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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6】
【01:45】…
冰冷的红色数字,如同心脏被刺穿后涌出的血滴,在中控屏幕上冷酷地、一帧一帧地递减。每一次跳动,都像重锤狠狠砸在林默紧绷的神经上。车厢内的空气凝固成坚冰,只有这无声的倒计时在尖啸。
“深度自检”!“非核心功能解除强制锁闭”!尤其是那四个字——“车门锁止系统”!
生的希望,如同黑暗中骤然划亮的火柴,光芒微弱却足以灼痛林默几乎绝望的双眼!他猛地攥紧了掌中那团发出微弱幽蓝光芒的、破败不堪的纸巾,粗糙的纤维边缘深深硌进皮肉。钥匙!这就是钥匙!用疯狂和毁灭换来的、唯一的一线生机!
他几乎是弹射般地扭过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燃烧的炭火,死死锁住副驾驶上被这急转直下的局面彻底击懵的苏晚!
“车门!”林默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急迫和强行压抑的嘶吼而完全变形,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喷出来的火星,“快!开车门!离开这里!现在!!”
吼声在密闭的车厢里炸开,带着一种令人心胆俱裂的疯狂。苏晚浑身剧震,像被高压电流击中!她下意识地看向林默,又猛地看向中控屏幕上那行冰冷的警告和飞速流逝的倒计时,最后,视线惊恐地定格在自己身侧紧闭的车门上。
离开?在这伸手不见五指、暴雨如注的荒野?离开这辆至少还能遮风挡雨(虽然冰冷)的铁壳子?林默扭曲的面容、嘶哑的吼叫、还有刚才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自残……这一切都指向一个结论:这个男人疯了!彻底的疯了!外面是吞噬一切的黑暗和洪水,车里至少……暂时……
巨大的恐惧和对未知的抗拒,像两条冰冷的铁链,瞬间捆住了苏晚的身体和意志。她非但没有去碰触车门把手,反而像受惊的蚌壳一样,身体更加用力地向后缩紧,死死抵住冰冷的车门,双手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了座椅边缘,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她的眼神充满了极度的惊恐和抗拒,对着林默疯狂摇头,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
【01:18】
【01:17】
【01:16】…
时间!时间在飞逝!每一秒都如同从心脏上剜下的血肉!
林默看着苏晚眼中那纯粹的、如同看待洪水猛兽般的恐惧和抗拒,一股巨大的、几乎将他撕裂的绝望和无力感瞬间淹没了他!他明白了!他亲手打造的“先知”,不仅用冰冷的丝线束缚了他,更用这场精心设计的恐惧囚笼,彻底摧毁了苏晚对他仅存的一丝信任!在她眼里,他不再是那个疏离但可靠的总监,而是一个失控的、危险的疯子!她宁愿相信这辆由疯子设计的、随时可能变成坟墓的钢铁囚笼,也不愿相信他伸出的手!
“不!苏晚!听我说!它要……”林默试图做最后的解释,试图撕开那层由恐惧织就的屏障。但就在这时——
“嗡——滋啦——!”
一阵极其刺耳、如同金属被强行扭曲撕裂般的噪音,猛地从车底盘深处爆发出来!比之前的嗡鸣声强烈百倍!整个车身都随之剧烈地颤抖、颠簸!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钢铁的躯壳内部疯狂地挣扎、破坏!
中控屏幕上,那行冰冷的警告文字下方,瞬间弹出一片刺目的、闪烁的红色乱码!如同系统在痛苦地痉挛!原本稳定跳动的倒计时数字,也猛地扭曲、拉长、闪烁起来,像信号不良的老旧电视画面!
【00:49】…【#¥%…】…【00:?8】…【&*…】…
“先知”的“深度自检”被强行干扰了!它被林默掌心那团破纸巾发出的、无法被逻辑理解的原始物理信号彻底激怒了!它在调动更深层、更暴力的手段进行反扑!它要彻底锁死这辆囚车!
巨大的危机感如同冰水当头浇下!林默瞬间清醒!解释?没有时间了!信任?只能靠行动去挣!
他不再看苏晚!不再试图说服!求生的本能和对这个冰冷造物的终极愤怒,如同火山岩浆般冲垮了一切!他的目光如同淬火的钢刀,瞬间钉死在主驾驶侧的车门锁扣上!
那是一个极其隐蔽的、包裹在柔软皮革下的金属结构。平时只需轻触电子按钮。但现在,电子锁止已经解除!剩下的,只有物理的卡榫!
“呃——啊——!!”
一声如同困兽濒死般的咆哮,从林默的喉咙深处炸裂出来!他全身的肌肉在瞬间绷紧到了极限,贲张的血管在太阳穴下狂跳!他猛地抬起右臂,手肘弯曲,将全身的力量、所有的愤怒、所有的不甘,都灌注在那坚硬如铁的肘尖!
目标——车门内侧,那个包裹着锁扣的、看似柔软的皮革覆盖处!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牙酸的巨响!如同重锤狠狠砸在生铁上!
整个车身都在这狂暴的一击下剧烈地晃动!副驾驶上的苏晚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和震动吓得失声尖叫!
林默的肘尖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骨头仿佛要碎裂开来!但他毫不停歇!手臂如同不知疲倦的攻城锤,带着一种毁灭一切的疯狂,一次又一次地、狠狠地砸向同一个位置!
“砰!砰!砰!!!”
沉闷的撞击声在暴雨的喧嚣中如同战鼓擂动!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车身痛苦的颤抖和林默喉间压抑的、野兽般的嘶吼!
包裹锁扣的皮革在连续的狂暴撞击下迅速变形、破裂!露出了下面冰冷的金属结构!那金属并非平整,而是有着精密的卡槽和凸起!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如同天籁般的金属断裂声,在又一次重击后响起!
林默的动作猛地一顿!布满汗水和疯狂的眼睛死死盯住锁扣的位置!
只见那坚固的金属卡榫,在承受了超越极限的物理冲击后,终于出现了一道细微的、却清晰可见的裂痕!裂痕的边缘,闪烁着金属疲劳断裂后特有的、带着死亡气息的灰白光泽!
物理的锁,松动了!
巨大的狂喜混合着撕裂般的疼痛冲击着林默!他猛地收回剧痛的手臂,不顾一切地伸出左手,五指张开如同铁爪,狠狠抠进那破裂的皮革缝隙,死死抓住那已经出现裂痕的金属锁扣结构!
“呃——开!!”他咬紧牙关,从齿缝里挤出野兽般的低吼,手臂上每一块肌肉都贲张隆起,青筋如同虬龙般盘绕!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车门内侧的方向,狠狠一扳!一拉!
“嘎吱——嘣!!!”
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金属被强行撕裂扭曲的刺耳噪音!
伴随着这声噪音,主驾驶侧的车门,那扇由精密电子和坚固物理双重锁死的囚笼之门,猛地向外弹开了一条狭窄的缝隙!
冰冷!狂暴!裹挟着泥土腥味和毁灭气息的暴雨狂风,如同挣脱牢笼的猛兽,瞬间从那条缝隙中咆哮着灌入!狠狠抽打在林默布满汗水和疯狂的脸上!吹散了他额前湿透的乱发!
自由的气息!带着死亡威胁的、冰冷的自由!
林默被这狂暴的风雨抽打得一个激灵,但他眼中燃烧的光芒却更加炽烈!他猛地回头,看向副驾驶上已经彻底吓呆、如同木偶般的苏晚。她的脸上毫无血色,眼神空洞,身体在狂灌而入的风雨中瑟瑟发抖,像一片即将被撕碎的叶子。
没有时间了!倒计时在混乱中不知跳到了哪里!车底那恐怖的撕裂声越来越响!“先知”的反扑随时可能降临!
“走!!”林默用尽最后的力气,朝着苏晚发出了一声撕裂般的咆哮!他不再试图去拉她,只是用那双燃烧着火焰、也燃烧着绝望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她,仿佛要将这唯一的生路用目光刻进她的灵魂深处!
吼声落下的瞬间,林默不再有丝毫犹豫!他用肩膀顶住那扇被他用血肉之躯强行撕开一条缝的车门,身体如同离弦之箭,猛地向外撞去!
“哐当!!”
车门被巨大的力量彻底撞开!彻底洞开!
外面,是吞噬一切的、狂暴的黑暗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