哦?
是亲家公啊!快接,快接!正好让我们也听听,亲家公有什么要紧事,
非得新婚之夜打电话过来。」客厅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我能感觉到,陆盛在权衡。
如果他不接,或者不按免提,更会引人怀疑。几秒钟后,我听到了陆盛平静的声音:「接通,
免提。」下一秒,我爸那谄媚又带着一丝急切的声音,通过扬声器,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房间,
也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上。「陆少!陆少您听我说!钱我们收到了,谢谢陆少!
但是有件事我必须跟您坦白,我们家玥玥不懂事,她……她跟人跑了!为了不耽误吉时,
为了陆家和我们林家的颜面,我们……我们送过去的是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林强!」
「他皮糙肉厚,从小在码头混,禁得住打!您……您要杀要剐,随便处置,
只求您千万别迁怒我们林家和公司啊!」死一般的寂静。
我能想象出客厅里所有人震惊的表情。陆伟业那得意的、淬着毒的目光。
陆美玲那夸张的、幸灾乐祸的嘴脸。以及,所有聚焦在婚房内室,
那张空无一人的大床上的视线。我,被我亲生父亲,以最不堪的方式,彻底出卖。
就在陆伟业那得意的笑声即将冲破喉咙时,陆盛却先一步笑了。不是冷笑,不是怒笑,
而是一种带着几分无奈和纵容的轻笑。「叔叔,」他悠悠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您为了给我下套,还真是不遗余力。连我岳父都被您收买了,
陪您演这么一出栽赃陷害的戏码。」电话那头的我爸懵了:「陆少?什么……什么演戏?」
陆伟业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阿盛,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岳父亲口承认送了个男人过来,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狡辩?」「狡辩?」陆盛的语气陡然转冷,「我妻子林玥,
早在婚礼前就突发急病,被我送去私人医院了。为了不让婚礼出岔子,
免得各位长辈跟着操心,我才让她哥哥林强暂时顶替一下,走个过场。」他顿了顿,
声音里充满了对长辈的「失望」。「我本以为,这只是我们夫妻间的小秘密,没想到,
这也能成为叔叔您攻击我的武器。您就这么盼着我出丑,盼着陆家沦为整个京海的笑柄吗?」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瞬间将局势逆转。他把「替嫁」变成了「替身」,把丑闻变成了体贴,
把陆伟业的揭发,变成了恶意中伤。陆伟业被他堵得哑口无言,脸色铁青。
电话里的我爸更是云里雾里:「儿子?医院?陆少,我……我听不明白啊……」
「听不明白就闭嘴!」陆盛厉声喝断了他的话,随即挂断了电话。他转头,
目光直直地射向浴室的方向,下达了指令:「阿强,出来吧。」我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我卸了妆,换了一身黑色睡袍,高大的身材和利落的短发在灯光下再无遮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