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那年,我爸带回了他的私生女。沈星然,沈星语。多可恨,活像是天生一对姐妹。
她的眼睛很漂亮,跟我长得很像,这点是我在她抬头看我的时候才意识到的。
我对她说不是故意的,想要看她出丑,难过,悲伤。但她就只是看我,然后一言不发地站着。
像是个木头,或者是一个不会说话的玩偶。我妈又发了病,在楼上闹的要死要活。
沈和兴嫌烦,冲下来的时候对我说差不多行了。“一个两个的都不让我省心!”他摔门走了,
我上楼去看我妈。她的手腕又被自己割伤了,虽然有纱布包裹住,但还是往外冒血水。
她呆呆地看着窗外,正是冬季,那里什么都没有。**在她身上,
但她已经不会再像小时候一样抱我了。她只剩下胸口还在起伏,像是不会再有情绪的树叶,
随着寒风就要凋谢。我猛地站起来向楼下跑去,看着沈星然还在门口站着心情才好了一些。
她活该!要不是她们,我妈妈不会这样。我也不会。秦逸跟我从小一起长大,
他正巧来找我问昨天的作业。我烦得要命,说不知道。“那就是你爸带回来的私生女?
”我赶他走,说这是我们家自己的事。“要哥哥帮你出气吗?
”他凑近了问我:“你不是讨厌她吗?”我讨厌她吗?我讨厌的,我恨她。所以我说好。
秦逸走出门,将自己的外套套在她身上,就要开口以昂贵的清洗费为由敲诈她一下时,
我冲出门。“还不快进来!”从那天起,我再也没跟沈星然说过一句话。
妈妈每晚的咳嗽声都让我胆战心惊,我生怕明天睁开眼睛我就没有妈妈了。翻来覆去的时候,
我就会恼恨,怎么没有让秦逸完成这一切呢?怎么心软了呢?那是抢走我爸爸的罪魁祸首,
是我的仇人。是我跟妈妈两个人的仇人。我不能站在妈妈的对立面,不然她会生我气的。
我常常抱着被子站在妈妈房间前的楼梯口,她不会让我进去的,
就算进去了我们也说不上两句话。她的心气早就磨平了,她想去死。她闹了太多次,
每个人都从激动变得麻木。等到她真的死去那天,甚至没有人为她哭泣。除了我。
我跪在她灵前痛哭,其他人却将我扶起来,说后面还有流程要走。
我只能抱着被子晚上在她房前偷偷的哭。沈星然就是这么令人讨厌的人,她站在我面前,
许久都不说话。再回来的时候,也抱来了她的被子。她的怀抱比妈妈的怀抱更温暖。
她的眼泪跟我的和在一起,像是亲生的姐妹一般契合。我一边接受不了的在她怀里哭出声来,
一边痛恨自己的软弱。她是我的敌人,我在这世上唯一的敌人。妈妈就是因为她回到沈家,
才下定决定抛下我。她把我变成了一个没有妈妈的孤儿。于是我在她叫我姐姐的时候转过身,
没有应。但她还是叫我姐姐,我对自己觉得厌恶。她凭什么跟我姐妹相称。
就好像我的妈妈跟她的妈妈,那个**,也是姐妹了一样。于是我当着很多人的面打了她。
沈星然再也不叫我姐姐。我再也没有得到过真心的拥抱。我讨厌沈星然,她什么都做得好,
我就什么都做不好。大学她轻轻松松就考上了我费心力气才能吊车尾的学校。
沈和兴问我选什么专业,我说我要学画画。沈和兴说:“画画有什么前途。”我说我就要学。
沈和兴没办法,只能答应我。我又跟沈星然成了同学。但我们只做最陌生的同学,
甚至不会说一句话。但我发现了,沈星然喜欢秦逸。喜欢。好奇妙的词语。
两个没有任何交集的人,因为喜欢这种情绪而走到一起。我终于又抓住沈星然的把柄,
总是给她难堪。她放弃的比我想象的轻易。可能是因为我提到她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