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房子建成时,我们忘了为何相爱》 在线阅读<<<<
车开进桃源村的地界,颠簸感瞬间消失了。不是因为路修好了,是路面材质都变了。
坑坑洼洼的土路,被平整的柏油马路齐刷刷地截断,像一道贫富的楚河汉界。
我那辆跑了十万公里的破旧轿车,行驶在这样的路上,安静得有些可笑。“哇,陆远,
你快看!”副驾上的林舒,像第一次进城的孩子,脸几乎贴在车窗上,
“那……那是兰博基尼吗?停在一家养鸡场门口?”我没说话,只是把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何止兰博基尼。路虎,保时捷,奔驰大G,这些只在城市CBD地下车库扎堆出现的铁疙瘩,
此刻正随意地停在村道两旁,车身上溅满泥点,旁边就是堆着干柴的土墙。
一切都透着一股暴富后的魔幻现实感。这就是我的老家,桃源村。一个我逃离了十年,
如今却不得不灰溜溜滚回来的地方。“变化好大啊,”林舒感慨着,语气里满是新奇,
“你不是说这里很穷吗?感觉比我们住的小区都气派。”她的话像一根针,不偏不倚,
扎在我最敏感的神经上。是啊,我跟她描述过无数次我的童年。夏天的溪流,冬天的山雪,
贫穷但充满生机。可现在,溪流被填平盖上了小洋楼,山脚下冒着黑烟的工厂日夜轰鸣。
而我,一个自命不凡的建筑设计师,在大城市混了几年,连个首付都凑不齐,
最后被甲方一个“狗屁不通”的评价打回原形。带着我最心爱的姑娘,
回到这个我最看不起的“老家”过年。这算什么?衣锦还乡的反义词吗?“别看了,
”我没好气地开口,“都是些土老板,有点钱不知道怎么花。”林舒似乎察觉到我的情绪,
转过头,小心翼翼地看着我:“陆远,你是不是累了?没事的,回家就好了。
叔叔肯定很想你。”她总是这样,温柔,体贴,永远试图抚平我的皱褶。可她越是这样,
我就越觉得自己像个废物。正想着,一辆黑色的奔驰大G,用一种几乎是冲撞的姿态,
横着拦在我们车前。车门打开,一个穿着貂皮,戴着大金链子的胖子跳下来,满脸堆笑。
“**!陆远!真是你小子!”是强子,我发小。他绕到我的车窗前,弯下腰,
肥硕的脸挤得五官都有些变形。他先是夸张地打量了一圈我破车的内饰,
然后才把目光投向我,眼神里有一种我读不懂的复杂情绪。像是怜悯,又像是炫耀。
“混得不错啊,大设计师,”他拍着我的车顶,拍得砰砰响,“怎么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我好开我的跑车去接你啊,你这车,啧啧,爬咱们村这坡,费劲吧?
”林舒礼貌地冲他笑了笑。我扯了扯嘴角,没笑出来。“还行,没你的大G威风。
”强子好像没听出我话里的刺,哈哈大笑起来,露出一口被烟熏得发黄的牙。“威风啥呀!
就是个代步工具!走走走,先去我家,婶子都做好饭了!今晚给你接风洗尘!”他不由分说,
拉开车门,几乎要把我拽出去。我看着他手腕上那块明晃晃的劳力士,
再看看自己手腕上空荡荡的皮肤,一股无名火“噌”地冒上来。这就是我拼了命想逃离的,
现在却成了我仰望的。多讽刺。晚饭设在强子家那栋三层小洋楼的院子里,
长条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很多菜我都叫不上名字。强子很兴奋,一杯接一杯地灌我酒,
唾沫横飞地讲述他这几年的“发家史”。“……就那个厂子,看见没?就山脚下那个,
”他用油腻的手指了指窗外,“生产啥?文具!圆珠笔,笔记本!你说这玩意儿谁还用啊?
可订单就像雪花一样飞过来!你说神不神奇?”他打了个酒嗝,凑到我耳边,声音压低了些,
“哥们儿现在别的没有,就是钱。你在城里要是有什么项目,缺资金,吱声!几百万,
小意思!”施舍。这个词像烙铁一样烫在我的心上。我沉默地喝着酒,
感觉嘴里的液体比黄连还苦。林舒在一旁努力地活跃气氛,
她对强子讲的一切都表现出极大的兴趣,甚至还请教他“生意经”。“强哥你真厉害,
白手起家,太了不起了。”她的天真和吹捧让我越发烦躁。她根本看不懂,
强子那张肥胖的脸后面,藏着的是怎样的空洞和麻木。他聊着几千万的生意,
眼神却像一潭死水,毫无波澜。仿佛他说的不是自己的事。饭局快结束的时候,
强子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东西,塞到我手里。“对了,这个给你。
”我摊开手掌,是一颗干瘪得像石头一样的桃核,上面还刻着一些看不懂的诡异符号。
“什么玩意儿?”我皱起眉。“村里的规矩,”强子又恢复了那种混不吝的语气,
眼神却有些闪躲,“快过年了,有个‘换桃纳福’的仪式。你拿着这个,
到时候跟着走个过场就行。”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是在嘴唇边嗡嗡作响。“陆远,
听我的。别多问,也别瞎打听。不想惹麻烦,就照做。”他的语气里,
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丝警告?我捏着那颗干瘪的桃核,它像一块冰,
凉意顺着掌心一直传到心里。“什么老规矩?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我不屑地问。
“你都走多少年了,”强子含糊地应付着,“新搞的,图个好彩头嘛!行了,就这么定了!
”他拍拍我的肩膀,转身去招呼别的客人了。我看着手里的桃核,心里一阵厌恶。
什么换桃纳福,不过是这群暴发户搞出来的又一套封建迷信的把戏。
可林舒却像发现了新大陆,眼睛亮晶晶的。“听起来好有意思啊!是本地的传统习俗吗?
我们一定要参加!”我看着她那张充满向往的脸,心里的烦躁几乎要压不住了。“有意思?
这他妈就是恶俗!”我几乎是吼出来的。林舒被我吓了一跳,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陆远,
你怎么了……”“我怎么了?”我冷笑一声,“我只是不像你那么天真!
你以为这是什么世外桃源吗?你看不见这里的怪异吗?”我把那颗桃核狠狠摔在桌上。
“我受够了!受够了强子的炫耀,受够了这里的一切!更受够了你的……自以为是!
”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了。林舒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她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只是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我知道我伤了她。可那一刻,我控制不住。我对自己的失败,
对村庄的恐惧,对未来的迷茫,全都化作了最锋利的刀,刺向了最爱我的人。我没回家,
或者说,没回我父亲的家。那个所谓的家,常年只有我爸陆山一个人。
一个终日与一碟花生米、一壶劣质白酒为伴的沉默男人。
我把他接到了强子安排的“客房”——村里最好的独栋小院。可他只是沉默地坐着,
眼神空洞地盯着电视里花花绿绿的影像,手里攥着那个从不离身的白钢酒壶。
我把那颗干瘪的桃核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爸,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强子给我的,
说什么‘换桃纳木’。”我故意说错了那个词,想看看他的反应。陆山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清明,但随即被更深的恐惧所取代。
他一把抓起那个桃核,像是抓着一块烧红的炭,手都在抖。“谁给你的?强子?他想干什么!
”他的声音嘶哑,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这么长的话。“你别碰这东西!扔了!扔得远远的!
”他几乎是在咆哮,抓着我的胳膊,指甲都快嵌进我的肉里。“爸,你到底在怕什么?
”我盯着他的眼睛,“这个村子到底怎么了?妈呢?我问了好几个人,
他们好像……好像都不记得妈了。”“妈”这个字一出口,陆山整个人就像被抽走了骨头,
瞬间瘫软下去。他松开我,蜷缩在沙发上,抱着头,喉咙里发出野兽受伤般的呜咽。
“别问……别提……会消失的……都会消失的……”他语无伦次,浑身颤抖,
最后猛地拧开酒壶,像喝水一样把白酒往嘴里灌。浓烈的酒精味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
我看着他绝望的样子,心里那股不安愈发强烈。这不是简单的乡下迷信。这里面,
一定藏着什么可怕的秘密。接下来的几天,我和林舒陷入了冷战。她不理我,
我也拉不下脸道歉。两个人同住一个屋檐下,却像隔着一道冰墙。
我开始像个幽灵一样在村里游荡,试图找出答案。我去了强子的文具厂。巨大的厂房里,
机器24小时不停地运转,流水线上,无数劣质的圆珠笔和笔记本被生产出来,堆积如山,
然后被卡车运走,不知去向。工人们的表情和我爸一样,麻木、空洞,
像一群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我试着跟村里的老人聊天,想问问过去的事。
可他们要么记忆模糊,前言不搭后语,要么就一听到“过去”两个字,立刻像我爸一样,
露出极度的恐惧,然后匆匆走开。整个村子,像被一层无形的浓雾笼罩。所有人都活在当下,
没有过去,也不敢想未来。而我,也感觉自己越来越不对劲。我开始失眠,
整夜整夜地做噩梦。梦里总有一棵巨大、扭曲的桃树,它的树枝像无数只干枯的手,
朝我伸来。我的身体也越来越疲惫,明明什么都没干,却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林舒也是。她肉眼可见地憔悴下去,脸色苍白,黑眼圈浓重。好几次,
我看见她独自坐在院子里发呆,眼神茫然。
我们就像两株正在被缓慢吸走养分、逐渐枯萎的植物。恐惧像藤蔓,一点点缠紧我的心脏。
我必须搞清楚真相。除夕夜的前一天,我找到了强子。他正在自己的工厂办公室里,
对着一堆报表发呆。我把门反锁,把那颗桃核拍在他面前的红木办公桌上。“强子,告诉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声音因为压抑的愤怒而有些颤抖,“我爸的恐惧,村民的麻木,
我和林舒身体的变化……这一切,都跟这个鬼东西有关,对不对?”强子抬起头,
那张平日里总是堆满假笑的脸,此刻却写满了疲惫和挣扎。“陆远,我跟你说过,别问。
”“我他妈必须问!”我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茶杯叮当作响,“林舒快不行了!
我也快撑不住了!你是我发小,你就眼睁睁看着我们死吗?”“死?”强子惨笑一声,
笑声里满是悲凉,“有时候,活着比死更难受。”他拿起桌上的烟,点了一根,
深深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的声音变得飘忽而诡异。“你不是想知道吗?好,我告诉你。
”“桃源村,哪有什么财神爷保佑。我们是和魔鬼做了交易。
”“那棵树……村后山那棵老桃树,我们都叫它‘福桃树’。它能满足你的一切愿望。财富,
健康,机会……只要你肯拿东西去换。”“换?拿什么换?”我追问。
强子的眼神变得无比痛苦,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拿这里的东西。我们叫它‘桃’。
可以是一年的寿命,可以是一段你最珍贵的记忆,也可以是一种你最强烈的情感。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每年春节,就是‘献桃’仪式。
你献上一颗属于自己的‘桃’,福桃树就会赐你四颗‘果实’。你献出的‘桃’越珍贵,
得到的‘果实’就越丰厚。”强子的声音在颤抖。“我……我的第一桶金,
是用我对修车的热爱换的。我从小就喜欢捣鼓机械,能把一堆废铁变成能跑的摩托车。
我把那段记忆,那种热爱,全都献给了它。”他伸出自己的手,
那双手曾经能把复杂的发动机拆解重装,现在却连握住一支烟都有些不稳。“从那以后,
我再也感觉不到任何乐趣。我看着这些机器,这些豪车,就像看着一堆废铁。我赚了很多钱,
但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赚钱。我活着,但感觉自己已经死了。”我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我想起了那些表情麻木的村民,想起了那个日夜生产着无用文具的工厂。他们不是麻木,
是他们用来交换财富的“桃”,就是他们的情感、热爱和记忆。
他们已经变成了没有灵魂的空壳。“那我爸呢?”我颤声问道,“他换了什么?”“你爸?
”强子掐灭了烟,眼中流露出一丝敬佩,又有一丝同情,“你爸是个硬骨头。他什么都没换。
”“当年,村里第一次搞这个,要他献出对**思念。那是他最宝贵的东西。他拒绝了。
”“所以……”“所以福桃树惩罚他。”强子的声音冷得像冰,“它没有直接伤害他,
而是选择了一种更残忍的方式——抹去你母亲存在过的痕迹。
”“它先是让**照片褪色、遗物消失,然后,它开始抹去村里人关于她的记忆。现在,
除了你爸,可能还有你,整个村子,都没人记得有过这么一个人了。”“等哪天你爸不在了,
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人记得你妈妈。她,就等于从没来过这个世界。
”我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怪不得,怪不得我爸那么恐惧,
怪不得他要用酒精麻痹自己。他不是在逃避,他是在守护。他在用自己一个人的记忆,
对抗着全世界的遗忘。“那我……我和林舒呢?”我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恐慌,
“我们没有献桃,为什么……”“因为你们是‘无主之地’。”强子的声音像最后的审判,
“任何在村里逗留过久,又不参与契约的人,都会被福桃树视为可以随意汲取的养分。
”“它在慢慢吸收你们的生命力,陆远。那个仪式,就是最后的期限。
如果你再不献上你的‘桃’,你们两个……都会被吸干,彻底消失。”我踉跄着后退一步,
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原来,强子给我那颗干瘪的桃核,不是警告,是救命。
那是他为我准备的“门票”。一张通往地狱的单程票。除夕夜,换桃纳福仪式。
村后山被火把照得如同白昼。村民们像一群狂热的信徒,围绕着一个用桃木搭建的简陋祭台。
祭台中央,坐着一个身穿红袍、脸上涂满油彩的“福星”,他就是福桃树的**人。
他的眼神空洞,动作僵硬,像一具**控的木偶。祭台之后,黑暗中,
隐约可见一棵巨大、扭曲的古树轮廓,它的枝桠在夜风中摇曳,像无数招魂的手臂。
那就是福桃树。村民们一个接一个走上祭台,将自己无形的“桃”献给福星。
每当有人完成仪式,福星就会从身旁的篮子里,取出四颗饱满鲜红的果实,交到那人手中。
得到果实的人,脸上会露出一种满足而空洞的狂喜,然后默默退到人群中,
眼神贪婪地盯着下一个上台的人。整个场面,荒诞,诡异,又透着一股令人作呕的狂热。
我站在人群外围,手心里紧紧攥着那颗干瘪的桃核。林舒就在我身边。她比前几天更虚弱了,
嘴唇毫无血色,却依然强撑着,用冰冷的手抓着我的衣角。
她的眼睛里没有了之前的向往和新奇,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恐惧。但那恐惧,更多是为我,
而不是为她自己。“陆远……”她轻声叫我的名字,“我们走吧,离开这里。”走?
我们还能走到哪里去?我的身体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我知道,我们已经被福桃树锁定了。
现在逃,只有死路一条。我看着祭台上空洞的福星,看着台下狂热的村民,
看着身边摇摇欲坠的林舒。我面临一个绝境。我可以走上台,
献出强子给我的那颗“无主之桃”,暂时保住我和林舒的命。但从此,
我就会被绑上这条魔鬼的贼船,年复一年,直到我也变成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或者,
我可以献出自己的“桃”。献出什么?我对建筑设计的理想吗?
那是我对抗这个庸俗世界最后的武器。如果没了它,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还是……献出我和林舒的爱情?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就让我感到一阵锥心的剧痛。
忘记和她在大城市合租的小房子里,她为我做的一碗热汤面?
忘记她在无数个我自我怀疑的深夜里,给我的拥抱?忘记她为了支持我的梦想,
放弃了她自己的前途?如果忘了这一切,我还是我吗?那我用空荡荡的躯壳,
换回一个同样空荡荡的她,又有什么意义?不。我不能这么做。我的目光,
落在了自己随身携带的背包上。包里,有一卷图纸。那是我在最失意的时候画的。
上面没有宏伟的地标,没有炫技的结构,只有一座小小的、温暖的木屋。那是我想象中,
我和林舒未来的家。它承载了我所有的理想,也寄托了我对她所有的爱。一个疯狂的念头,
在我绝望的脑海中,突然被激活了。我是一个建筑设计师。我理解系统,理解逻辑。
福桃树的契约,本质上是一个交换系统。一个冰冷的、基于等价交换的系统。
情感、记忆、寿命,在它眼里,都是可以被量化的、用来交易的筹码。它强大,
是因为它抓住了人最原始的贪欲和恐惧。但任何系统,都有它的逻辑漏洞。
如果……如果我献上的,是一种它无法理解、无法量化、无法交换的价值呢?就像一段乱码,
输入一个精密的程序里。会发生什么?我看着林舒苍白的脸,她也正看着我,
眼神里是担忧和不舍。我突然笑了。我俯下身,在她冰冷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等我。
”说完,我推开人群,一步一步,走向那个燃烧着欲望火焰的祭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有惊讶,有疑惑,有贪婪。福星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
也转向了我。我走到祭台中央,在他面前站定。他伸出一只干枯的手,做出一个索要的姿势。
我没有给他那颗桃核。我从背包里,慢慢抽出了那卷图纸。我在福星面前,将它缓缓展开。
风吹动图纸,发出“哗啦”的声响,像一声孤独的宣言。“你看,”我开口,声音不大,
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山坳,压过了风声和人们的呼吸声,“这不是一颗‘桃’。
”“这是一栋房子。”我的手指,划过图纸上的线条。“这里,是朝南的窗户。每天早上,
第一缕阳光会照进来,落在木地板上。林舒她……我爱人,她喜欢阳光。”“这里,
是开放式厨房。我会在她做饭的时候,从背后抱着她。她做的饭,是全世界最好吃的。
”“这里,是书房。我会在这里画图,她会在这里看书。我们不用说很多话,但我们都知道,
对方就在身边。”“院子里,要种一棵桂花树。秋天的时候,会很香。”我抬起头,
直视着福星那双空洞的眼睛,也看着台下所有痴迷的、麻木的村民。
“它不是一段可以被剥离的记忆,也不是一种可以被抽走的情感。
”“它是我对未来的所有构想,是我对一个人的全部承诺。是我作为一个男人,
想要用自己的双手,而不是用出卖灵魂换来的东西,去为她建造的一个家。
”“它是一种纯粹的、与物质无关的梦想和爱。”我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几乎变成了呐喊。
“这种东西,你们见过吗?!”“它无法被估价,无法被量化!”“福桃树,你告诉我,
这个东西,它值几颗果子?!”“你!换得起吗?!”最后一句质问,如同一道惊雷,
在死寂的山谷里炸响。诡异的一幕发生了。福星那张涂满油彩的脸,
第一次出现了人性化的表情。是困惑。是混乱。他干枯的手指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
仿佛在计算一道他无法理解的难题。我手中的设计图,像一段无法被编译的病毒代码,
正在冲击他背后那个庞大的、古老的交换系统。祭台开始轻微地晃动。祭台后方,
黑暗中的那棵巨大桃树,发出了痛苦的“咔嚓”声,仿佛不堪重负。村民们脸上的狂热,
正在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长久被压抑后的迷茫,是灵魂被掏空后的巨大空虚。
他们看着我手中的图纸,又看看自己手中那几颗用珍贵之物换来的、鲜红欲滴的“果实”。
第一次,有人眼中出现了怀疑。“轰——”一声巨响,祭台塌了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