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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巧合的是,季宁荷的搭档输了游戏,被罚一百个俯卧撑,而她也要自己爬下来。
她半阖着眼看地面,全身所有的力气都汇集在右手紧紧抓着那个扶手上,迟迟未动。
扶手就像她最后的救命稻草,仿佛松开她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底下的人没有一个发现她的异常,全都抱着臂膀幸灾乐祸、看好戏似地仰头看她。
季宁荷额头的冷汗越来越多,几乎眼前发黑。
她迷迷糊糊地想起上一次面临这种情况是在七年前,拍一部小成本武侠剧的时候。
那次吊着威亚有绳索护着,可对她来说真正让她安心的是一直陪伴她鼓励她的周祈谦。
知道她要拍高空的戏,他跋山涉水冒着大雪坐了一夜的站票火车来陪她。
一晃过了七年。
她在高处,下面依然站着他。
恐惧折磨着她,她分不清今夕何夕,下意识寻找他的身影,却看到一双冷冷的、带着淡淡嘲讽的眼。
以一种冷眼旁观的姿态,似乎在笑她自不量力。
那一瞬间,季宁荷的眼睛清明了不少。
她扯了下嘴角,笑自己蠢。
最后咬着牙,和谁较劲儿似的松开了扶手往下爬。
每一个动作,都带着剧颤。
突然,很清晰的“咔嚓”一声。
紧接着,瘦高的圆柱形柱身不稳,有倾倒之势。
众人惊呼出声,周祈谦脸色也变了变。
季宁荷条件反射似的抱紧,柱身向一侧倒去。
那侧站着吓呆住的白诗窈。
周祈谦极快地看了眼季宁荷,又看了眼白诗窈,电光火石间,就已做好了取舍。
他跑过去猛推了下柱身,让它变转方向,又抱着白诗窈在地上滚了几圈,躲得远远的。
而他那一推,柱身正好压着季宁荷倒下。
身上的重量和后脑着地的疼痛让季宁荷眼前一黑,失去意识前,脑海里全是周祈谦惊愕的脸。
醒来时,看到的是病房亮得刺目的白炽灯。
季许然紧紧握着她的手,看她醒了,一边放声哭,一边按铃叫医生。
医生做了简单检查,又说了情况,季宁荷才知道自己昏睡了两天。
最严重的伤在后脑,不过能醒过来,也问题不大。
季许然抱着她一个劲儿哭,哭累了才喃喃说:“这两天爸爸每天都来看你,可我讨厌死他了。我看了网上那些视频,他明明能救你,却选择救别的女人,让你伤得更重了。”
“网上说,那女人是他的女朋友,可他不是跟妈妈结婚了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刚说完,他便累的睡着了。
拜托护士将他抱回他的病房,季宁荷才拿出手机看了看微博。
经过综艺上的事,网友更加“实锤”了周祈谦和白诗窈的恋情。
而周祈谦依然没有澄清过。
她近乎自虐般地一边在脑海里回想昏迷前的那一幕幕,一边翻着网上的言论。
周祈谦不知什么时候推门而入,把放着粥的保温壶搁到桌上打开。
见季宁荷没反应,便扫了眼看到微博页面,他呼吸滞了滞,下意识抽出她的手机关了机。
“别看了,都是网友的猜测,我和诗窈姐清者自清,没必要解释,时间一长,造谣自然就不攻自破了。”
季宁荷抬头看他,重复了一句:“清者自清?”
周祈谦想到综艺那一幕,知道自己的话不足以让人信服,便有些急切地说:“五年前,你做了那样的事,和你分开后,我一直抑郁,唐哥就像我的亲大哥一样开导我,让我振作起来,后来还为了救我......”
“我只是想力所能及地替唐哥保护好诗窈姐和他的女儿,当时情况紧急,我实在没办法放任她受伤。”
季宁荷想问他,你真的知道我到底做没做那样的事吗?
可话到嘴边,她问:“你的诗窈姐也和你一样‘清者自清’吗?”
周祈谦脸色沉下来,皱眉:“你什么意思?虽然网上有很多诗窈姐的负面评论,可我了解她,她最是纯良不过,才没有你以为的那些龌龊心思!”
季宁荷看他像被触了逆鳞似的突然变脸,再不想多说一句话。
周祈谦脸色几变,最后还是缓和了语气说:“别想那么多了,出院前我只会陪着你。”
可这话说完没一会儿,他出门接了个电话,回来说了句“我出去一下”便急匆匆走了。
季宁荷闭了闭眼,她清楚看到他来电时屏幕上“诗窈姐”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