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言在最后一次项目汇报前夕,将我的方案扔给了新入职的实习生。
满屋子同事惊愕的目光中,他指着实习生对我道:“这次汇报需要新鲜血液来展现活力,
你去外面帮她准备材料。”“别多想,就给她个机会,我觉得你想法太老套。”我没吭声,
默默转身离开。旁边同事们开始交头接耳:“霍嫂就是大气,自己的心血说让就让!
”“不然怎么能一直陪着霍言从初创公司走到现在,确实能忍。
”霍言拍着实习生的肩膀指导她修改方案,瞥了我一眼随意说道:“等项目成功了,
我带你去国外旅游。”他不知道,我已经向公司递交了辞职信。
明天就打算离开这座让我伤心的城市。项目汇报前夕,
会议室里弥漫着**和紧张混合的气味。霍言站在投影幕布前,
指尖夹着我熬了三个通宵才赶出来的最终方案。那是我近半年的心血。他没有看我,
目光越过我的头顶,落在了我身后那个新来的实习生身上。林薇薇,刚入职一周,简历漂亮,
嘴也甜。「这次的汇报,就由薇薇来主讲吧。」霍言的声音不大,
却像一颗炸雷在安静的会议室里轰然炸响。满屋子同事惊愕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我身上。
有同情,有看好戏,也有麻木。我坐在原地,没有动,甚至连表情都懒得给一个。
霍言似乎对我的平静有些不满,他皱了皱眉,将那份薄薄的策划案扔到了林薇薇面前的桌上。
纸张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终于看向我,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这次汇报需要新鲜血液来展现活力,你去外面帮她准备材料。」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愧疚,
仿佛这只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工作调动。见我依旧没反应,他又补充了一句,像是在安抚,
又像是在警告。「别多想,就给她个机会,我觉得你想法太老套。」老套。
这个词从他嘴里说出来,带着一股冰冷的嘲讽。我终于有了动作。我没吭声,默默地站起身,
拉开椅子,转身离开。整个过程安静得像一场默剧。我能感受到背后那些目光,如芒在背。
我走后,会议室里压抑的寂静被打破,旁边同事们开始交头接耳。
细碎的声音隔着玻璃门传来,模糊不清,但我能猜到内容。「霍嫂就是大气,
自己的心血说让就让!」「不然怎么能一直陪着霍言从初创公司走到现在,确实能忍。」
「这实习生什么来头啊,一来就抢这么大的项目。」「你没看她那张脸吗?霍总就吃这一套。
」我走到自己的工位,隔着透明的玻璃墙,能清晰地看到会议室里的一切。
霍言已经坐到了林薇薇的身边。他微微俯身,耐心地指着方案上的图表,
嘴唇几乎要贴到她的耳边。林薇薇的脸颊泛着红晕,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崇拜和欣喜。
她时不时抬起头,视线与霍言交汇,空气中仿佛都漂浮着粉红色的气泡。
那是我从未拥有过的待遇。我跟着他创业,从一间十几平米的出租屋开始。那时候,
他叫我「并肩作战的战友」。公司走上正轨,他叫我「不可或缺的贤内助」。现在,
公司即将上市,我成了他口中「想法老套」的旧人。霍言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注视,他抬起头,
目光穿过玻璃,瞥了我一眼。那眼神很随意,像是在看一件用旧了的家具。他拿出手机,
给我发了条信息。手机屏幕亮起,一行字跳了出来。「等项目成功了,我带你去国外旅游。」
又是这样。一个巴掌,一颗糖。他总以为这样的招数对我永远有效。
他以为我还会像以前一样,默默忍受,然后自我安慰,等着他这颗虚无缥缈的糖。可惜,
他不知道。我已经向公司人事部,线上递交了辞职信。就在他宣布决定的前一分钟。明天,
我就打算离开这座让我伤透了心的城市。我没有回复他的信息,只是将手机倒扣在桌面上。
所谓的「准备材料」,不过是打印、装订、复印这些琐碎的杂活。
我面无表情地操作着打印机。打印机嗡嗡作响,吐出一张又一张承载着我心血的纸张。
每一行字,每一个数据,都是我亲自调研、反复推敲的结果。现在,
它们将成为别人炫耀的资本。我将厚厚一沓资料装订成册,一共十份。做完这一切,
我没有送回会议室。我将它们整齐地码放在我的桌角。然后,我开始收拾我的东西。
动作很轻,但很坚决。桌上的绿植,是我养了三年的,叶片肥厚,生机勃勃。
我把它送给了邻座的小姑娘。抽屉里的零食,分给了行政部门。
相框里我和霍言在公司初创时拍的合影,被我取出来。照片上的我们笑得灿烂,眼里有光。
我盯着照片看了几秒,然后面无表情地将它撕成两半,扔进了脚边的垃圾桶。
办公室里的人来来往往,偶尔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但没人敢过来问。
他们大概以为我只是在闹脾气。只有我知道,这一次,是真的结束了。七年的感情,
十年的陪伴,就像那张照片,被我亲手撕碎,再无复原的可能。会议终于结束了。
同事们陆陆续续地走出来,脸上表情各异。林薇薇被簇拥在中间,像个骄傲的公主。
她看到我桌上空空如也,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被得意所取代。她走到我面前,
声音娇滴滴的。「苏晚姐,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会好好表现,
不辜负你和霍总的期望。」她刻意把「你」字说得很轻,把「霍总」说得很重。我抬起眼皮,
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不用谢我,去谢谢霍总吧。」我的声音很冷,不带一丝情绪。
林薇薇的笑容僵在脸上。霍言从后面走过来,自然地将手搭在林薇薇的肩膀上,
将她揽进怀里。一个宣示**的姿态。他皱着眉看我,语气里带着责备。「苏晚,
你怎么跟薇薇说话的?她还是个新人,你要多担待。」我笑了。是发自内心的,觉得可笑。
「霍总说的是,是我不懂事了。」我站起身,
拿起我的包和那个只装了几件私人物品的小纸箱。「材料都准备好了,在桌上。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下班了。」霍言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才几点就走?明天就要汇报了,
今晚通宵也得把所有细节都过一遍!你留下来帮薇薇再顺顺流程。」
他已经习惯了对我发号施令。习惯了我的无条件服从。「抱歉,霍总。」我看着他的眼睛,
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我辞职了。」空气瞬间凝固。霍言脸上的不耐烦变成了错愕,
然后是难以置信。「你说什么?」周围的同事也都停下了脚步,竖起耳朵。「我说,
我辞职了。辞职报告一个小时前已经发到人事邮箱,明天开始,我不会再来公司了。」
我抱着我的纸箱,绕过他,径直走向电梯口。霍言终于反应过来,他快步追上我,
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他的力气很大,像是要将我的骨头捏碎。「苏晚,你别闹了!
我知道你委屈,但现在是公司的关键时期,别耍小孩子脾气!」他的声音压得很低,
带着一丝急躁。我用力甩开他的手,目光冷得像冰。「霍言,你觉得我是在闹脾气?」
「这十年来,我为你,为公司,付出了什么,你心里清楚。」「我不是你的附属品,
不是你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你的新鲜血液,你的活力,你自己留着吧。」
「我不奉陪了。」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我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电梯门缓缓合上,
隔绝了霍言那张由震惊、愤怒、慌**织而成的脸。也隔绝了我的整个过去。
回到我和他共同的家,那个曾经被我用心装点的空间,此刻却显得无比陌生和冰冷。
客厅的墙上还挂着我们的合照。玄关处还放着他和我一人一双的拖鞋。阳台上我种的多肉,
依旧长得很好。可这一切,都跟我无关了。我没有留恋,径直走进卧室,
拖出我早就准备好的行李箱。我的东西不多,很快就收拾好了。衣服,证件,
还有我这些年攒下的一点积蓄。我拉上行李箱的拉链,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像是为这段关系,画上了一个休止符。我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等待。手机开始疯狂地响起来。
是霍言。我没有接,任由它响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自动挂断。然后是短信。「苏晚,
你到底在哪?快回来!」「你把话说清楚,辞职是什么意思?我不同意!」
「方案里的核心数据只有你最清楚,明天汇报出了问题你负责吗?」「别任性了,回来,
我们谈谈。」「我让薇薇给你道歉行不行?」一条比一条急切,一条比一条可笑。直到最后,
他还在用项目来要挟我。他根本不明白,我离开的真正原因。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
他只在乎他的项目,他的公司,他的未来。而我,
只是他未来蓝图里一个可以随时被替换的零件。我将他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世界瞬间清净了。我订了最早一班飞往南方的机票。那是一座我从未去过的海滨城市。我想,
是时候开始新的生活了。离开前,我写了一张便条,压在客厅的茶几上。上面只有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