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晚上,我下班回到家。婆婆正在收拾吃完的剩饭。见我回来,
直接把碗筷往桌上一扔道:“正好你回来了,这些东西就交给你了,吃完记得收拾干净。
”我什么都没说,早就习惯了。我看着碗里的剩饭,小心翼翼地开了口。“明宇,
我想给安安报个兴趣班。”空气瞬间凝固。高明宇立刻皱起了眉,
语气不善:“报什么兴趣班?又在外面听人瞎攀比了?”我压下心里的涩意,
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不是攀比,是安安自己说喜欢,我想让他去学画画,
好点的机构,一年大概要两万多。”“两万多?!”高明宇的声音陡然拔高,
筷子重重地拍在桌上。“李思甜,你是不是疯了?你一个月才赚多少钱?张口就是两万多!
你当钱是大风刮来的吗?”我听完他的话,心里很是无语。那些钱都是我挣的啊!
1我看着他手腕上那块表,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五万块。上周他新买的,眼睛都没眨一下。
我看着那块表,什么都没说。一旁的婆婆阴阳怪气地开了口:“就是,有那闲钱,
还不如给明宇换个新手机,他同事都用最新款的水果机了,就他还用旧的,
在同事面前都抬不起头。”高明宇也立刻附和:“妈说的没错,我手机是该换了。
”我低头不再说话,默默开始收拾起碗筷。晚上,我给儿子小安洗完澡,哄他睡觉。
他抱着我的脖子,小声在我耳边说:“妈妈,我想学画画,我可以画很多很多东西,画你,
画爸爸,画奶奶。”孩子的童言稚语,像一根针,扎在我心上最软的地方。
我抱着他瘦小的身体,眼泪终于忍不住,无声地滑落。我在心里告诉自己。再忍忍。
为了儿子,再忍忍。周末,我带小安去逛商场。他突然指着橱窗里最新款的游戏机,
眼睛放光。“妈妈!我要那个!爸爸答应给我买的!”我愣了一下,高明宇什么时候答应过?
大概又是他随口许的诺言。那款游戏机,标价四千多。我口袋里只有一百多块。我蹲下身,
温和地对小安解释:“安安,这个太贵了,我们先不买好不好?
妈妈下个月给你买个小一点的玩具车。”小安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他甩开我的手,
往后退了一步。那双曾经满是依赖的眼睛,此刻却充满了疏远和嫌恶。“爸爸说得没错,
你就是小气!奶奶说你把钱都藏起来了,根本不爱我!”他稚嫩的声音,
像一把淬了毒的利刃,狠狠捅进我的心脏。藏起来?我把所有都给了这个家,最后在他眼里,
竟是个只爱钱的小气鬼。我赖以坚持的一切,我所有的忍耐和付出,在这一刻,
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我的精神支柱,开始崩塌。2当晚,小安就发起了高烧。
我急得团团转,想带他去医院。高明宇却一把拦住我,满脸不耐烦:“发个烧去什么医院?
浪费钱!家里不是有退烧药吗?吃两片就好了!”“他烧到三十九度了!会烧坏脑子的!
”我冲他喊。“你少在这里咒我儿子!”他反手就给了我一巴掌,“我看你就是想花钱!
”我顾不上**辣的脸,冲到床边想抱起儿子。小安却用力推开我,
像是躲避什么脏东西一样。他哭喊着:“我不要你管!我要爸爸!你走开!”他的抗拒,
将我本就摇摇欲坠的心,刺得鲜血淋漓。我的一切忍耐,都是为了他。可他,却不要我了。
但看着他烧得通红的小脸,看着他因难受而痛苦的表情。。
母性的本能压倒了我所有的痛苦和委屈。我可以不在乎自己。
但我无法眼睁睁看着我的儿子出事。我不再与高明宇争辩,不再理会儿子的哭闹。
我强行将他从床上抱起,用尽全身力气,冲出了那个令人窒息的家。冷风灌进我的领口,
我却感觉不到丝毫寒意。抱着怀里滚烫的儿子,我的心,一片冰冷。这一刻我终于明白,
留在这个家里,我不仅会失去自我,失去尊严,最终,我还会失去我的儿子。
我带着退了烧的儿子从医院回来。一进门,就感觉到了家里不同寻常的“喜气洋洋”。
婆婆满面红光地坐在沙发上,小叔子高明远在一旁傻笑。高明宇看到我,脸上没有丝毫关心,
反而带着一丝迫不及待。晚饭时,谜底揭晓了。婆婆清了清嗓子,
直接对我下达命令:“思甜,明远的婚事定了,女方要五十万彩礼,还要一套婚房。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她接下来的话,印证了我的猜想。
3“你那套老房子,是你爸妈留下的吧?反正空着也是空着,明天就挂出去卖了,
给你弟结婚用。”那是我父母留给我唯一的念想。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根。
我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进肉里。我咬牙开口道:“凭什么?那是我爸妈留给我的房子!
”“啪!”高明宇又一拍桌子,摆出痛心疾首的样子。“李思甜,我们是一家人!
你怎么能这么自私?”他指着我的鼻子,手腕上那块五万块的新表,明晃晃地刺着我的眼。
“明远是我亲弟弟,他结婚,你这个当嫂子的出点力不是应该的吗?还是说,
你根本没把我们当一家人,就想当个外人?”外人。这个词像一把钝刀,在我心里反复切割。
六年,我掏空自己的一切,换来一个“外人”的身份。婆婆立刻开始帮腔,
混浊的眼睛里闪着贪婪的光,声色俱厉地教训我:“我们高家养你这么多年,供你吃供你住,
现在家里有难处了,让你出点力怎么了?”她把“养”这个字咬得极重,
仿佛我是一个靠他们施舍才能活下去的乞丐。全然忘了,这个家所有的开销,
都从我那张被他们没收的工资卡里划走。“女人出嫁从夫,
你的东西不就是我们高家的东西吗?咋的,你还想留给外人不成!”他们一唱一和。
一个挥舞着“家庭责任”的大棒,一个勒紧了“道德”的绞索。我看着他们丑恶的嘴脸,
听着他们虚伪的言辞,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那些我吃了六年的剩菜,
那些我忍了六年的冷言冷语,那些我为了儿子强行咽下去的委屈,在这一刻,
全都涌上了喉咙。他们笃定我无父无母,性格懦弱。他们笃定我为了儿子,什么都能忍。
他们笃定这套房子,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我笑了。在这死寂的饭桌上,
我轻轻地笑出了声。高明宇和婆婆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们错愕地看着我,像在看一个疯子。
他们习惯了我的逆来顺受,习惯了我的沉默隐忍,却没见过我笑。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我抬起头,迎上他们志在必得的目光。脸颊上的痛感已经麻木,我的心,也前所未有地平静。
就像暴风雨来临前,死寂的海面。我没有像往常一样退缩,也没有歇斯底里地争吵。
我只是平静地,吐出两个字。“做梦。”高明宇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婆婆脸上的横肉抖了抖,还没等他们愤怒的话语再次出口。我站了起来,
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高明宇。”我叫了他的全名,声音不大,
却清晰地砸在每个人的心上。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背。我看着他,平静地说道:“我要离婚。
”4我说出“离婚”两个字时,高明宇和婆婆先是愣住,随即爆发出讥讽的嘲笑。“离婚?
李思甜,你又在耍什么心机?”高明宇抱着臂,一脸看穿了我的表情,
“想用离婚来威胁我们,好让我们知难而退?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婆婆也嗤笑一声:“就你?离了婚你能去哪?还不是得回来求我们!别在这演戏了,
赶紧把房子卖了是正事!”他们认定我只是在虚张声势,认定我离不开这个家,
更离不开我的儿子。我没有理会他们的污言秽语。我将最后的希望,
投向了那个我一直以来忍辱负重的唯一理由。我缓缓蹲下身,与儿子小安平视。我伸出手,
用尽了此生最温柔的声音,轻声问他:“安安,你……愿意跟妈妈一起走吗?”这一刻,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我幻想着他会像从前一样扑进我的怀里,
奶声奶气地说“要跟妈妈在一起”。只要他点头,哪怕净身出户,哪怕前路再难,
我都有勇气走下去。小安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身后的高明宇。
高明宇对他露出了一个鼓励的笑容,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下一秒,
小安猛地躲进了高明宇的怀里,像找到了最坚实的靠山。他紧紧抱着高明宇的脖子,
然后转过头,指着我,用尽全身力气大喊:“我不要跟你走!你是坏妈妈!我讨厌你!
我要爸爸和奶奶!”那一瞬间,世界在我耳边轰然倒塌。我眼里的光,彻底熄灭了。原来,
我所以为的“为他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我所有的牺牲,都只是自我感动。
我缓缓地站起身,脸上再也没有任何表情。心如死灰,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我对面露欣喜的高明宇说:“我净身出户。”“车、存款,我什么都不要。”我顿了顿,
看了一眼那个躲在男人怀里,对我满眼敌意的孩子。“儿子,也留给你们。
”高明宇几乎要跳起来,他生怕我反悔,立刻从抽屉里找出纸笔,飞快地写下了一份协议。
协议上清清楚楚地写着:我,李思甜,自愿放弃所有夫妻共同财产,
并自愿放弃儿子小安的抚养权。他把协议和笔推到我面前,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贪婪和得意。
我看都没看,直接签下了我的名字。签完字,我站起身,走进卧室,
拉出了那个陪我嫁过来的行李箱。里面空空如也。我拉着这个空箱子,
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那个我付出了六年青春的家。没有回头,没有流泪。身后,
隐约传来高明宇和婆婆轻蔑的声音:“明宇,就这么让她走了,你弟弟的彩礼和房子怎么办?
”“妈,你放心吧,她一个子儿都没带走,连儿子都不要她了,吃饭都是问题,不出一个月,
她就得哭着回来求我收留!”“到时候,那套房子,还不是任我们拿捏?
”我走在深夜的冷风里,忽然笑了。我回到了父母留下的那套老房子。房子不大,但很干净,
因为我每个月都会回来打扫一次。这里充满了我和父母的回忆。
我把自己扔在落了层薄灰的沙发上,想要好好的静静。就在此时,手机突然亮起,
一道短信映入我的眼帘。“房屋拆迁通知!”5天亮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我打开门,
门外站着几个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身后还跟着扛着摄像机的媒体记者。
为首的一位中年男人,笑容和煦地递给我一份文件。“请问是李思甜女士吗?
我们是街道办拆迁项目的负责人。恭喜您,您名下的这栋房屋,
被划入了我们市重点商业区的开发范围。”我机械地接过那份文件。
《房屋征收补偿告知书》。白纸黑字,清晰无比。补偿方案二选一。
方案一:置换三套位于高新区核心地段的新建商铺。方案二:一次性货币补偿,八千万。
八……千万?我看着文件上的那一串零,以为自己是悲伤过度,出现了幻觉。
工作人员看我没反应,又热情地解释了一遍。“苏女士,您这栋老宅的位置非常好,
是这次规划的核心区域,所以补偿标准也是最高的。”我捏着那张纸,指尖都在颤抖。
我突然想笑。然后,我就真的疯狂地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积攒了六年,
甚至在被儿子抛弃时都没有流出的眼泪,终于决堤而出。我蹲在地上,像个疯子一样,
又哭又笑。这是对命运何等荒诞的宣泄!它在我一无所有,被全世界抛弃的时候,
给了我一切。何其讽刺!何其可笑!我猛然想起了高明宇最后那句话。“不出一个月,
她就得哭着回来求我收留。”我擦干眼泪,缓缓站起身。我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冰冷。
高明宇,你们一家人做梦也想不到吧?你们弃之如敝履的我,
现在拥有了你们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财富。这笔泼天的富贵,只属于我李思甜一个人。
拆迁的新闻很快就登上了本地热搜,我这栋破旧的老宅,一夜之间成了“网红打卡地”,
无数人羡慕着这位“天降好运”的拆迁户。6高明宇看到新闻的时候,
据说正在公司吹嘘自己是如何“一分钱不花”就解决了一个**烦。
当同事把手机新闻怼到他脸上时,他整个人都疯了。他意识到自己签下的那份离婚协议,
是多么的愚蠢。他亲手放弃了一座金山。我的手机瞬间被打爆了。高明宇的电话一个接一个,
从一开始的假意温存,求我复婚,到后来的气急败坏,威胁要告我转移婚内财产。
我一个都没接。对这种疯狂的鬣狗,任何回应都是浪费时间。见我不理,
他们很快就使出了杀手锏。几天后,我前往拆迁办办理手续,却被告知,我的房产被冻结了。
因为,我“欠”了高明宇家两百万。工作人员给我看了一张抵押借条的复印件。上面写着,
我,李思甜,因个人原因向婆婆张翠兰借款两百万元,以名下房产作为抵押。落款处,
是我的签名和手印。日期,是一个月前。我看着那伪造得极其拙劣的签名,气得发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