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慕容姒,曾是慕容王宫最受宠的公主。如今却成了敌国皇帝寝殿里最卑微的囚徒。
红绸铺就的合卺礼上,赵璞连我的指尖都不曾触碰,饮尽合卺酒便拂袖离去。宫灯摇曳,
映着他玄色龙袍上冰冷的金线,也映着我嫁衣下颤抖的指尖。他们说他是弑兄夺位的暴君,
颈侧那道疤藏着血淋淋的往事。而慕容王室,正是他最深恶痛绝的仇敌。"质子妃?
不过是个体面的囚犯。"柳贵妃的指甲掐进我的手腕:"本宫倒要看看,你能活到几时?
"可他们都不知道,我袖中藏着的不仅是银针与药囊。
还有父王临行前塞给我的密信:"赵璞的弱点,在御药圃那株龙脑香下"。
直到那夜他头疾发作,猩红着眼掐住我的脖子。
却在剧痛中呢喃出我母妃的小名……我才惊觉。这场以阴谋开始的婚姻里,沉沦的不止是我。
1红绸铺就的长廊仿佛没有尽头,我数着自己的脚步声。一声,两声……直到数乱了,
就像我此刻的心绪。"公主,前面就是崇华殿了。"青竹在我耳边低声提醒,
她温热的气息让我稍稍回神。我微不可察地点点头,
藏在广袖中的手指已经掐出了月牙形的红痕。头顶的凤冠沉重如枷锁,每走一步,
那些珠翠就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嘲笑我这个战败国的公主,
如今要嫁给敌国的皇帝做妃子。"慕容公主到——"尖细的嗓音刺入耳膜,我深吸一口气,
抬起下巴跨过高高的门槛。殿内烛火通明,照得我一时睁不开眼。待视线清晰,
我才看清正前方端坐的男人,赵国的皇帝赵璞。他比我想象中年轻,约莫二十五六岁。
一袭玄色龙袍衬得肤色冷白,轮廓分明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那双眼睛尤其慑人,漆黑如墨,
深不见底,看人时像两把冰刀直刺心底。"慕容氏拜见陛下。
"我按嬷嬷教过的礼仪盈盈下拜,额头几乎触地。殿内静得可怕,
我能感觉到两侧站立的宫人们屏息凝神的模样。许久,上方才传来一道声音:"平身。
"那声音低沉冷冽,如同冬日里结冰的湖面,光滑而寒冷。我起身时偷偷抬眼,
正对上赵璞审视的目光,心头猛地一跳。合卺酒的仪式简单到近乎敷衍。赵璞接过金杯时,
指尖甚至没有碰到我的手。他仰头一饮而尽,喉结滚动间。
我注意到他颈侧有一道细长的疤痕,在烛光下泛着淡淡的白。"朕还有政务,李德全,
送慕容妃回宫。"他甚至没有多看我一眼,放下酒杯便大步离去。
玄色衣袍在转身时掀起一阵冷风,刮得我脸颊生疼。"娘娘,请随老奴来。
"一位面容和善的老太监躬身引路。走出崇华殿,夜风卷着花香扑面而来,
我这才发现后背已经湿透。青竹悄悄握住我的手,她的手心同样冰凉。"公主,别怕。
"她用只有我们能听见的声音说。兰芷宫比我想象中偏远,穿过无数回廊和庭院,
才看到一座被竹林环绕的小院。宫门上"兰芷宫"三个字已经有些褪色,显然久未有人居住。
"娘娘恕罪,陛下登基不久,后宫尚未完全修葺……"李德全面露难色。"无妨,这里很好。
"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作为战败国送来的质子妃,能有单独的宫苑已是万幸,哪敢挑剔?
待宫人们退下,青竹立刻帮我卸下沉重的凤冠。铜镜中的少女面色苍白,眼下有淡淡的青影,
哪有一点新娘子的喜气?"青竹,打听清楚了吗?"我低声问道。
青竹一边为我梳发一边凑近耳边:"赵国后宫现有嫔妃十二人,最得宠的是柳贵妃,
父亲是当朝丞相。据说陛下从不留宿任何妃嫔处,但每月十五必去柳贵妃的景仁宫用膳。
"我点点头,心头涌起一丝苦涩。这样的冷面君王,竟也会对某个女子另眼相待么?
"还有……"青竹犹豫了一下:"宫人们说,陛下生母早逝,是被先帝的宠妃害死的。
所以陛下极其厌恶后宫争斗,曾亲手处死过两个争风吃醋的嫔妃。"我手指一颤,
玉梳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窗外,一轮冷月挂在竹梢,
仿佛在嘲笑我踏入了一个怎样的龙潭虎穴。"公主别怕,我们小心行事便是。
"青竹捡起梳子,声音有些发抖:"奴婢还听说,陛下有头痛的顽疾,发作时性情尤为暴戾,
宫人们都不敢近前。"头痛?我心头微动。在慕容王室时,我曾随太医学过医术,
尤其擅长治疗头疾。这个信息,或许将来能用得上。次日清晨,我早早起身梳妆。按规矩,
今日要去拜见太后。"娘娘,这件藕荷色的衣裙可好?既不失礼数,又不至于太招摇。
"青竹捧着一套衣裙问道。我正要点头,忽听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接着是宫女惊慌的喊声:"柳贵妃到!"我和青竹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诧。
还未等我反应过来,一位华服美人已经踏入内室。她约莫二十出头,肤若凝脂,眉目如画,
一袭绯红宫装衬得她明艳不可方物。只是那双眼尾上挑的凤眼中,盛满了毫不掩饰的敌意。
"这位就是慕容妹妹吧?"她声音甜腻,却让我后背发凉:"本宫特意来看看,
能让陛下破例纳妃的,是何等绝色。"她上下打量我,
目光在我朴素的衣裙和未施浓妆的脸上停留片刻,忽然笑了:"看来传言不实,不过如此。
"我强忍怒意,福身行礼:"慕容氏见过贵妃娘娘。""免礼。"她虚扶一下,
指甲几乎戳进我的手臂:"妹妹初来乍到,本宫特地带了些礼物来。"她一挥手,
身后的宫女们捧上数个锦盒。打开一看,皆是华贵的首饰和衣料。"这……太贵重了,
妾身不敢当。"我连忙推辞。"怎么,看不起本宫的赏赐?"柳贵妃脸色一沉。我心头一跳,
只得谢恩收下。她这才满意地笑了,临走时意味深长地说:"对了,
太后最讨厌脂粉气浓的女子,妹妹这样素净正好。"待她走后,
青竹立刻检查那些礼物:"公主,这些衣裙都熏了浓香,首饰也过于华丽,
若穿戴去见太后……""她是故意的。"我冷笑,"把这些都收起来,还用我们自己的衣物。
"去慈宁宫的路上,我的心一直悬着。太后会如何对待我这个敌国公主?赵璞会在场吗?
柳贵妃的陷阱又在哪里?然而,当我真正见到太后时,却大感意外。
那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妇人,虽然衣着华贵,但眼神温和。与我想象中威严的形象相去甚远。
"好孩子,过来让哀家看看。"太后招手叫我近前,拉着我的手仔细端详,
"长得真像你母亲。"我一惊:"太后认识我母后?""年轻时有过几面之缘。
"太后叹息:"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你到了赵国,就把这里当家吧。"我鼻子一酸,
险些落泪。离家千里,这是第一次有人对我说"把这里当家"。"母后别被她的可怜相骗了。
"一道冷冽的声音突然插入。我回头,看到赵璞不知何时站在殿门口,
逆光中他的轮廓格外锋利:"慕容王室的女人,最擅伪装。"太后皱眉:"璞儿!
"赵璞不为所动,大步走到太后身边坐下,目光如刀般刮过我:"慕容妃,听说你懂医术?
"我心头一跳,他是如何得知的?谨慎回答:"略通皮毛,不敢称懂。
""陛下怎么突然问这个?"太后好奇道。赵璞端起茶盏,语气平淡:"随口一问。
毕竟来历不明的人,总要摸清底细。"我攥紧了衣袖,强忍屈辱。在他眼中,
我不过是个需要防范的敌国细作罢了。离开慈宁宫时,青竹小声告诉我:"公主,
奴婢刚才听慈宁宫的宫女说,柳贵妃的父亲柳丞相正在联合大臣们上书,要求将您软禁起来。
"我脚步一顿,心头涌起一阵寒意。看来这赵国的深宫,比我想象的更加危机四伏。
回到兰芷宫,我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的宫墙。忽然注意到西侧有一片被高墙围起来的区域,
隐约可见绿意盎然。"那是何处?"我问正在整理床铺的青竹。
青竹顺着我的手指看去:"哦,那是御药圃,据说里面种满了珍稀药材,寻常人不得入内。
"御药圃?我心头微动。或许,那里会有我需要的药材。在这步步惊心的深宫中,
医术可能是我唯一的护身符了。2兰芷宫的清晨来得格外早。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洒落时,
我已经梳洗完毕,坐在案前翻阅从故国带来的医书。"公主,您又一夜未眠?
"青竹端着早膳进来,见我眼下青影,心疼地叹气。我合上书卷,
揉了揉酸胀的眼睛:"睡不着。这宫里太静了,静得让人心慌。"青竹放下食盒,
压低声音:"奴婢打听过了,这兰芷宫是先帝时期一位获罪妃子的居所,已经空置十余年。
宫里人都说这里......闹鬼。"我轻笑一声:"鬼有什么可怕?活人才可怕。"说着,
我指向窗外那片隐约可见的绿意,"今日我们去那里看看。""御药圃?"青竹大惊,
"那可是禁地!""所以才要去。
"我取出昨日藏起的一块面纱系上:"你留在这里应付来人,我去去就回。
"避开巡逻的侍卫并不困难。我沿着偏僻小径前行,很快来到那堵高墙下。
墙角有一处坍塌的缺口,刚好容一人通过。钻进去的瞬间,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
我惊讶地发现,这哪里是什么规整的药圃,分明是一片肆意生长的野生药园。参天的古树下,
各种草药杂乱无章地生长着,却意外地生机勃勃。"这是......"我蹲下身,
指尖轻触一株开着紫色小花的植物。"龙脑香?"这种治疗头痛的珍稀药材,
在慕容王室也只有少量库存。我越看越心惊。
这片药圃里几乎囊括了《本草经》上记载的所有名贵药材,而且长势极好。更奇怪的是,
它们看似杂乱,实则暗含规律,每种药材周围都种着相生相辅的植物。"有人精心打理过。
"我喃喃自语。不由自主地从袖中取出小铲,开始为几株被杂草淹没的灵芝清理周围。
不知不觉日上三竿。我正专心为一丛黄精松土,忽然感到背后一阵发凉。
仿佛被什么猛兽盯上,猛地回头,却只看到摇曳的树影。"错觉吗?"我擦了擦额头的汗,
决定先回去。刚走到墙边,就听到外面传来青竹焦急的呼唤。"公主!快回来!
柳贵妃带人往兰芷宫去了!"我心下一惊,连忙钻出墙洞,却还是晚了一步。回到兰芷宫时,
院内已站满了人。柳贵妃端坐在正厅主位,两侧宫女太监一字排开。
青竹被两个嬷嬷按着跪在地上,脸颊红肿。"妹妹这是去哪了?"柳贵妃笑吟吟地问,
目光却落在我沾满泥土的裙摆上。我强自镇定:"回贵妃娘娘,妾身去园中散步了。""哦?
"她挑眉,"那这些是什么?"一挥手,几个宫女捧出几件我从故国带来的首饰,
"竟敢偷本宫的东西!"我心头一震:"娘娘明鉴,这些是妾身从慕容带来的嫁妆,
绝非偷窃。""还敢狡辩!"柳贵妃拍案而起,"来人,给我搜!
"宫女们如狼似虎地冲进内室,很快"搜出"一个绣着柳字的香囊。"证据确凿!
"柳贵妃冷笑,"按宫规,偷盗者当杖责三十,贬为宫女!"我浑身发冷,
知道这是栽赃陷害。正要辩解,
门外突然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陛下驾到——"所有人都愣住了。
赵璞一身玄色常服大步走入,目光在混乱的场面上一扫,最后落在我身上。"怎么回事?
"他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宫殿瞬间安静。柳贵妃立刻换上委屈的表情:"陛下,
慕容妹妹偷了臣妾的首饰,臣妾正在......""朕问的是慕容妃。"赵璞打断她,
黑眸直视我。我深吸一口气:"回陛下,妾身冤枉。那些首饰确是妾身从慕容带来的嫁妆,
有礼单为证。""礼单可以伪造。"柳贵妃插嘴。赵璞抬手制止她,
对身后的李德全道:"去把礼部存档的慕容嫁妆清单取来。"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
柳贵妃脸色越来越难看,我则跪得膝盖生疼。终于,李德全捧着册子回来,赵璞对照检查后,
冷冷道:"确是慕容嫁妆。柳氏,你可知诬陷之罪?"柳贵妃脸色煞白:"陛下,
臣妾也是一时糊涂,以为......""禁足一月,抄写宫规百遍。
"赵璞不容置疑地说完,转向我:"慕容妃搬去清晖阁,那里离朕的紫宸殿近些。
"所有人都震惊了,包括我。清晖阁虽不是主殿,却是先帝最宠爱的贤妃住所,
离皇帝寝宫只有一墙之隔。柳贵妃眼中几乎喷出火来,却不敢违抗圣命,只得含恨退下。
待众人散去,赵璞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御药圃不是你能去的地方。
"我心头一跳,原来他早就知道!"再有下次,决不轻饶。"他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去,
却在门口顿了顿:"你的医术不错,但黄精喜阴,不宜过多日照。"我呆立原地,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才回过神。他不仅知道我去了药圃,还看到了我为黄精松土!"公主,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啊?"青竹揉着膝盖担忧地问。我望着赵璞离去的方向,
轻声道:"不知道。但这位冷面皇帝,似乎没有表面上那么冷漠。
"3清晖阁比兰芷宫宽敞许多,推开后窗就能看到紫宸殿的飞檐。搬来的第三日,
我正在整理药材,忽听窗外传来一阵压抑的**。"李总管?"我探出头,
看到赵璞的贴身太监李德全扶着廊柱,面色痛苦。"惊扰娘娘了,老奴这就走。
"他勉强行礼,却疼得直不起腰。我连忙让青竹扶他进来。诊脉后发现是多年顽疾发作,
当即施针配药。不到半个时辰,李德全的疼痛就缓解了。"娘娘医术高明!"他感激涕零,
"老奴这病太医院都束手无策......"我笑笑:"只是些民间偏方。李总管若信得过,
每月这个时辰来,我再为您施针几次,可除病根。"李德全千恩万谢地走了。当晚,
一个小太监悄悄送来一盒上等血燕,说是李总管的心意。又过了几日,我正在窗前研读医书。
忽听紫宸殿方向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接着是赵璞暴怒的呵斥。片刻后,
李德全慌慌张张地跑来。"娘娘救命!陛下头疾发作,疼得厉害,
太医院的人都......"我立刻明白了,抓起药箱跟他跑去紫宸殿。殿内一片狼藉,
赵璞半倚在龙榻上,面色惨白。额角青筋暴起,双手死死抓着床沿。"谁让你带她来的!
"看到我,赵璞怒吼,却因疼痛而气势大减。我不顾他的怒视,直接上前诊脉:"肝阳上亢,
气滞血瘀。"打开药箱取出银针,"陛下若不想疼死,就别动。"或许是疼得无力反抗,
赵璞竟真的没再赶我。我迅速在他头顶和颈后施针,又取出事先配好的药丸让他服下。
不到一刻钟,他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眉头也舒展开来。"这是什么药?"他声音沙哑地问。
"慕容王室秘方,专门治疗头疾。"我收起银针,"陛下这病有多久了?"他闭目不语。
李德全小声道:"自先帝驾崩那年起,每月必发,近来越发严重了。
"我点点头:"若陛下允许,妾身可定期为陛下施针调理,配合汤药,可减轻发作。
"赵璞睁开眼,黑眸深不见底:"你想要什么?"我一愣:"什么?""你救李德全,
又主动为朕治病,所求为何?"他冷冷地问,"为慕容王室打探消息?还是想获得朕的宠幸?
"我心头火起,强压怒意:"陛下多虑了。医者父母心,见病不治有违医德。
"说完行礼退下,"药方我会让李总管转交,用不用随陛下。"回到清晖阁,
我气得摔了一卷医书。青竹吓得连忙关窗:"公主,小心隔墙有耳!""他以为我图谋不轨?
"我压低声音怒道:"若不是看在......"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要主动帮他,或许是......看到他疼得面无血色时,
心头那一丝莫名的抽痛?出乎意料的是,
第二天李德全送来一道口谕:允许我每月初一、十五去御药圃采药,但不得超过一个时辰。
"陛下用了娘娘的药,头疾缓解不少。"李德全笑眯眯地说:"娘娘若有需要,
尽管吩咐老奴。"就这样,我与赵璞达成了一种奇妙的默契。他从不亲自见我,
但通过李德全传递药方和批注。我在药方边缘写下用药心得,他会在旁边批注效果。
这种纸上交谈持续了两个月,直到一个雨夜。那天我正批阅医书,忽听窗外有异响。推开窗,
一个湿漉漉的油纸包躺在窗台上。打开一看,是几本珍贵的医书,
其中一本《金匮要略》上还有朱批笔记。"这是......"我翻开扉页,
上面赫然写着"赵璞"二字,墨迹已经陈旧。这是他读过的书?正当我疑惑时,
一张字条从书页中飘落:「阅后归还。——赵」简简单单三个字,却让我心头一暖。
这个冷面君王,似乎也有细腻的一面。我们的关系就这样微妙地缓和着。直到某日,
李德全匆匆赶来,说朝堂上大臣们**,质疑陛下对我的优待。
"柳丞相说娘娘是敌国公主,久居内宫恐有不妥,要求将您迁往城郊行宫。
"李德全忧心忡忡,"陛下当朝驳斥,但压力不小......"我心头一紧。果然,
当晚赵璞就来了清晖阁,这是自大婚后他第一次主动踏入我的居所。"收拾一下,
明日随朕出宫。"他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说。"出宫?""秋猎。
"他简短地说:"柳丞相等人也会同行。既然他们怀疑你,就让他们亲眼看看,
朕为何留你在身边。"我明白了,这是要当众展示对我的控制。"妾身明白了。
"他转身欲走,又停下:"你的医术,确实不错。"说完大步离去,留下我怔在原地。
秋猎当日,我穿着赵璞命人送来的骑装,与其他嫔妃一起站在猎场外围。
柳贵妃故意挤到我身边,低声道:"别以为陛下带你来就是看重你。不过是向群臣**罢了。
"我笑而不语。正说着,赵璞骑马而来,一身黑色猎装英武逼人。他径直来到我面前,
在众目睽睽之下伸出手:"上来。"全场哗然。我愣了片刻,才将手放在他掌心。
他稍一用力,我就被拉上马背,坐在他身前。"抱紧。"他在我耳边低语,随即催马奔驰,
将一干人等甩在身后。马背上颠簸不已,我不得不向后靠在他怀中。隔着衣料,
我能感受到他胸膛的温度和心跳的节奏,莫名安心。"陛下这是做戏给谁看?
"跑出一段距离后,我忍不住问。他轻笑一声,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笑:"你很聪明。
"顿了顿:"柳丞相与边境将领私通书信,怀疑他们密谋不轨。朕需要一个理由监视他们。
""所以我是幌子?""不全是。"他的声音低沉,"你的医术确实有用。
"说完这句暧昧不明的话,他突然勒马停在一处高坡,"看。"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远处山谷中隐约可见一队人马在秘密行进。"那是......""柳家的私兵。
"赵璞冷笑,"借秋猎之名调动,意图不明。"我心头一震:"陛下早就知道?
""朕知道很多事。"他低头看我,黑眸深邃:"包括你每月偷偷给宫中下人看病的事。
"我背脊一凉:"我......""不必解释。"他调转马头:"继续做你想做的。
但记住,在这深宫里,没有什么是朕不知道的。"回宫的路上,我们谁都没再说话。
但奇怪的是,靠在他怀中的感觉,竟让我有种莫名的安全感。4秋猎过后,
赵璞对我的态度微妙地改变了。他依然冷面寡言,但允许我自由出入御药圃。
甚至命人在清晖阁辟了一间小药房给我使用。"公主,
您觉不觉得陛下对您......"青竹一边帮我研磨药材,一边欲言又止。"别瞎想。
"我打断她,却控制不住耳根发热,"他只是看重我的医术。"嘴上这么说,
心里却忍不住想起那天马背上他胸膛的温度。摇摇头甩开杂念,我专注于手中的药丸。
这是为赵璞新配的安神丸,他近日国事繁忙,头疾又有复发迹象。正当我专心制药时,
一个小宫女慌慌张张跑来:"娘娘救命!浣衣局的小顺子从高处摔下,血流不止,
太医署的人说......说救不活了!"我立刻抓起药箱跟她跑去。
伤者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太监,从晾衣架上摔下,后脑着地,已经昏迷不醒。
太医院的人确实束手无策,这种伤在他们看来必死无疑。"准备热水和干净布条。
"我冷静地吩咐,同时取出银针和特制药粉。这是我母妃传授的秘术,专门治疗颅脑损伤。
两个时辰后,小顺子的呼吸终于平稳。我累得几乎站不稳,
却还是坚持写下详细的医嘱才离开。回到清晖阁已是深夜。推开门,
我惊讶地发现赵璞坐在案前,正在翻看我的医案笔记。"陛下?"我慌忙行礼。他抬头,
目光复杂:"你救了那个小太监?""尽力而为。"我轻声回答,
"他还小......""太医院说那是必死之伤。"赵璞放下书卷:"你为何冒险救他?
若失败,会惹上麻烦。"我疲惫地笑笑:"医者眼中只有生死,不分贵贱。"他沉默良久,
突然起身走到我面前,抬手拂去我额前的药渍:"你总是出乎朕的意料。
"这亲昵的举动让我浑身僵硬。他的手指微凉,却在我皮肤上点燃一簇火苗。我们四目相对,
他眼中似有暗流涌动,最终却只是收回手:"早些休息。"那晚之后,
赵璞开始频繁出现在我的生活中。有时是"偶遇"在御花园,有时是深夜造访讨论医书。
我们渐渐形成一种默契,他带来疑难医案,我提供见解;我研制新药,他做第一个试用者。
一个雨夜,我正在药房研究新方子,赵璞突然闯入,面色苍白如纸。"陛下?
"我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他。"头疾......"他咬牙挤出两个字,就疼得说不出话来。
我立刻明白这是最严重的一次发作。扶他到榻上躺下,我迅速施针用药,
甚至动用了慕容王室秘传的金针术。"忍一下。"我轻声安抚,
将最后一根金针刺入他头顶的百会穴。赵璞闷哼一声,
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别走......""我不走。"我柔声应道,
任由他抓着我的手慢慢睡去。看着他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我鬼使神差地伸手轻抚他的面颊。
这个在朝堂上说一不二的冷面君王,此刻竟显得如此脆弱。不知过了多久,
赵璞在半梦半醒间呢喃:"母妃......别离开我......"我的心猛地揪紧。
原来在他坚硬的外壳下,藏着的是一个失去母亲的孩子。轻轻拍着他的手,
我哼起慕容王室安抚孩童的摇篮曲,直到他沉沉睡去。次日清晨,我因疲惫趴在榻边睡着了。
醒来发现自己身上盖着赵璞的外袍,而他已不见踪影。案上留着一张字条:「今夜太后寿宴,
你随朕同往。——赵」我既惊又喜。太后寿宴是宫中大事,只有高位嫔妃有资格出席。
赵璞此举,无疑是在众人面前确立我的地位。果然,当晚当我随赵璞步入寿宴时,满座哗然。
柳贵妃的脸色难看得像吞了只苍蝇,柳丞相更是目光阴鸷。"慕容妃近来照顾哀家很是尽心,
来,坐哀家身边。"太后慈爱地招呼我,化解了尴尬。宴席过半,
宫女们端上一道道精美菜肴。正当大家品尝御膳房特制的寿桃时,太后突然面色大变,
捂住胸口倒下!"母后!"赵璞箭步上前。现场一片混乱。我立刻上前诊脉:"中毒!
"迅速检查太后唇色和瞳孔:"是乌头碱,必须立刻催吐!""传太医!"赵璞怒吼,
同时紧紧抓住我的手,"你能救吗?"我坚定地点头:"需要大量甘草和绿豆,
还有......""去御药圃!需要什么直接取!"赵璞下令,眼中是我从未见过的慌乱。
在太医赶到前,我已经用随身携带的解毒丹控制住毒性,又用土法催吐清除了太后胃中残留。
当太后终于转危为安时,我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多亏了慕容妃。
"太后虚弱地说。赵璞扶我起来时,手指微微发抖:"你救了母后。"我正要说话,
柳贵妃突然尖声道:"陛下!太后中的毒就在这寿桃中,而寿桃是慕容妃亲手做的!
"我震惊地瞪大眼睛:"我从未......""胡说!"太后厉声打断,
"寿桃是御膳房准备的,哀家亲眼所见!"场面一时剑拔弩张。赵璞冷眼扫过众人,
最后目光落在负责呈菜的宫女身上:"拖下去,严加审问。"那宫女面如死灰,
突然扑向柳丞相:"相爷救命!是您让奴婢......"话未说完,
一支暗箭突然从窗外射入,正中宫女咽喉!赵璞立刻将我护在身后,禁军迅速封锁现场。
"查。"赵璞只说了这一个字,却让整个大殿鸦雀无声。那晚过后,宫中暗流涌动。
虽然没查出直接证据,但柳丞相称病不朝,柳贵妃也被软禁在景仁宫。而我,因救太后有功,
被晋为贵妃,赐号"惠"。"惠贵妃娘娘,这是陛下赐的棋谱。
"李德全笑眯眯地送来一个锦盒:"陛下说,若娘娘有兴趣,可随时去紫宸殿对弈。
"我打开棋谱,里面夹着一张字条:「棋如医术,讲究谋略。朕愿与卿切磋。——赵」
就这样,我开始定期与赵璞下棋。棋盘上,他攻势凌厉,我稳守反击;棋盘外,
我们讨论医道、国事,甚至偶尔谈及童年往事。在他冷硬的外表下,
我渐渐发现了一个博学、幽默的灵魂。一个雪夜,我们下棋到深夜。
赵璞突然问我:"若有机会回慕容,你会走吗?"我执棋的手一顿:"陛下是要送我回去?
""只是假设。"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我沉思良久,轻声道:"慕容是我的故国,
自热有我留恋的人。"抬头直视他的眼睛,"而这里......"话未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