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盯着眼前的男人,一时间忘了该如何反应。
男人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气质儒雅,但眼神里却透着一股让人看不透的深邃。
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投来异样或恐惧的目光,反而像是在欣赏一件有趣的艺术品。
“不……不是。”陈默下意识地否认。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但奇怪的是,耳朵并没有传来任何刺痛感。
为什么?
难道这个不算谎言?
男人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轻笑一声:“看来,你才刚刚‘觉醒’啊。”
觉醒?
这是什么中二病的词汇?
陈-默警惕地看着他:“你……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别紧张,我没有恶意。”男人站起身,向他伸出手,“我叫温言。和你一样,也是个‘撒谎家’。”
撒谎家?
陈默的大脑更乱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住了温言的手,借力站了起来。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他依旧保持着警惕,同时不着痕迹地拉了拉帽子,试图把那两个越来越明显的尖角藏得更深一些。
“你很快就会懂的。”温言的目光落在他那顶滑稽的毛线帽上,“撒谎会长出尖耳朵,而且谎言越大,耳朵越尖,越难收回。我说的对吗?”
陈默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他……他怎么会知道?!
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人……也和他一样?
看着陈默震惊的表情,温言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看来我猜对了。”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陈默,“这个世界,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得多。如果你想弄明白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或者说,你想学会如何控制它,可以来这里找我。”
陈默低头看了一眼名片。
设计很简单,上面只有一个名字,一个地址,还有一个奇怪的标志——一个戴着高帽,长着长鼻子的卡通头像。
地址是一家名为“真言”的心理咨询室。
“心理咨询室?”陈默皱起眉头。
“一个方便说话的地方而已。”温言耸了耸肩,“来不来随你。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你的‘症状’才刚刚开始,如果不加以控制,事情会变得很麻烦。”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留下陈-默一个人站在原地,手里捏着那张薄薄的卡片,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撒谎家?觉醒?
这个叫温言的男人,到底是什么人?
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陈默低头看了看自己依旧顶出帽子的耳尖,又看了看手里的名片。
去,还是不去?
去,可能会遇到未知的危险。这个温言看起来神神秘秘,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
不去,他就只能一个人面对这诡异的“诅咒”,每天活在谎言和尖耳朵的恐惧中。
手机屏幕还亮着,停留在和许薇的通话记录上。
他想起了许薇失望的眼神,想起了自己跪在地上时的无助和痛苦。
他不想再过那样的生活了。
他需要一个答案。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要去试一试。
他攥紧了手里的名片,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第二天,陈默按照名片上的地址,找到了那家“真言”心理咨询室。
它坐落在一个很偏僻的巷子里,看起来和普通的心理诊所没什么两样。
他犹豫了很久,才推门走了进去。
咨询室里很安静,光线有些昏暗。
温言正坐在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后,悠闲地喝着茶。
他看到陈默,一点也不意外,只是笑着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我就知道你会来。”
陈默摘下帽子,露出了那对已经长到有些夸张的尖耳朵。
经过昨晚的折腾,他的耳朵比之前更长更尖了,几乎有他半个手掌那么长。
他已经放弃了遮掩。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吗?”他开门见山地问。
温言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十指交叉放在桌上。
“很简单。你,和我,都属于一个特殊的群体。我们天生就带有一种特殊的‘体质’——无法说谎的体质。一旦我们对别人说了谎,身体就会出现某种异变,作为‘惩罚’。”
“你的意思是,我长出尖耳朵,是一种惩罚?”
“可以这么理解。”温-言点点头,“每个人的‘惩罚’都不一样。有的人是长出长鼻子,有的人是皮肤变色,有的人甚至会说不出话。相比之下,你的尖耳朵算是比较温和的一种了。”
陈默感到一阵荒谬。
长出这么一对怪物耳朵,还叫温和?
“那我为什么以前撒谎都没事?”他追问道,“我活了二十多年,不可能一次谎都没说过。”
“这就是我之前说的‘觉醒’。”温言解释道,“这种体质通常在成年后的某个时间点,因为某个契机而被激活。这个契机,往往是一个让你情绪波动剧烈,或者对你而言意义重大的谎言。”
意义重大的谎言?
陈默想起了他对许薇说的那个谎。
为了逃避一场生日会,欺骗了自己最爱的人。
当时的他,确实感到了强烈的心虚和愧疚。
难道,那就是“契机”?
“那……要怎么才能让耳朵变回去?”这才是陈默最关心的问题。
温言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解铃还须系铃人。惩罚因谎言而起,自然也要因真相而终。”
“你的意思是……我要去承认我撒了谎?”
“没错。”温言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你必须找到你欺骗的那个人,当着他的面,亲口承认你的谎言,并且,得到他的‘谅解’。只有这样,‘惩-罚’才会消失。”
得到谅解?
陈默的心沉了下去。
他想起了许薇昨天那决绝的眼神。
她会原谅自己吗?
“如果……如果对方不肯原谅呢?或者,我找不到那个人了呢?”
温言摊了摊手,表情变得有些严肃。
“那你的耳朵,就只能永远这样了。而且,你最好祈祷自己以后别再说谎。因为每一次新的谎言,都会让你的耳朵变得更加……引人注目。”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浇了陈默一个透心凉。
这哪里是什么“体质”,这根本就是一个恶毒的诅咒!
就在这时,咨询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一个女孩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她的鼻子上架着一副大大的墨镜,遮住了半张脸。
“温言!不好了!我的鼻子……我的鼻子又变长了!”
女孩一边喊着,一边摘下了墨镜。
陈默顺着她的声音看去,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
女孩的鼻子,又直又长,像一根木棍一样从她脸上突兀地伸出来,足足有十几厘米长。
那样子,和童话故事里的匹诺曹,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