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抖音导诊台追夫指南：沈教授请签收小说章节阅读
市立中心医院一楼大厅，人声鼎沸。挂号长龙甩到门口，咨询台被围得水泄不通。消毒水味儿混着汗味和各种食物残留的气息，构成医院独有的背景音。
“导诊！导诊在哪？”一个穿着皱巴巴西装的中年男人挥舞着挂号单，脸涨得通红，“我挂的王主任专家号，系统给我分到三楼B区！王主任明明在五楼A区坐诊！你们这破系统！”
导诊台后，林晓眼皮都没抬，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她面前的电脑屏幕上同时开着挂号系统、楼层导航和科室排班表。“系统没错。王主任今天临时调去三楼B区会诊。三楼B区左转走到头，第三个诊室。下一位。”
男人愣住，还想争辩。林晓已经转向旁边一个抱着孩子、满脸焦急的年轻妈妈：“孩子烧到几度？咳嗽？有疹子吗？”语速快得像子弹。
“三…三十九度二！咳了一夜，没见疹子…”
“儿科急诊，右拐直走，绿色通道。先去护士站量体温登记，拿这个条子。”林晓撕下一张预检条塞过去，同时扬声对后面喊，“挂骨科的排左边，内科右边！别都堵着！”
“喂！我还没说完！”西装男不甘心。
林晓终于正眼看他，下巴朝三楼方向一扬：“王主任的号，过号不候。再不去，系统自动作废。下一个！”男人噎住，攥着单子骂骂咧咧地挤开人群跑了。年轻妈妈连声道谢，抱着孩子冲向急诊方向。
同事小张凑过来，小声嘀咕：“晓姐，你也太猛了。那人看着就不好惹…”
“怕什么？”林晓整理着台面上被翻乱的宣传册，动作利落，“规矩摆在那儿。他嗓门大就有理了？浪费的是后面真急病的人的时间。”她目光扫过混乱的人群，精准锁定一个在指示牌前茫然转圈的老太太，“穿蓝花袄的阿姨！您找哪儿？”
老太太耳朵不太好，林晓提高音量又问一遍。老人颤巍巍递过一张纸条：“心…心内科…在几楼啊闺女？”
“心内科在四楼D区。电梯人多，您走那边无障碍通道，缓坡，不累。”林晓抽出一张空白单子，“您叫什么名字？身份证号报一下，我帮您填个预约单，上去直接给分诊台。”她低头飞快填写，字迹清晰工整，特意把字号调大了些。
送走老太太，林晓刚喘口气，大厅入口处一阵小小的骚动。人群下意识分开一条缝隙。一个男人自己推着轮椅进来。轮椅上的人穿着质地考究的浅灰色衬衫，身形挺拔，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就与周遭的喧嚣格格不入。他有一张过分好看的脸，鼻梁高挺，嘴唇抿成一条平直的线。眼神很静，像结冰的湖面，扫过混乱的人群和头顶错综复杂的指示牌时，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尝试推动轮椅向前，但人流瞬间又合拢，轮椅被卡在入口附近的立柱旁。
林晓的目光像雷达一样扫过去。职业本能让她瞬间评估：新面孔。轮椅。独自一人。目标科室不明。需要引导。她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护士服的领口，推开导诊台的挡板，径直走过去。
“您好。需要帮忙吗？”林晓停在他轮椅侧前方一步远，声音比平时处理咨询时低了八度，语速也放缓，清晰但不刻意。她没像对其他人那样直接问“找哪个科”。
轮椅上的男人抬起眼。他的瞳色偏浅，近距离看，那层冰面下似乎有极深的东西，但很快被掩去。他开口，声音和他的人一样，质地清冽，没什么温度：“复健科。”
“复健科在二楼东翼。从这里直走，”林晓侧身指向大厅深处，“看到那个有绿色十字标志的通道口吗？进去右转，尽头有无障碍电梯直达二楼。出电梯左转，沿着蓝色扶手走到底就是复健科大厅。地面标识是绿色的脚印。”她描述得极其精准，没有任何冗余。
沈砚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看，又收回视线落在她胸前的工牌上：“林晓。”他念出她的名字，像在确认一个标签。“谢谢。”
“不客气。”林晓注意到他扶在轮椅金属轮圈上的手，指节修长干净，指甲修剪得很短。轮椅是轻量高配的型号，显然用了不短的时间，但保养得很好。她下意识地补充了一句：“复健科那边上午刚做过地面清洁，部分区域可能还有点湿滑，您注意一下。”
沈砚似乎没想到她会加这句，浅淡的眸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秒。“知道了。”他没什么表情地应道，双手重新用力，轮椅平稳地滑入她指引的绿色通道。人群在他面前再次分开。
林晓站在原地，看着那个挺直的背影消失在通道拐角。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毫无预兆地挠了她心尖一下。快得抓不住。她甩甩头，把这荒谬的感觉丢开。大概是最近连续值班太累了。她转身，脸上瞬间切换回工作模式，扬声对堵在咨询台前的人群喊道：“都别挤！排队！一个一个来！抱着孩子的让一让！”
下班时间早过了半小时，林晓才处理完最后一波咨询高峰。她揉着发酸的肩膀，收拾东西准备从员工通道离开。路过二楼复健科时，她鬼使神差地放慢了脚步。大部分诊室和治疗室都熄了灯，只有最里面一间还亮着。
门虚掩着。林晓透过门缝，看到了沈砚。
他背对着门，双手死死抓着双杠扶手，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额发被汗水浸湿，一缕缕贴在苍白的额角。他试图将身体从轮椅上撑起来，膝盖颤抖得厉害，小腿肌肉在宽松的运动裤下显出痉挛的线条。一次，两次…每一次都是刚离开轮椅几厘米，沉重的身体就重重跌坐回去，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在地板上。
没有声音。没有咒骂。只有粗重的喘息在寂静的治疗室里回荡。他再次尝试，手臂爆出青筋，牙关紧咬，下颌线绷成一道凌厉的弧线。这一次，他几乎站直了！膝盖剧烈地打着颤，但那双浅色的眼睛里燃烧着一种近乎凶狠的倔强，死死盯着前方镜子里自己的倒影。
林晓屏住了呼吸。下午那个在人群里格格不入、疏离冷淡的男人形象瞬间碎裂。眼前这个在空荡房间里独自搏斗的身影，像一颗子弹，猝不及防地击中了她的心脏。一种陌生的、强烈的冲动涌了上来，淹没了所有的疲惫和疑惑。
她扶着冰冷的门框，指尖微微用力。隔着门缝，她无声地对着那个颤抖却不肯倒下的背影，一字一句，清晰地在心里宣告：
“沈砚是吧？这人，我追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