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皇帝的手谕和凤印,就送到了长信宫。
一同送来的,还有崭新的宫装、精致的膳食和一大群战战兢兢的宫女太监。
我走出冷宫的消息,像一阵风,吹遍了整个紫禁城。
人人都说,废后裴静姝要复宠了。
只有我知道,这不是复宠,这是索命。
我换上繁复的皇后朝服,对着镜子,端详着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苍白,消瘦,但眼睛里,有火。
是复仇的火。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着手谕,去了国库。
国库总管是个叫刘忠的老滑头,看见我,皮笑肉不笑地行了个礼。
“娘娘大安。不知娘娘驾到,有何吩咐?”
我把一份清单递给他。
“按这个单子,把东西备齐,送到观星台。”
刘忠接过单子,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
“娘娘,这……这单子上的东西……”
他的手都在抖。
“千年血玉、东海夜明珠、北地寒铁……这每一件,都是镇国之宝啊!还有这黄金……十万两?娘娘,您这是要……要建一座黄金屋吗?”
我端起旁边侍女奉上的茶,轻轻吹了口气。
“刘总管,本宫是在为陛下办事,为许姑娘祈福。你是在质疑本宫,还是在质疑陛下?”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他连忙跪下,冷汗直流。
“只是……只是国库开支,需……需要户部尚书和丞相大人一同批复……”
“哦?”我放下茶杯,杯子和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
“你的意思是,陛下的手谕,还比不上顾丞相的一张嘴?”
顾丞相,顾长风,萧玄策最信任的谋臣,也是当初把我送进冷宫的主要推手之一。
刘忠是他的门生,我早就查清楚了。
刘忠吓得魂飞魄散,磕头如捣蒜。
“娘娘恕罪!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奴才这就去办!这就去办!”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刘总管,记住了。”
“从今天起,在这宫里,我说的,就是规矩。”
“办好了,你有赏。办不好……”
我顿了顿,笑了笑。
“观星台旁边,还缺个祭旗的。”
刘忠连滚带爬地跑去清点宝物了。
我转身,去了禁军大营。
三千禁军的统领权,萧玄策也给了我。
统领名叫陈铮,是个铁塔似的汉子,只认虎符,不认人。
他看到我这个废后,眼神里充满了不屑和怀疑。
我也不废话,直接把手谕和兵符拍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奉陛下旨意,即刻起,由本宫接管神策营。陈将军,可有异议?”
陈铮拿起兵符,仔细验看,又看了看手谕上的玉玺印章。
确认无误后,他才站起身,不情不愿地单膝跪地。
“末将……遵旨。”
“很好。”我点点头,“全营**,本宫有话要说。”
三千精锐很快在校场上列队完毕,鸦雀无声。
他们看着我,眼神各异。有好奇,有轻蔑,有不解。
一个弱女子,一个废后,凭什么统领他们这些刀口舔血的汉子?
我走到点将台最高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
“你们觉得,我只是个深宫妇人,不配站在这里。”
“没关系。我不需要你们的敬佩,我只需要你们的忠诚。”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下方一张张年轻或沧桑的脸。
“从今天起,你们的粮饷,翻三倍。家里有困难的,上报给我,我亲自解决。”
“你们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听我的命令。”
“我的命令,就是陛下的命令。违令者,斩!”
下面一阵骚动。
粮饷翻三倍?
这是闻所未闻的事。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他们眼神里的轻蔑,渐渐变成了贪婪和狂热。
陈铮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上前一步,沉声说:“娘娘,军中粮饷自有定数,您这样做,不合规矩!”
“规矩?”我笑了,“陈将军,我说的话,就是规矩。”
“钱,从国库出。陛下已经准了。”
“你,只管执行。”
我转过身,不再看他。
我知道,用钱收买来的忠诚,并不牢靠。
但这只是第一步。
我需要他们暂时听话,为我守好观星台。
等到他们见过真正的“神迹”,他们才会明白,跟着谁,才有真正的活路。
国库的珍宝,一箱一箱地被运往城外的观星台。
户部尚书急得嘴角冒泡,顾丞相气得摔了三套茶具。
他们一起去御书房告状。
可萧玄策,一心只想着他的白月光,把所有折子都留中不发,只说了一句:“一切由皇后做主,尔等不得多言。”
朝堂上,怨声载道。
后宫里,人心惶惶。
所有人都觉得我疯了,萧玄策也疯了。
他们都在等着看我的笑话,等着看这场荒唐的祭天大典,如何收场。
而我,正站在高高的观星台上,看着工匠们按照我画的图纸,搭建那个巨大而诡异的祭坛。
祭坛的基座,是北地万年寒铁。
阵眼,是东海夜明珠。
符文的纹路,需要用融化的黄金和百种珍稀宝石粉末来填充。
这哪里是祭坛?
这分明是一座用整个国家的财富堆砌起来的……坟墓。
萧玄策,你看。
你给我的权柄,我用得很好。
我正在用你的钱,为你,也为这个你深爱着的王朝,亲手挖一个谁也逃不掉的坟墓。
别急。
七七四十九天后,我会亲手,把你们一个个,全都推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