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碎,玉阶寒苏杳将最后一枚珍珠别在鬓角时,镜中人的眉眼已彻底褪去昔日的倔强。
水绿色的真丝旗袍勾勒出纤细却挺拔的身姿,颈间鸽血红项链随呼吸轻颤,宛如凝固的血珠。
这是林薇薇最喜欢的首饰,如今正戴在她这个冒牌货身上。“大**,老爷在书房等您。
”老管家福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难以察觉的迟疑。苏杳深吸一口气,推开雕花木门。
走廊里的水晶灯折射出冷冽的光,照亮地毯上暗纹——那是林家引以为傲的孔雀图腾,
尾羽上的金线在岁月里磨得发亮。书房里弥漫着雪茄与檀香混合的气味。
林正宏背对着她站在落地窗前,身形魁梧却透着疲惫。“下周的慈善晚宴,你代表林氏出席。
”他转过身,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刀,“别给我丢人。”苏杳屈膝行礼,
指尖掐进掌心才没让声音发抖:“知道了,父亲。”这声“父亲”她练了三个月,
从最初的咬牙切齿到如今的温顺柔和,舌尖不知被牙齿咬破过多少次。林正宏哼了一声,
挥手示意她退下。苏杳转身时,瞥见他书桌上的相框——照片里的少女笑靥如花,
正是她死去的姐姐苏晴。三年前,姐姐以林家养女的身份进入林家,却在半年后坠楼身亡,
警方定论为抑郁自杀。可苏杳在整理遗物时,发现了那枚藏在《飞鸟集》里的碎钻耳钉,
那是林薇薇十八岁生日时,林正宏送的**款。苏杳的脚步顿了顿,随即恢复如常。她知道,
林薇薇绝不会戴这种廉价仿品。真正的耳钉,此刻正躺在她梳妆台的暗格里。“姐姐,你看,
我终于进来了。”深夜,苏杳对着镜子轻声呢喃,指尖抚过镜中自己的脸颊。
这张脸与苏晴有七分相似,只是眉眼间多了几分清冷。三个月前,
她在孤儿院被林正宏“认回”,理由是当年护士抱错了孩子。没人知道,
这一切都是她精心策划的。她伪造了DNA报告,买通了当年的护士,
甚至故意在林氏集团的慈善晚宴上晕倒,只为引起林正宏的注意。“叩叩叩”,
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姐姐,睡了吗?”林薇薇的声音甜得发腻,像裹着毒药的蜜糖。
苏杳迅速收敛情绪,打开门。林薇薇穿着粉色蕾丝睡裙,手里端着一杯牛奶,
笑容天真无邪:“姐姐,刚回来肯定不习惯,我给你热了杯牛奶。”苏杳接过牛奶,
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林薇薇的手腕。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与苏晴日记里描述的“薇薇不小心被碎玻璃划伤”的位置一模一样。“谢谢。
”苏杳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寒意。林薇薇似乎没察觉到她的异样,
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姐姐,明天我带你去看我的衣帽间吧?爸爸给我买了好多新款呢!
”她的指甲涂着鲜艳的红色,像极了苏杳在太平间看到的,苏晴手腕上的血痕。“好啊。
”苏杳微微一笑,将牛奶放在床头柜上。等林薇薇离开后,她立刻将牛奶倒进马桶。
她清楚地记得,苏晴日记里写过:“薇薇不喜欢喝牛奶,说有股怪味。”接下来的日子,
苏杳扮演着一个完美的“林家大**”。她跟着礼仪老师学习插花、茶道,
在董事会上安静地坐在林正宏身边,偶尔提出一两个恰到好处的建议。
林正宏对她越来越满意,甚至开始让她接触公司的核心业务。而林薇薇,
则处处表现得像个被宠坏的孩子。她会故意在宴会上说错话,
让苏杳难堪;会在林正宏面前撒娇,抢走本应属于苏杳的项目。苏杳从不与她计较,
只是默默记在心里。她知道,林薇薇越是急躁,露出的破绽就越多。
转折发生在慈善晚宴前夜。林薇薇突然闯进苏杳的房间,
将一件黑色晚礼服摔在她面前:“明天穿这个。”礼服领口开得极低,
显然不适合这种正式场合。苏杳指尖拂过丝绒面料,平静地抬头:“妹妹是觉得,
我该用这种方式吸引眼球?”“不然呢?”林薇薇抱起双臂,猩红的指甲划过梳妆台,
“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一个从孤儿院出来的野丫头,真当自己是千金**了?
”“父亲让我代表林氏出席。”苏杳拿起剪刀,将礼服领口的蕾丝剪掉大半,
“这样就合适了。”剪刀开合的脆响里,林薇薇的脸色由青转白。晚宴当晚,
苏杳穿着修改后的礼服站在香槟塔旁,颈间鸽血红项链与林正宏胸前的红宝石领针遥相呼应。
林薇薇穿了件亮片鱼尾裙,裙摆扫过地面时带起细碎的声响,
像极了苏晴日记里写的“玻璃碎裂的声音”。“林**这身打扮很别致。
”陌生男人的声音带着笑意,苏杳转身时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眸。男人递来一杯威士忌,
银质袖扣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我是沈聿,做风险投资的。”苏杳接过酒杯的瞬间,
瞥见他袖口露出的刺青——半朵盛放的白玫瑰,与苏晴锁骨处的纹身一模一样。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指尖的酒液险些洒出来。“沈先生认识我姐姐?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颤。沈聿挑眉的动作顿了顿,
随即恢复如常:“苏晴是个很好的女孩。”他仰头饮尽杯中酒,
喉结滚动的弧度里藏着难以言说的情绪,“可惜了。”苏杳望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
忽然想起苏晴日记里的最后一句话:“白玫瑰该浇浇水了。”那夜之后,
林薇薇的动作越发频繁。她故意在林正宏面前打翻咖啡,滚烫的液体溅在苏杳手背上,
留下浅褐色的疤痕。“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她假惺惺地道歉时,
苏杳正低头看着手背上的伤——那里与苏晴手腕上的烫伤位置,竟惊人地吻合。
“没关系。”苏杳抽出纸巾擦去水渍,目光落在林薇薇慌乱的眼神上,
“妹妹下次小心些就好。”林正宏看着这一幕,镜片后的目光晦暗不明。
他忽然开口:“下周去老宅住几天,你母亲的忌日快到了。”苏杳的动作猛地顿住。
她从未听说过林正宏有过世的妻子,苏晴的日记里也从未提过。老宅坐落在城郊半山腰,
青瓦白墙在雾中若隐若现。祠堂里供奉着林家历代祖先的牌位,最左侧的位置空着,
积着薄薄一层灰。“那里本该是你母亲的位置。”林正宏点燃三炷香,
烟缕在他眼前扭曲成诡异的形状,“当年她难产去世,连牌位都没资格进祠堂。
”苏杳跪在蒲团上,膝盖硌得生疼。供桌下的阴影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在动。
她悄悄踢开蒲团,发现了一枚嵌在砖缝里的银质发簪,簪头刻着“晴”字。
更让她心头一震的是,发簪旁还有一张被揉皱的小纸条,
上面是苏晴娟秀的字迹:“他在账本里做了手脚,城郊仓库有问题。”“喜欢这个?
”林正宏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声音低沉得像祠堂里的风声,
“这是苏晴当年最喜欢的发簪。”苏杳的指尖攥得发白,
发簪的棱角深深嵌进掌心:“父亲记得真清楚。”“毕竟是养了半年的女儿。
”林正宏接过发簪,在指间把玩着,“可惜心思不正,总想着不该有的东西。
”他忽然将发簪掷在地上,清脆的响声惊飞了梁上的燕子,“就像这发簪,碎了才干净。
”苏杳看着地上断裂的簪子,忽然明白了苏晴为何会坠楼。这座看似光鲜的牢笼里,
每一片琉璃瓦都浸着鲜血。她将那张纸条悄悄攥在手心,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转机出现在一个雨夜。苏杳借口找文件,溜进了林正宏的书房。她记得苏晴日记里提过,
林正宏有个秘密保险箱,藏在书架后面。果然,她在《资本论》的后面找到了密码锁。
输入苏晴的生日,锁��有一张照片,苏晴和一个陌生男人站在一起,笑得十分开心。
照片背面写着:“2023年6月18日,于西郊别墅。”除此之外,
还有一本厚厚的账本,里面详细记录着一些奇怪的交易,
涉及大量资金流向城郊的一个私人仓库,交易对象多为一些陌生的公司名称,
且交易金额巨大,转账记录隐晦。苏杳的心跳骤然加速。6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