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规律的睡眠被一阵疯狂的砸门声撕裂。“陈曦!陈曦救命啊!开开门!
”女人的哭喊声尖利而绝望,伴随着孩子凄厉的啼哭,像两把锥子扎进我的耳膜。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心脏狂跳。抓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着2:17AM。
是我对门的邻居,林薇薇。她一个月前刚搬来,带着一个三岁大的儿子豆豆。
丈夫常年在外地出差,她一个人带着孩子,看上去总是有些憔ें悴。作为邻居,
我们只算点头之交,但她嘴甜,见人就“曦姐曦姐”地叫,偶尔会送些自己做的小点心过来。
我披上外套,趿着拖鞋冲到门口,通过猫眼往外看。林薇薇披头散发,只穿着单薄的睡衣,
怀里抱着豆豆,正用身体一下下地撞着我的门。豆豆的小脸烧得通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身体还在微微抽搐。“陈曦!求求你了!豆豆抽过去了!”她的声音已经完全走了调,
带着哭腔和颤抖。我来不及多想,立刻打开了门。一股热浪混杂着焦急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伸手一探豆豆的额头,滚烫得吓人。“高热惊厥!”我脑子里瞬间闪过这个词,“快,
去医院!”林薇薇已经六神无主,只会抱着孩子哭。“别哭了!车钥匙给我!
”我冷静地指挥她。她慌乱地摇头:“我……我不会开车!我老公的车,我没驾照!
”我深吸一口气,当机立断:“用我的车,你赶紧给孩子多穿件衣服,拿上医保卡和证件!
”说着,我转身冲回卧室,以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抓起车钥匙和钱包就往外跑。
林薇薇也手忙脚乱地给豆豆裹上了一层小毯子,跟在我身后。她的手抖得连门都锁不上,
我看不下去,拿过她的钥匙帮她锁好门,然后拉着她就往电梯冲。地下车库里,
我的车灯划破黑暗。我把豆豆安置在后排的儿童安全座椅上,林薇薇坐在旁边,
紧紧抓着孩子的手,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豆豆别怕,妈妈在,
豆豆别怕……”我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夜里的城市空旷得像一座巨大的模型,只有路灯在沉默地站岗。我闯了几个红灯,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快一点,再快一点。十五分钟后,
车子尖啸着停在了市儿童医院的急诊门口。我跳下车,冲过去打开后座车门,
抱起已经有些昏睡的豆豆就往里冲。“医生!医生!孩子高热惊厥!
”急诊室里瞬间忙乱起来。护士、医生,白色的身影在我眼前晃动。
抢救、降温、抽血、化验……一系列流程下来,我比林薇薇还要镇定。她只会站在一边,
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挂号、缴费,我一手包办。林薇薇站在缴费窗口前,翻遍了口袋,
才哭丧着脸对我说:“曦姐,我……我跑得太急,钱包手机都没带……”“我来。
”我没有丝毫犹豫,刷了我的卡。几千块的押金,眼都没眨一下。看着豆豆被推进了观察室,
体温渐渐降了下来,呼吸也平稳了,我们两个才终于松了一口气,瘫坐在走廊的长椅上。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呛人,林薇薇的哭声也渐渐停了,只剩下小声的抽泣。“曦姐,
今天……今天真的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和豆豆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抬起红肿的眼睛,
感激地看着我。“邻里邻居的,应该的。孩子没事就好。”我拍了拍她的肩膀,
递给她一瓶水。她接过水,喝了一口,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对了曦姐,
护士说待会儿可能还需要办住院手续,要用豆豆的户口本复印件,在我卧室的抽屉里。
还有我的钱包手机也都在床头柜上,里面有钱,住院费不能再让你垫了。”她看着我,
眼神里满是恳求:“我这里走不开,你能不能……再帮我跑一趟?”我有些疲惫,
但看着她那张憔셔的脸,还是点了点头:“行。你把你家钥匙给我。
”她面露难色:“我……我跑出来的时候太急,钥匙在你帮我锁门后,
我随手就塞进你外套口袋里了。你找找看。”我一愣,伸手在外套口袋里摸索。果然,
在我的车钥匙旁边,静静地躺着她家那一串叮叮当当的钥匙。“找到了。”“那太好了,
”她像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曦姐,我的钱包是粉色的,就在床头柜上。
户口本在主卧衣柜旁边那个五斗橱的第二个抽屉里。麻烦你了。”“没事,你在这里守着,
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我的手机刚刚在缴费的时候,顺手塞给了她,方便她联系。
我拿着她的钥匙,又一次驱车往我们的小区赶。回到家,已经是凌晨四点。我先是去她家,
按照她的指示,很快就找到了钱包和户口本。她的钱包里确实有几千块现金和银行卡。
把东西给她送回医院后,我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自己家。一进门,
我习惯性地把我的那串钥匙扔在玄关的钥匙碗里。“哐当”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我突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我的钥匙串上,除了家门钥匙、车钥匙,
还挂着一个备用的小区门禁卡和一把备用家门钥匙。这是我的习惯,万一哪天丢了主钥匙,
不至于进不了家门。我盯着钥匙碗,心里咯登一下。那把小巧的、银色的备用钥匙,不见了。
我把整串钥匙拿起来,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真的不见了。什么时候掉的?我努力回想。
从出门到医院,再到她家,再回医院,最后回家。整个过程都很匆忙,
钥匙一直在我的外套口袋里,和她的钥匙混在一起。或许是在医院跑动的时候掉了吧。
我安慰自己。急诊室人多手杂,掉了一把小钥匙也正常。虽然心里有些不安,但实在太累了,
我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接下来的几天,林薇薇和豆豆都在医院。
她偶尔会在微信上跟我说声谢谢,汇报一下豆豆的情况。我叮嘱她好好照顾孩子,
钱不够就跟我说。她千恩万谢,说我是她的大恩人。我虽然心疼那把备用钥匙,但也想着,
等周末有空,找个师傅把锁芯换了也就安心了。然而,一些诡异的事情开始发生。周三下午,
我正在家里赶一个设计稿。门铃响了。我以为是快递,打开门,却是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
手里拎着一箱牛奶,笑呵呵地看着我。“你好,我找林薇薇,我她叔。
”我愣了一下:“她家在对门,而且她这几天在医院,没回来。”男人也愣了:“在医院?
不可能啊,她早上还跟我说下午在家等我,让我把给豆豆的牛奶送过来。
”我皱了皱眉:“她确实不在,你可以给她打个电话。”男人挠了挠头,嘟囔着:“这丫头,
搞什么鬼。”然后就走到对门,开始敲门,一边敲一边喊:“薇薇!开门啊!叔来了!
”敲了半天,自然是无人应答。他只好悻悻地走了。我关上门,心里觉得有点奇怪。
林薇薇明明在医院,为什么要骗她叔叔说自己在家?第二天,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我中午点了份外卖,外卖小哥打电话说已经放在门口了。我打开门,门口空空如也。
我立刻给小哥打电话,他很确定地说:“姐,我肯定放你门口了!一个牛皮纸袋,
我还特意给你靠墙放好了。”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被人偷了?我们这栋楼安保还不错,
很少发生这种事。我正准备跟平台申诉,眼角的余光瞥到门缝底下好像有什么东西。
我蹲下一看,是一小片生菜叶。我心里一动,推开门,仔细检查了门口的脚垫。
在脚垫的边缘,我发现了几粒米饭。我的外卖是一份日式鳗鱼饭。有谁在我开门之前,
拿走了我的外卖,甚至可能已经打开吃了,然后又在我发现之前,把外卖拿走了?
一个可怕的念头,像毒蛇一样钻进我的脑海。那把消失的备用钥匙。
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我立刻冲到玄关,检查我的鞋柜。我的鞋子都摆放得很整齐,
但今天,有一双我常穿的运动鞋,鞋带的系法和我平时的习惯不一样。
我不是一个神经质的人,但这些细节累加在一起,让我无法再用“巧合”来麻痹自己。
有人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进过我的家。而唯一有可能拿到我钥匙的,只有林薇薇。
那个在我面前哭得梨花带雨,满脸感激的女人。我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
又在几秒钟内冷了下来,冻得我四肢发麻。我帮她,救了她孩子的命,她却偷了我的钥匙,
像个幽灵一样潜入我的家?为什么?图什么?愤怒、恶心、背叛感,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但我没有立刻发作。我要证据。我要让她在我面前,无从抵赖。我立刻上网,
订购了一个最小的针孔摄像头,选择了加急配送。下午,摄像头就送到了。
我把它巧妙地安装在客厅书架上一个装饰品的后面,正对着我的大门和客厅的大部分区域。
然后,我开始布局。我先是在业主群里发了一条消息:“各位邻居,我明天要去邻市出差,
大概周日晚上回来。家里的猫咪麻烦物业每天帮忙喂一下,感谢!”接着,
我特意在傍晚出门倒垃圾的时候,“偶遇”了刚刚出院回家的林薇薇。她看到我,
立刻堆起满脸的笑容:“曦姐!你回来啦!豆豆今天出院了,多亏了你,
医生说再晚一点后果不堪设想。”她怀里的豆豆,已经恢复了活泼,
冲我甜甜地叫了一声:“谢谢姐姐。”我看着她那张真诚感激的脸,心里一阵反胃。
我强压下恶心,也笑着说:“没事就好。我正要和你说呢,我明天要去出差,周末才回来。
”“啊?出差啊?那可真辛苦。”她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但随即又被关切所掩盖,“那曦姐你路上小心,注意安全。”“会的。”我点点头,
转身离开。回到家,我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里连接的监控画面,心脏跳得像打鼓。我知道,
鱼儿,很快就要上钩了。第二天一早,我像往常一样,拉着一个小行李箱,锁好门,
离开了家。但我没有去高铁站,而是开车去了离家不远的一家咖啡馆。我点了一杯咖啡,
打开笔记本电脑,假装在工作,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监控画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上午九点,我的家门,被从外面用钥匙打开了。我的呼吸瞬间停止了。
进来的人,是林薇薇。她探头探脑地往里看了看,确认没人后,才侧身闪了进来。然后,
一个男人跟着她走了进来。那个男人我认识,是她的丈夫,李强。
那个她口中“常年在外出差”的丈夫。李强一进门,就大大咧咧地脱了鞋,
光着脚踩在我的地板上,环顾四周,啧啧有声:“啧,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真是浪费。
这装修得花不少钱吧?”林薇薇跟在他身后,显得有些局促:“强哥,你小声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