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是沈家板上钉钉的儿媳妇,从记事起就在纺织大院里长大,
只为等待我的未婚夫——沈聿安。可他的心,早被一朵风一吹就倒的“病美人”勾走了魂。
那女孩叫白薇薇,心脏不好,喘口气都费劲,沈聿安却把她捧在手心,
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给她。我以为那是爱情,直到他亲手砸断我赖以为生的手指,
将我囚禁在废弃的染坊,我才从他与白薇薇的对话中,拼凑出那令人作呕的真相。原来,
我不是他的爱人,只是他为白薇薇准备的,一个活体“零件库”。再睁眼,
我回到了命运的转折点。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松节油味,
沈聿安那张俊朗却冰冷的脸近在咫尺,他指着我,眼里的怒火几乎要将我烧成灰烬:“姜禾!
谁让你碰这件旗袍的?滚开,别让你身上的穷酸味儿弄脏了它!”01“啪!
”这一巴掌并没有像前世那样落在我脸上。我抬手,死死攥住了沈聿安的手腕。
他的手腕很有力,骨节分明,可此刻在我手里,却显得那么可笑。“沈聿安,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像是在陈述一件与我无关的事,
“你再动我一下试试?”沈聿安愣住了。他大概从未想过,那个在他面前永远温顺得像只猫,
甚至有些卑微的我,竟然敢反抗。他的目光从我的脸,落到我脚边那件月白色的真丝旗袍上。
旗袍的裙摆处,一抹刺眼的宝蓝色颜料,像一滴突兀的眼泪,彻底破坏了它完美无瑕的美感。
这件旗袍,是他托人用最好的料子,为白薇薇下个月的文艺汇演准备的。上面的并蒂莲绣样,
还是我熬了三个通宵,一针一线绣出来的。前世,我就是因为不小心把调色盘打翻,
弄脏了这件旗袍,被他指着鼻子骂“恶心”,罚我在院子里跪了一整夜。而现在,
我看着他因为惊愕而微微张开的嘴,心中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姜禾,你疯了?
”他试图挣脱我的钳制,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弄脏了薇薇的裙子,你还有理了?
”白薇薇适时地从他身后探出头来,那张苍白的小脸挂着恰到好处的惊慌和委屈。“聿安哥,
你别怪姜禾姐,她肯定不是故意的……这裙子脏了就脏了,我、我大不了不参加汇演了。
”她说着,眼眶就红了,身体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
真是好一朵“善解人意”的白莲花。前世我就是被她这副模样骗了,还傻乎乎地跟她道歉,
求她原谅。换来的,却是她在沈聿安怀里,
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乡下来的野丫头,也配碰聿安哥给我准备的东西?
”我松开手,沈聿安立刻后退一步,将白薇薇护在怀里,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肮脏的疯子。
“一条裙子而已,”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他从未见过的笑,“既然弄脏了,
那留着也碍眼。”话音未落,我弯腰捡起地上的旗袍,看也不看,
转身就扔进了旁边烧着热水的大铁锅里。那是我们染坊用来给布料固色的锅,
锅里的水滚烫翻腾。月白色的真丝旗袍沉入沸水,瞬间被染成了灰扑扑的颜色,
那抹宝蓝颜料迅速洇开,像一团丑陋的浓墨,将整件衣服彻底吞噬。02空气仿佛凝固了。
沈聿安和白薇薇都石化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件凝聚了我无数心血,
也承载了沈聿安无限柔情的旗袍,在沸水中翻滚、变形,最后变成一团谁也认不出的破布。
“啊——”白薇薇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捂着胸口,脸色比刚才更加惨白,
“我的裙子……姜禾姐,你怎么能……”沈聿安的理智彻底崩断了。他一把推开白薇薇,
像一头发怒的狮子,冲过来就要抓我的衣领。“姜禾!你这个毒妇!我杀了你!
”他的手刚伸过来,我就抄起了旁边用来搅动布料的长木棍,毫不犹豫地横在了我们之间。
木棍的前端还滴着滚烫的热水,冒着白汽。“沈聿安,你最好想清楚。”我冷冷地看着他,
“今天你要是敢动我一下,这根棍子,还有这锅开水,就都是为你准备的。
”我的眼神一定很骇人,因为他真的停住了。他死死地瞪着我,胸口剧烈起伏,
那张向来以冷静自持闻名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狼狈和失控。“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想干什么?”我笑了,一步步逼近他,“我想告诉你,
沈聿安。从今天起,我姜禾,不伺候了。你沈家的童养媳,谁爱当谁当去!”说完,
我把手里的木棍“哐当”一声扔在地上,转身就走,再也没回头看他一眼。
整个纺织大院的人都知道,我是沈厂长家给儿子沈聿安养的媳。
我五岁那年父母因为工伤去世,厂里给了抚恤金,沈家领养了我。所有人都说沈家仁义,
说我命好。只有我知道,沈家收养我,是因为找人给我算过命,说我的八字旺他家,
能保沈聿安一世顺遂。我像个小丫鬟一样伺候他长大,
学画画是为了安抚他幼时落下的幽闭恐惧症,学刺绣是为了让他穿上最体面的衣服。
我把自己活成了他的附属品,活成了一个笑话。直到我重生,我才想明白。旺他家?
去他妈的!我的命,是我自己的!我回到那个不足十平米,堆满了我画稿和绣品的小房间,
反锁上门。我没时间去感伤,我必须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当晚,沈聿安没有来找我麻烦。
我猜,他大概是忙着安慰他那朵受了惊吓的小白花了。
我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积了灰的铁皮盒子,里面是我这些年省吃俭用攒下的所有钱,
一共三百二十七块五毛。太少了。九十年代初,这点钱连一张去南方的火车票都不够。
我需要钱,很多钱。第二天一早,我没去染坊,而是背着我最大号的画夹,
去了市里最繁华的百货大楼。我想碰碰运气。还没等我站稳脚跟,一个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带着几分不确定:“……姜禾?”03我回头,看到一个穿着夹克,头发梳得油亮的青年。
是厂长办公室主任的儿子,周明凯。他手里提着一个印着“友谊商店”字样的纸袋,看到我,
眼睛亮了一下:“还真是你啊!你来这儿干嘛?买东西?”周明凯这个人,
在大院里是出了名的“二流子”,不务正业,整天琢磨着怎么倒买倒卖。前世,
我对他避之不及。但现在,他或许是我唯一的突破口。“我来卖画。”我指了指身后的画夹,
开门见山。“卖画?”周明凯愣了一下,随即笑了,露出两排大白牙,“你那画……能卖钱?
不是我瞧不起你啊,妹子,现在谁花钱买这个啊?”“能不能卖,你说了不算。
”我从画夹里抽出一张画稿。那不是我平时画的山水风景,而是一张服装设计图。
一件改良式的连衣裙,融合了旗袍的立领和盘扣元素,但腰线和裙摆都做了西式处理,
更显年轻和时髦。旁边还用彩铅标注了面料和配色建议。周明告不学无术,
但对这些新鲜玩意儿却有着野兽般的直觉。他只看了一眼,眼睛就直了。“**!姜禾,
这是你画的?”他一把抢过画稿,翻来覆去地看,“这……这衣服要是做出来,
肯定卖疯了啊!”“一张设计图,五十块。”我平静地报价,“你要是能帮我找到买家,
我给你百分之十的提成。”“五十?!”周明凯倒吸一口凉气,但很快,
他眼里的精光就取代了惊讶,“行!这事包在我身上!”他拿着我的画稿,风风火火地走了。
我没有在原地等他,而是去了市里的旧书市场。我想找一些关于南方经济特区的报纸和杂志,
了解外面的世界。正当我翻着一本发黄的《南风窗》时,一个身影挡住了我面前的光。
是沈聿安。他看起来有些憔悴,眼下有淡淡的青影,身上的白衬衫也皱巴巴的,
不复往日的整洁。“你在这里干什么?”他的声音很沉,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气。我没理他,
继续翻我的书。他一把夺过我手里的杂志,扔在地上。“姜禾,你闹够了没有?跟我回家!
”“家?”我抬起眼,直视着他,“哪里是我的家?沈聿安,你是不是忘了,我姓姜,
不姓沈。你们沈家,不过是收留我的好心人。现在,我不想再麻烦你们了,不行吗?
”“不行!”他几乎是吼出来的,“我们家的恩情,你说不要就不要了?姜禾,
你有没有良心?”良心?我笑了。前世我被他砸断手指,被他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
看着他和白薇薇浓情蜜意,听着他们谋划着怎么挖走我的器官时,他跟我谈过良心吗?
“沈聿安,收起你那套吧。”我捡起地上的杂志,拍了拍灰,“要谈恩情是吗?好啊。
我五岁到你家,给你当了十几年的丫鬟,洗衣做饭,端茶倒水。你生病,
我三天三夜不合眼地照顾你。你怕黑,我学画画,画了满屋子的向日葵给你壮胆。这些,
够不够还你们沈家的恩情?”他被我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不够的话……”我顿了顿,凑到他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那件旗袍,
我熬了三个通宵绣的,一针一线,都算上。现在,够了吗?”说完,我没再看他,转身就走。
走了没几步,身后传来他压抑着痛苦的声音:“姜禾,你非要这样吗?就为了一件衣服?
”我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不是为了一件衣服,”我说,“是为了我自己。”那天下午,
周明凯找到了我,他满脸兴奋,手里捏着三张崭新的“大团结”。“成了!
市服装厂的李老板看了你的图,当场就拍板了!这是定金,
他说让你尽快把剩下的图也画出来!”我接过那一百五十块钱,心里的大石终于落下了一半。
接下来的半个月,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疯狂地画设计图。沈聿安来找过我几次,
都被我锁在门外。他就在门口站着,有时候一站就是一两个小时,像个门神。
我只当他是空气。倒是白薇薇来过一次,隔着门,
用她那标志性的、柔弱无骨的声音说:“姜禾姐,我知道你还在生聿安哥的气。
他那天也是太着急了,你别往心里去。过几天厂里要去南边考察,
聿安哥已经帮我争取到了名额,你要不要也一起去散散心?”我心里冷笑。去南方考察?
前世就是这次考察,白薇薇在火车上“恰好”心脏病发,沈聿安情急之下,
跟同车厢的一个港商搭上了线。那个港商告诉他,香港有顶尖的心脏专家,可以做移植手术。
从那之后,沈聿安看我的眼神,就彻底变了。不再是厌烦和嫌弃,
而是一种……看猎物的眼神。这一次,我不会再给他们这个机会了。04“不必了,
”我隔着门板,冷冷地回绝,“我没兴趣。”门外的白薇薇沉默了一瞬,
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那真是太可惜了。我听说这次考察,
会去参观很多服装厂,能看到很多最新的款式呢。”她这是在故意**我。
她知道我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真正的服装设计师。我拉开门,
看着她那张写满“胜利”的脸。“白薇薇,”我突然笑了,“你是不是觉得,你赢了?
”她被我的笑容弄得一愣,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很快就知道了。”我关上门,将她的假惺惺和我的厌恶,一同隔绝在外。几天后,
沈聿安和白薇薇踏上了去南方的火车。大院里的人都在羡慕白薇薇好福气,
能跟着沈聿安出去见世面。只有我知道,那趟旅程,将是她噩梦的开始。
我利用这难得的清静,完成了所有的设计图稿。周明凯拿着图纸去找李老板,
当天就带回了剩下的尾款,足足八百块!捏着那厚厚一沓钱,
我第一次感觉到了掌握自己命运的踏实感。我没有立刻离开,我在等。等一个消息,
等一个能让沈家彻底垮台的机会。前世,沈聿安的父亲,沈厂长,就是因为在南方考察后,
大刀阔斧地引进了一条所谓“国际先进”的生产线,结果因为水土不服和技术问题,
导致厂里积压了大量残次品,资金链断裂,最后欠下巨额债务,被撤了职。
沈家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彻底败落的。而那条生产线的引进,
正是白薇薇在火车上认识的那个港商牵的线。一切都像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
我将手里的钱换成了外汇券和一些金银首饰,藏在贴身的口袋里。然后,我用剩下的钱,
买了一张去省城的火车票。临走前,我去了一趟我父母的旧屋。屋子已经很久没人住了,
到处都是灰尘。我在床底下的一个暗格里,翻出了一个小木盒。
里面放着我母亲生前最喜欢的一对银耳环,还有一本病历。病历上,
清晰地写着母亲的死因:药物过敏,抢救无效。开药的医生签名,赫然是“白建国”。
白建国,白薇薇的父亲,我们厂医院的院长。我捏着那本薄薄的病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前世我直到死,都不知道这件事。沈聿安和白薇薇把我蒙在鼓里,让我认贼作父,
让我对害死我母亲的仇人感恩戴德!一股冰冷的恨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我将病历和耳环收好,离开了这个承载了我童年所有温暖,也埋葬了我所有天真的地方。
火车站人声鼎沸,我挤在人群中,等待着检票。就在这时,我的手臂突然被人抓住了。
回头一看,竟然是沈聿安。他风尘仆仆,眼眶通红,胡子拉碴,
和我印象里那个永远一丝不苟的他判若两人。“姜禾,”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你要去哪?
”05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回来。看他这副模样,想必南方的“考察”之旅并不顺利。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厌恶地皱了皱眉:“放开!跟你有什么关系?”“跟我没关系?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突然笑了,笑声里充满了绝望和自嘲,“姜禾,
你怎么能说跟我没关系?你是我……你是我未来的妻子!”“妻子?
”我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沈聿安,你没搞错吧?你的妻子不是白薇薇吗?
为了她,你不是连杀了我都可以吗?”最后那句话,我压低了声音,
但足以让他听得清清楚楚。他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他抓着我的手,
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你……你都知道了什么?”“我知道的,
远比你想象的要多。”我冷冷地看着他,“我知道你带白薇薇去南方,不是为了考察,
是为了给她找医生,找能给她换心的人。我还知道,你看中的那个‘心脏’,就是我,对吗?
”沈聿安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恐惧,**裸的恐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