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废后苏氏,心肠歹毒,性情乖张,今褫夺封号,贬为庶人,钦此。
”尖细的嗓音划破冷宫的死寂,像一把钝刀子,反复切割着我早已麻木的神经。
我抚着依旧平坦的小腹,那里曾有一个鲜活的生命,我的第五个孩子。可现在,
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死寂。上一世,我为了这句话,哭瞎了双眼,撞死在冷宫的石墙上。
可如今,我只是抬起头,对着传旨的太监,轻轻地笑了。因为我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
1冷宫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又“哐当”一声重重合上。我,苏锦宁,
曾经是大周最尊贵的皇后,如今成了这冷宫里的一缕游魂。传旨的李太监捏着兰花指,
斜睨着我,眼神里的鄙夷和幸灾乐祸毫不掩饰。“苏庶人,接旨吧。
”他将那明黄的圣旨轻蔑地扔在地上,仿佛那是什么污秽之物。上一世,我跪在地上,
涕泪横流,苦苦哀求,换来的只是他一脚踹在我心口。这一世,我只是静静地站着,
目光落在他那双崭新的云纹皂靴上。这是我亲手为萧珏缝制的,他登基后,
我亲手做了十二双,每一双的针脚都密密匝匝,浸透了我的心血和爱意。
他却随手赏给了最会看人下菜碟的李安。真是讽刺。我的目光太过平静,
平静得让李安有些不安。他清了清嗓子,拔高了音调:“苏庶人,你聋了吗?还不快谢恩!
”我缓缓抬起眼,漆黑的瞳仁里映不出他那张扭曲的脸。“李公公,这靴子,穿着可还合脚?
”李安愣住了,显然没想到我会问这个。他下意识地动了动脚,随即恼羞成怒:“放肆!
你一个废后庶人,也敢跟杂家这么说话!”我笑了,笑声在空旷的宫殿里回荡,
显得格外阴森。“我只是想提醒公公,这靴底纳得密,走起路来稳当,不容易摔跤。
”“可若是走错了路,站错了队,这靴子再好,也保不住你的命。”我的声音很轻,
却像淬了毒的冰针,一根根扎进李安的心里。他脸色煞白,指着我的手都开始发抖。
“你……你这个疯婆子!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是不是胡说,公公心里最清楚。
”我一步步向他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心尖上。“你以为柳轻芜能护你一辈子?
她是怎么爬上贵妃之位的,你比我清楚。”“我五个孩儿的性命,换来她今日的风光。
李公公,你猜猜,下一个轮到谁?”李安惊恐地瞪大眼睛,连连后退,
直到后背抵住冰冷的宫门。“你……你别过来!来人!来人啊!
”门外守着的侍卫却像是死了一样,毫无动静。我停在他面前,伸手,
轻轻拂去他肩上的一点灰尘。“别怕,我不会杀你。杀了你,太便宜你了。”我凑到他耳边,
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我苏锦宁,从地狱里爬回来了。
”“我失去的,会一样一样,亲手拿回来。”“至于你……”我直起身,
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瘫软在地的狼狈模样,“好好享受你剩下的日子吧。”说完,我转身,
捡起地上的圣旨,随手扔进了角落里积满灰尘的炭盆。明黄的丝绸遇上残存的火星,
瞬间燃起一簇小小的火焰,很快便化为灰烬。就像我那可笑的,燃尽了的爱情。
李安连滚爬地跑了。我走到窗边,推开那扇禁锢了我整个青春的木窗。外面,大雪纷飞。
我记得,上一世我死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大雪天。萧珏抱着柳轻芜,
在温暖如春的交泰殿里,一边赏雪,一边喝着暖酒。我的尸身在冷宫里放了三天三夜,
才被一张破草席卷着,扔进了乱葬岗。这一世,我不会再那么傻了。萧珏,柳轻芜,
还有那些所有害过我孩儿的人,一个都别想跑。这盘棋,换我来执子。接下来的日子,
我开始装疯。我时而大笑,时而大哭,把冷宫里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遍。
我用木炭在墙上画出一个又一个不成形的人脸,嘴里念念有词,说着谁也听不懂的疯话。
起初,还有人来看管我,后来见我实在疯得厉害,也就渐渐懈怠了。每日送来的饭菜,
都是馊的。我毫不在意,将饭菜倒掉,然后从床底下挖出一块松动的地砖,
里面藏着我早就备好的干粮和清水。这是我重生回来第一天就准备的。
我知道这冷宫的日子不好过,更知道人心险恶。我必须活着,活到走出这里的那一天。
这天夜里,我正在啃着干硬的馒头,却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我立刻将东**好,
躺回床上,继续扮演我的疯女人角色。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瘦小的身影闪了进来。
是新来的小太监,叫小卓子。我记得他,上一世,就是他偷偷给我送了最后一个馒头,
才让我没有在死前当个饿死鬼。他也因此被李安活活打死。
小卓子将一个热腾腾的包子放在我的床头,轻声说:“娘……苏庶人,快趁热吃吧。
”我猛地坐起来,一把抢过包子,狠狠地咬了一口,然后又“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不好吃!不好吃!这不是御膳房的蟹黄包!我要吃蟹黄包!”我一边嚷着,
一边把包子扔在地上,用脚狠狠地踩烂。小卓子吓得跪在地上,浑身发抖。“奴才该死!
奴才该死!奴才这就去给您拿!”我看着他连滚爬地跑出去,眼神恢复了清明。小卓子,
这一世,我不会再让你因我而死。我要你,好好地活着。几天后,李安又来了。
他身后跟着两个身强力壮的太监,手里拿着麻绳和布条。“把这个疯婆子给我绑起来!
嘴堵上!省得她天天鬼叫,扰了贵妃娘娘的清净!”我看着他,忽然咧嘴一笑,
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李公公,你来了。”我的声音异常平静,让李安的动作顿了一下。
“你……你又想耍什么花样?”我缓缓从床上坐起,理了理散乱的头发。“我没想耍花样。
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柳贵妃肚子里的,真的是龙种吗?”李安的瞳孔骤然一缩。
2李安的脸瞬间失去了血色,像是被抽走了魂魄的纸人。“你……你血口喷人!
”他的声音尖利,却掩饰不住其中的颤抖。我只是笑,笑得胸腔都在震动。
“是不是血口喷人,你比我更清楚。”我慢条斯理地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目光直视着他惊恐的眼睛。“你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每日给柳轻芜送去的安胎药,
那最后一味辅药,是你亲自去太医院的废药房里取的吧?”“那味药叫‘紫河车’,
听起来是大补之物,但若是配上她平日里最爱熏的‘合欢香’,不出三月,
便会造成滑胎的假象。”“而真正让她腹中绞痛,状似有孕的,
是你偷偷加进去的‘断肠草’的根茎粉末。”“这种粉末无色无味,
却能让人产生腹胀、恶心的症状,脉象也与喜脉极为相似。”“李安,我说的,对不对?
”每说一句,李安的脸色就更白一分。到最后,他已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浑身抖如筛糠。“你……你怎么会知道……不……你胡说!你全是胡说!”“我是胡说吗?
”我冷笑一声,“柳轻芜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敢冒着诛九族的风险,行这欺君罔上之事?
”“是让你当上总管太监?还是许你日后荣华富贵?”“李安,你跟了皇上这么多年,
难道还不明白他的性子?他最恨的,就是欺骗。”“你猜,如果他知道了真相,
会怎么处置你?是凌迟,还是五马分尸?”李安瘫在地上,冷汗浸湿了后背的衣衫,
嘴里只能发出“嗬嗬”的声响,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身后的两个小太监也吓傻了,
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我蹲下身,拍了拍李安的脸。“别怕,我说了,我不会杀你。
”“我给你指条明路。”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纸包,塞进他的手里。
“这里面是真正的解药。你找个机会,换掉她安胎药里的‘断肠草’粉末。”“三天之内,
她‘有孕’的症状就会消失。”“到时候,你只要一口咬定,是柳轻-芜自己身子虚弱,
龙胎不保,再找个太医配合一下,这件事就能遮掩过去。”李安颤抖着手,
捏着那个小小的纸包,像是捏着一块滚烫的烙铁。“我……我为什么要信你?
”“因为你别无选择。”我站起身,重新恢复了那副疯癫的模样,开始在殿内手舞足蹈。
“要么,你现在就去向皇上告发我这个疯子说胡话,赌一把皇上是信你,
还是信我这个为他生了五个孩子的废后。”“要么,你就按我说的做,保住你自己的狗命。
”“哦,对了,”我停下舞步,回头冲他诡异一笑,“别想着去柳轻芜那里告密。你觉得,
事情败露后,她会保你,还是会第一个杀了你灭口?”这句话,
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李安的眼神彻底涣散了。他知道,我说的没错。
柳轻芜那样的人,心狠手辣,绝不会留下任何把柄。他踉踉跄跄地站起来,
对着我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带着人,失魂落魄地走了。看着他仓皇逃离的背影,
我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冷。柳轻芜,你以为一个假孕就能固宠吗?我偏要让你从云端跌落,
摔得粉身碎骨。三天后,消息传来。柳贵妃“不慎”小产了。萧珏大发雷霆,下令彻查。
李安跪在勤政殿外,哭得声嘶力竭,将所有罪责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只说是自己伺候不力,
没能照顾好贵妃娘-娘。柳轻芜虽然伤心欲绝,但也找不到任何证据证明是有人陷害。毕竟,
连太医都说,是她自己忧思过重,气血两亏,才导致龙胎不保。萧珏虽然心疼,
但也只能作罢,只是将李安杖责了二十大板,赶去了浣衣局。而我,这个“疯了”的废后,
自然没有人会怀疑到我头上来。我成功地除掉了柳轻芜的一大助力,
也让她精心策划的固宠大计,化为了泡影。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我要让她尝尝,
失去挚爱的滋味。这天夜里,我用一根偷偷藏起来的银簪,
撬开了冷宫后院那扇废弃小门的门锁。门外,是一条荒芜已久的小径。上一世,
我就是从这里,看到柳轻芜和一个男人私会的。那个男人,是她的青梅竹马,
镇国大将军的长子,林萧然。柳轻芜入宫,本就是为了给家族固宠,
也为了给她的心上人铺路。她利用萧珏的爱,一步步为林家谋取权势。而萧珏,
那个自以为是的帝王,却被蒙在鼓里,心甘情愿地为他人做嫁衣。我沿着记忆中的小路,
悄无声息地潜行。很快,我便看到了假山后那两个纠缠在一起的身影。“芜儿,委屈你了。
”男人的声音里满是心疼。“不委屈。”柳轻芜的声音娇媚入骨,“只要能帮到你,
我做什么都愿意。”“等我拿到兵权,就带你离开这里,我们远走高飞。”“嗯,我等你。
”两人紧紧相拥,在月色下交换了一个缠绵的吻。我冷冷地看着,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上一世,我看到这一幕,气得浑身发抖,当场就要冲出去揭穿他们。结果却被他们发现,
反咬一口,说我与侍卫私通。萧珏不问青红皂白,就将我打入冷宫,
连我腹中已经七个月大的孩儿,都不肯再看一眼。这一世,我不会再那么蠢了。
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竹筒,拔掉塞子。一股奇异的香气,瞬间弥漫在空气中。
这是“引蝶香”,是我用七七四十九种花粉,混合了特殊的药材,研制而成。这种香气,
人闻到只会觉得心旷神怡,但却能吸引方圆十里之内所有的蝴蝶。做完这一切,
我悄无声-息地退回了冷宫。回到房间,我点燃了另一支香。这支香,名为“惊梦”。
它的香气,能让人在睡梦中,看到自己内心最恐惧的景象。萧珏,好好做个噩梦吧。梦里,
有我,有我们那五个死去的孩子。还有你最心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在你的后花园里,
颠鸾倒凤。我躺在冰冷的床板上,静静地等待着天明。好戏,就要开场了。3天刚蒙蒙亮,
整个皇宫就被一阵尖锐的惊叫声划破。“啊——!有鬼啊!”是萧珏的声音。
他从龙床上惊坐而起,脸色惨白,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昨夜,
他做了一个冗长而恐怖的噩梦。梦里,苏锦宁带着他们那五个面色青紫、浑身是血的孩子,
一遍又一遍地质问他。“陛下,我们做错了什么?您为什么要杀了我们?”“父皇,
我好冷啊……”“父皇,贵妃娘娘为什么要给我们喝毒药……”紧接着,画面一转,
他看到了他最宠爱的柳轻芜,正和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人在假山后拥吻。那个男人,
穿着一身盔甲,像是个将军。萧珏想冲过去,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亲热,听着他们说着要远走高飞的情话。他气得目眦欲裂,
猛地从梦中惊醒。“陛下!陛下您怎么了?”宫人们闻声涌了进来,跪了一地。
萧珏喘着粗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环顾四周,温暖如春的寝殿,熏香袅袅,
哪里有苏锦宁和孩子们的鬼影。“都给朕滚出去!”他烦躁地挥了挥手。待所有人都退下后,
他才扶着额头,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只是一个梦而已。他这样告诉自己。
苏锦宁那个疯女人,已经被关在冷宫,怎么可能来找他。至于轻芜……她温柔善良,
对自己一往情深,更不可能背叛自己。一定是自己最近太过劳累,才会做这样的噩梦。
他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却在床边看到了一只蝴蝶。一只通体漆黑,
翅膀上带着诡异血红色斑点的蝴蝶。它就那样静静地停在明黄的龙袍上,一动不动,
像一个不祥的预兆。萧珏的心猛地一沉。他记得,梦里,苏锦宁的头发上,
就簪着这样一只蝴蝶。“来人!”他厉声喝道。一个小太监连滚爬地跑了进来。“去!
去查查,这是什么蝴蝶!宫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与此同时,御花园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成千上万只蝴蝶,铺天盖地而来,将整个御花园都覆盖了。它们盘旋在假山附近,久久不散,
形成了一道诡异而绚烂的奇景。宫人们何曾见过这等阵仗,都吓得议论纷纷。“天哪,
这是怎么回事?哪来这么多蝴蝶?”“听说是贵妃娘娘昨日小产,引来了蝶仙吊唁呢!
”“胡说!我瞧着倒像是凶兆!”柳轻芜听到消息,也匆匆赶了过来。
当她看到那漫天飞舞的蝴蝶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认得这种蝴蝶。
这是林萧然最喜欢的“血玉蝶”。他曾经为了讨她欢心,跑遍了整个京城,才为她寻来一只。
为什么……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多?她的心底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就在这时,
萧珏也沉着脸赶到了。他一眼就看到了假山周围那密密麻麻的蝴蝶,
以及人群中脸色煞白的柳轻芜。梦中的情景,与眼前的景象,诡异地重合在了一起。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轻芜,这是怎么回事?”柳轻芜一个激灵,
连忙跪下:“臣妾……臣妾也不知。许是……许是天降祥瑞……”“祥瑞?”萧珏冷笑一声,
指着那些蝴蝶,“你管这种黑底红斑的蝴蝶叫祥瑞?”他身后的太监总管福安,
适时地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奴才已经查明。此蝶名为‘血玉蝶’,产于南疆,
性喜阴湿,以腐肉为食,乃大凶之兆。”福安的话,像一记重锤,
狠狠地砸在了柳轻芜的心上。她浑身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萧珏的目光在她和那片假山之间来回逡巡,眼神越来越冷。“来人,给朕搜!
”“把这假山里里外外,给朕搜个底朝天!”侍卫们领命,立刻冲了过去。
柳轻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假山的山洞里,还留着她昨夜不小心掉落的一支珠钗。
那是林萧然送给她的定情信物!完了……一切都完了……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很快,
侍卫便有了发现。“陛下!山洞里有发现!”一个侍卫捧着一支金丝嵌珠的流苏钗,
快步走了过来。萧珏的目光落在珠钗上,瞳孔骤然紧缩。这支珠钗,他认得。
是前几日南疆进贡的贡品,一共只有三支。他一支赏给了太后,一支赏给了皇后苏锦宁,
还有一支……他亲手为柳轻芜戴上。可苏锦宁的早就被她自己砸了,
太后的那支一直珍藏在库房里。那么,这支只可能……他的目光缓缓移向柳轻芜,
声音冷得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柳贵妃,你是不是该给朕一个解释?
”“为什么你的珠钗,会掉在这种地方?”柳轻-芜面如死灰,抖着嘴唇,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要怎么解释?说自己半夜梦游,跑到这里来了?还是说自己闲来无事,
来这里赏月?无论哪种说辞,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萧珏看着她这副模样,
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梦里的背叛,眼前的珠钗,
漫天的凶蝶……所有的线索都串联在了一起,指向一个他最不愿相信的真相。“好,很好。
”他怒极反笑,一脚踹在柳轻芜的心口。“你这个**!竟敢背叛朕!
”柳轻芜被踹得口吐鲜血,倒在地上,却不敢呼痛,只能一个劲地磕头。“陛下饶命!
陛下饶命!臣妾是冤枉的啊!”“冤枉?”萧珏的眼中燃起熊熊怒火,“来人!
把这个**给朕拖下去!打入天牢!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许探视!”“传朕旨意,
彻查镇国大将军府!朕倒要看看,是谁给了他林萧然这么大的胆子,敢觊觎朕的女人!
”柳轻芜被侍卫像拖死狗一样拖走,哭喊声响彻了整个御花园。宫人们跪在地上,噤若寒蝉。
谁也没想到,昨日还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柳贵妃,今日就成了阶下囚。萧珏站在原地,
胸口剧烈起伏,眼中的杀意几乎要溢出来。他猛地回头,看向冷宫的方向。不知为何,
他的脑海里,又浮现出苏锦宁那张平静得过分的脸。“去!把那个疯女人给朕带来!
”他倒要问问,这一切,是不是都在她的算计之中!4我被两个粗使婆子一左一右地架着,
拖到了勤政殿。一路上,我依旧扮演着我的疯子角色,时而傻笑,时而哭闹,头发散乱,
衣衫不整,看起来狼狈不堪。勤政殿内,龙涎香的气味浓得呛人。萧珏坐在龙椅上,
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地上跪着瑟瑟发抖的柳轻芜,衣衫凌乱,发髻散开,
嘴角还带着一丝血迹,早已没了往日的娇媚动人。看到我进来,
萧珏的眼神像两把淬毒的利刃,直直地射向我。“苏锦宁!”我仿佛被他的声音吓到,
浑身一抖,缩到了婆子的身后,怯生生地探出半个脑袋。
“皇上……皇上……你不要生气……宁儿怕……”我的声音又软又糯,
带着一丝孩童般的天真和畏惧。萧珏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看着我这副痴傻的模样,
心中的怒火像是被一盆冷水浇下,熄了大半,却又升起一股无名的烦躁。他本以为,
会看到一个得意洋洋、大仇得报的苏锦宁。却没想到,看到的只是一个彻底疯了的女人。
难道……真的只是巧合?“你过来。”他压下心中的烦躁,
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一些。我怯生生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地上的柳轻芜,
吓得直摇头。“不……我不要过去……那个坏女人会打我……她掐我,好疼……”我一边说,
一边撸起袖子,露出手臂上几道青紫的掐痕。那是我自己掐的。但我知道,在萧珏看来,
这便是柳轻芜虐待我的铁证。果然,萧珏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他看向柳轻芜的眼神,
充满了厌恶和杀意。柳轻芜又惊又怕,连忙磕头辩解:“陛下!臣妾没有!臣妾冤枉啊!
是她……是她自己疯了,胡言乱语!”“闭嘴!”萧珏厉声喝断她的话,“朕还没问你话!
”他转头看向我,眼神复杂。有怀疑,有审视,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愧疚。
“宁儿,你告诉朕,御花园的蝴蝶,是不是你引来的?”我歪着头,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好像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蝴蝶?什么蝴蝶?是会飞的漂亮花花吗?”我拍着手,
天真地笑了起来,“宁儿喜欢花花!皇上,你带宁儿去看花花好不好?
”萧珏的眼神沉了下去。他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睛,企图从里面看出些什么。
但我那双曾经清澈如水的眸子,此刻却是一片混沌,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看不到底。
他什么也看不出来。一个疯子,能有什么心机?一个连话都说不清楚的疯子,
又怎么可能策划出如此周密的计谋?是他想多了。萧珏在心里对自己说。他挥了挥手,
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算了,带她下去吧。好生看着,别让她再惹事。”“是。
”婆子应了一声,架着我就要往外走。就在我与柳轻芜擦身而过的时候,我突然停住了脚步。
我低下头,看着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坏女人,你的珠钗真好看。
”我的声音很轻,只有我和她能听到。柳轻芜的身体猛地一僵,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死死地盯着我。我的眼神,在那一瞬间,恢复了彻骨的清明和冰冷。那眼神,
就像是来自九幽地狱的修罗,充满了怨毒和嘲讽。是她!真的是她!她没疯!她一直在装疯!
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设计的!柳轻芜终于明白了。她想尖叫,想揭穿我,想告诉萧珏,
这个女人才是幕后黑手!但我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我猛地抬起脚,狠狠地踩在她的手上。
“啊——!”柳轻-芜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十指连心,那剧痛让她几乎昏厥过去。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萧珏猛地从龙椅上站起:“苏锦宁!你干什么!
”我却像是被柳轻芜的叫声吓到,连忙缩回脚,躲到婆子身后,瑟瑟发抖。
“她……她瞪我……她要打我……我怕……”我哭得好不可怜,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萧珏看着我这副模样,再看看柳轻芜那怨毒的眼神,心中的天平,再一次倾斜了。一个疯子,
只是出于本能的自卫。而柳轻芜,这个心机深沉的女人,即便是到了这个地步,
还想着要恐吓一个可怜的疯子。何其恶毒!“拖下去!”他厌恶地挥了挥手,“堵上她的嘴!
朕不想再听到她的声音!”柳轻芜的嘴被布条死死堵住,只能发出“呜呜”的绝望悲鸣。
她被两个太监架着,拖出了勤政殿。在被拖出去的最后一刻,她依旧死死地盯着我,
眼神里充满了不甘和怨恨。我迎着她的目光,无声地做了一个口型。“下一个,就是你。
”柳轻-芜的瞳孔骤然放大,随即,彻底陷入了黑暗。她知道,她完了。
她斗不过这个从地狱里爬回来的疯子。勤政殿内,恢复了死寂。萧珏疲惫地坐回龙椅,
揉了揉发痛的眉心。他看着依旧在瑟瑟发抖的我,心中五味杂陈。曾经,
她是那么的明媚张扬,像一团火焰,照亮了他整个生命。可如今,这团火,
却被他亲手熄灭了。只剩下这一点微弱的,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火星。一丝悔意,
像毒藤一样,悄悄地爬上他的心头。“来人。”他开口,声音沙哑,“传太医,
给苏庶人看看。”“另外,把她挪到清芷宫去住,找两个机灵的宫女伺候着。”清芷宫,
是我刚入宫时住的宫殿。那里,有我们最初,也是最美好的回忆。我心中冷笑。萧珏,
现在才想起来补偿吗?晚了。我苏锦宁,不需要你的怜悯和愧疚。我只要你,血债血偿。
5我被挪到了清芷宫。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和我离开时一模一样。庭院里的那架秋千,
是我十六岁生辰时,萧珏亲手为我扎的。那时,他还是太子,我也是天真烂漫的将军府嫡女。
他推着我,我在前面笑,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我们身上,碎金一般。他说:“宁儿,
等我登基,就封你为后,让你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我信了。结果,
我成了这世上最不幸的女人。我看着那架秋千,眼神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伺候我的两个宫女,一个叫春桃,一个叫夏荷。都是生面孔,
想来是萧珏特意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我毫不在意,继续扮演着我的疯子角色。白日里,
我便坐在秋千上,一边荡,一边唱着不成调的歌谣。到了晚上,我便点上安神香,沉沉睡去。
我表现得越是无害,萧珏的防备心就越低。他开始频繁地来看我。有时,
只是在窗外静静地站一会儿。有时,会走进来,陪我坐一会儿,笨拙地跟我说几句话。
他会问我:“宁儿,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会歪着头,
傻傻地看着他:“你是谁呀?我认识你吗?”他眼中的失落和痛苦,便会更深一分。
我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只有快意。萧珏,你也尝到求而不得的滋味了吗?这还不够。
我要让你尝到,比这痛苦一万倍的滋味。这日,萧珏又来了。
他带来了一只通体雪白的波斯猫。“宁儿,你看,喜不喜欢?”他将猫递到我面前,
像是在讨好一个孩子。我看着那只猫,眼神瞬间变得惊恐。“啊!怪物!怪物!”我尖叫着,
一把将猫打翻在地,自己也从秋千上摔了下来,缩到了角落里,瑟瑟发抖。“走开!你走开!
不要过来!”萧珏愣住了。他没想到我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连忙让宫人将猫抱走,
然后快步走到我面前,想要扶我。“宁儿,别怕,没事了,猫已经走了。
”我的手刚一碰到他,就触电般地缩了回来。“血……好多血……”我指着他的手,
惊恐地大叫:“你的手上有血!好多的血!”“是宝宝的血!我们宝宝的血!”我抱着头,
开始疯狂地尖叫,哭喊。
子……我的五个孩子……都死了……都是血……”“陛下……你好狠的心啊……”我的哭喊,
像一把把尖刀,狠狠地扎在萧珏的心上。他僵在原地,脸色煞白。
他想起了我们那五个未曾长大的孩子。第一个,是刚出生就夭折的皇长子。太医说,
是先天不足。第二个,是三岁时,不慎落入太液池淹死的二公主。第三个,是五岁时,
误食毒蘑菇,不治身亡的三皇子。第四个,是两岁时,出天花死的四公主。第五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