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冬夜里的烤红薯》(缘笙梦芯小说)小说最新章节
第一章围巾上的小洞2018年的冬天，南城冷得早。第一场雪落下来时，
林舟正蹲在“惠民超市”的收银台后面，拆着手里的电脑主机。风扇发出“嗡嗡”的异响，
像他怀里揣着的那颗心——刚被老板骂了一顿，说再修不好这台收银机，这个月奖金就没了。
“师傅，麻烦您快点行吗？后面还有顾客等着结账呢。”清脆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林舟抬头，
撞进一双带着歉意的眼睛。女孩穿着超市的蓝色工服，领口露出一截米白色的围巾，
边角磨得有些起球，靠近锁骨的地方，还破了个指甲盖大的小洞。她手里攥着扫码枪，
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显然是急坏了。“快了，再等两分钟。”林舟低下头，
加快了手里的动作。螺丝刀拧开最后一颗螺丝时，他听见“咔嗒”一声，风扇不响了。
他松了口气，把主机装回去，开机试了试，收银系统终于恢复了正常。女孩明显松了口气，
笑着递过来一瓶矿泉水：“谢谢您啊师傅，不然我今天可就麻烦了。我叫苏晓，
是这儿的收银员。”“林舟，修电脑的。”他接过水，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冰凉的，
像外面的雪。他看了眼她的围巾，没忍住问：“围巾破了怎么不换一条？”苏晓愣了一下，
下意识地把围巾往脖子里缩了缩，有点不好意思地笑：“戴了三年了，习惯了。再说，
也没那么多钱买新的。”林舟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
他想起自己身上这件洗得发白的棉袄，还是前年冬天买的。那天晚上，苏晓下班时，
他正在超市门口收拾工具包。看见她裹紧围巾，缩着脖子往公交站走，
他鬼使神差地喊住她：“苏晓，我送你回去吧，我骑了电动车。”苏晓犹豫了一下，
还是点了点头。电动车的挡风被有点小，林舟故意往她那边挪了挪，自己的胳膊露在外面，
很快就冻得发麻。苏晓察觉到了，小声说：“师傅，你往这边挪挪，我不冷。”“没事，
我火力壮。”林舟嘴硬，心里却暖烘烘的。苏晓住的出租屋在老城区，
巷子窄得只能过一个人。到了楼下，苏晓从包里掏出两个烤红薯，
递给他一个：“刚在路边买的，还热着，你吃吧。”红薯的香气飘进鼻子里，林舟接过，
咬了一口，甜得发暖。他看着苏晓上楼的背影，直到那扇亮着灯的窗户出现，
才骑着电动车离开。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这个带着围巾小洞、会把热红薯分给陌生人的女孩，
会成为他往后许多年里，心口最软也最疼的疤。后来他们就熟了。林舟经常去超市修电脑，
偶尔会带杯热豆浆给苏晓；苏晓下班早，会在超市门口等他，手里攥着两个烤红薯，
一个给他，一个自己吃。他们一起在出租屋楼下的小饭馆吃十块钱一碗的牛肉面，
一起在没有暖气的房间里裹着一床被子看老电影，一起在深夜里聊未来——苏晓说，
她想攒够钱，带妈妈去北京看病；林舟说，他想攒够钱，带苏晓去看海。“我长这么大，
还没见过海呢。”苏晓靠在他肩膀上，眼睛亮晶晶的，“林舟，等你以后有钱了，
咱们去青岛好不好？听说那里的海特别蓝。”“好。”林舟握紧她的手，心里暗暗发誓，
一定要努力赚钱，早点带她去看海。那时候的冬天好像没那么冷了，出租屋的窗户漏风，
他们就用塑料布封上；被子不够厚，他们就互相抱着取暖。林舟觉得，只要有苏晓在，
再苦的日子也能过出甜来。第二章爷爷的旧手表2019年春天，苏晓的妈妈突然病倒了。
医院的诊断书下来，是尿毒症，需要长期透析，最好的办法是换肾，但手术费要三十万。
苏晓拿着诊断书，在医院的走廊里哭了很久。林舟赶到时，看见她蜷缩在墙角，
肩膀一抽一抽的，像只受伤的小兽。他走过去，把她抱在怀里，声音发颤：“别怕，有我呢，
咱们一起凑钱。”话是这么说，可三十万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林舟每个月工资四千五，除去房租和生活费，能攒下的只有一千多；苏晓工资更低，
每个月三千，还要寄一半给妈妈。他们把银行卡里的钱全部取出来，加起来只有两万多，
连手术费的零头都不够。林舟开始四处借钱。他先找老板预支工资，老板皱着眉说：“小林，
不是我不帮你，店里最近资金紧张，你再等等吧。”他又找朋友借，以前一起修电脑的老吴，
支支吾吾地说：“我最近要买房，手里也没闲钱。”还有几个同学，要么说自己刚结婚，
要么说孩子要上学，没一个愿意借的。苏晓看着他每天早出晚归，眼睛里布满血丝，
心里像针扎一样疼。有天晚上，她翻出自己的首饰盒，里面只有一条地摊上买的项链，
还有一个妈妈给她的银镯子。她把镯子摘下来，递给林舟：“这个镯子是我妈给我的，
能值点钱，你拿去当了吧。”林舟看着她手里的镯子，银质的表面已经有些发黑，
却被她擦得发亮。他把镯子推回去，声音有点哑：“别傻了，这是你妈给你的念想，不能当。
钱的事，我再想办法。”那天晚上，林舟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想起爷爷去世前，
留给她的那块旧手表——上海牌的，表盘已经有些磨损，却走得很准。爷爷说，
这手表是他年轻时当工人挣的第一笔工资买的，让他好好留着，以后传给媳妇。第二天一早，
林舟拿着手表，去了城里的当铺。当铺老板看了看手表，说：“这表是老物件，但不值钱，
最多给你五千。”林舟咬了咬牙，点了点头。拿着那五千块钱，
他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那是爷爷留给她的唯一念想，可现在，为了苏晓的妈妈，
他只能卖掉。他把钱交给苏晓时，苏晓问他钱是哪儿来的。他撒谎说：“跟我表哥借的，
他手里正好有闲钱。”苏晓没多想，拿着钱去了医院。可五千块钱，只够妈妈做两次透析。
看着医院催款单上的数字，林舟的心里越来越慌。有天晚上，他路过一家彩票站，
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买了一百块钱的彩票。他坐在彩票站里，看着墙上的开奖号码，
心里祈祷着能中大奖。可开奖结果出来，他一个号码都没中。走出彩票站时，外面下起了雨，
他淋着雨往回走，觉得自己特别没用——连给苏晓妈妈治病的钱都凑不出来，
还谈什么带她去看海。苏晓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有天晚上，
她在他的包里发现了当铺的收据，还有那张没中的彩票。她拿着收据，
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她认得那块手表，林舟跟她说过，那是爷爷留给他的。
她走到林舟面前，把收据递给他，声音哽咽：“林舟，你怎么能把爷爷的手表卖了？
那是你爷爷留给你的念想啊！”“我没办法。”林舟低下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我不能看着你妈妈有事，我没本事，只能卖掉它。”苏晓扑进他怀里，
哭得撕心裂肺：“林舟，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拖累你了。要不，咱们别治了，
我妈她……”“不行！”林舟打断她，声音很坚定，“只要有一线希望，就不能放弃。苏晓，
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能凑到钱。”可他心里知道，那只是安慰她的话。他已经山穷水尽了，
能借的人都借了，能卖的东西也卖了，剩下的，只有无能为力。
第三章同学聚会上的落差2019年夏天，苏晓的高中同学组织了一场聚会。
苏晓本来不想去，可班长再三邀请，说好多同学都想见见她，她只好答应了。聚会那天，
林舟特意请了半天假，陪苏晓去商场买衣服。他们在打折区转了很久，苏晓拿起一件连衣裙，
看了看价格，又放了回去：“太贵了，要三百多，还是算了吧。”“没事，买吧。
”林舟把连衣裙拿起来，递给服务员，“就这件了。”他用的是这个月刚发的工资，
本来想存起来给苏晓妈妈做透析，可他不想让苏晓在同学面前丢脸。苏晓看着他，
眼睛里满是感激，又带着点不安：“林舟，这样会不会太浪费了？”“不浪费，你穿好看。
”林舟笑着说，心里却在盘算着，这个月的房租要怎么凑。聚会的地点在一家高档餐厅，
苏晓一进去，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同学们穿的都是名牌衣服，手里拿着最新款的手机，
谈论着去哪里旅游，买了什么车。苏晓穿着那件打折的连衣裙，手里攥着旧手机，
站在角落里，像个局外人。“苏晓，好久不见啊！”一个穿着连衣裙的女孩走过来，
是她的高中同桌李娜。李娜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笑着说：“你这衣服挺好看的，在哪儿买的？
不会是地摊上淘的吧？”周围的同学都笑了起来，苏晓的脸一下子红了，想说什么，
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这时候，李娜的男朋友走过来，搂着李娜的腰，
递给她一个名牌包：“宝贝，刚给你买的，喜欢吗？”李娜笑着接过包，
炫耀似的对苏晓说：“我男朋友上个月刚给我买了辆车，以后出门就方便多了。苏晓，
你现在跟你男朋友怎么样了？他是做什么的啊？”苏晓的脸更红了，
支支吾吾地说：“他……他是修电脑的。”周围的笑声更大了，
有人小声说：“修电脑的能挣多少钱啊？苏晓怎么找了个这样的？”苏晓攥紧了拳头，
指甲掐进了掌心。她强忍着眼泪，转身跑出了餐厅。外面下着小雨，她沿着马路一直走，
不知道该去哪里。林舟打来电话时，她已经哭成了泪人。“苏晓，怎么了？聚会不开心吗？
”林舟的声音很着急。“林舟，我不想待在这里了，我想回家。”苏晓哽咽着说。
林舟很快就赶来了，看见苏晓站在雨里，浑身湿透，心疼得不行。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
裹在她身上，拉着她往回走：“别哭了，咱们回家，以后不参加这种聚会了。”回到出租屋，
苏晓坐在床上，抱着膝盖，很久都没说话。林舟给她倒了杯热水，
递到她手里：“别往心里去，他们就是那样，喜欢炫耀。”“我不是羡慕他们的钱。
”苏晓抬起头，眼睛红红的，“我是怕，我怕我们一直这么穷下去，我妈还在等钱治病，
我怕我等不起了。林舟，你告诉我，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好日子啊？”林舟看着她的眼睛，
里面满是失望和不安。他张了张嘴，想说“很快”，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知道，他给不了她承诺，给不了她未来。那天晚上，他们背对着背睡，谁都没说话。
出租屋的窗户漏风，吹进来的风带着凉意，像他们之间越来越远的距离。从那以后，
苏晓变了。她不再像以前那样爱笑了，下班回来就坐在沙发上发呆，很少跟林舟说话。
林舟知道她心里不舒服，想跟她聊聊，可每次刚开口，她就说“我累了，想睡觉”。
有天晚上，林舟路过超市，看见苏晓跟一个男人站在门口说话。那个男人穿着西装，
手里拿着一个公文包，看起来很有钱。林舟心里一紧，躲在树后面，
看见那个男人递给苏晓一张名片，说：“苏晓，要是你想换工作，随时给我打电话，
我这边待遇很好。”苏晓接过名片，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那个男人走后，
苏晓站在原地，看了很久。林舟走过去，心里像压了块石头：“刚才那个是谁啊？
”“我们超市的供应商，想让我去他公司做文员。”苏晓的声音很平淡，没有看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