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红烛索命红烛泪顺着喜字纹的烛台蜿蜒而下,在朱红色的帐幔上投下扭曲的光影。
沈晏宁的丹蔻深深掐进掌心,指腹触到一片破碎的珊瑚钗残骸,尖锐的棱角扎进皮肉,
却比不上喉头那双手带来的窒息感。"承泽...你..."她的声音被掐碎在喉间,
眼前的男人穿着明黄色的太子婚服,腰间玉带正硌着她的肋骨。那双曾经为她描过眉的手,
此刻正狠狠收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李承泽俯视着她,眼中没有半分怜惜:"晏宁,
你不该在这个时候揭穿喜烛的秘密。"剧痛中,沈晏宁的思绪却不受控制地回到几个时辰前。
太子登基的庆典上,她作为新纳的太子妃,本该在喜房中等候夫君。
可当她凑近那对龙凤喜烛时,鼻尖忽然萦绕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杏仁味。
学医多年的敏锐让她心头警铃大作,借口整理妆容,悄悄用银针挑了些烛泪。
银针刚接触到烛泪,针尖瞬间泛起青黑色。她瞳孔骤缩,这是"牵机散"的反应!
牵机散,一种剧毒,中毒者会全身抽搐,状如牵机,最终窒息而死。而这毒,
竟被掺在了喜烛里。沈晏宁强忍着慌乱,仔细回想太医院典籍中关于牵机散的记载。
这种毒需在高温下挥发,喜烛燃烧时,毒烟会随着热气弥漫在室内,让人在不知不觉中中毒。
想到这里,她再也坐不住,趁着没人注意,悄悄离开了喜房。她本想直接向皇帝揭发,
却在途中被李承泽拦住。"晏宁,你要去哪里?"他笑着问,眼中却藏着一丝不耐。
沈晏宁来不及多想,直接开口:"太子殿下,那对喜烛有毒,是牵机散!
"李承泽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一把将她拉进旁边的偏殿:"你怎么知道的?
""我用银针试过烛泪,针尖发黑,正是牵机散的特征。"沈晏宁急切地说,"殿下,
我们必须马上告诉陛下,否则...""否则怎样?"李承泽突然冷笑,
"你以为父皇会相信你的话?还是说,你想借此机会在父皇面前邀功?"沈晏宁愣住了,
她没想到李承泽会这么想:"殿下,我是为了陛下的安危,
也是为了我们的未来...""住口!"李承泽打断她,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不过是太医院的女儿,能成为太子妃是你的福气,
少在这里装贤良淑德!"说完,他一把抓住沈晏宁的手腕,
将她拖回喜房:"既然你这么喜欢多管闲事,那就留在这里好好待着吧。"回到喜房,
沈晏宁看着那对仍在燃烧的喜烛,心中满是绝望。她知道,自己必须想办法阻止这场阴谋,
可现在被软禁在这里,根本无法出去。就在这时,她忽然想起自己身上带着的解药。
那是她为了预防意外,特意在袖中藏的。可当她伸手去摸时,却发现解药不见了。
一定是刚才被李承泽拉扯时掉了!沈晏宁感到一阵眩晕,毒烟已经开始生效了。
她强撑着走到烛台前,想要吹灭喜烛,可刚靠近,就被李承泽一把推开。"你干什么?
"他怒吼道。"烛有毒,吹灭它!"沈晏宁尖叫着,再次扑向烛台。这一次,
李承泽没有再让她靠近,他一把抓住她的脖子,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沈晏宁,
你知道得太多了。"于是,便有了开头的那一幕。沈晏宁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眼前的李承泽渐渐变得模糊。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这样死去时,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陛下驾到——"李承泽的手猛地松开,沈晏宁跌落在地,
大口地喘着气。她抬头望去,只见皇帝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这是怎么回事?
"皇帝看着地上的沈晏宁,脸色阴沉。李承泽慌忙跪下:"父皇,
儿臣与太子妃发生了些争执,惊动了您,是儿臣的错。"沈晏宁趁机爬起来,
扑到皇帝面前:"陛下,喜烛有毒,是牵机散,有人想要害您和太子殿下!"皇帝闻言,
脸色大变:"此话当真?""千真万确,陛下可以让人用银针试一下烛泪。
"沈晏宁急切地说。很快,有人拿来银针,挑了烛泪一试,针尖果然泛青黑。
皇帝震怒:"是谁敢在朕的儿子的婚礼上投毒?"就在这时,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匆匆赶来,
正是李承泽的继母,当今皇后。"陛下,这是怎么了?"皇后关切地问。
皇帝冷冷地看着她:"皇后,你可知这喜烛里有毒?"皇后一惊,随即看向李承泽:"太子,
这是怎么回事?"李承泽低着头,不敢说话。沈晏宁趁机说:"皇后娘娘,
这毒烛很可能是有人故意放在这里的,目的是害陛下和太子殿下。"皇后脸色微变,
随即镇定下来:"既然如此,那就彻查此事,一定要找出幕后黑手。
"就在众人讨论如何彻查时,沈晏宁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紧接着,
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她知道,自己中毒太深,已经无力回天了。"晏宁!
"李承泽惊呼一声,想要上前扶住她,却被沈晏宁一把推开。她看着李承泽,
眼中满是恨意:"李承泽,你以为这样就能掩盖真相吗?我沈晏宁就算是死,
也不会让你得逞!"说完,她转向皇帝:"陛下,儿臣有一事相求。儿臣死后,
请陛下彻查沈家灭门一案,儿臣相信,真相总会大白。"皇帝点点头:"朕答应你,
一定会还沈家一个公道。"沈晏宁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随即闭上了眼睛。
在她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耳边传来李承泽的声音:"以太子妃礼下葬。"多么讽刺啊,
她拼死揭发阴谋,换来的却是太子妃的葬礼。沈晏宁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离开了身体,
漂浮在半空中,看着自己的尸体被人抬走,看着喜房里的红烛依旧在燃烧,
看着众人忙碌的身影。突然,一阵黑暗袭来,她感觉自己坠入了一个无底深渊。
不知过了多久,她仿佛听到了母亲的声音,那声音遥远而又清晰:"阿宁,
时辰未到..."沈晏宁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四周的陈设有些熟悉,却又有些不同。她低头一看,
自己的手上没有了那道因抓珊瑚钗而留下的伤痕,身上穿的也不是华丽的太子妃服饰,
而是一件朴素的衣衫。这是怎么回事?她明明记得自己已经死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
她重生了?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推开,一个丫鬟走了进来:"**,
太子殿下派人来提亲了,夫人让您赶紧梳妆打扮。"沈晏宁愣住了,提亲?她忽然想起,
前世太子第一次提亲,就是在她命运的转折点。难道,她真的回到了那个时候?
她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既然上天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那么这一次,
她一定要改变自己的命运,揭开沈家灭门的真相,让那些害她的人付出代价。沈晏宁站起身,
走向妆奁,突然,一支珊瑚钗从妆奁里滚了出来。她捡起珊瑚钗,看着上面的纹路,
心中一阵刺痛。这是前世太子送她的定情信物,却也是她死亡的见证。这一次,
她不会再重蹈覆辙。沈晏宁握紧珊瑚钗,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她知道,
一场惊心动魄的复仇之旅,
即将拉开序幕……2重生纳采雕花妆奁"咔嗒"一声推开的瞬间,
那支染血的珊瑚钗正以诡异的角度斜倚在胭脂盒旁,
鎏金纹路里凝固的暗红像极了前世喜房里蜿蜒的烛泪。沈晏宁指尖悬在半空,
指甲盖几乎掐进掌心——这是她昨天夜里亲手藏进妆匣底层的东西,
怎么会自己滚到明面上?"**发什么呆呀,太子殿下的纳采使都到二门了!
"丫鬟翡翠举着鹅黄缠枝莲纹的裙襴跑进来,鬓角的珠花随着动作叮当乱响,
"夫人说要穿月白羽纱裙,配鎏金点翠步摇呢。"镜中映出张十七岁的脸,
眉尖还带着未褪的稚气,却在触及珊瑚钗的刹那,眼底翻涌起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冷冽。
沈晏宁忽然想起前世今日,她正欢欢喜喜地试戴太子送的头面,全然不知妆匣底层的夹层里,
早已藏好三个月后毒杀皇帝的牵机散配方。"翡翠,把聘礼单子拿来。
"她忽然按住丫鬟的手,声音轻得像片羽毛,"我想先瞧瞧太子殿下备了什么见面礼。
"鎏金托盘上的十二抬聘礼清单还带着墨香,
沈晏宁的指尖划过"和田玉连环佩""翡翠缠枝莲镯"时毫无波澜,
直到"西域雪燕膏"四个字撞进眼帘。她心口猛地一跳——前世正是这罐雪燕膏,
在她怀孕三个月时被掺了"醉朦胧",让她在生产时痛得满地打滚,最终胎死腹中。
"去把我的银针匣子拿来。"沈晏宁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目光扫过廊下正在搬抬聘礼的内监,"再找个白瓷碗,装半碗清水。"翡翠虽有些疑惑,
还是很快捧来紫檀木针匣。沈晏宁抽出最细的三棱银针,在烛火上炙烤三息,
才轻轻刺入雪燕膏表层。针尖刚接触膏体,银白色的针身突然泛起极淡的青雾,
若不是她屏息凝神,几乎难以察觉。"醉朦胧..."她低低呢喃,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这种产自苗疆的慢性毒药,初服时只会让人精神倦怠,连太医院的诊脉手法都难以察觉,
唯有通过银针刺探挥发性毒气才能发现。更狠的是,这毒需得连续服用三个月才会发作,
正好对应前世她从纳采到封妃的时间线。"**,
您的手..."翡翠看见她掌心渗出的血珠,慌忙掏帕子。沈晏宁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目光灼灼:"呆会儿随我去前堂,若我突然晕倒,你就哭着喊'**中了邪',
记得要撞翻东侧的鎏金香炉。"翡翠吓得脸色发白,正要开口,
院外突然传来通报:"太子殿下纳采使到——"沈晏宁对着镜子勾了勾唇,
指尖轻轻抹过珊瑚钗的裂痕。这一世,她倒要看看,是谁敢在纳采礼上玩这种阴毒手段。
前堂里,沈府正厅早已铺好朱红地毯,沈父沈母穿着朝服端坐在主位。
当十二抬聘礼依次抬进来时,沈晏宁正扶着翡翠的手,姗姗来迟。"沈姑娘安好。
"纳采使是太子身边的内监总管,笑容里带着几分傲慢,"我家殿下念着姑娘精通药理,
特意备了西域雪燕膏..."他的话还没说完,
沈晏宁忽然盯着那罐雪燕膏惊呼一声:"这气味不对!"厅中众人皆是一愣。
沈母连忙呵斥:"阿宁不得无礼!"沈晏宁却仿佛没听见,径直走到聘礼前,
抽出袖中银针便要刺向雪燕膏。纳采使脸色大变,急忙阻拦:"沈姑娘这是何意?""试毒。
"沈晏宁指尖微颤,却精准地避开阻拦,银针"噗"地没入膏体。
当看见针尖泛起的淡淡青雾时,她突然踉跄着后退两步,
眼中泛起泪光:"有毒...太子殿下的聘礼里有毒..."话未说完,她忽然捂住心口,
身子晃了晃,直直栽倒在地。翡翠立刻哭喊着扑上去:"**!**您怎么了!
"边哭边按沈晏宁的吩咐,撞翻了东侧的鎏金香炉。香灰撒落的瞬间,
沈晏宁悄悄将藏在袖中的朱砂粉混了进去。朱砂遇热挥发的气味,
正好能掩盖"醉朦胧"的毒气,也能让她的"中毒"症状更真实。
"这...这是怎么回事?"沈父脸色铁青,盯着纳采使,
"贵使代表太子殿下前来纳采,为何聘礼中会有毒药?"纳采使早已吓得冷汗直冒,
连连摆手:"沈大人误会了,这雪燕膏是太子殿下亲自挑选的...""亲自挑选?
"沈晏宁忽然从地上坐起,鬓间的步摇歪在一边,却掩不住眼中的冷意,
"那为何会有'醉朦胧'的毒气?这种毒需得连续服用三月才会发作,
太子殿下是想让我嫁入东宫后,慢慢毒发身亡吗?"此话一出,满厅皆惊。
沈母更是脸色惨白,颤抖着抓住女儿的手:"阿宁,休得胡言!
"沈晏宁却反手握住母亲的手,指尖在她掌心快速写了个"毒"字。沈母一怔,
立刻明白过来,强作镇定道:"不管如何,今日纳采礼怕是不宜继续了。我女儿突然中了邪,
需得请太医署的人来瞧瞧...""慢着。"纳采使突然想起什么,
从袖中掏出一封金箔请柬,"太子殿下还说,若沈姑娘身体不适,不妨将婚期提前,
以冲喜之礼...""冲喜?"沈晏宁突然冷笑,撑着翡翠站起,
鬓角的珊瑚钗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光,"我沈府世代为太医院首,
最懂什么叫'冲喜'。若太子殿下真关心我,就该容我调养三月,
待毒气全消再议婚事。"她转身看向父母,眼中泛起泪光:"爹娘,
女儿不想刚嫁过去就拖累太子殿下..."沈父沈母对视一眼,皆是心疼不已。
沈父当即拱手道:"贵使请回,我沈府定当择吉日回复太子殿下。"纳采使无奈,
只得匆匆收了聘礼,告辞而去。直到前堂重归寂静,沈晏宁才软软地靠在翡翠身上,
指尖却还紧紧攥着那支珊瑚钗。深夜,沈晏宁坐在窗前,看着手中的密信发呆。
信是刚才翻窗而入的黑影递来的,信封上只画着一只展翅的九鸾鸟,正是九王府的标志。
"乱葬岗,子时三刻,见故人。"字迹力透纸背,带着几分熟悉的苍劲。
沈晏宁摸着信封上的暗纹,忽然想起前世临死前,曾听见九王爷李玄翊说过的话:"沈晏宁,
你可知,你母亲当年绣的香囊,我一直带在身边..."她低头看着腕间的翡翠镯,
这是母亲留给她的唯一遗物。镯底刻着的"翊"字,此刻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翡翠,
备马。"沈晏宁忽然站起身,将珊瑚钗**髻中,"我去去就回。
"乱葬岗的夜风带着腐叶的气息,沈晏宁踩着枯枝往前走,衣摆被露水打湿。远处,
一座破败的石碑在风中摇晃,碑上"无主之墓"四个大字早已模糊不清。
"沈姑娘胆子不小,敢只身赴约。"低沉的声音从树影中传来,
轮椅碾过枯枝的声响格外清晰。沈晏宁转身,看见月光下坐着个戴玄铁面具的男子,
轮椅扶手处缠着半条褪色的香囊,正是母亲当年的绣工。"九王爷。"她福了福身,
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你早就知道太子的聘礼有毒,对吗?"李玄翊抬手,
轮椅突然发出机关转动的轻响:"沈姑娘该关心的,是自己为何能提前三个月,
就识破'醉朦胧'的毒。"沈晏宁瞳孔骤缩,他居然知道前世的时间线!看来,
这个九王爷,远比她想象中还要神秘。"我要跟你做笔交易。"她忽然上前,
银针已握在掌心,"你助我灭东宫,我解你体内寒毒。"李玄翊的面具动了动,
传来低低的笑声:"沈姑娘果然爽快。不过在此之前,
你该看看这个..."他抬手按下轮椅扶手,地面突然裂开一道暗门,腐尸的气味扑面而来。
沈晏宁皱眉看去,只见密室墙上挂着十几幅画卷,
每一幅都画着同一个场景——太医院后院的古井,井边跪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
"那是你母亲。"李玄翊的声音忽然冷下来,"二十年前,
她就是从这口井里捞出了先帝的遗诏..."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
沈晏宁心头一紧,只见三道黑影从树林中窜出,直奔他们而来。"小心!
"她本能地扑向李玄翊,银针出手,却在看见刺客腰间的苏氏家纹时,
浑身血液仿佛凝固——这是前世灭了沈家满门的杀手标志!李玄翊趁机转动轮椅,
机关射出的弩箭逼退刺客。沈晏宁扶着他后退,却踩中一块松动的石板,
两人一同坠入暗门后的密道。坠落的瞬间,沈晏宁听见头顶传来刺客的对话:"杀了九王爷,
太子殿下承诺封万户侯..."密道里漆黑一片,唯有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琴音,
正是前世贵妃最爱弹的《采薇》。沈晏宁攥紧李玄翊的手,忽然发现他掌心的茧子,
竟与记忆中那个教她练针的神秘人一模一样。"九王爷,你究竟是谁?"她低声问。
黑暗中,李玄翊的面具泛起冷光:"沈晏宁,你以为,你重生回来,
只是为了报沈家灭门之仇?"琴音越来越近,沈晏宁忽然看见前方有火光闪烁,
墙上刻着的龙凤纹与她腕间玉镯严丝合缝。而在火光中央,摆着一口朱漆木箱,
箱盖上贴着的封条,正是二十年前先帝的印玺。就在她伸手触碰木箱的瞬间,
密道顶部突然传来石块崩塌的声响。李玄翊一把将她拉进怀里,
轮椅在黑暗中急速转动:"抓紧了,我们要去见个老朋友..."话音未落,
前方突然豁然开朗,月光下,一座废弃的宫殿矗立在乱葬岗深处,
殿门上的"翊坤宫"三字早已斑驳,
却让沈晏宁浑身血液冰凉——这是她前世从未见过的地方,却在母亲的遗物里,
见过一模一样的宫砖。身后,刺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沈晏宁握紧银针,
忽然听见李玄翊在她耳边低语:"怕吗?""怕。"她忽然笑了,眼中闪过狠厉,
"但更怕再让那些人得逞。九王爷,我们的交易,现在开始算数。"月光下,
两人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密道深处的琴音突然尖锐起来,
仿佛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而沈晏宁不知道的是,她刚才触碰的朱漆木箱里,
正躺着半幅染血的遗诏,上面的字迹,
对前世的所有认知......3残王噬心腐叶覆盖的白骨在轮椅碾过时发出细碎的脆响,
玄铁面具边缘折射的月光,像淬了冰的刀刃划过沈晏宁颈侧。
她盯着轮椅扶手处缠绕的半幅香囊,
绣线里藏着的朱砂点正是母亲独门的"平安结"暗纹——前世她濒死时,
李玄翊的轮椅上也曾飘着同样的气息。"九王爷的轮椅,怕是比太医院的脉象还会说谎。
"她指尖捏住银针,在月光下划出银弧,"昨夜坠落时,
您撑在石壁上的掌纹分明带着习武之人的茧子,可这轮椅的踏脚板却连半道蹬痕都没有。
"李玄翊的面具微微倾斜,轮椅突然发出齿轮空转的轻响。沈晏宁趁机欺身上前,
银针"叮"地刺向他膝盖下三寸的阴陵泉穴——这是足太阴脾经的合穴,
若真有腿疾,此处必无反应。面具下传来低低的闷哼,男人的指尖骤然扣进轮椅扶手。
当沈晏宁的银针即将触及穴位时,他忽然抓住她的手腕,
掌心的薄茧擦过她的虎口:"沈姑娘就不怕,我其实是个活死人?
""活死人不会在密道里用弩箭逼退刺客,更不会在坠落时用巧劲护住我的腰。
"沈晏宁反手拧转手腕,银针精准刺入他足三里穴,"太医院的《青囊经》里说,
寒毒入体者下肢必僵,可您刚才躲避刺客时,脚踝转动的弧度分明比常人灵活三分。
"随着银针入穴,李玄翊的轮椅突然"咔嗒"弹出暗扣。
沈晏宁眼睁睁看着他撑着轮椅扶手站起,
玄色衣摆下露出的靴底绣着金线蟠龙纹——那是唯有皇族直系才能使用的纹样,
却被刻意用墨汁染得斑驳。"沈晏宁,你果然和你母亲一样,眼里容不得沙子。
"他扯下玄铁面具,露出左脸从眉骨到下颌的狰狞疤痕,右脸却精致得像用玉刀雕刻,
"二十年前,你母亲在太医院后院的古井里捞起先帝遗诏时,也是这样的眼神。
"沈晏宁的呼吸骤然一滞。她终于想起,前世在乱葬岗濒死时,李玄翊摘下面具的瞬间,
右眼角那颗泪痣曾让她惊觉与先帝画像上的几分相似。此刻看着他眼中翻涌的暗潮,
她忽然明白,为何母亲临终前会在她掌心刻下"翊"字。"交易条件不变。
"她收回银针,指尖抚过腕间翡翠镯,"我解你体内寒毒,
你助我灭东宫——但你要先告诉我,我母亲究竟是怎么死的。"李玄翊忽然笑了,
笑声里带着几分苍凉:"你以为沈家灭门只是因为你揭穿了毒烛?二十年前,先帝暴毙那晚,
你母亲冒死带出的遗诏上写着——"他忽然按住轮椅机关,地面的暗门再次裂开,
腐尸气息混着陈年墨香扑面而来,"自己看吧。"密道石壁上嵌着青铜灯台,
沈晏宁借着火光望去,只见密室中央摆着一具朱漆棺椁,棺盖半开着,
里面躺着具穿着太医院官服的骸骨,右手紧攥着半卷发黄的宣纸。她认出那是父亲的官服,
喉间突然泛起腥甜。"这是你父亲的密室。"李玄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临终前用血写在石壁上的字,被我拓下来了。"沈晏宁转身,
看见石壁上斑驳的血字:"牵机散...与西域雪燕膏同服,
七日必死...皇后...东宫..."她的指尖划过"东宫"二字,
忽然想起前世太子送的雪燕膏里掺着的"醉朦胧",原来早在二十年前,
同样的毒计就已经用过。"先帝不是暴病而亡,是被毒杀的。
"李玄翊递过一卷泛黄的卷宗,封皮上盖着太医院的朱砂印,
"这是你母亲当年的验尸记录,先帝的指甲缝里有牵机散的残渍,而皇后宫中的香炉里,
常年燃着能掩盖毒味的沉水香。"沈晏宁翻开卷宗,里面夹着几张药方,
其中一张"安神汤"的配伍里,赫然写着"醉朦胧三钱"。
她忽然想起前世纳采礼上的雪燕膏,原来太子用的,正是当年皇后毒杀先帝的手法。
"现在知道为什么太子急着娶你了吧?"李玄翊忽然按住她的肩膀,
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衫传来,"你母亲当年验出了先帝的真正死因,
却在送我出宫时被皇后的人截杀。沈晏宁,你以为你重生回来,只是为了报沈家灭门之仇?
你要讨的,是这二十年来被掩盖的血债。"沈晏宁猛地抬头,看见他眼中跳动的火光,
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玉佩,上面刻着的"翊"字,原来不是九王爷的"翊",
而是先帝年号"景翊"的"翊"。"我可以解你的寒毒。"她忽然抽出三根银针,
在火上炙烤,"但你要答应我,在揭穿东宫阴谋之前,
让我亲手验一验贵妃的棺椁——前世太子登基时,
我看见皇后的鬓角戴着贵妃的赤金点翠簪,那簪子上的宝石,分明是当年先帝赏赐给生母的。
"李玄翊的瞳孔骤然收缩:"你怎么知道贵妃棺椁里的东西?""因为前世我被勒死前,
听见皇后说'当年若不是你母亲多事,本宫何须用那招调包计'。
"沈晏宁将银针刺入他手臂的曲池、合谷、血海三穴,"调包计,调的是皇子,还是遗诏?
九王爷,你右眼角的泪痣,和贵妃画像上的一模一样。"随着银针入穴,
李玄翊忽然喷出一口黑血,血里带着细碎的冰晶。沈晏宁知道,这是寒毒入体多年的征兆。
她取出随身携带的药瓶,
倒出一粒红色药丸:"这是用雪山顶上的千年冰蚕和天山雪莲制的'破冰丹',
能暂时压制你的寒毒,但要根治,需要七日连续施针。"李玄翊接过药丸,
忽然握住她的手腕:"你就不怕我是骗你的?说不定我才是毒杀先帝的真凶。""如果你是,
就不会在纳采礼前让人给我送密信。"沈晏宁抽回手,指尖划过他掌心的茧子,
"这些茧子,是练箭留下的,和我父亲当年教我时手上的一样。九王爷,
你小时候是不是常去太医院后院,找我母亲学绣香囊?
"李玄翊的眼神忽然柔和下来:"你母亲绣的香囊,是这世上最好的护身符。
当年我被皇后的人追杀,是她用香囊引开杀手,自己却..."他忽然转身,
按下轮椅上的另一个机关,密室深处的石壁缓缓打开,露出一条向下的石阶,"跟我来,
这里有样东西,你母亲当年拼死也要保护的。"石阶尽头是座地宫,
墙壁上画着先帝与贵妃并肩而坐的壁画,贵妃怀中抱着个襁褓,
襁褓上绣着的正是沈晏宁腕间的翡翠镯纹样。地宫中央摆着一口青铜鼎,
鼎中浮着半卷羊皮纸,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
但"翊坤宫""双生子"等字眼依然清晰。"这是先帝的遗诏。
"李玄翊的声音低沉,"上面写着,贵妃诞下双生子,长子李承泽,次子李玄翊,
本该兄终弟及,却被皇后调包,将自己的侄子冒认为长子,也就是现在的太子。
"沈晏宁感觉一阵眩晕,终于明白为何前世太子对她的药理如此忌惮,
为何皇后总对她露出厌恶的眼神——因为她的存在,威胁到了太子的身世秘密,
威胁到了皇后掩盖了二十年的谎言。"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要装瘸戴面具了吧?
"李玄翊走到她身边,"皇后知道我还活着,一直在追杀我。而你,既是太医院的后人,
又和贵妃的襁褓纹样有关,自然成了他们的眼中钉。
"沈晏宁忽然握紧拳头:"所以前世我揭穿毒烛,他们就杀了我,还灭了沈家满门,
就是为了掩盖太子的身世,还有先帝被毒杀的真相。""不错。"李玄翊点头,
"现在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你要报沈家灭门之仇,我要夺回本该属于我的皇位,
还有...为母妃报仇。"就在这时,地宫深处突然传来若有若无的琴音,
正是前世贵妃最爱弹的《采薇》。沈晏宁浑身一震,这琴音,
和刚才在密道里听见的一模一样,难道贵妃的魂魄还留在这里?"走,去看看。
"李玄翊按住轮椅机关,轮椅突然变成了一辆轻便的马车,"这琴音,来自翊坤宫的密室,
当年母妃就是在那里被皇后的人逼死的。"两人顺着琴音来到地宫最深处,
只见一扇石门紧闭,门上刻着复杂的八卦阵。沈晏宁忽然想起母亲留给她的翡翠镯,
试着将镯子按在阵眼上,石门果然缓缓打开。门内是间密室,中央摆着架古琴,
琴弦上还带着新鲜的指纹。沈晏宁上前查看,发现琴腹内刻着一行小字:"双生子诞,
调包计成,留此琴以待来日。"就在这时,地面突然震动,上方传来石块崩塌的声响。
李玄翊一把将沈晏宁拉进怀里,马车机关启动,
向着另一条密道疾驰而去:"皇后的人追来了,他们能找到这里,
说明太子已经怀疑我和你联手了。"沈晏宁靠在他怀里,听见他剧烈的心跳,
忽然想起前世临死前,他说的那句"以太子妃礼下葬"的讽刺,现在却和他并肩而战,
命运真是可笑。"九王爷,"她抬头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等我们报了仇,
你会当皇帝吗?"李玄翊忽然低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我只想让母妃的名字,
重新刻在太庙的牌位上。至于皇位..."他忽然笑了,"你不想当皇后吗?毕竟,
你可是解了我寒毒的人。"沈晏宁愣住,忽然想起前世太子登基时,
她穿着太子妃服饰被勒死的场景,现在听他说起皇后,心中竟没有恐惧,
只有恨意:"我不想当皇后,我只想让那些害我沈家的人,血债血偿。
"密道尽头突然出现一丝光亮,琴音却越来越急,仿佛在催促他们快走。沈晏宁回头望去,
只见密室里的古琴突然自燃,火苗中浮现出贵妃的虚影,嘴角似乎带着一丝微笑。她知道,
这是母亲和贵妃在天之灵的指引,指引她和李玄翊走向复仇之路。握紧手中的银针,
沈晏宁眼中闪过狠厉:"李承泽,苏皇后,这一世,我不会再让你们得逞。
"随着密道出口的石门打开,月光再次洒在两人身上。沈晏宁看着李玄翊脸上的疤痕,
忽然发现,那疤痕的走向,竟和壁画上贵妃受伤的位置一模一样。也许,这就是命运,
让她重生回来,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揭开二十年前的真相,让所有的冤魂得以安息。
而在他们身后,密道深处的《采薇》琴音突然转为激昂,仿佛在奏响一曲复仇的战歌。
沈晏宁知道,真正的较量,
才刚刚开始......4宫宴埋蛊金銮殿的水晶灯在夜风中折射出七彩流光,
沈晏宁握着玉盏的指尖骤然收紧——太后腕间那道紫斑,
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渗出细小血珠,宛如红梅落在羊脂白玉上,恰好滴进她面前的葡萄酒盏。
"太后娘娘近日可觉得心悸多梦?"她垂眸掩去眼底翻涌的冷意,
指尖在袖中掐算着"引蛊香"的发作时辰,"上月在慈宁宫诊脉时,您寸关脉沉细如丝,
可是还在用安神汤?"太后放下酒盏,凤目掠过她鬓间的翡翠镯:"哀家这把老骨头,
也就你肯耐烦瞧。"话虽温和,余光却扫向主位上的苏皇后,
"听说太子近日得了西域进贡的雪蛤,特意炖了汤孝敬哀家?
"沈晏宁的银针在袖中轻轻一颤。三日前她借为太后调理身子之机,
在安神汤里掺了自己改良的"引蛊香"——这是用南疆蛇莓与雪山顶冰蚕血调和的药粉,
需得遇热后与特定食材反应,才能引出藏在人体内的蛊虫。而她知道,
太子今日要献的雪蛤汤里,必定加了能触发蛊毒的"赤焰椒"。"皇祖母尝尝这汤。
"太子李承泽亲自捧着碧玉碗上前,金丝蟒纹袖口拂过案几,
"儿臣特意让御膳房加了天山雪莲,最是滋阴养颜。"汤勺触及瓷碗的脆响里,
沈晏宁看见太后腕间紫斑突然膨胀如核桃,血珠连成细线坠入汤中,
在雪白的汤面上荡开诡异的涟漪。她猛地起身,玉簪上的珊瑚珠"啪嗒"掉落:"慢着!
这汤有毒!"殿中哗然。苏皇后拍案而起:"沈氏,休得在宫宴上胡言!""是否胡言,
验一验便知。"沈晏宁抽出袖中九根银针,在烛火上炙烤三息,忽然抓住太后的手腕。
金镶玉护甲硌得她指节发白,却精准地刺中内关、神门、少海三穴,"太后娘娘体内有蛊,
这汤里的赤焰椒,正是引动蛊虫的药引!"银针入穴的瞬间,太后突然发出压抑的**,
脖颈处浮出青紫色的虫形纹路。李承泽的瞳孔骤缩,手中汤碗"当啷"落地,
滚烫的汤汁溅在青砖上,腾起的热气里竟裹着细不可闻的"滋滋"声。"取冰盘!
"沈晏宁厉声喝令,翡翠早已捧着鎏金冰盘冲上前。她解开太后腕间的金丝缠枝莲纹袖扣,
露出整条手臂上蜿蜒的紫斑——那分明是蛊虫在血管里游走的痕迹。"沈氏,
你这是干什么?"苏皇后的声音带着颤音,却仍强作镇定,
"哀家看你是治疯了...""治疯了?"沈晏宁忽然冷笑,指尖在冰盘里蘸了蘸,
按在太后肘弯处的曲泽穴,"皇后娘娘难道不知,南疆'子母蛊'需得用亲人血养?
太后体内的是子蛊,那母蛊..."她忽然抬头,直视苏皇后的眼睛,
"怕不是在您宫里吧?"殿中气温骤降。沈晏宁看见苏皇后耳坠上的东珠突然摇晃,
知道自己赌对了——前世她被处死前,曾在皇后的妆匣里见过养蛊的赤陶罐,
罐底刻着的正是这种子母蛊的纹样。"取我的血。"她忽然咬破指尖,
鲜血滴在太后腕间的紫斑上。奇异的事发生了:那些紫斑竟像活物般蠕动起来,
顺着血迹向冰盘聚集,最终在盘底聚成拇指长的青黑色虫子,翅膀上赫然印着东宫的蟠龙纹。
"这、这是..."太子后退半步,撞翻身后的青铜灯台。沈晏宁趁机抖开袖口,
一条绣着双鹤纹的宫绦"啪"地落在冰盘里——正是今早她在苏皇后偏殿外捡到的。
"皇后娘娘的宫绦,怎么会出现在蛊虫附近?"她指尖捏住宫绦末端的流苏,
上面沾着的朱砂粉与养蛊罐上的一模一样,"还是说,这子母蛊的母蛊,
就养在皇后娘娘的寝殿里?"苏皇后的脸瞬间惨白,她指着沈晏宁尖叫:"你血口喷人!
哀家怎会...""要不要请太医院来验一验?"沈晏宁打断她,举起冰盘走向皇帝,
"陛下,这蛊虫翅膀上的蟠龙纹,正是东宫的徽记。而臣妾刚才放血时,
发现蛊虫对皇后娘娘的宫绦有反应——"她忽然掀开宫绦,
露出内侧绣着的极小"苏"字,"这是苏氏一族的暗纹,二十年前贵妃暴毙案中,
也出现过同样的纹样。"殿中死寂。皇帝盯着冰盘里的蛊虫,
忽然看见它们的尸体正慢慢拼出两个血字——"东宫"。李承泽的额角渗出冷汗,
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玉佩,那是苏皇后送他的"护身符",此刻正在掌心发烫。"沈氏,
你竟敢..."他忽然怒吼,却被皇帝抬手制止。"传太医院首座。
"皇帝的声音冷如冰霜,"朕要彻查此事。"沈晏宁退到角落,袖中银针却仍紧攥。
她知道,刚才那番话已经触动了皇帝的逆鳞——二十年前贵妃之死,
本就是皇帝心中的刺,如今又牵扯出东宫和皇后,这场宫宴,怕是要变成血宴。"晏宁姑娘,
好手段。"九王爷的轮椅声从身后传来,玄铁面具在阴影里泛着微光,
"不过你不该在放血时用雪山顶的冰蚕血——那东西遇热会激发蛊虫的凶性,
若不是我提前让翡翠在冰盘里掺了朱砂,你此刻怕是要被反噬。"沈晏宁转身,
看见他掌心躺着半粒黑色药丸:"这是...""解药。"李玄翊低声道,
"子母蛊的母蛊若死,子蛊会在十二个时辰内啃食宿主心脏。太后体内的子蛊虽除,
但皇后体内的母蛊..."他忽然看向主位,苏皇后正用帕子擦拭冷汗,
"还在她的琵琶骨下藏着。"沈晏宁握紧药丸,
忽然想起母亲的医书里记载的"断蛊术":需得在母蛊产卵前将其引出,否则宿主必死。
而她刚才故意在众人面前揭露蛊虫,就是要逼苏皇后提前动手。"陛下,太医院首座到了!
"通报声打破殿中僵局。沈晏宁看着首座大夫跪地验蛊,
忽然注意到他袖口沾着的沉水香——正是前世毒杀先帝的那种香。她心中一动,
悄悄将珊瑚钗尖蘸了些蛊虫体液,刺向自己掌心。鲜血混着毒液,
在钗面上浮现出细小的字迹:"景翊十七年冬,
苏贵妃献安神汤..."这是母亲当年刻在珊瑚钗里的密语。沈晏宁忽然明白,
二十年前的毒杀案,苏皇后用的正是这子母蛊,而太子李承泽,
根本不是先帝的亲生儿子——他的体内,恐怕也有母蛊的血脉。"启禀陛下,
这蛊虫确属南疆'子母蛊',需得用亲人血喂养。"首座大夫的声音颤抖,
"而子蛊宿主与母蛊宿主,必有血缘关系..."话未说完,苏皇后突然惨叫一声,
鬓间的赤金点翠簪"当啷"落地。沈晏宁看见她后颈处浮出青紫色的虫形印记,
与太后体内的子蛊一模一样。"皇后,你..."皇帝猛地站起,眼中是滔天的怒火。
苏皇后忽然跪下,抓住皇帝的龙袍:"陛下,臣妾是为了保护太子啊!当年贵妃生下双生子,
若让他们继位,臣妾和太子哪有活路..."她的话像惊雷般在殿中炸开。
李承泽踉跄着后退,终于明白为何自己从小就怕沉水香,
为何每次靠近皇后都会心悸——原来他根本不是先帝的儿子,
而是皇后从宫外抱来的私生子,体内被种下母蛊,用来控制太后。"住口!
"李玄翊忽然开口,轮椅碾过青砖发出刺耳的声响,"二十年前,母妃生下的是双生子,
长子本应是我,却被苏皇后调包,将她的侄子当成太子养在东宫。而先帝,
正是发现了这个秘密,才被你们用牵机散毒杀!"他扯下玄铁面具,
右脸的泪痣在烛火下格外醒目:"陛下请看,这颗泪痣,正是贵妃一脉的标志。
"皇帝盯着他的脸,忽然想起贵妃临终前说的"翊儿...",忽然捂住心口,险些跌倒。
沈晏宁趁机上前,扶住皇帝的手腕,
指尖在他掌心快速写了个"毒"字——她刚才验出,皇帝的茶盏里,
也有淡淡的醉朦胧气息。"陛下龙体要紧,不如让臣妾护送您回寝殿。"她低声道,
眼中闪过警告。皇帝会意,点点头,任由她搀扶着离开。临走前,沈晏宁回头看向李承泽,
只见他正疯狂地撕扯着自己的袖口,露出手臂上与苏皇后相同的虫形印记。她知道,
这场宫宴,已经撕开了东宫最核心的秘密,接下来,就是九王爷出手揭露遗诏的时候了。
"沈姑娘,你刚才在太后体内种的引蛊香,是不是早就算准了太子会献雪蛤汤?
"翡翠跟着她走出殿门,小声问道。沈晏宁笑了笑,
摸了摸腕间的翡翠镯:"太子身边的尚食局女官,是苏氏的人。
我不过是让她'不小心'听见,太后需要补气血,而雪蛤配赤焰椒最是相宜。
"翡翠恍然大悟:"原来您故意在慈宁宫说那些话,就是让她们偷听的!""记住,在宫里,
说出口的话,永远要比心里想的少三分。"沈晏宁看着殿中混乱的景象,
忽然听见远处传来《采薇》的琴音——是九王爷在弹奏,
为的是掩盖他们转移先帝遗诏的动静。她知道,今晚过后,东宫将不再是铁板一块,
而苏皇后的母蛊,也将成为击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握紧袖中染血的宫绦,
沈晏宁忽然觉得,前世那些滴在喜烛上的血泪,此刻终于化作了复仇的利刃。殿外,
月色如霜。沈晏宁看着自己映在青砖上的影子,忽然发现,不知何时,
九王爷的影子已经与她的重叠在一起,仿佛在预示着,他们即将共同踏上的,
是一条铺满荆棘却又不得不走的路。而在金銮殿的阴影里,苏皇后正用指甲抠进掌心,
任由鲜血滴在地上,形成一个扭曲的"杀"字。她知道,
沈晏宁和九王爷已经成了她最大的威胁,而她藏在翊坤宫密室里的那个秘密,一旦被揭开,
整个东宫都将万劫不复......5血聘惊变朱漆大门在晨雾中吱呀推开,
三十六抬聘礼刚转过照壁,为首的金漆木箱突然"砰"地裂开缝隙,
暗红色液体顺着雕花纹路渗出,在青石板上蜿蜒成扭曲的蛇形。
沈晏宁握着珊瑚钗的指尖骤然收紧——这不是喜宴该有的红漆,是新鲜人血的气味。
"**,抬聘礼的侍卫不对劲!"翡翠突然指着队伍末尾惊呼。
八名抬箱的侍卫个个脸色青白,脖颈处缠着的白绫下透出诡异的青紫色,
分明是死后被人强行灌了定魂散维持僵直。她刚要开口,最前排的侍卫突然发出含混的**,
眼球暴凸着栽倒在地,七窍流出黑血。沈晏宁冲上前掀开他的袖口,
只见小臂上三道平行刀疤呈"川"字形排列——这是北疆死士独有的标记,
专司暗杀的"血河卫"。"砸开箱子!"她抄起珊瑚钗划破箱扣,
鎏金铜锁"当啷"落地的瞬间,箱盖被血水压得弹起,一颗半腐的人头滚落在她脚边,
耳后刺着的苏氏家纹在晨光下泛着青黑。殿中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叫。沈父踉跄着扶住门框,
沈母当场晕厥。太子李承泽的车架停在二门外,隔着鲛纱帘都能听见他压抑的怒吼:"沈氏,
你这是何意?""何意?"沈晏宁拎起人头的发辫,钗尖刺破死者眼睑,
露出眼底三缕血丝组成的倒三角——正是北疆秘传的"鬼面蝶"标记,
"太子殿下的十里红妆,竟用三十六具北疆死士的尸首充数,
是想让沈家满门给这些亡魂陪葬吗?"围观的大臣倒吸冷气。李玄翊的轮椅声从角门传来,
玄铁面具在晨雾中泛着冷光,身后跟着五个头戴银冠的异域男子,
腰间佩刀刻着北疆王庭的雪狼纹。"巧了,本王刚带北疆使臣来看热闹。"他抬手示意,
轮椅碾过血迹时发出"咯吱"轻响,"贵使,这耳后的印记,可是贵国血河卫的标记?
"为首的使臣上前半步,瞳孔骤缩:"回九王爷,此乃我国被逐出的叛徒标记,
凡被刻上苏氏家纹者,皆为背叛王庭之人。"他忽然转身,盯着李承泽的车架,
"不知太子殿下为何与这些叛贼尸首同行?"李承泽的鲛纱帘剧烈晃动,
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沈晏宁趁机剖开另一具尸首的胸腔,
手指捏住心脏处的黑色结晶:"诸位请看,这些死士心口都嵌着'寒蝉蛊',
正是三个月前北疆进贡给东宫的贡品。"她举起结晶对着阳光,
里面隐约可见"苏"字暗纹:"更妙的是,
每具尸首的指甲缝里都有沉水香残渍——与二十年前先帝暴毙时,
皇后宫中的熏香一模一样。"朝臣们的窃窃私语变成了倒彩。沈晏宁知道,
这招"借刀杀人"最是狠辣:太子用北疆死士冒充聘礼,既想震慑沈家,又能嫁祸北疆,
顺便掩盖苏氏一族豢养死士的真相。"太子殿下,您说这是误会?"李玄翊忽然抬手,
轮椅扶手弹出暗格,里面躺着卷羊皮地图,"本王今早收到密报,
北疆边境的三十六个村寨昨夜被屠,
村民心口都嵌着这种寒蝉蛊——"他指尖划过地图上的红点,"巧的是,
这些村寨的位置,正好连成东宫的蟠龙纹。"使臣们同时按住刀柄,
银冠上的雪狼纹在风中泛着寒光。李承泽终于掀开帘子,
脸色青白如鬼:"九弟莫要血口喷人!这不过是沈氏贼喊捉贼...""贼喊捉贼?
"沈晏宁冷笑,突然扯开死者的衣襟,露出心口烙着的东宫火漆印,
"太子殿下给死士烙下印记时,可曾想过,这些尸首会开口说话?
"她指尖点在死者喉结处,那里有明显的软骨断裂痕迹,"每具尸首都是被人捏碎喉骨后,
再灌下寒蝉蛊,就是为了让他们变成无声的替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