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台上的电子日历跳转到“8月22日”时,我才意识到,与赵川断联已经第七天了。
这个特意买来替代手机日历的老式电子钟,
此刻正以鲜红的数字提醒着时间流逝的每一个瞬间——而我惊讶地发现,除了最初的两天,
自己竟再没有数着日子过。这种平静让我感到不安。七夕的霓虹还在城市边缘闪烁,
晚风裹挟着桂花香飘进二十六楼的阳台。我蜷在沙发里,手指无意识地划过手机屏幕,
朋友圈里满是玫瑰与烛光晚餐的照片。一年前的今晚,
我就是在那场大型七夕节相亲活动上遇见的赵川。“你好,这是我的资料,
可以看下你的资料吗。”这是赵川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他边说边递过来一张活动卡片,
上面写着他的个人信息:“职业IT,89年,年入30万”。他穿着灰色的毛衣,
戴着口罩,表情拘谨得像个走错考场的学生。我抬头看了一眼眼前这个男生,长相很普通,
看起来比较老实本分的那种,那就认识下吧,我心想,递过我的信息卡片。
“你的吉祥数字是16、18?”我当时差点笑出声。
抿嘴一笑:“你怎么猜到我的吉祥数字的?”“从你的介绍中猜的”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这个细节让我微微一怔。确实是,16、18。后来我常想,如果赵川没有猜中那个巧合,
我们会不会有不同的结局。但人生没有如果,只有接连不断的选择,
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推着你走向既定方向。就像四年前遇见陈朗那样。2019年的冬天,
似乎比往年更冷一些。我刚结束为期三个月的外地出差,
拖着塞满行李的行李箱走出高铁站时,刺骨的寒风瞬间裹住了我,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手里握着早已凉透的奶茶,看着眼前车水马龙的城市,突然觉得格外陌生。这三个月里,
每天沉浸在紧张的工作中,几乎没有时间思考个人生活,如今回到熟悉的城市,
孤独感却像潮水般涌来。小区门口的便利店还亮着灯,老板笑着和我打招呼,
问我这阵子去了哪里。我笑着回应了几句,走进楼道,昏暗的灯光映着我疲惫的身影。
打开家门,迎接我的只有冰冷的空气和散落的灰尘,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
自己好像真的需要一个伴了。朋友莉莉得知我回来后,第一时间约我吃饭。饭桌上,
她看着我落寞的样子,忍不住说:“你都单身这么久了,不如周末我们一起去相亲吧?
”我犹豫了一下,其实我对相亲一直没什么好感,总觉得太刻意,
像是在“交易”感情。但是莉莉的提议正好撞上我的心坎,心动不如行动。“好!
”我爽快地应着。回到家后,我下载了莉莉推荐的相亲APP,注册账号时,
还特意找了几张最近拍的照片,仔细挑选了最显气质的几张上传。个人介绍也改了又改,
既不想显得太随意,也不想过于苛刻。做完这一切,我把手机扔在一边,没抱太大期望,
毕竟感情这种事,不是靠软件就能轻易找到的。没想到,
第二天一早就收到了平台红娘的消息。她很热情地跟我打招呼,说根据我的择偶标准,
给我匹配到了一个很合适的男生,周末帮我推荐下。就这样周末,
我和莉莉一起走进那家相亲会所。暖气开得太足,我脱掉大衣,露出特意换上的香槟色毛衣。
平台红娘迎上来,热情的招呼着“哪位是林开开,这边来做个登记,
给你推荐的男会员陈先生已经到了,在vip3室,你登记完后,随我过去就行。
”那是我第一次相亲。二十九岁,项目经理,拥有一套房产和稳定的存款,
却在感情世界里空白了整整三年。朋友们都说我太挑,只有我自己知道,
只是没遇到那个能让我心跳加速的人。直到看见陈朗。他站起身的瞬间,
我就明白了什么叫“合眼缘”。一米八左右的身高,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
笑起来眼角有细密的纹路——完全符合我对伴侣的所有想象。“陈朗。”他伸手,
掌心干燥温暖。“林开开。”那天我们聊了两个小时,从各种户外运动到各地美食,
从区块链到古典诗词。陈朗的见识广博得令人惊讶,却又恰到好处地保持着谦逊。
送我回家时,雪花正漫天飞舞,他细心地将伞倾向我那一侧,自己的右肩却落满了雪。
“下周还能见面吗?”在我小区门口,他这样问,眼睛在路灯下显得格外明亮。我点了头,
心里有什么东西轻轻荡漾开来。接下来的三个月,是我人生中最像偶像剧的时光。
陈朗几乎符合我对爱情的所有幻想——细心、浪漫、包容。他会记得我喜欢吃的美食的口味,
会在加班夜送热粥到我公司楼下,会在出差时寄回当地特色的明信片。为了这份完美,
我开始了一场精心的表演。只要陈朗说来接我下班,我一定会提前补妆,重新整理头发,
确保自己永远处于最佳状态。我研究他喜欢的电影导演,恶补他感兴趣的冷门知识,
甚至连吃饭时擦嘴的角度都要在镜子前练习数次。“你太完美了,完美得不真实。
”有一次陈朗半开玩笑地说。我心里一紧,面上却笑得更加甜美:“是你让我变得这么好。
”我以为这就是爱情——愿意为对方变成更好的自己。直到那个夜晚,陈朗送我回家,
在车上突然说:“想和你聊聊我的过去。”就是那个晚上,完美爱情的滤镜开始出现裂痕。
陈朗讲述了他的初恋——一个高中学历的女孩,
相爱三年后因家人反对而分手;更沉重的是他父亲的故事:一个普通的农村男人,
因为宅基地纠纷,在一次争吵中捡起地上的石块砸向邻居,没想到正中太阳穴。
邻居当场死亡,父亲连夜逃亡,二十三年后才被抓获,现已服刑多年。
“这些事我一直不敢告诉别人,”陈朗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低沉,“但对你,
我不想有任何隐瞒。”我当时握着他的手,说:“谢谢你的信任。”可回家后,我整夜未眠。
脑海里反复浮现的是一个男人被石块击中的画面,是陈朗与高中女友相拥的场景。很奇怪,
明明这些与我无关,却像一根刺扎进心里。从那天起,我对陈朗的态度开始变得冷淡。
我不再像以前那样期待和他见面,不再像以前那样精心打扮自己,
甚至开始找各种借口推脱和他见面。他察觉到了我的变化,问我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他,
我却不敢告诉他真实的原因,只能找各种理由敷衍他。我开始故意和他吵架,
有时候甚至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大发雷霆。他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每次吵架后,
他都会很耐心地哄我,跟我道歉,即使错的人是我。但我却越来越过分,我想通过这种方式,
让他对我失望,让他主动提出分手。我们就这样分分合合,持续了半年。这半年里,
我过得很痛苦,一方面,我觉得自己这样做很对不起陈朗,他那么信任我,那么爱我,
而我却因为他家人的事情,这样对待他;另一方面,我又无法说服自己接受他的家庭,
一想到他父亲的事情,我就觉得很害怕,很排斥。最后在一次激烈的争吵后,
陈朗终于忍不住问我:“你到底想怎么样?如果你不爱我了,你可以直接告诉我,
不要这样折磨我,也折磨你自己。”听到这句话,我再也忍不住,哭着说:“对不起,
我没办法接受你的家庭,我一想到你父亲的事情,我就很害怕,我们还是分手吧。
”陈朗听到我的话,愣了很久,然后苦笑了一声,说:“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
原来你是因为这件事。我知道这件事让你很难接受,但这不是我的错,也不是我家人的错,
只是我父亲一时糊涂。我以为你是真心爱我,会接受我的一切,包括我的家庭。看来,
是我想多了。”说完,他转身就走了,没有回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我心里像刀割一样疼,但我知道,我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了,
就再也无法挽回;有些隔阂,一旦产生了,就再也无法消除。和陈朗分手后,
我陷入了长达多年的空窗期。这几年里,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我努力提升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