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饿得咕咕叫。
自从被打入冷宫,送来的饭菜就没一顿是热的。
不是馊的,就是被吐了口水。
今天也一样。
一个小太监提着食盒,一脸不耐烦地把一个破碗扔在地上。
碗里的米饭已经结块,上面飘着几根蔫黄的菜叶。
一股酸味儿扑鼻而来。
小太监叫小路子,以前在御膳房,因为偷吃被王福抓住,打发到这里来送饭。
他把食盒一扔,转身就要走。
【又是这个倒霉差事。这女人怎么还不死?死了爷爷我也能轻松点。】
【王总管说了,饿不死就行,怎么作践都成。下次干脆往里面掺点沙子。】
我看着地上的碗,没动。
“站住。”我开口。
小路子停下脚步,不耐烦地回头:“干嘛?有饭吃就不错了,还想挑三拣四?”
我慢慢站起来,走到他面前。
他比我高半个头,却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回去告诉王福,就说我想通了,愿意把我娘留给我的那箱首饰献给皇后娘娘,求她开恩。”
小路子愣住了。
【首饰?前皇后她娘可是江南首富,陪嫁的东西能差?这可是笔大功劳啊!】
他心里瞬间乐开了花,脸上也堆起了笑。
“您……您说真的?”
“但是,”我话锋一转,“我有一个条件。”
“我饿。我要吃刚出锅的四菜一汤,要有肉。现在就要。”
我看着他,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
小路子的眼珠子转了转。
【四菜一汤?还他妈要肉?这女人想得美。不过……那箱首饰……要是能办成,王总管肯定有赏,说不定还能把我调回御膳房。】
【不就是一顿饭吗?御膳房多的是剩菜。赌了!】
他心里飞快地盘算着利弊。
最后,贪婪战胜了理智。
“您等着,奴才这就去办!”
他点头哈腰地跑了。
不到一个时辰,小路子提着一个崭新的食盒回来了。
打开盖子,热气腾腾。
一盘红烧肉,一盘清炒时蔬,一碟花生米,还有一碗菌菇汤。
米饭是新蒸的,颗粒饱满。
我坐下来,慢慢地吃。
很香。
我已经很久没尝过肉味了。
小路子在一旁搓着手,急不可耐。
【快吃啊,吃完了赶紧把首饰拿出来。发财了发财了。】
我吃得很慢,每一口都细细咀嚼。
我需要体力。
和那群豺狼虎豹斗,没有一副好身体可不行。
吃完最后一口饭,我放下筷子,擦了擦嘴。
“首饰呢?”小路子迫不及待地问。
我看着他,笑了。
“什么首饰?”
小路子的笑僵在脸上。
“您……您刚才不是说……”
“我说我想通了,愿意献。可我现在又想不通了,不行吗?”
我慢悠悠地站起来,走到墙角,从一堆烂稻草里,抽出一个沾满灰尘的紫檀木盒子。
小路子的眼睛瞬间亮了。
【原来藏在这!我就说嘛,肯定没被抄走!】
我当着他的面,打开盒子。
里面确实珠光宝气。
东珠、南玉、赤金、翡翠……晃得人眼花。
我拿起最上面的一支凤头钗,在手里把玩着。
“这支钗,是先帝赏的。赵珩登基那天,我就戴着它。”
我看着小路子,眼神变冷。
“你说,如果我把它掰断了,会怎么样?”
小路子吓得脸都白了。
【掰断?疯了吧!这可是御赐之物!毁坏御赐之物,那可是大罪!】
【这女人是想死吗?不对,她是想拉我下水!】
“你、你别乱来!”他声音都发抖了。
“我一个弃妃,烂命一条,还有什么不敢的?”
我冷笑一声。
“你今天能为了首饰给我送一顿好饭,明天就能为了更大的好处要我的命。”
“小路子,我只告诉你一件事。”
我凑近他,压低声音。
“我知道,上个月初三,你在御膳房偷了一只烧鸡,藏在恭房的水箱顶上。对不对?”
小路子的瞳孔猛地收缩。
【她怎么知道?!这件事只有我自己知道!难道她看见了?不可能!她那时候还是皇后!】
他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冷汗顺着额角就流了下来。
这是我之前听别的太监心里八卦时听到的。
现在,成了我拿捏他的第一张牌。
“以后,每天这个时辰,我要一样的饭菜。少一顿,或者饭菜不干净,”我顿了顿,拿起那支凤钗,在他眼前晃了晃,“我就把这箱东西全砸了。然后告诉所有人,是你,为了抢夺我的首饰,逼死了我。”
小.路子扑通一声跪下了。
【疯子!她是个疯子!惹不起!我怎么就招惹了这么个疯子!】
他心里哀嚎着,嘴上磕头如捣蒜。
“不敢了!奴才再也不敢了!求您饶了奴才吧!”
“滚。”我只说了一个字。
他连滚带爬地跑了。
我关上门,把盒子重新藏好。
**在冰冷的墙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第一步,稳住了。
在这吃人的冷宫里,我终于有了一口安稳饭吃。
但还不够。
仅仅活着,远远不够。
我不仅要活着,还要活得比任何人都好。
我要让那些人知道,把我江瑟打入地狱,是他们这辈子做过的,最愚蠢的决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