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像疯了似的砸在车窗上,雨刮器徒劳地左右摆动,却始终扫不净玻璃上的水痕。
李勇握着方向盘,眉头拧成个疙瘩——导航显示目的地就在前方,
可眼前只有一片被藤蔓包裹的废墟,阴沉的天色下,残破的楼体像只蛰伏的巨兽,
透着说不出的诡异。“就是这儿?”副驾驶座上的蒋鑫推了推眼镜,镜片上沾着水汽,
“市立第三医院旧址,二十年前因一场大火废弃,之后就成了传说中的‘鬼楼’。
”她翻着手里的资料,纸页边缘已经泛黄,“委托人说,在这里拍到了‘无脸人’的照片,
愿意出五万块,让我们查明真相。”李勇嗤笑一声:“又是装神弄鬼的噱头。
哪有什么无脸人,多半是流浪汉或者故意炒作。”他是个小有名气的**,
专接些稀奇古怪的委托,蒋鑫是他的助手,也是大学里研究民俗传说的高材生,
两人搭档三年,拆穿的“灵异事件”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可当他们走进医院大门,
李勇的笑容僵住了。生锈的铁门上挂着把巨大的铜锁,锁芯早已被腐蚀得不成样子,
门楣上“市立第三医院”的招牌掉了一半,剩下的字被风雨侵蚀得模糊不清,
只有“三”字的一撇,像只扭曲的手指,指向灰暗的天空。“不对劲。”蒋鑫突然停下脚步,
指着门柱上的涂鸦,“这不是普通的乱涂乱画。”李勇凑近一看,
只见斑驳的墙面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号,像是某种文字,又像是抽象的人脸,
每个“脸”都没有五官,只有一片光滑的空白,看得人头皮发麻。
“像不像……”蒋鑫的声音有些发颤,“像被人硬生生抹去了五官?”就在这时,
李勇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委托人发来的照片。点开的瞬间,
他心脏猛地一缩——照片背景是医院的走廊,昏暗中站着个模糊的人影,身形瘦高,
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病号服,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脸,本该是五官的位置,
只有一片平整的皮肤,像被人用腻子填平了似的,在闪光灯下泛着诡异的白光。“五万块,
值吗?”蒋鑫咽了口唾沫。李勇收起手机,从背包里掏出强光手电:“开弓没有回头箭。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推开虚掩的门诊楼大门,一股混合着霉味和焦糊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大厅里积着厚厚的灰尘,挂号台的玻璃碎了一地,柜台上的搪瓷盘里,
还放着几支生锈的注射器。手电光扫过墙壁,
李勇突然停住——墙上挂着的科室牌大多已经脱落,
只有一块“皮肤科”的牌子还歪歪扭扭地挂着,下面用红漆写着一行字:“它们在找脸。
”“谁在找脸?”蒋鑫的声音带着哭腔。李勇没回答,只是握紧了手电。就在这时,
走廊尽头传来“咚”的一声,像是有人重物落地。两人对视一眼,蹑手蹑脚地走过去,
手电光刺破黑暗,照亮了一间病房。病房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铁架病床,
床上的褥子早已腐烂成碎片。可当手电光扫到墙角时,
李勇猛地后退一步——那里站着个黑影,瘦高,穿病号服,脸是一片空白。“无脸人!
”蒋鑫失声尖叫。那黑影似乎被声音惊动,缓缓转过身,空白的“脸”对着他们,
然后猛地朝窗户扑去,“哗啦”一声撞碎玻璃,消失在暴雨中。李勇追到窗边,
只看到楼下的积水里,有一圈圈扩散的涟漪,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他跑了。
”李勇喘着气,手心全是汗。蒋鑫却指着病床底下,
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看那个……”李勇弯腰一看,床底藏着个铁盒,打开后,
里面是一叠病历。最上面的一份写着:“患者:周明,男,32岁,
症状:面部皮肤异常脱落,自称‘看见没有脸的人在窗外’……”病历的最后一页,
被人用指甲划得乱七八糟,只有一行字能辨认:“它们要我的脸……”雨还在下,
医院里静得可怕,只有水滴从天花板滴落的声音,“哒、哒、哒”,像有人在数着心跳。
李勇突然想起委托人的话:“小心,它们不止一个。回到家时,天已经亮了。
李勇把自己摔在沙发上,蒋鑫则抱着那叠病历,在书桌前翻来覆去地看。窗外的雨停了,
阳光透过云层照进来,却驱不散两人心头的寒意。“周明,1998年入院,
同年第三医院发生大火,他在火灾中失踪,被认定为死亡。”蒋鑫指着病历上的日期,
“火灾起因至今是个谜,官方说法是电路老化,但当时的报纸报道说,
有护士看到‘没有脸的人’在火场里走。”李勇揉了揉太阳穴:“巧合而已。
火灾现场温度极高,把人的五官烧没也有可能。”“可不止周明一个。
”蒋鑫又拿出几份病历,“这是1997到1998年间,皮肤科的所有住院病人,
一共七个,都有类似的症状:面部皮肤发痒、脱落,然后开始出现幻觉,说看到‘无脸人’,
最后要么失踪,要么在火灾里死了。”她指着其中一份,“这个叫赵雅的女病人,
失踪前给家人留了封信,说‘它们在镜子里看着我,想把我的脸拿过去’。
”李勇的心里咯噔一下。他想起昨晚在医院看到的无脸人,那张空白的脸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镜子?”“对,所有病人都提到了镜子。”蒋鑫点头,“赵雅的家人说,她失踪前,
把家里所有的镜子都砸了,包括梳妆镜、穿衣镜,甚至是能反光的不锈钢盆。”就在这时,
李勇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接通后,里面传来一阵电流声,夹杂着模糊的说话声,
像是有人用指甲刮着话筒:“……镜子……它们来了……救我……”“你是谁?”李勇追问。
对方没回答,只有电流声越来越刺耳,最后“啪”地一声挂断了。李勇回拨过去,
却提示号码不存在。“是委托人吗?”蒋鑫抬头。李勇摇摇头:“不知道。
但这声音……很像病历里提到的另一个病人,张磊,他是个口吃。
”两人决定去张磊的家看看。根据病历上的地址,张磊住在老城区的平房里,
如今那里早已拆迁,变成了一片工地。只有一位看工地的老大爷,是土生土长的老住户。
“张磊啊,我记得他。”老大爷坐在小马扎上,抽着旱烟,“那小子怪得很,
三十多岁还没娶媳妇,整天关在家里,说镜子里有东西。后来第三医院着火,他就没回来,
听说烧死在里面了。”“他家里有什么特别的吗?比如镜子?”蒋鑫问。
老大爷吐了个烟圈:“别提了,他家连窗户都糊着纸,说是怕反光。有次我去借酱油,
看见他正用布擦墙上的钉子,嘴里还念叨‘别照了,我的脸不给你’。”离开工地时,
蒋鑫突然指着远处的拆迁废墟:“你看那边。”李勇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堆碎砖烂瓦里,立着一块完整的穿衣镜,镜面蒙着灰,却能隐约照出人影。奇怪的是,
镜子里的人影,脸是模糊的,像被打了马赛克。“去看看。”李勇拉着蒋鑫走过去。
越靠近镜子,空气越冷。李勇伸手擦掉镜面上的灰,镜子里的他和蒋鑫渐渐清晰,
可当他看向自己的脸时,突然僵住了——镜中的自己,右眼的眉毛消失了,光秃秃的一片,
像是被人用橡皮擦去了。“你的眉毛!”蒋鑫惊呼。李勇摸了摸自己的眉毛,触感还在,
可镜子里的影像,右眼就是没有眉毛。他猛地后退一步,再看时,眉毛又出现了,
仿佛刚才只是幻觉。“是它干的。”蒋鑫的声音带着恐惧,“无脸人,
它们在镜子里偷我们的五官。”当晚,李勇做了个噩梦。
他梦见自己站在第三医院的皮肤科诊室里,墙上挂满了镜子,每个镜子里都有个无脸人,
它们伸出惨白的手,抓向他的脸,
嘴里念叨着:“借你的眉毛用用……借你的鼻子……”他想跑,却发现自己的脚被钉在地上,
眼睁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五官一点点消失,最后变成和它们一样的空白。惊醒时,
天刚蒙蒙亮。李勇冲到镜子前,看到自己的右眼眉毛还在,松了口气。可当他低头洗脸时,
突然发现水池里的水,映出的倒影,嘴角缺了一块,像是被人咬掉了。
李勇和蒋鑫决定再去一趟第三医院,这次目标明确——找到皮肤科诊室。根据病历上的线索,
所有病人的异常都从那里开始,或许能找到无脸人的源头。再次踏入医院,
阳光透过破损的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比夜晚更显阴森。
走廊里的灰尘被踩出一串脚印,是他们昨晚留下的,可在脚印尽头,多了一串陌生的脚印,
很小,像是小孩子的,一直延伸向皮肤科的方向。“有人比我们先来了。”李勇握紧手电。
皮肤科诊室在走廊尽头,门是虚掩的,门缝里透出一股焦糊味。推开门,
两人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诊室里一片狼藉,药柜倒在地上,玻璃碎片撒了一地,
墙上的镜子全被砸了,碎片上沾着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
“这是……”蒋鑫指着墙角,那里有个被烧焦的铁架,上面放着个搪瓷盘,盘里有几支针管,
标签上写着“肾上腺素”。李勇在抽屉里翻到一本日记,纸页已经发黄发脆,字迹潦草,
像是在极度恐慌中写的:“3月12日:今天来了个新病人,他说看到没有脸的人,
我以为是精神问题,给他开了镇静剂。可晚上查房时,发现他对着镜子发呆,
脸上的皮肤在掉屑。”“4月5日:越来越多的人出现同样的症状,他们都提到镜子,
提到无脸人。院长让我保密,说这是‘传染病’,可我在他们的皮肤样本里,
发现了一种奇怪的细菌,会吞噬毛囊和皮肤组织。”“5月20日:我错了,这不是细菌,
是活的!它们在镜子里繁殖,通过反光附着在人脸上,一点点吃掉五官,然后占据身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