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了。
林默躺在坑底,没有动。
他听着坑边传来一模一样的对话。
“快点,别磨蹭了。”
“你以为我不想快吗?这小子死沉死沉的。”
铁锹铲动泥土的声音,像是死神的脚步声,一步一步,精准的踩在他的神经上。
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周雅琪会蹲下来,用那张他曾经爱到骨子里的脸,对他说出世界上最恶毒的话。
然后,一捧土会撒在他的脸上。
接着是无穷无尽的黑暗和窒息。
最后,是那个冰冷的机械音。
【复活启动。】
一切都会重来。
像一个被诅咒的循环,他被永远的困在了死亡的入口。
他想尖叫,想求饶,但嘴里的布团让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泥土和绝望会将他所有的情绪都堵回去。
“林默,你别怪我们。”
周雅琪的声音准时响起。
林默猛地睁开眼,死死的瞪着她。
“要怪,就怪你太天真了。”
“你死了,这一切才是我们的。”
泥土落下。
黑暗降临。
窒息。
死亡。
【生命体征消失……】
【复活启动。】
……
第四次。
第五次。
第十次。
林默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复活了。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每一次醒来,都是同样的场景,同样的人,同样的话,同样的死亡结局。
他开始发疯。
他拼命的挣扎,扭动身体,像一条被钉在地上的蛆。
他想改变,哪怕只是让一铲土落在别的地方。
但他做不到。
陈浩的每一铲土,都像是经过精密计算,准确无误的将他掩埋。
他的挣扎毫无用处,反而让泥土更快的灌进他的口鼻,加速了他的死亡。
在不知道第几十次循环后,林默不再挣扎了。
他躺在那里,像一具真正的尸体。
疼痛变成了背景杂音,窒息也成了习惯。
他的精神仿佛脱离了身体,飘在半空中,冷漠的观察着这一切。
他知道下一秒,周雅琪抓起的那把土里,会有一只黑色的小甲虫。
他知道陈浩的第三十七铲土下去后,会因为用力过猛而扭到腰,然后低声咒骂一句。
他知道当泥土埋到他胸口的时候,远处的烂尾楼上,会有一只夜鸟被惊起,发出一声难听的叫声。
这一切都变得无比清晰,也无比可笑。
他像一个观众,在反复观看同一部电影,一部主角是自己,内容是自己如何被残忍杀害的电影。
就这样吧。
就这样死下去。
死一千次,一万次。
也许,当死亡的次数足够多,那个该死的系统也会能量耗尽,彻底宕机。
到那时,他就能获得真正的安宁了。
不知道又死了多少次。
林默已经彻底麻木了。
恨意,也被无尽的死亡消磨得所剩无几。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彻底沉沦,被这无尽的循环同化的时候。
周雅琪那张美丽的脸,又一次出现在他的上方。
月光下,她的皮肤白皙,眼神冰冷。
而她的脖子上,一串钻石项链,正闪烁着刺眼的光。
林默空洞的眼神,第一次有了焦点。
他认得那串项链。
那是他准备在订婚宴上送给她的惊喜。
他花光了自己所有的积蓄,托人从法国拍回来的,全世界独一无二。
他曾无数次幻想过,亲手为她戴上这串项链时,她惊喜的表情。
现在,她戴着了。
戴着他准备的惊喜,来埋他。
凭什么?
凭什么你们可以逍遥快活,而我要在这里承受无尽的折磨!
凭什么!
一股从未有过的怨恨,像火山一样从林默的心底喷发出来。
这股怨恨是如此的强烈,瞬间压过了死亡带来的痛苦和麻木。
他不想死了。
他不能死。
他要出去!
他要让那对狗男女付出代价!
他要让他们把他所承受的痛苦,千倍百倍地还回来!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疯狂的滋长起来。
它成了黑暗中唯一的光,支撑着林默即将崩溃的精神。
【复活启动。】
再一次醒来。
林默的眼神变了。
不再是恐惧,不再是愤怒,也不再是麻木。
而是一种狼一般的冰冷和专注。
从现在开始,每一次复活,都不是折磨。
而是一次实验。
他要利用这无限的生命,去寻找那唯一的生机。
第一次实验。
他尝试在被扔进坑里的一瞬间,改变自己落地的姿势。
失败了。
第二次实验。
他尝试在泥土覆盖脸部之前,用尽全力咬破嘴里的布团。
失败了。
第三次实验。
他尝试着绷紧全身的肌肉,对抗泥土的压力。
失败了。
……
不知道又经历了多少次失败和死亡。
林默的心越来越沉。
这个循环就像一个完美的闭环,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漏洞。
难道,他真的要被永远困死在这里?
【复活启动。】
又一次醒来。
林默的心中充满了疲惫和无力。
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头顶传来的对话,却和以往有些不同。
“妈的,都快天亮了,怎么还没埋完?”
是陈浩的声音,充满了不耐烦和疲惫。
他把铁锹往地上一扔,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
林默的身体猛地一僵。
快天亮了?
他一直以为,每一次复活,时间都是完全重置的。
但陈浩的这句话,说明了一个问题。
对于林默来说,他是在无限循环。
但对于陈浩和周雅琪来说,时间,一直在正常流逝!
这不是诅咒。
这是机会!
一个复仇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