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钢笔在并购协议的落款处划出最后一笔时。无名指上的铂金戒指像生了锈的铁片,
死死嵌进皮肉里,紧得让人喘不过气。助理小陈第三次推开门,
公文夹在怀里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陆总,
前台说……苏**已经在VIP休息室砸了第三个水晶杯了。
”我盯着落地窗外的陆家嘴天际线,玻璃倒影里的男人眼下泛着青黑,衬衫领口歪着。
这是苏晚昨晚亲手系的结。当时她指尖划过我喉结时笑靥如花,“阿衍,领带歪着才性感。
”私人手机在红木桌面上震动的频率越来越急。
屏幕上“晚晚”两个烫金大字像淬了火的针,扎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
三个月前在半岛酒店的订婚宴上,她踮着脚把这枚戒指套在我手上。
香槟塔的碎光淌在她睫毛上,声音甜得发腻,“陆衍,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让她进来。”我把钢笔扔在文件上,金属碰撞声让小陈猛地一哆嗦。
苏晚踩着七厘米的红底高跟鞋闯进来时,香奈儿套装的肩线挺得笔直,
只是眼角的红血丝藏不住。她径直扑过来想挂我脖子,被我侧身避开时,
那股熟悉的雪松香水味突然刺得鼻腔发酸。这是沈知珩生前最爱的香型。“阿衍,
你怎么不理我?”她故作委屈地噘嘴,手指却精准地捏住我松开的领带。
“我爸的公司又出问题了,张副总说只要再注资五千万……”“上周刚划过去三个亿。
”我掰开她的手指,指腹触到她无名指上那道浅痕。那里曾戴着沈家送的订婚戒指,
直到沈知珩车祸去世那天才摘下来。她的脸色僵了半秒,随即又挂上笑。
“那点钱不够塞牙缝的嘛。再说昨晚我陪爸爸去参加饭局,桌上那个王总答应再投两千万呢。
”“哪个王总?”我翻开笔记本,指尖划过上周的监控截图。
她在会所包厢里被个秃顶男人搂着腰灌酒,笑得花枝乱颤。
“是那个手往你裙子里钻的王卫国,还是沈知珩的发小江世宇?
”苏晚的指甲猛地掐进我胳膊,“陆衍你跟踪我?”“我是你未婚夫,
不是任你呼来喝去的提款机。”我把一叠照片摔在她面前,
最上面那张是她从江世宇的宾利上下来。对方替她拢风衣的动作亲昵得刺眼。
“你脖子上这条丝巾,是他送的吧?和沈知珩当年那条**款一模一样。
”她突然尖叫着把照片扫到地上。“是又怎么样?江世宇愿意帮我!不像你,
除了钱还会给我什么?现在连钱都不愿意给了!”“我给你的还不够多?
”怒火终于冲开理智的闸门,我扯松领带逼近一步。“为了保你家那间快破产的公司,
我抵押了母亲留下的城南别墅,推掉和欧洲财团的合作,甚至让陆氏的股价跌了三个点!
”她被我的气势吓得后退半步,随即又扬起下巴,眼里淬着冰。“那是你自愿的!
谁让你长得像沈知珩?当初若不是看在你这张脸还有点用,
你以为我会跟你这种只会赚钱的机器订婚?”这句话像淬毒的冰锥扎进左胸,
疼得我呼吸一滞。三年前在沈知珩的纪念演奏会上,她也是这样盯着我。突然红着眼问,
“你会弹《月光》吗?阿珩以前最会弹这个。”原来从一开始,我就只是个合格的影子。
“五千万我可以给。”我弯腰捡起那张被踩脏的监控截图,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
“但苏晚,你得签这个。”她看到解除婚约协议书时,瞳孔骤然收缩。“陆衍你疯了?
没有陆家的支持,苏家下个月就会被法院查封!”“那就查封。”我按下内线让律师进来,
“你父亲挪用公款的证据,我这里还有三份备份。你说,如果交给检察院,他会判几年?
”苏晚的脸瞬间褪成纸色。她突然扑过来抓住我的手腕,指甲几乎要嵌进骨头里。
“你不能这么对我!陆衍,我们……”“我们之间,从你把我当成沈知珩替身的那天起,
就只剩交易了。”我甩开她的手,律师刚好推门进来。“把协议给苏**过目,她签完字,
让财务把钱划到她账户。”高跟鞋砸在地板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的哭喊混着文件撕裂的脆响。“陆衍你会后悔的!你以为离了我,
还能找到像我这样……”“至少不会找到把我当影子的人。”我打断她的话,
目光落在窗外初升的朝阳上。玻璃倒影里,那个曾经为女人通宵排队买蛋糕的恋爱脑,
正在一点点碎裂,然后拼凑成新的模样。小陈在门口低声汇报,“陆总,
林氏集团的千金已经到楼下了,说要谈新能源项目的合作。”我整理好歪掉的领带,
第一次觉得没有苏晚系的结,脖子反而松快多了。“让她上来。”门关上的瞬间,
我听见苏晚把花瓶摔在地上。但那声脆响,已经惊不起我心里半点波澜了。
有些火焰烧到尽头,剩下的只有灰烬,再捂也捂不回温度。
2律师把签好的解除婚约协议放在我面前时,瓷器碎裂声还在走廊里回荡。
小陈抱着文件进来,“陆总,苏**说……要您亲自过去捡她的耳环。
”我捏着协议的指节泛白。那对星辰耳环是我在苏富比拍下的古董,上周她生日时,
我蹲在地毯上为她戴上。她当时笑着踩我的皮鞋,“阿衍,你对我真好,
比阿珩当年……”话说到一半突然噤声,眼里闪过一丝慌乱。那时我只当她是念旧,
现在才明白,每句温柔都是借我的嘴,说给另一个人听。“让保洁处理。
”我翻开陆氏的季度报表,钢笔在“亏损3.7%”的数字上圈出红痕。
这是为苏家填窟窿的直接代价。手机震了震,是苏晚的短信,只有张图片。
她跪在休息室的碎玻璃里,赤着脚闪着血迹,手里举着那只断了针的耳环。“陆衍,
你不来我就不起来。”紧随其后的语音条里,她的声音带着刻意压出的哭腔,
像极了三年前在沈知珩墓前,她也是这样跪着求我。“帮我把沈家的旧宅买下来好不好?
那里有阿珩的钢琴。”我把手机扔在桌上,金属壳磕出的声响惊得小陈一哆嗦。
电梯在18楼停下时,保洁正用镊子夹起带血的瓷片,苏晚果然还跪在原地,
香奈儿套装的裙摆被划开道口子,露出的小腿上渗着血珠。“你终于肯来了。
”她抬头时睫毛挂着泪珠,伸手想抓我的裤脚,被我后退避开时,
眼里的柔弱瞬间裂成尖锐的碎片。“陆衍,你非要做得这么绝?”“五千万已经到账。
”我盯着她手里的断耳环,突然想起沈知珩有枚同款袖扣,现在正躺在她书房的玻璃柜里,
“还有事?”她突然笑起来,血珠顺着下巴滴在地毯上。“你以为签了协议就完了?陆衍,
你敢说这三年对我没有半点真心?”她突然扯开衬衫领口,露出锁骨上的月牙形疤痕。
“这里是你去年为我挡酒时被碎玻璃划的,你忘了?”“没忘。”我指着她身后的博古架,
第三层摆着只青瓷瓶。“就像没忘这是沈知珩最爱的窑口,你让我花八百万拍下来,
摆在你床头。”她的脸色猛地煞白。我逼近一步,从西装内袋掏出只录音笔,
播放键按下的瞬间,她三年前的声音漫出来。“妈,你放心,陆衍这张脸跟阿珩有七分像,
哄住他不难,等拿到陆家的资源……”录音戛然而止。苏晚扑过来想抢,被我侧身躲开,
她的指甲刮过我的领带,扯出个歪斜的结。和沈知珩在演奏会海报上的领结角度,分毫不差。
“所以你每次非要亲手系领带,是在复刻他的样子?”我攥着那条被她扯皱的领带,
喉间泛起铁锈味。“包括让我学钢琴,逼我喝他爱喝的苦艾酒,
甚至……在我背上纹他名字的缩写?”最后那句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猛地后退,
后腰撞在博古架上,那只青瓷瓶晃了晃,砸在地上碎成齑粉。“是又怎么样!
”她突然尖叫着抓起片瓷片抵在手腕上,“陆衍,你再继续说,我就死在你面前!
”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林溪带着保镖冲进来,她一把攥住苏晚持瓷片的手腕,
力道稳得不像个娇生惯养的千金。“苏**,这里是陆氏集团,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苏晚的手腕被捏得发红,瓷片当啷落地。“林溪?你敢管我的事?
”“我是陆总的合作伙伴。”林溪自然地递给我条新领带,指尖触到我手背时微微一顿。
“陆总,新能源项目的补充协议,需要你现在过目吗?”我看着她为我系领带的动作,
指尖利落又轻柔,和苏晚每次故意系成沈知珩的样式截然不同。“好。”“陆衍你不能走!
”苏晚突然抱住我的胳膊,眼泪混着血珠蹭在我衬衫上。“我错了,我不该拿你当替身,
可我也是没办法……苏家快破产了,我只能靠你……”“靠我?”我掰开她的手指,
指腹触到她掌心的硬茧,那是常年弹钢琴磨出的,和沈知珩演奏会上的手型一模一样。
“还是靠这张和他相似的脸?”她的指甲突然掐进我手背,留下弯月形的血痕。“是!
我就是利用你!但你敢说对我没有一点贪图?陆家需要苏家的人脉,
你需要个门当户对的妻子,我们本来就是各取所需!”“现在不需要了。”我抽回手,
林溪立刻递来湿巾。“苏家的人脉早在三年前就随着沈知珩的葬礼,烂在墓地里了。
”这句话像淬毒的匕首,精准刺穿她最后的伪装。苏晚突然瘫坐在碎瓷片上,
看着林溪为我处理手背上的伤口,突然尖声笑起来。“我知道了,
你早就和这个女人勾搭上了!陆衍,你敢背叛我?”“背叛?
从你把我当成沈知珩影子的那天起,我们之间就只剩交易。现在交易结束,该清算了。
”我从公文包里掏出份文件扔在她面前,一份沈家旧宅的**合同,买方栏签着林溪的名字。
“你心心念念的钢琴,她昨天已经捐给了音乐学院。”苏晚的瞳孔骤然收缩,
抓起合同撕得粉碎。“不可能!那是阿珩的钢琴!你怎么敢……”“我有什么不敢?
”我看着她在碎纸堆里崩溃的样子,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她也是这样在我怀里哭,
说沈知珩的钢琴被债主搬走了。那时我连夜动用关系找回来,擦琴时被琴弦割破手指,
她捧着我的手吹了整夜。现在想来,那点温柔不过是给“影子”的薪资。电梯门合上时,
还能听见苏晚把古董钟砸在地上的声响。林溪看着我手背上的血痕,突然说,
“沈知珩的音乐会录像,我看过。”我挑眉看她。“你比他好。”她按下负一楼的按钮,
电梯壁映出我们并肩的身影。“至少你爱的是她本人,而不是回忆里的影子。
”车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卷落,我摸着空荡荡的无名指,那里的戒痕还没消。
但比起三年来被当作替身的钝痛,这点痒意,已经不值一提了。有些账,该一笔一笔算清楚。
3“陆总,需要报警吗?”司机老李从后视镜里看我,西装外套搭在副驾,
那里还留着苏晚泼红酒的渍。“不必。”我望着车窗外倒退的霓虹,手机在西装内袋震动,
是苏晚发来的长语音。背景音里混着玻璃碎裂声,“陆衍你个**!
你以为找个女人就能替代我?当年要不是我爸逼我,
你以为我会屈尊和你这种……”语音突然中断,发来了一段视频。
她站在我在公司旁买的平层里,手里举着瓶威士忌,镜头扫过被推倒的落地灯,
最后停在墙角那架斯坦威上。那是我去年为她庆生时,从维也纳拍卖行拍下的**款。
她当时抱着琴盖哭了整夜,说和沈知珩的那架音色一模一样。“你不回来,我就把它烧了。
”视频里她拧开酒瓶盖,琥珀色的液体顺着琴键往下淌。“反正你也不在乎了,对不对?
”老李猛打方向盘时,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刺破夜空。推门而入的瞬间,
浓烈的酒精味混着琴漆接近燃烧前的焦糊味扑面而来。她果然把威士忌泼在了琴身上,
打火机在指间转得飞快,火苗舔着泛黄的琴谱,那是沈知珩的亲笔手稿。
“你终于舍得回来了?”她看见我时突然笑起来,火苗映在瞳孔里,像两簇疯狂的鬼火。
“陆衍,你敢走一步试试,我就彻底点燃它。”“烧吧。”我扯掉领带扔在地上,
真皮鞋底碾过散落的琴谱。“反正这架琴从买回来那天起,就只是你缅怀沈知珩的道具。
”火苗突然蹿高半寸,燎到她的发梢。她尖叫着甩开打火机,琴身已经燃起幽蓝的火焰。
我扯过窗帘扑过去时,她突然抱住我的腰,滚烫的眼泪砸在我后颈。“阿衍我错了,
你别离开我……”这句话像淬毒的冰锥扎进脊椎。我猛地挣开她,她踉跄着撞在壁炉上,
怀里的相框摔在瓷砖上。那是我们的订婚照,玻璃裂痕恰好划过她笑靥如花的脸。“错了?
”我捡起相框,指腹碾过照片里自己的眉眼,“从你让我在背上纹‘ZH’缩写的时候,
就该知道会有今天。”她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那道纹身是去年在巴厘岛她逼我纹的,
针头刺破皮肤时,她亲着我的肩膀说:“这样你就永远属于我了。”现在想来,
那哪里是属于她,分明是给沈知珩的影子盖了个戳。消防车的警笛声从街角传来时,
斯坦威的琴身已经烧得蜷曲。苏晚突然扑过来想抢我手里的相框,指甲深深掐进我胳膊。
“把照片还给我!那是我们唯一的……”“唯一的什么?”我掰开她的手指,
“唯一能证明你利用过我的证据?”她突然尖叫着掀翻茶几,水晶果盘砸在我脚边,
碎片溅起划伤小腿。“是!我就是利用你!可你敢说对我没有一点真心?
”她抓起块带血的玻璃抵在胸口,“你要是敢走,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我盯着她胸口起伏的弧度,突然想起三年前她也是这样威胁我,
说要是不帮她夺回沈家的股份,就从天台跳下去。那时我冒着违规操作的风险挪用陆氏资金,
被董事会警告三次,现在那道警告记录还存在我的加密文件夹里。“陆衍!
”她突然将玻璃往皮肉里按了半分,血珠顺着指缝往下淌。“你看着我的眼睛!
告诉我你从没爱过我!”“爱过。”我看着她瞳孔里自己冷漠的倒影,喉结滚了滚。
“但从知道你把我当成沈知珩替身的那天起,就不爱了。”这句话彻底击溃了她的防线。
苏晚扔掉玻璃瘫坐在地,看着消防员扑灭最后一缕火苗,突然抓起半截烧焦的琴键朝我砸来。
“我恨你!陆衍,我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恐怕不行。”门口传来林溪的声音,
她披着驼色大衣站在警戒线外,手里捏着份文件。“苏**父亲涉嫌挪用公款的补充证据,
已经送到检察院了。”苏晚的瞳孔骤然收缩,像被踩住尾巴的猫猛地窜起来。“是你搞的鬼!
林溪,你这个**……”林溪侧身避开她挥来的拳头,保镖立刻上前按住苏晚的肩膀。
“证据是陆氏法务部找到的。”她把文件递给我,指尖带着淡淡的鼠尾草香。
“但举报是我做的,毕竟,不能让蛀虫坏了市场规矩。”“你凭什么?
”苏晚被保镖按在地上,头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脸颊上。“就凭你是林家长女?陆衍,
你看看她这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你真要跟这种女人……”“我跟谁在一起,轮不到你置喙。
”我在逮捕令上签字时,消防员正抬着烧得只剩骨架的斯坦威出门。
琴腿上还留着我刻的小字——“晚晚的专属”。那是去年她生日时,
我蹲在地上刻了三个小时,被木刺扎满了掌心。警车呼啸而去时,苏晚还在嘶吼我的名字。
林溪递给我杯热可可,杯壁的温度熨帖着冰凉的指尖。“烧了也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我望着别墅里狼藉的火场,突然想起苏晚第一次坐在这架钢琴前的样子。
她穿着白色连衣裙,指尖落在琴键上时,弹的正是沈知珩最爱的《月光》。
那时我以为自己捡到了月亮,后来才知道,那不过是别人遗落在人间的碎影。
“去看看新能源项目的场地。”我扯掉沾着烟灰的领带,林溪立刻从包里拿出条新的,
灰色暗纹,比苏晚常买的酒红色低调许多。“陆总似乎很懂钢琴?”她为我系领带时,
指尖偶尔擦过喉结,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不懂。”我望着车窗外破晓的晨光,
“只是以前陪别人演过戏,演得太投入,差点忘了自己是谁。
”4检察院的逮捕令送到苏家老宅时,我正在陆氏顶楼开跨国会议。
视频里华尔街的合伙人刚说完“期待与陆总深度合作”,
落地窗就被什么硬物砸出蛛网裂痕。小陈抱着笔记本电脑蹲在桌底躲开摄像头,
声音抖得像筛糠。“陆总,苏**在楼下……用您送的**款包砸玻璃。
”我扯掉蓝牙耳机,果然看见雨幕里那个熟悉的身影。苏晚穿着香奈儿高定套装跪在积水里,
十厘米的红底高跟鞋陷进泥里,手里的爱马仕铂金包正抡得虎虎生风。
那是我去年在巴黎为她拍下的,当时她抱着包说“阿衍最懂我”,
转头就对闺蜜说“这包配沈知珩送我的项链刚好”。“失陪一下。”我抓起风衣往外走,
电梯下降的三十秒里,手机震个不停。全是苏晚的短信,最新一条是张照片,
她把沈知珩的项链缠在手腕上,珍珠扣嵌进皮肉里,血珠顺着链子滴在积水里,
像串猩红的泪。雨水顺着她湿透的发梢往下淌,睫毛粘成几缕,
倒比往日精致的妆容多了几分破碎感。“陆衍,你见死不救?”她扑过来抓我风衣,
指甲勾住布料划出破口,“我爸要是进去了,苏家就真的完了!”“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我后退半步避开她的拉扯,皮鞋碾过她掉在地上的钻石耳钉。那是订婚宴上我给她戴上的,
现在镶钻的托已经摔变形。“当初你拿陆家的钱去填沈家的窟窿时,就该想到有今天。
”她的脸瞬间白得像纸,突然抓住我风衣领口,力道大得几乎要勒断我的脖子。
“你怎么知道?”雨水混着她的眼泪砸在我锁骨上,“你是不是早就查我了?陆衍,
你……”“我只是记性好。”我掰开她的手指,指腹触到她腕间冰凉的项链链扣,
“包括你用我给的卡,给沈知珩的墓前摆满白玫瑰。”这句话像针戳破气球,
她的力气瞬间泄了大半。苏晚踉跄着后退两步,突然从包里掏出个丝绒盒子。打开的瞬间,
那枚沈知珩的袖扣在雨里闪着冷光,和我床头那枚,是一对。“你还记得这个吗?
”她把袖扣往我怀里塞,金属边缘割得我掌心生疼。“去年你生日,我翻遍沈宅找到的!
你当时说还是晚晚最懂我,这些你都忘了?”“没忘。”我看着她腕间那串项链。
突然想起三年前她也是这样在雨里,举着这串项链哭。“阿珩送我的成年礼,被债主抢走了。
”那时我连夜动用关系找回来。“那你为什么见死不救?
”她突然尖叫着把丝绒盒砸在我脸上,袖扣滚进积水里。“就因为林溪那个女人?她给你的,
我难道给不了吗?”“你给得了什么?”我踩着那枚袖扣碾进泥里,
“给我沈知珩的影子当替身?还是给我戴不完的绿帽?”她的瞳孔骤然收缩,
像被踩住尾巴的猫猛地窜起来。“你胡说!
我跟沈知珩的朋友只是……”“只是在咖啡馆帮他系领带?”我掏出手机点开照片,
她对面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把领带递过来,角度亲昵得像在喂食。“还是在沈知珩的忌日,
跟他发小在墓地待了三个小时?”雨水突然变急,打湿的屏幕映出她惨白的脸。
苏晚突然抓住我手腕,把那串带血的项链往我脖子上套。“你看清楚!这上面刻着我的名字!
苏晚的晚!不是沈知珩的珩!”冰凉的珍珠贴着皮肤滑进衣领,我猛地扯下来扔在地上。
链扣摔开的瞬间,滚出个微型存储卡。这是我让技术部拆开项链时发现的,
里面全是她和沈知珩朋友的聊天记录。最新一条是“想办法让陆衍再拿出五个亿,
不然苏家撑不过下周”。“这就是你说的真心?”我把存储卡扔在她脸上,
塑料壳弹开的声响惊得她后退半步,“用沈知珩的遗物算计我,苏晚,你真是越来越出息了。
”她突然疯了似的扑进雨里摸那枚存储卡,指甲在碎石地上刮出几道血痕。
“不是的……那是误会……”她举着沾满泥浆的存储卡哭,“阿衍你听我解释,
那些聊天记录是……”“不必解释。”林溪的车突然停在路边,她撑着黑伞走过来,
高跟鞋踩过水洼却没溅起半点泥星。“陆总,新能源项目的合作方已经到了,
再不去就要耽搁了。”苏晚看见她时像被点燃的炮仗,猛地冲过去想撕林溪的头发。
“都是你这个**!抢我的男人还不够,非要赶尽杀绝……”林溪侧身避开,
伞骨精准地挡在她面前。“苏**,”她的声音在雨里格外清晰,“挪用公款的证据里,
有你签字的转账记录。要不要我现在念给记者听?”周围突然响起相机快门声。
不知何时围过来一群记者,镜头对准苏晚狼狈的样子咔咔作响。她这才发现自己还跪在泥里,
慌忙想爬起来,却被高跟鞋绊得重重摔在地上。“陆衍救我……”她朝我伸出手,
腕间的血混着雨水淌成小溪,“我只有你了……”“你从来都只有沈知珩。
”我转身走向林溪的车,她撑开伞自然地护在我头顶。伞沿滴落的水珠溅在我手背,
竟比苏晚的眼泪暖些。“陆衍你会遭报应的!”她的哭喊混着记者的追问声传来,
“我肚子里……”刹车声刺耳响起。我回头时,苏晚正被林溪的保镖按在地上,
她手里不知何时多了块碎玻璃,正往自己小腹上划,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别脏了陆总的地。”林溪按下车窗,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
“救护车已经在路上了,正好让医生看看,苏**这三个月到底有没有怀孕。
”这句话彻底击垮了她的伪装。苏晚的玻璃哐当落地,突然瘫坐在泥里笑起来,
笑得眼泪鼻涕糊了满脸。“我骗你的……陆衍,
我就是想让你回头看看我……”雨刷器有节奏地扫着玻璃,
我看着后视镜里那个越来越小的身影,突然想起她第一次戴这串项链的样子。
阳光透过珠宝店的橱窗,她转着圈说“阿珩送的就是好看”。
那时我还傻傻地说“以后我送你更好的”,现在才明白,有些人心里的位置,
早就被死人占满了。“需要查她刚才说的怀孕吗?”林溪递来条热毛巾,
车载空调的暖风烘得人发困。“不必。”我擦掉脸上的雨水,
发现掌心被袖扣割出的伤口还在渗血。林溪从包里拿出创可贴,动作比苏晚细心,
她从不会像苏晚那样,把药膏挤得满手都是。“这条项链,
”她看着窗外被记者围住的苏晚,突然说,“沈知珩的传记里提过,
是他用第一笔演出费买的。”我挑眉看她。“但他买的是银链,
”林溪系创可贴的动作很轻,“苏**这条是后来换的铂金链,
吊坠里还刻了你的名字缩写。”雨不知何时停了。车窗外的霓虹在积水里碎成一片,
我摸着掌心的创可贴。突然觉得那串沾满血的项链,或许藏着比算计更复杂的东西。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就像摔碎的镜子,就算勉强拼起来,裂痕也永远都在。“通知法务部,
”我系好安全带,“苏家的烂摊子,我们不接了。”5法务部的电话还没挂,
办公室的门就被人踹开。苏晚穿着件皱巴巴的白衬衫,袖口卷到小臂,
露出腕间那道被玻璃划的新疤。这是昨天在记者堆里挣扎时留下的。她手里捏着份文件,
纸角被攥得发皱,像只斗败的困兽。“陆衍,签了它。”她把文件拍在我办公桌上,
力道大得让水晶镇纸都跳了跳。股权**书四个字刺得人眼疼,
受让方一栏赫然写着我的名字,而**标的,是苏家仅剩的那块核心地皮。“条件。
”我没看文件,指尖在键盘上敲下“终止所有合作”的指令。小陈在门口缩着脖子,
手里的咖啡杯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他知道苏晚每次来,办公室总要坏点东西。“我嫁你。
”苏晚的声音突然低下去,睫毛垂得遮住瞳孔。“签了它,我马上跟你去民政局,
不管我爸判几年,不管苏家是不是破产,我都认了。”这句话像根生锈的针,
猝不及防扎进记忆里。三年前在沈知珩的葬礼后,她也是这样抓着我的胳膊,红着眼说,
“陆衍,你娶我吧,我不能没有沈家……”那时我还以为是情伤,现在才明白,
她只是需要个新的靠山。“不必。”我把文件推回去,金属钢笔在桌面上划出刺耳的响,
“这块地的评估价,够你爸在里面住得舒坦点了。”她的指甲突然掐进文件里,
“你非要这么羞辱我?陆衍,我苏晚就算沦落到捡垃圾,也不会……”“那你现在来干什么?
”我打断她的话,目光扫过她衬衫第二颗松动的纽扣,这是我去年送她的定制款,
珍珠扣上刻着她的名字,现在却歪歪扭扭地挂着,像她摇摇欲坠的自尊。“来跟我讨价还价?
还是来看看我有没有被林溪勾走魂?”“林溪呢?”她突然拔高声音,
像只炸毛的猫猛地窜到落地窗前,“让她出来!我倒要问问她,
用了什么狐媚手段……”“够了。”我抓起桌上的水晶镇纸砸在地上,碎片溅到她脚边。
“你以前从不跟我发脾气。”苏晚的声音突然发颤,眼圈红得像浸了血,
“你会把我捧在手心,会为我跟董事会吵架,会在我提沈知珩时……”“会在你提沈知珩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