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手机震动的时候,林晚刚把最后一盆绿萝摆上阳台。夕阳的余晖给叶片镀了层金边,
也把她纤细手指上的薄茧照得清清楚楚。发信人是苏晴,她最好的闺蜜。内容只有一行字,
加一段视频。“晚晚,不管你信不信,先看看这个。”林晚点开视频。镜头有点晃,
背景是某家高端酒店走廊。一对男女搂抱着走向房门,男人侧脸轮廓清晰,
下巴上一颗小小的黑痣,和她今早亲吻过的那颗一模一样。女人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
正熟练地**他西装外套的口袋里摸房卡。是周铭。她结婚五年的丈夫。视频不长,
只有十五秒。结束时,周铭恰好半回过头,
脸上带着一种林晚从未见过的、带着醉意和宠溺的笑容,低头亲了亲那女人的额头。
手机从掌心滑落,砸在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一声。林晚没去捡。她只是站着,看着窗外。
楼下花园里,有小孩在笑闹,声音尖利又充满活力。夕阳的光从金色变成血红,
再慢慢沉下去,灰暗笼罩下来。她弯腰,捡起手机。屏幕裂了,像她的婚姻,
蛛网般的纹路从角落蔓延开。她用指腹擦了擦,擦不干净。奇怪的是,
心脏并没有预想中那样撕裂般的痛。反而是一种冰冷的、沉甸甸的东西,从胃里开始,
一点点往上漫,冻僵了四肢,最后堵在喉咙口。她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泼了泼脸。
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眼角已经有了细碎的纹路。她才三十岁,可眼神里的疲惫,
像已经走完了半生。周铭常说:“晚晚,你操持这个家辛苦了,等我再拼两年,换大房子,
请保姆,你就安心在家当周太太,享福。”她曾经真的信了。辞掉那份颇有前景的设计工作,
专心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应付他难缠的亲戚,打理这个所谓的家。她以为这是爱,是付出。
现在想想,**可笑。2玄关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周铭回来了。“晚晚,我回来了!
今天真是累瘫了。”他声音如常,带着一丝刻意营造的疲惫和亲昵。林晚从浴室走出来,
靠在客厅门框上,看着他换鞋。他今天穿了那件她买的深蓝色衬衫,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
微微有些皱。下巴上那颗痣,在明亮的灯光下,格外显眼。“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周铭换好拖鞋,走过来,习惯性地想揽她的腰。林晚侧身避开,动作不大,但很坚决。
周铭的手落空,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又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这种不耐烦,近一年来越来越常出现,
只是以前的林晚,总是下意识地为他找借口,工作太累,压力太大。林晚没说话,
只是走到茶几旁,拿起自己的手机,点开那个视频,然后递到他面前。
周铭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瞳孔猛缩,一把夺过手机,死死盯着屏幕。脸色从红到白,
再到铁青。“这……这是什么东西?谁发给你的?苏晴?一定是她!”他猛地抬头,
眼神慌乱,但立刻被愤怒取代,试图用音量掩盖心虚:“林晚!你信这个?这肯定是合成的!
有人想搞我!对,肯定是竞争对手!”林晚静静地看着他表演,心里那片冰冷的东西在扩大。
到了这个时候,他第一反应不是解释,不是道歉,而是推卸,是倒打一耙。“周铭,
”她开口,声音平静得让自己都意外,“下巴那颗痣,我比谁都熟。你搂着她的动作,
可不像被合成的。”周铭像是被掐住了脖子,声音戛然而止。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但看着林晚那双没有任何波澜的眼睛,所有编好的谎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晚晚……你听我解释……”他上前一步,想去拉她的手,语气软了下来,带着哀求,“是,
是我不好!我喝多了!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应酬,逢场作戏……真的,就那一次!
我发誓!我心里只有你,只有这个家!”“喝多了?”林晚轻轻重复,
嘴角扯起一个极淡、极冷的弧度,“喝多了,还能准确找到酒店房间?
还能记得用你口袋里的房卡?周铭,你当我还是五年前那个你说什么我都信的傻姑娘吗?
”周铭被她问得哑口无言,脸色灰败。他颓然地塌下肩膀,双手抱住头,
蹲了下去:“对不起……晚晚,对不起……是我**!我不是人!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就一次!我不能没有你,没有这个家就完了……”他声音哽咽,甚至挤出了几滴眼泪。
若是以前,林晚大概会心软。她会想起他追她时的热烈,
想起刚结婚时挤在出租屋里吃泡面也觉得幸福的时光。她会觉得,五年感情,一个家,
不能就这么散了。但现在,她看着这个蹲在地上、看似痛苦懊悔的男人,只觉得无比陌生,
甚至……有点恶心。那个视频里,他低头亲吻那个女人额头的画面,
像烙铁一样烫在她的脑海里。那不是喝醉了。那是一种自然而熟悉的亲昵。“不是一次,
对吧?”林晚的声音很轻,却像锤子一样砸在周铭心上。周铭猛地抬头。林晚不再看他,
转身走向卧室:“今晚你睡客房。或者,出去睡,随你便。”“晚晚!”“别叫我。
”林晚停下脚步,却没回头,“我现在不想听任何解释,也不想看到你。”她走进卧室,
关上门,反锁。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门外,周铭起初还在低声下气地哀求,
见没有回应,渐渐变成了烦躁的踱步声,最后,大概是觉得无计可施,
玄关传来重重的关门声。他走了。世界终于清静了。巨大的悲伤和屈辱,
直到此刻才海啸般扑来,将她彻底淹没。她抱住膝盖,把脸埋进去,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
但自始至终,没有发出一丝哭声。眼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这是她很小的时候就明白的道理。
3林晚一夜未眠。天快亮时,她起身,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肿着眼泡、憔悴不堪的女人。
不能再这样了。她对自己说。她打开手机,忽略掉周铭发来的几十条忏悔信息和未接来电,
直接拨通了苏晴的电话。“喂,晚晚!你怎么样了?”苏晴的声音带着急切和担忧。
“我没事。”林晚深吸一口气,“晴晴,帮我个忙,我想找个律师,咨询离婚的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苏晴斩钉截铁地说:“好!包在我身上!
我表哥就是打离婚官司的,挺厉害,我马上把他联系方式推你。晚晚,你早该这样了!
周铭那个王八蛋,根本配不上你!”挂了电话,林晚开始收拾东西。她没拿多少,
只带走了自己的衣物、电脑、和一些重要的证件。
结婚时买的金饰、周铭后来送的那些名牌包和首饰,她一样没动。这个家里,
大多数值钱的东西,都是周铭的钱买的。她不想占他便宜,但也绝不会让自己吃亏。
收拾到书房时,她打开周铭常用的那个书桌抽屉。里面很乱,塞满了各种文件、票据。
她本来想找找有没有房产证之类的,却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摸到一个硬硬的小东西。
拿出来一看,是一个老旧的、已经有些掉色的银质打火机。打火机底部,
刻着一个花体的字母“X”。林晚皱眉。周铭不抽烟,也从不收集打火机。
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她捏着那个打火机,
冰凉的触感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这肯定不是她的东西。是谁的?那个视频里的女人?
还是……更早之前?一种说不清的直觉,让她把这个打火机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4苏晴介绍的表哥叫沈锋,是一家知名律所的合伙人,专打离婚官司。
见面约在一家僻静的咖啡馆。沈锋人如其名,看起来干练、锋利,眼神锐利。
他听完林晚简单的叙述,又看了看她提供的部分证据(主要是那段视频和一些消费记录),
直接给出了专业意见。“林**,情况我大致了解了。目前你手上的证据,
证明对方存在过错问题不大,但要想在财产分割上占据绝对优势,尤其是你提到的,
怀疑周铭有隐匿、转移夫妻共同财产的行为,还需要更扎实的证据。”沈锋顿了顿,
看着林晚,“比如,你刚才说,他最近一年总是喊忙,应酬多,回家晚,
收入却似乎没有显著增长,甚至以各种名义从家庭账户里挪用过资金?
”林晚点头:“他说是投资,但问具体项目,总是含糊其辞。最近半年,
他以我名义注册的那家空壳公司,账目也很混乱。”这是她最近才慢慢察觉的不对劲。
以前太信任他,从不过问他的财务,自己的银行卡也放心交给他打理。现在串联起来,
处处是疑点。沈锋若有所思:“空壳公司……用你的名义?这有点意思。
如果能找到他利用这家公司进行非法交易或者转移资产的证据,那局面就完全不同了。
”他递给林晚一张清单:“当务之急,
有银行账户流水、房产证、车辆登记证、公司的股权结构、财务报表——能拿到多少拿多少。
尤其是你名下的那家公司,要想办法拿到真实账目。”林晚看着那张写满专业术语的清单,
感觉一座大山压了下来。和周铭比起来,她对这个家的财务状况了解得太少了。
他若诚心隐瞒,她很难找到突破口。“沈律师,我会尽力。”她握紧了拳头。“另外,
”沈锋补充道,语气严肃,“在离婚手续办完前,注意保护自身安全,
尽量避免单独、激烈的冲突。有些人,狗急跳墙,什么事都做得出来。”5接下来的几天,
林晚住进了苏晴家。她试着联系银行打印流水,但很多账户需要周铭的证件或密码。
她回原来家想拿些自己的东西,却发现门锁密码被换了。打电话给周铭,他一开始还是不接。
后来换了个号码打过去,他接了,语气却完全变了。不再是哀求忏悔,
而是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冷漠和强硬。“林晚,你想离婚?可以。但房子、车子,
都是我的婚前财产。家里存款也没多少,大部分都亏在投资里了。你名下的那家公司?呵,
那就是个空壳,还欠着债呢,你要,正好抵给你还债。”林晚气得浑身发抖:“周铭!
你还是不是人!这五年我为这个家付出多少?你现在想让我净身出户?”“付出?
你付出什么了?”周铭在电话那头嗤笑,“不就是做做饭、收拾收拾屋子?
哪个女人不干这些?我养了你五年,没问你要生活费就不错了!林晚,我告诉你,
要么你就乖乖认了,拿点钱走人,要么,咱们就法庭上见!看谁耗得起!”电话被狠狠挂断。
林晚握着手机,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只觉得浑身发冷。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
同床共枕五年的人,竟然可以**到这种地步。她之前那些不忍和犹豫,此刻显得多么可笑。
爱自己?是啊,如果连自己都不爱惜自己,不为自己争取,还能指望谁?
6就在林晚几乎一筹莫展,考虑是否要先接受沈锋建议,申请诉前财产保全时,
她收到了一个匿名快递。快递里只有一个牛皮纸袋,没有寄件人信息。她疑惑地打开,
里面是几份文件的复印件。最上面一份,是一家名为“铭诚科技”的公司的股权结构图。
法人代表赫然写着“李雪”,而占股30%的一个股东名字,是“林晚”!
林晚的心猛地一跳。她继续往下翻,是几份模糊的财务表格复印件,上面清楚显示着,
近一年来,有大笔资金从“铭诚科技”流出,转入几个陌生的海外账户。
而另一份银行流水复印件(账户名是周铭),显示几乎在同一时间,有等额的资金存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