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
江澈坐在租来的小屋里,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电脑屏幕发出的幽幽白光,照亮了他阴沉的脸。
他面前的求职网站上,一片刺眼的红色。
【抱歉,您的简历与该岗位要求不符。】
【您的申请已被驳回。】
【……】
一连投了三十多家公司,无一例外,全都在简历阶段就被刷了下来。
甚至有几家公司的HR,在收到他简历的下一秒,就直接点了拒绝。
那个陌生电话里的话,犹在耳边。
“你已经被我们公司,乃至整个行业拉入黑名单了。”
现在看来,这绝非危言耸听。
林晚的能量,比他想象的还要大。
她真的只用一句话,就断绝了他所有的后路。
江澈关掉网页,疲惫地向后靠在椅背上。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他沉重的呼吸声。
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就像一个被巨浪拍打的溺水者,无论怎么挣扎,都看不到岸。
那个匿名邮件,是他唯一的希望。
【面试室的监控录像,或许会很有趣。】
可这希望,同样渺茫。
监控录像在腾云集团内部,他一个被拉黑的局外人,怎么可能拿得到?
发邮件的人,到底是谁?
是敌是友?
如果对方真的想帮他,为什么不直接把录像发过来,而是只给了一句模棱两可的提示?
这会不会是另一个圈套?
无数个念头在江澈的脑海里盘旋,让他头痛欲裂。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
坐以待毙,只有死路一条。
他必须主动出击。
江澈重新打开电脑,开始疯狂搜索关于腾云集团的一切信息。
公司架构、高层名单、近期的新闻动态……
他像一头饥饿的狼,贪婪地搜寻着任何可能成为突破口的信息。
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一个名字上。
苏清月。
腾云集团创始人,现任CEO。
一个传奇般的女人。
二十八岁的年纪,就将一个初创公司,在短短五年内,打造成了行业巨头。
照片上的她,面容清冷,眼神锐利,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
资料上说,她为人极其公正,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
公司内部,但凡被她发现有任何违规操作,无论职位高低,一律严惩不贷。
如果说,整个腾云集团还有谁能制衡林晚,那一定就是这位年轻的女霸总。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江澈的心中慢慢成形。
既然无法从内部拿到监控,那就只能从外部想办法。
他要见到苏清月。
他要当着她的面,把事情的真相捅出来。
他赌的,就是苏清月的“公正”。
当然,这个计划的难度,不亚于登天。
苏清月是何等人物,行程排得满满当当,身边时刻都有保镖和助理。
他一个普通人,想见她一面,比登天还难。
但江澈已经没有退路了。
第二天一早,他就守在了腾云集团的地下车库入口。
他查到,苏清月每天早上八点半,会准时从这里进入公司。
他只有一次机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八点二十五分。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缓缓驶向车库入口。
江澈的心跳瞬间加速。
就是这辆车!
他深吸一口气,在车辆减速准备通过闸机的一瞬间,猛地冲了出去,张开双臂,拦在了车前。
“吱——!”
刺耳的刹车声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迈巴赫的车头,距离他的膝盖,只有不到十厘米。
司机探出头,怒不可遏地吼道:“你不要命了!?”
后座的车窗,缓缓降下。
露出了苏清月那张毫无表情的冰山脸。
她的目光落在江澈身上,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冷漠。
“给你三秒钟,从我面前消失。”
她的声音,比她的眼神还要冷。
江澈顶着那股几乎能将人冻僵的压力,一字一句地说道:“苏总,我叫江澈,我被你们公司的人力总监林晚污蔑,现在被整个行业封杀,我需要一个说理的地方!”
他没有提监控,也没有提任何细节。
在这样的大人物面前,卖惨和解释都是最愚蠢的行为。
他要做的,就是用最简短的话,把最核心的矛盾抛出来。
苏清见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
“江澈?”她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语气里带着一丝探究,“就是那个被举报骚扰的求职者?”
江澈的心猛地一沉。
果然,连她都知道了。
看来这件事,在腾云高层已经不是秘密。
“我没有!”他几乎是吼出来的,“那是栽赃陷害!”
苏清月看着他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眼神依旧平静。
“证据呢?”
“证据就在你们公司的监控里!”江澈急切地说道,“只要您肯调出最终面试那天的监控录像,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
苏清月沉默了。
她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立刻拒绝。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江澈,那双锐利的眼睛,仿佛能洞穿人心。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漫长。
江澈的心,悬到了嗓子眼。
他知道,自己的命运,就在苏清月接下来的一念之间。
车库入口的保安已经闻声赶来,正准备将他拖走。
“等等。”
就在保安的手即将碰到江澈的瞬间,苏清月终于开口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保安的动作,瞬间停住。
苏清月对着司机吩咐道:“给他一张名片。”
司机愣了一下,但还是很快从储物格里拿出了一张黑色的烫金名片,递给了江澈。
“下午三点,来我办公室。”
说完,苏清月升起了车窗,黑色的迈巴赫缓缓驶入车库,再也没有停留。
只留下江澈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那张带着一丝冰冷触感的名片。
名片上,只有一个名字和一个电话。
苏清月。
他赌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