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五十分。
林言和陈枫的车,准时停在了自家小区的楼下。
两人坐在车里,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单元门口。
林言的手心,全是冷汗。
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他知道,今天,必须有一个结果。
“来了。”陈枫突然开口,下巴朝前点了点。
林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辆印着“天使之翼”logo的货车,缓缓驶入了小区,停在了他们楼下。
两个工人从车上跳下来,打开后车厢,开始往外搬东西。
一个包装巨大的箱子,看轮廓,确实像是一张婴儿床。
还有大大小小的几个纸箱。
林言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
看来,苏晚真的没有撒谎。
那五万块,确实是用来买这些东西了。
可越是这样,他心里的疑云就越重。
“走吧,上去看看。”陈枫掐灭了烟,推开车门。
林-言深吸一口气,跟着下了车。
两人跟着搬运工,一起上了楼。
家里的门开着,张兰正一脸兴奋地指挥着工人把东西搬进屋。
“哎哟,小心点,小心点!这可是给我外孙用的,贵着呢!”
她一回头,看到了门口的林言和陈枫,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了。
“你还知道回来?后面这是谁?”她瞥了一眼陈枫,语气不善。
“阿姨好,我是林言的朋友,陈枫。”陈枫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张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没再理会。
苏晚也从卧室里走了出来,看到林言,她的眼神有些复杂。
当她看到林言身后的陈枫时,脸色明显变了变,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林言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心里的怀疑更深了。
她认识陈枫,但显然,她并不希望在这个时候看到他。
工人们很快把东西都搬了进来,偌大的客厅被堆得满满当当。
“苏女士,请您签收一下。”一个工人拿着单子走过来。
苏晚走上前,正要签字。
“等一下。”林言突然开口。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林言走到那个最大的箱子前,看着上面的标签。
“我要验货。”
他的声音不大,但异常坚定。
工人和张兰都愣住了。
“验什么货?有什么好验的!”张兰又不满了,“人家这么大的店,还能骗你不成?”
“我就要现在验。”林言没有理她,只是看着苏晚,“打开,让我看看。”
苏晚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她咬着嘴唇,看着林言,眼神里充满了哀求。
“林言,别这样……这么多人看着……”
“怕什么?”林言冷笑一声,“既然东西没问题,为什么不敢让我看?”
他的逼视,让苏晚无路可退。
陈枫在一旁,也适时地开口:“是啊,嫂子。五万块钱的东西,打开看看也放心。”
苏晚的身体晃了晃,几乎站不稳。
“打开!”林言加重了语气。
那两个工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听谁的。
“看什么看!赶紧打开让这位大爷看!”张兰气呼呼地吼道。
她倒不是帮林言,纯粹是觉得林言在无理取闹,想让他赶紧看完死心。
工人无奈,只好拿出工具刀,划开了箱子的封条。
随着纸箱被打开,一张精致华美的白色婴儿床,呈现在众人面前。
做工考究,用料扎实,一看就价值不菲。
张兰立刻得意起来:“看到了吧!我就说没问题!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林言没有说话,他蹲下身,仔细地检查着婴儿床的每一个角落。
他甚至拿起床垫,翻来覆去地看。
一切看起来,都没有任何问题。
难道,真的是他想多了?
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他的指尖,在床垫的夹缝里,似乎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他心里一动,用两根手指,将那个东西夹了出来。
那是一张折叠起来的……卡片。
一张很小的,类似名片大小的卡片。
林-言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缓缓地,展开了那张卡片。
卡片上,没有多余的装饰,只用烫金的字体,写着一行字。
【祝贺我们的宝宝,来到这个世界。】
落款,是一个龙飞凤舞的签名。
——秦皓。
秦皓!
这两个字,像一道惊雷,在林言的脑海中炸响!
秦皓!苏晚的前男友!
那个在大学时,就因为出国而和苏晚分手的男人!
他怎么会在这里?!
这张卡片,为什么会夹在婴儿床的床垫里?!
“我们的宝宝”?
什么叫“我们的宝宝”?!
林言只觉得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猛地站起身,因为起得太猛,眼前一阵发黑。
他死死地攥着那张卡片,手背上青筋暴起,手抖得不成样子。
“这是什么?”
他将卡片,狠狠地摔在苏晚的面前,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
苏晚看到那张卡片,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瞬间瘫软在地。
她的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死一般的灰白。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只是反复地,无力地呢喃着。
“不知道?”林言怒极反笑,“秦皓!是秦皓对不对!他回来了?”
“苏晚,你告诉我!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
林言的咆哮,回荡在整个客厅。
张兰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她看看地上的卡片,又看看面如死灰的女儿,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
陈枫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
他走上前,捡起那张卡片,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所有。
“嫂子,”他的声音也冷了下来,“事到如今,你还要瞒着吗?”
苏晚趴在地上,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泣不成声。
她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好……好……好……”
林言连说了三个“好”字,眼眶通红,脸上却带着一种绝望的笑。
真相,就这么以一种最残忍、最不堪的方式,被揭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