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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怀瑾把她作为诱饵引走狼群,明天有人发现他不见了自然会去找他。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沈云昭流不出泪,发不出声音。
像是被人扼住喉咙,疼得她再也无法言语。
她只是跑,发了疯地跑,周围是无尽的黑暗,仿佛要把她吞噬掉。
耳边狼的吼叫声骤然放大,而沈云昭也正好跑到了一处悬崖边。
碎石子跌进悬崖,没有发出一点声响——悬崖深不见底。
面前是虎视眈眈的狼群,身后是万丈深渊,沈云昭的眼神空洞而呆滞。
她全身刺痛僵冷,冷汗渗出,心底升起的寒意让她绝望地闭上了眼。
然后转身,快速跑向悬崖——纵身一跃。
跳下去的一瞬间,沈云昭眼前全是苏怀瑾推她去引诱狼群时晦涩的眼眸。
苏怀瑾,若有来生,我希望我再也不要遇见你。
......
浑身上下碾过一样的疼,每根神经像绷紧了叫嚣。
沈云昭没想过自己会活下来,睁开眼的一瞬间陷入了迷茫。
直到陌生男人关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才回过神来。
“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
“昨天我发现你挂在那悬崖边的树上,把你救回来的。”
“谢谢。”沙哑粗粝的声音响起,沈云昭眼角无声地流下两行清泪。
谢谢他,谢谢老天爷,给她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想到苏怀瑾的所作所为,沈云昭忍着疼爬起来就要走。
“你叫什么?我改天一定登门感谢。”
面前的男人挠了挠鼻子:“不用了,我是邻国的,我叫顾晏辰。”
沈云昭摸了摸身上才换上的精致的襦裙——和苏怀瑾的衣服一样的料子。
顾晏辰是像苏怀瑾一样非富即贵的皇族。
瞬间想到这点的沈云昭心中说不出的复杂,再次表达了感谢才离开。
“沈云昭!”“沈云昭!”
她刚出门没走多远,就发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几个下人中间围着的人正是苏怀瑾。
他已经看不出昨天被狼追的狼狈,恢复了衣冠楚楚的君子模样。
而沈云昭全身上下缠满了绷带,大伤小伤,比比皆是。
苏怀瑾一眼就看见了沈云昭,狂奔到她面前。
压下眼底的心虚,把她搂进怀里:“云昭,别怕了,没事了。”
深深的无力感笼罩了沈云昭,她语气很轻:
“苏怀瑾,你真让我恶心。”
苏怀瑾全身一僵,久久才憋出一句:“我先带你回去。”
他们到了狩猎场营地的时候,正好碰到了来找苏怀瑾的叶挽青。
她不屑的目光一寸寸抚过沈云昭身上的裙子:“呦,这是攀上了哪个贵人啊?”
苏怀瑾这才注意到沈云昭身上的裙子,眼神一暗:
“云昭,我想听你的解释。”
沈云昭觉得苏怀瑾简直不可理喻,索性转身就想走。
手腕被攥住扯了过去,苏怀瑾深吸了两口气,眼里是风雨欲来的狂躁:
“云昭,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好女孩,你怎么能为了钱牺牲自己的身体呢!?”
“这衣服是邻国进贡的蜀锦,到底是谁给你的?”
没有询问,没有关心,苏怀瑾一句话就定了沈云昭攀附权贵的罪。
沈云昭觉得可笑,想挣脱苏怀瑾的桎梏,却怎么也甩不开。
他力气大的像是要活生生捏碎她的骨头。
苏怀瑾以为沈云昭不说话就是承认了,眼底全是失望。
这时一个油头大耳,大腹便便的富商刚好经过,浑浊的眼珠看见沈云昭时一亮:
“苏丞相,这是哪家金贵的**啊?我怎么没见过。”
“哪是什么**,不过是个妄想爬上贵人的床,一步登天的贱婢罢了。”
叶挽青抢先回道,苏怀瑾皱了皱眉,张了张嘴却没有反驳。
知道沈云昭只是个奴婢时,那富商的眼珠子都要钉在沈云昭身上了:
“那不如,送给我玩玩?”
看着苏怀瑾瞬间阴霾的脸,他又打着哈哈:
“放心,我也不白要,这狩猎场的费用,我出一半!”
“那也不......”苏怀瑾刚想拒绝,就被叶挽青打断。
“伺候一个也是伺候,两个也是伺候,既然如此,就这么成交了。”
沈云昭的脸惨白一片,她猛得扑过去抱住苏怀瑾的腿,仰着头哀求:
“苏怀瑾!我没有!这衣服是救我的人送我的,我的衣服被树枝刮烂了!”
“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把我送给他!”
犹豫,悲伤,痛楚纠缠在苏怀瑾眼里,最后化成了冷漠:
“哪会有这么大方的人,云昭,你撒谎。
“犯了错还骗我,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该罚。”
那富商仰头狂笑了几声,一把把沈云昭扛到肩上,大步往帐篷里走。
“轰隆!”沈云昭狠狠摔到床上,衣服被富商三两下撕碎。
“苏怀瑾!苏怀瑾!苏怀瑾!”
她一遍遍嘶吼着苏怀瑾的名字,发髻散乱,双目赤红。
“啪!”脸上一痛,富商一个巴掌扇得她耳边嗡嗡作响,也打破了她最后的希望。
身上的伤口又开始流血,沈云昭却好似再也感不到痛。
脑海里只有一句话:苏怀瑾,还有两天,我要彻底逃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