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克罗地戈岛的产权**书终于签下最后一道手续。我曾以为靳淮砚是我唯一的救赎。
身为简安的活体血库而降生,他是我二十年晦暗生命里唯一的光。他是长辈,是竹马,
是小叔,我原本能把那份禁忌爱意死死摁在心底。可靳淮砚对我太好,
那点妄想便如野草疯长。我们明明冲破阻碍走到一起,甚至交换了婚戒,只差一场婚礼。
他却亲手撕碎假象。靳淮砚娶我,不过是锁牢我这移动血库的镣铐。他爱简安,
甘愿献祭自己的幸福。那我算什么?“简**,再确认一次。”银行经理声音凝重,
“这座岛导航无法定位,与世隔绝,一旦入驻,相当于人间蒸发。
”我利落签下名字:“我就是要所有人,都找不到我。”经理迟疑:“后续流程需半个月,
半月后您才能正式登岛。”接过**书,划空卡里所有存款汇入海外账户,
前所未有的轻松感淹没我。刚踏出银行,靳淮砚的车带着刺耳刹车停在面前。
他一贯清冷的脸上罕见露出焦躁。这是真相揭露后,我第一次见他。我怔在原地,
那句称呼脱口而出:“小叔。”靳淮砚置若罔闻,甚至吝于一个眼神。他猛地拽住我手腕,
粗暴地将我塞进车内:“跟我去医院!”车速飚到极限,一路闯灯。我盯着他紧绷的侧脸,
有些失神。靳淮砚情绪很少外露,唯一失控,是几年前我贫血晕倒。那天他慌了神,
一路抱着我闯红灯冲进医院。医生只说要输葡萄糖,他却遍寻名医开尽补药。
那时我满心感动,此刻才知——靳淮砚只是忧虑他的简安,会断了血源。车子一个急刹停下,
我被靳淮砚拖拽着冲向输血室。冰凉的针头刺入皮肤,猩红血液瞬间填满血袋。
靳淮砚紧绷的神经似乎才松懈半分,沉声解释:“安安摔了,血流不止。
”我那句“今天是我们婚礼”哽在喉间。父母与兄长已神色惶急地冲来。简母双眼赤红,
迎面狠狠扇了我一记耳光!我眼前发黑,刺入血管的针头被撞得更深。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又被简母抓着肩膀猛烈摇晃:“叫你寸步不离跟着安安!你聋了?
”简父冷斥:“她凝血障碍你不知道?你差点害死她!”哥哥简博彦扶着情绪激动的母亲,
讥讽刻薄:“你就是存心想看安安出事对不对?”针头在皮肉里搅动,我疼得发不出声。
唯有靳淮砚的阻止响起,却字字如刀:“别再耽搁抽血,受罪的是安安!
”400cc的血量,在他要求下抽足600cc。我面无血色,意识飘忽。另一侧病房,
简安面色红润被推出。所有责怪她的人蜂拥而上,围住简安嘘寒问暖。我扯出一个自嘲的笑,
挣扎着撑起虚软身子往外挪。我停顿几次,目光穿过人群,
落在最前方靳淮砚满是关切的侧脸。身为他未婚妻的自己,在他眼中仿佛空气。
他甚至没发觉,我手上的婚戒早已不见。拭去脸上冰凉的泪。前半生奢求父母分毫爱意,
遇见靳淮砚后,更是如救命稻草紧抓不放。现在,我不要了。既然人人只爱简安,无人爱我,
我便好好爱自己。第二章我昏沉沉睡去,梦中才得片刻喘息。次日醒来,
过度抽血的疲惫稍缓,喉咙却火烧般干痛。这是常态,每次献血后必发高烧。
从前靳淮砚总会带我回家,整夜抱着哄着。如今他守着简安,连一条短信都吝于施舍。
我苦笑着按了按胳膊上大片的淤青,摸索下床倒水。隔夜茶水有股怪味,我也无心细辨,
仰头便灌。未及润喉,脸颊又挨了重重一掌!**刺痛混着茶水泼溅的狼狈,
父亲呵斥已劈头落下:“简未然!群里消息为什么不回?”母亲将手机直怼我眼前,
屏幕上是一长串简安想吃的餐点清单。末尾是全家对我清一色的艾特,命令我准备饭菜。
晕眩感再次上涌,我踉跄着险些摔倒。刚要开口,
便见简博彦与靳淮砚一左一右护着简安进门。简博彦嗤笑:“抽点血就装死?演给谁看!
”“你这副鬼样子,谁信抽血能抽死人?”我脸色更白,沉默低头。早已习惯这样的责骂。
“我去做。”靳淮砚轻拍我肩,语气故作温和:“然然是不是还不舒服?
”从前这关切会让我死心塌地。现在我懂了,他的“爱”不过是为简安续航的燃料。
简安眼底闪过暗光,柔柔扯住靳淮砚衣角:“别让然然做了,让她歇歇吧。”我嘴未张,
简博彦已抢过话头:“安安你太善良!才惯得她蹬鼻子上脸!”“她生来就是给你续命的,
就该为你活!没有你,她连出生的资格都没有!她欠你的!”我心口钝痛,强忍酸楚。
水汽模糊双眼。他们几时才会明白,我也是个人,也会疼。……餐厅。长方桌尾端,
我面前孤零零摆着一碟蔬菜沙拉。佣人习惯将菜品堆在简安面前,
她盘中各色菜肴被夹得小山般高。我机械地咀嚼着米饭,味同嚼蜡。一双筷子突然伸来,
靳淮砚含笑将蟹肉放入我碗中。“尝尝这个,然然。”我夹起,舌尖泛起苦涩。
我对海鲜过敏,靳淮砚不知,他只知这是简安最爱。那些他不爱的铁证历历在目,
我却直到此刻才看清。饭菜更难下咽。席间,简父忽然提起婚期。“你们订婚也久了,
婚礼何时办?”靳淮砚与我动作同时僵住,诡异的沉默蔓延。简安不好意思地笑:“小叔,
然然,真抱歉,我身体不好恐怕去不了。”“但我多想见证你们最幸福的时刻啊。
”她看向靳淮砚,眼神缠绵情愫涌动。靳淮砚果然接口:“婚礼不急,等安安好些再说。
”他转向我,语气不容置疑:“延期吧,然然没意见吧?”我早已感知他的决绝,
只扯动唇角:“我无所谓。”这是第五次推迟,也是第五遍谎言。我抬眼,
眸光清亮:“我都可以。”看向得令后不再施舍我一眼的靳淮砚,心中一片释然。毕竟我们,
再不会结婚了。我放下筷子起身:“我吃好了。”无人留意我的离开。唯靳淮砚望着那背影,
第一次觉得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第三章婚礼彻底搁浅。简安脸上有了明媚笑意,
靳淮砚的目光亦时刻追逐着她。阳光正好,靳淮砚盯着院中奔跑的简安,
无意识间将手中酸涩的橘瓣分给了我。我默默接过。入口的酸楚让我辨不清是橘还是心。
简安蹦跳着扑进靳淮砚怀里:“小叔,我生日快到了,想出去玩!
”靳淮砚瞥了眼安静吃橘的我,宠溺圈住简安胡闹的手:“想去哪?”简安脸红不语。
我心尖发涩,丢下橘子起身:“我上去歇会。”未察觉简安眼底一闪而过的得意。再醒来,
房间空寂。手机提示音密集响起,简安发来数段视频。定位显示风光旖旎的海湾,
简安欢笑声里夹杂着靳淮砚焦急的“当心”。点开语音,是假惺惺的关切——“然然,
你刚抽血身子虚,好好在家养着,我们过几天回。”我扫过一眼,手机扔回床上。
习惯被全世界遗弃。从前靳淮砚会偷偷哄我,如今他也只顾着简安了。心口酸胀翻涌。
深呼吸压回情绪,我拉出行李箱开始收拾。既然终要离开,不如趁现在。刚收拾一半,
楼下骤然传来异响!撬锁声窸窣传来。一个年轻男声正得意低语:“老大放心,
这家人出门了!”“捞完就走,不留尾巴。”入室劫匪!我竭力稳住颤抖的手,
拨通报警电话。摸索着欲逃,却在楼梯转角撞个正着!情急下抓起瓷瓶砸去。劫匪侧身躲开,
手臂被碎片划出血痕。我再逃已晚,被他狠命推搡撞向墙壁!碎瓷扎破掌心,
我忍痛抓起残片挥向歹徒!劫匪不防重伤,我拼死与他撕打。警察及时赶到制服歹徒。
我瘫坐在地,浑身浴血,狼狈不堪。“简未然!你找死是不是?!”简博彦的怒骂率先劈来。
父母亦满面嫌恶:“你疯了把家弄成这样!”指间鲜血滴落,洇红大片地毯。
靳淮砚惊呼一声冲来,抓住我手腕:“怎么回事?伤哪了?”我无力挣脱,避开他搀扶的手,
声音嘶哑:“劫匪来过,警察带走了。”靳淮砚拧眉盯着我藏在身后的手,
语气冷硬:“为什么不立刻打给我?”简博彦亦觉难堪,高声责难:“就是!
一个人发什么疯?不要命了?”我微微仰头,对上靳淮砚焦灼的双眼。
声音冰冷如刀:“你会接吗?”靳淮砚眸中闪过一丝迟疑,才沉声道:“会!只要你打!
”我漠然转向神色微变的父母:“你们会为我回来?”简博彦抢白,语气理所当然:“当然!
你是我妹妹!”我冷笑。他们似乎忘了十八岁生日宴,我被遗弃深海险些溺毙,
呼救不及一句甲板上晒晕的简安。彼时命悬一线,骨肉至亲尚不如水手。如今,
我同样不抱幻想。靳淮砚凝视我木然的脸,心头莫名抽紧,拧眉欲追问。简博彦目光一滞,
指着房间厉声质问:“这么多行李?你要去哪?”靳淮砚猛地抬眼,
这才看见房内几乎搬空的行李。一把攥紧我未伤的手腕,
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惊疑:“你要去哪?!”第四章我扭动手腕挣扎,
却被他攥得更紧。我恼怒瞪向他,竟在他眼中捕捉到一丝真切的慌乱。心软一瞬,
又瞥见他身后简安得意的眼神。不过是他为了守护简安血库的戏码!那点动摇瞬间冰封,
我用力甩开:“收拾点旧衣服。”众人不疑有他。我的事,向来无关紧要。喧嚣散去。
父母忙着电召佣人收拾残局。简博彦打横抱起简安,小心翼翼避开满地狼藉。
靳淮砚正欲跟上,脚步稍顿,回望了一眼沉默的我。我面容平静,
唯眼神添了一丝认命的倦怠。他迟疑片刻:“你真没事?”“嗯。”我抿唇。
靳淮砚还想再问,远处简安一声痛呼,他立刻奔去。“小叔别担心,
只是碰到手了……”林曼似有触动,踌躇上前,抓住我的手。我辨不**心假意,
强扯嘴角:“妈,有事?”林曼被问得一愣。安抚我这个女儿于她已是逾矩。
我目光扫过母亲细嫩的手,轻轻抽离:“您早点休息。”说完转身上楼。
林曼追上半步:“然然…明天生日,你和安安一起过吧?毕竟也是你生日…”我身形剧颤!
母亲第一次提及我的生日。原来不是忘记,是觉多余。既然我不重要,
我的喜悲自然无需在意。强忍汹涌泪意。那被漠视二十五年的灵魂,
仍不死心想再给一次机会。“好。”第二天,我换上最美的纱裙,脚步轻快下楼。
生日宴早已开席,所有人簇拥着简安合唱生日歌。靳淮砚宠溺地接住简安。
简博彦举杯高谈:“阿淮和安安郎才女貌,未然哪比得上?”“不如退婚娶了简大**!
”靳淮砚与人碰杯一饮而尽,未置一词。**在罗马柱阴影里,
看聚光灯下戴着璀璨皇冠的简安。那光芒刺得眼疼。简安身披昂贵白裙,胸针蓝钻熠熠生辉。
而我全身首饰,不及那枚胸针一粒碎钻。她身旁众星拱月,我孑然一身。
管家递来巴掌大的纸杯蛋糕:“**,您的。”我低头,
蛋糕边缘沾着简安主蛋糕的糖霜彩屑。靳淮砚带来一阵清冽雪松香风。
精美黑丝绒礼盒被他随意搁在香槟塔旁。简安娇笑着扑上:“淮砚哥带的什么?
”修长指尖挑开缎带,两枚并排翡翠手镯晶莹剔透。“特为你拍下的帝王绿。
”他温柔套入简安腕间。简安羞笑:“谢谢小叔,我很喜欢。”靳淮砚目光扫过角落,
递来另一只小礼盒:“未然,你的。”我脸上漾开笑,珍而重之接过。指尖微颤打开,
躺在丝绒中的是枚陈旧泛黄玉坠。讥讽声四起:“是赠品吧!”“这种成色,
连简安镯子上点碎料都比不上!”“她也配收好东西?不过是沾简安的光蹭个生日!
”尖锐话语如刀剐心。简安得意洋洋看着,等众人奚落够。才轻飘飘开口:“别这么说,
然然毕竟是我妹妹……”林蔓脸上掠过愧色,正要上前。
简安顺势推她离开:“妈送的新保时捷是我最爱红色!这就开来!
”林蔓片刻犹豫被简安轻易带走:“妈妈特意选了你最喜欢的,开出来看看。”五分钟后。
水晶吊灯疯狂震颤!简安驾驶的红色保时捷撞碎落地窗!气浪掀飞我的刹那。
我看见靳淮砚毫不犹豫扑向简安的方向。玻璃扎入后背剧痛蔓延,我却笑出了声,
终于不必再做血库。或许死亡,亦是解脱。第五章我在消毒水刺鼻气味中艰难睁眼。
一管麻醉剂注入静脉。医生声音沉闷:“情况?”护士急答:“失血过重!血库告急!!
”门外靳淮砚衬衫染血,狂吼着要冲进来:“抽我的!多少都行!
”护士为难:“您血型不匹配!本市在册RH阴性血只有简安和简未然!
”心电监护刺耳尖叫。简父怒吼炸开:“安安凝血障碍!怎么能抽血!
”护士急喊:“一点不会出事!患者随时有生命危险!你们不救?!
”简博彦脱口而出:“都要死了还救什么!总之安安不能献!”死寂瞬间笼罩。
连靳淮砚也沉默下来。林曼染着丹蔻的指甲划过我惨白的脸,一滴泪滑落。
声音却冷酷决绝:“全家签字,放弃抢救。”靳淮砚喉结滚动,声音哽咽,
字字诛心:“安安不能抽血。简未然活到现在,够了。”一阵钝痛攫住心脏。
我为简安输了多少血?此刻竟无一人愿用一滴救我!我艰难喘息。不想死!
他们不会因我死而愧疚!“救…救我……”意识彻底淹没黑暗前,我无力哀求。
我在尖锐耳鸣中苏醒。鼻腔血腥浓重,左手背留置针连着鲜红血袋。我没死!我还活着!
“醒了?”身侧传来靳淮砚疲惫声音。他守在一旁,昂贵西装皱褶满布,眼下乌青浓重。
若非亲耳听见那句“她活够了”,我或许会感动。此刻只余深重厌恶。靳淮砚未察觉冷漠,
温柔捧起我喂水。我偏头避过,喉间铁锈味翻涌:“你在这做什么?不用陪简安?
”“胡说什么。”他用拇指揩去我唇边水渍。动作生硬硌得下颌生疼。
他语调温和又虚伪:“我是你未婚夫,怎能不管你?”怨恨几乎冲破眼眶!
他丢下我岂止这一次?靳淮砚浑然不知,转身取保温桶。我目光落在他后颈领口,
那一枚新鲜口红印赫然在目。安慰过简安才来的?心又沉一分。他将南瓜粥盛碗,
吹凉递来:“你妈特意煲的粥。”甜香混着血腥气上涌,我猛地捂嘴干呕!
方才全家都盼我死,此刻装什么深情!靳淮砚手僵在半空,腕间智能表屏幕突亮。
一张病床**配文:“小叔,我害怕。”靳淮砚霍然起身!保温桶撞翻!
滚烫热粥泼在我手臂!“别动!我叫护士!”他抓起西装就走,方向却非护士站。
我苦笑着按下呼叫键。望向天花板一角霉斑,手臂灼痛丝丝清晰。
门外传来压低的交谈:“靳先生,简安**的孕检单。”我如坠冰窟!
撑起回血的胳膊欲质问!门被护士推开。“你才清醒,必须卧床休息!
”“我师父给你输了800cc血还躺着!别辜负她!”我愕然抬头,
抓住护士:“不是简安给我输的血?”护士包扎我手臂:“你们家人死活不同意抽血!
连手术都不肯签字!”她瞥了眼门口,压低声音:“你是收养的吧?
”“那位靳先生是您姐夫?今早他陪您姐姐做的产检,系统显示夫妻关系。
”“昨天反对你最凶的,就是他。”监护仪尖鸣刺耳。我脑中轰鸣。我想起订婚夜,
他将祖传玉镯套上我腕间:“等安安病情稳定就办婚礼。”竟是此意!“加镇痛泵?
”护士问。我摇头,胸腔炸裂般的痛楚蔓延。晨光初现,靳淮砚换了崭新衬衫回来。“饿了?
”他拆食盒,松茸鸡汤香气裹挟谎言:“公司开会才离开。”他生硬地灌了我一口。
我盯着他锁骨处不容忽视的红痕,忽地笑了:“小叔,如果我和简安同时落水,你救谁?
”靳淮砚僵住。回神后眉宇染上薄怒:“别胡说!安安命薄,禁不起诅咒!
”鸡汤在喉间凝成冰锥。我忆起暴雨夜他端来鸡汤告白的场景。
彼时他说:“今后我永远在你身边。”我沉溺于虚假承诺,
浑然不觉那句紧随其后的“再抽300cc,安安等手术”早已注定了结局。枕下手机震动。
靳淮砚掏手机时,简安语音外泄:“小叔,你在哪?”他慌乱按灭。“我去缴费。
”几乎是落荒而逃。阳光刺目。我一把拔掉针头,血珠溅上雪白床单。
我终于读懂靳淮砚每次望我的眼神——那不是爱,是在评估我作为血库的剩余价值。
“简**!”护士冲来按住渗血的手,“你现在……”“我要出院。”我扯掉心率贴片,
“立刻!马上!”第六章住院部门口,我看着靳淮砚的迈巴赫消失在车流。他永远,
不会选我。点开朋友圈,简安两分钟前更新仅我可见的九宫格。靳淮砚手掌覆在她微隆小腹,
配文“一家三口首次合体”。定位显示民政局。我冷笑一声,息屏。
抬手拦住一辆出租:“警察局,谢谢。”做完笔录踏入别墅,漆黑一片,空无一人。
暴雨将至的闷气压得人喘不过气。早已习惯被所有人抛下。挎包随手扔在波斯地毯上。
赤脚走过冰凉大理石,倒满杯冰水。刚沾唇边,厚重雕花大门被“砰”地撞开!
父亲简宏盛、母亲林曼、哥哥简博彦,裹挟雷霆之怒闯入。
简安哭得梨花带雨被众星拱月簇在中心。“简未然!”父亲声音淬了冰,“翅膀硬了?
报警抓你姐姐?!”“她不过紧张踩错油门!并非存心撞你!你竟闹到警察局?安的什么心!
”母亲心疼擦拭简安脸上并不存在的泪:“看你把安安吓的!警察局是她去的地方?!
”“我们安安身子弱,被盘问半天!若非我与你爸豁出老脸签谅解书,她得受多大委屈!
你有没有良心?!”我攥紧水杯指节泛白。冰水滑过喉咙浇不灭心头烧了二十年的火。
我抬眼,目光平静扫过三张骨肉相连却陌生至极的脸。
最后落在被严密护着、正用余光挑衅我的简安身上。嘴角扯出毫无温度的笑:“报都报了,
你们待如何?”“混账!什么态度!”简博彦一步上前,指着鼻子满面鄙夷。
“看看你这副尖酸刻薄样!”“安安一时失误,监控里都吓傻了!你呢?皮外伤小题大做!
”“安安担惊受怕,全家奔波!你除了添乱还会什么?早知……”“早知不该生下我对吗?
”我冷冷打断。我不懂,为何险些丧命被亲兄一句“皮外伤”带过。
下一秒母亲的话如冰锥入心。“对!就不该生你这孽障!”母亲尖声附和,
面容扭曲:“养狗都好过生你!只会惹祸,半点不如安安贴心!”“来人!”简宏盛厉喝。
两名黑衣保镖迅捷闪入。我未及挣扎。冰冷手铐瞬间铐死手腕!被粗暴反剪双臂!“噗通!
”膝盖重重砸向坚硬地面!“给我打!”简宏盛声音冷酷如铁鞭,“打到她认错!
打到她懂什么叫手足!什么叫大局!”保镖毫不犹豫抽出腰间黑色软鞭!“啪——!
”第一鞭撕裂薄衣,肩胛骨皮开肉绽!剧痛炸开!我身体猛颤,牙深陷下唇尝到腥甜。
我死死咬唇,一声不吭。“啪!啪!啪!”鞭鞭如毒蛇撕咬单薄后背。
能清晰感觉温热血水沿脊背蜿蜒。眼前阵阵发黑,冷汗浸透额发。
耳边是简博彦快意的数落:“打!用力!让她长记性!看她以后还敢害安安!”母亲别过脸,
最终无言。简安依偎母亲怀里嘤嘤哭泣,眼底掠过恶毒快意。无声口型:“活该!
”不知抽了多少鞭,后背血肉模糊找不到一块好肉。简宏盛才喘着粗气喝止。
他居高临下俯视地上因剧痛颤栗的女儿,声音冰冷。“简未然,听着。你的命,
生来就是安安的!”“你唯一的价值就是保证她健康!安安若有闪失,我要你生不如死!懂?
!”第七章这句话如淬毒烧红的钢针,贯穿我麻木的心脏。
引爆深埋二十几年的屈辱、痛苦、不甘!我猛地抬头!满脸血污冷汗中,
那双眼睛却亮得骇人。“呵…哈哈…哈哈哈!”我笑得嘶哑破碎,血泪滚落。
死死盯住“亲人”:“妈!你说生我不如养狗?可我却觉……我连狗都不如!”“从小到大!
我吃过一口热乎饭?”“哪次不是等你们公主简安挑剩了才轮到我?”“她自己扎破手!
我高烧四十度!你们从病床拖我起来抽血!抽到我在走廊晕倒!谁问过我一句?!
”“她喜欢我的玩具、衣服、甚至我画的画!只要她多看一眼就是她的!
我反抗你们就说我自私!说她是病人我该让!”“我十八岁生日!你们在给简安办派对!
我呢?在医院!给她捐骨髓痛得死去活来!谁来看我一眼?!”我声音陡然泣血:“今天!
她的车!是冲着我的命来的!”“我报警自保有错吗?!我的命!就他妈这么贱?!
贱到连她手指头都比不上?!”嘶吼声在客厅回响。字字血泪控诉,
砸向简宏盛、林曼、简博彦的心脏。那些被刻意遗忘的压榨与伤害,**摊开。
简宏盛脸色铁青哑口无言。林曼眼神闪烁搂紧简安。简博彦彻底僵住,
第一次看清我眼中深不见底的绝望恨意。那句习惯性“安安不是故意”卡在喉中。空气死寂。
脚步声突兀闯入。靳淮砚挟寒气闯入。当目光触及客厅中央景象时,
他素来沉稳的脸瞬间褪尽血色——我似破碎布偶被铐跪在地。
**后背鞭痕纵横交错深可见骨!眼中死寂让他心脏被无形大手攥紧。他踉跄着冲到我面前,
无视众人,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与恐慌:“未然……”他伸出手想触碰又怕弄疼,
指尖悬停半空剧烈抖着。“放开她!”他猛地扭头对保镖嘶吼,“立刻解开!马上!
”保镖被慑住,望向简宏盛。简宏盛铁青着脸欲开口。
“小叔……”简安一声虚弱**恰到好处响起,
“我好难受…头痛……”她脸色惨白泪如雨下,瞬间吸走所有视线。“安安!
”简宏盛简博彦立刻紧张围拢。简博彦皱眉斥责靳淮砚:“阿淮你凶什么!
未然装样博同情罢了!”“你看把安安吓的!她凝血差受不了**!还不快来看看她!
”靳淮砚伸向我的手僵在半空。他回头看一眼被簇拥啜泣的简安。
又猛转回头看向地上脊背血肉模糊眼神空洞的我。我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简安痛苦**与催促如同魔咒拉扯。时间被凝固拉长。我后背的鞭痕狰狞刺目。
简安依偎林曼怀中脆弱易碎。靳淮砚指尖离我染血肩头仅一寸。
“未然……”他喉结滚动干涩如砂纸。“阿淮!”简博彦不耐催吼,“安安撑不住了!
你是她丈夫!”“丈夫”二字如同催命符。靳淮砚伸向我的手,颓然垂落。他决然转身,
大步走向简安。“安安,别怕。”他蹲下,声音刻意放得温柔低沉。
小心翼翼扶住她颤抖的肩膀,将她紧紧圈入怀中,用身体为她隔绝所有。
宽厚后背彻底隔绝了我的方向。简安顺势埋进他胸膛,在无人见处嘴角勾起得逞弧度。
她目光越过靳淮砚肩膀投向那孤影,满含恶毒快意。我跪在原地,后背血迹蜿蜒。
保镖早已松开桎梏,但我似失去所有力气也失去所有感知。
靳淮砚那句“放开她”的微弱暖意,风中断烛。在他转身奔向简安瞬间,彻底熄灭。
我清晰听见心脏某处彻底碎裂的声音。很痛,又带着诡异的解脱。原来,真无人爱我。
哪怕一丝一毫。我低低笑了笑,轻如叹息。靳淮砚紧抱简安感受她微弱颤抖。
目光却死死钉在不远处那踉跄身影。他看见我血污手指极其缓慢撑住冰冷地面。
我垂着头长发遮住所有表情。单薄到极致的肩膀微不可查耸动。我在试图站起。
没有哭喊哀求,甚至不再看他们一眼。我用尽残存力气,撑离这片地狱。一步,又一步,
摇摇欲坠。粘稠鲜血顺脚踝滑落,在光洁地砖拖出刺目惊心暗红轨迹。
那血痕无声彻底割裂了我们之间所有自欺。…后背鞭伤灼痛,每次呼吸牵扯皮肉。
我趴伏床上拨通号码。电话被接起,温和女声:“简**,手续已核毕,三日后可入住。
需帮您安排……”“现在。”我打断,声音因痛而哑,“我要求立刻入住。明天就搬。
”“明天?”对方惊愕,
“这…我们需要时间准备…”我闭眼深喘压住喉间腥甜:“费用无上限。我要立刻上岛。
”我需要一个安全巢穴隔绝所有恶鬼。“好的,我们会尽快协调。
”房门就在这时猛地被推开。靳淮砚立在逆光处:“入住什么?”他沉声问,
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我飞快扣下手机:“没什么。”我侧脸避开视线:“有事?
”靳淮砚沉默走近,替我仔细上药包扎确认伤口无虞才开口。
语气故作轻松:“溯光珠宝大赛你拿了最高奖,后天三点寰宇中心领奖。”他顿了顿,
“这是顶级奖项,含金量高。”“你准备了很久。”我长睫微颤,眼底微弱光点瞬间湮灭。
那是我无数个被抽血后寒冷颤抖的通宵心血。是我证明自己的微光。我低低“嗯”了一声,
倦怠道:“我会去。”靳淮砚凝视我过分平静的侧脸,眉头微蹙终未停留。
第八章颁奖礼当日,寰宇中心水晶灯璀璨。我身着最素净白裙,
后背鞭伤被柔软布料覆盖仍隐隐作痛。我被按在角落座位,像个旁观者。
简安香槟色长裙曳地,挽着靳淮砚手臂。周围簇拥满面红光的简宏盛、林曼、简博彦,
其乐融融仿佛今日是主场。“然然,恭喜呀!”简安亲昵凑前,甜腻笑着,
“能见证你荣耀我真开心!”话锋一转,带恰到好处的艳羡:“真羡慕你有才华,
要是我也能拿个奖多好…”林曼立刻心疼拍她手:“傻孩子,你健康就是爸妈的骄傲!
”简宏盛笑着附和:“安安无需那些虚名!”靳淮砚目光落在我苍白脸上。
台上主持人高亢宣布:“本届溯光珠宝设计大赛最高荣誉——”聚光灯扫视全场。
刺目光束牢牢锁定了简安!“简安**!恭喜!”全场掌声雷动夹杂愕然低语。“简安?谁?
”“新人?风格不对吧?”“署名是新人?!”我猛地抬头!荒谬感席卷全身!
那是我的作品!我霍然起身!“别动!”冰冷手狠狠按住我伤肩!简博彦凑近耳畔,
声音含毒警告:“一小时内我让主办方改了获奖人!”“她喜欢这荣耀,
以后你所有设计都归她名下发!懂?”林曼假意安抚实为施压:“未然,安安难得高兴一次,
让让怎么了?”简宏盛沉脸默认。我目光穿过人群射向靳淮砚。此刻竟还想向他求援。
靳淮砚立在那里,眉峰紧锁薄唇抿着,最终沉默。
他只沉默追随着正走向舞台笑容灿烂的简安。简安站在聚光灯下,接过水晶奖杯。
她笑容温婉,扫过台下满意笑容的父母哥哥,扫过靳淮砚眼底。
唯独跳过了脸色惨白如纸的我。“感谢主办方认可!更要感谢爱护我的家人!爸爸妈妈!
哥哥!还有……”她含情脉脉望向靳淮砚:“我的丈夫,靳淮砚。你们的支持铸就今日的我!
谢谢!”她高擎奖杯沐浴全场掌声。我坐在喧嚣阴影里,后背剧痛钻心,
心脏处一片麻木死寂。不怒不喊。悄无声息退场。我沉默回到冰冷卧房。
拉开衣柜拖出半旧行李箱。我开始整理。并非整理行囊带走。
我在简家所有我的、我珍视之物——设计手稿、廉价首饰……沉默分类码在客厅昂贵地毯上。
当简宏盛、林曼、简博彦与挽着靳淮砚脸上尚带红晕的简安踏入时。看见的便是这一幕。
“简未然!你发什么疯?”简博彦皱眉呵斥。我直起身,目光平静扫过所有人。
我点了点地上杂物:“你们不是总让我把一切给简安?”“设计稿,奖杯,
荣耀……”我略顿,目光缓缓割过父亲、母亲、哥哥、简安。
最后落在靳淮砚那让我心死如灰的脸上。“还有这些,”我指过衣物、书册、首饰、银行卡,
“也全都给她。”我视线如刀划过他们每一个人。无声补上心底最后一刀:“还有你们几个,
我也全都给她。”死寂笼罩客厅。唯余我摔门沉闷颤响。“你…不可理喻!”林曼最先爆发,
“为一个奖闹成这样!矫情!”“安安喜欢给她怎么了?!”简博彦不耐,
“你真当自己是什么大师?给点脸不要脸!”简宏盛冷哼:“冥顽不灵!
”简安怯怯牵靳淮砚袖角:“小叔,然然是不是还气我?我只是羡慕她…”无辜又委屈。
靳淮砚眉峰紧锁,望着地上堆积沉默。又想起我那双眼眸。
心脏像被细线勒紧泛起陌生尖锐闷痛。他挣脱简安走向紧闭房门叩击:“未然。开门。
别赌气。”无声回应。林曼尖刻响起:“淮砚别管她!让她反省!饿几顿就老实!”门内。
我背靠冰凉门板滑坐冰冷地板。后背伤处因动作撕裂,温热渗出。痛不过心死万分之一。
听着门外诅咒、嘲讽、冷漠、虚伪关切。不再如往常泣不成声。眼泪早流干。
在无数个冰冷被抽血的夜。在昨夜鞭落皮开肉绽却无人怜悯的绝望中。
我慢慢抱紧自己的膝盖。饿几顿?我无声笑了笑。一顿。因为明天。我就要逃离。
第九章早上十点的简家别墅,窗外天色沉郁灰蓝。我后背鞭伤刺痛,动作牵扯着新结的痂。
痛早已麻木。我悄无声息起身,换上最普通的棉质衣物,拉起装着几件必需品的小行李箱。
客厅空无一人。餐桌不见残羹,空气不见烟火。他们果然都不在。我鬼使神差地摸出手机。
朋友圈被最新动态刷屏:父亲简宏盛半小时前:【栖霞寺祈福,心诚则灵。】配图寺庙飞檐,
香火缭绕中站着双手合十、闭目许愿的简安,羊绒外套精致。
母亲林曼:【佛祖保佑我的安宝,无灾无病,长命百岁。
】九宫格全是简安依偎撒娇、笑对香炉、挂许愿牌的特写。
林曼目光满溢着她从未得到的、宠溺入骨的温柔。哥哥简博彦:【带我家小公主来还愿。
愿妹妹永远平安喜乐。】照片里他正将系红绸的崭新许愿牌挂上祈福架,简安在旁仰头笑,
阳光洒落。最后一条,来自极少更新的靳淮砚。他竟也发了一张照片,
骨节分明的手托着一枚崭新许愿牌挂上枝头,背景是祈福架上层层叠叠的红绸木牌。
配文:【祈愿。】我目光死死钉在照片上,钉在那块木牌上!
牌子上四个字清晰刺眼:【惟愿吾爱,长安。】我的呼吸骤然停滞!心脏被冰手攥紧捏碎!
尘封记忆碎片如毒刃扎入脑海!也是这座栖霞寺!也是祈福架!
靳淮砚每年生日带我去挂许愿牌,风雨无阻。那时我被他施舍的微薄关注蒙蔽双眼。
我看着他驻足良久虔诚挂牌,竟痴愚地以为,牌上写的是对我的祝福!多么可笑的自作多情!
原来从来都不是我!是简安!他心中“吾爱”,从来只有简安!我所追逐的光,
不过是施舍给血袋的微薄安抚剂!彻骨寒意窜遍全身,比鞭伤痛千万倍。
我扶墙才勉强支撑身体,胃里翻江倒海。手机屏幕顶端弹出短信:【尊敬的简女士,
克罗地哥岛完成交割,安保最高级,随时凭密入住。祝您开启全新岛屿生活。
】那是我为自己准备的新生。我深吸气,取出两份文件放上桌面。
一份《解除亲子关系声明书》,签名“简未然”力透纸背。另一份,古朴紫檀木盒打开,
里面是靳家老爷子临终所赠、象征“未来孙媳”的碧绿翡翠平安扣。物归原主,恩断义绝。
拉紧小行李箱,我走向大门。云层裂开,阳光刺下。我握住黄铜门把手——“嗡!!!
”口袋里的手机疯狂震动!我停步。无需看也知是谁。掏出手机,屏幕挤满未接来电和短信。
最新一条来自简博彦:【简未然,滚来市一院急救!安安祈福下山大出血凝血崩溃!
立刻来抽血!出事我饶不了你!】林曼哭腔语音:“未然!快救你姐姐!妈求你了!
”靳淮砚号码:【速来。】屏幕冷光映着我毫无波澜的脸。我看着歇斯底里的文字,
听虚伪哭求,如同看荒诞闹剧。指尖在屏幕滑动。
将简宏盛、林曼、简博彦、简安、靳淮砚号码长按删除。选中所有短信:“全部删除”。
选中未接来电:“全部删除”。动作流畅,像清除一堆病毒。手机屏幕暗下。我再不留恋。
“咔哒。”黄铜门锁清脆弹开。我拉开门,毫不犹豫地迈了出去。
第十章市一院急救中心的手术灯,红得刺眼。“血库告急!联系上简未然没有?
病人出血量过大,血压血氧都不行了!”一句句呼喊砸在靳淮砚耳膜上,嗡嗡作响。
他背靠着墙壁,西装外套胡乱搭在臂弯,领口被他自己无意识地扯开了。
早没了之前冷静自持的样子。汗水浸湿了他的鬓角,
他的手指一遍又一遍地重拨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毫无感情的女声重复着,像一把钝锯,反复切割着他濒临断裂的神经。
靳淮砚看着电量告罄的手机,在即将接通的一瞬间彻底黑屏。他身形猛烈地晃动了一下。
眼底爬满了猩红的血丝,死死盯着始终无人接通的手机。他不想承认,
此时心里翻涌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巨大恐慌。那恐慌,
并非仅仅为了手术室里命悬一线的简安。“阿淮!联系上了未然吗?
那个死丫头到底死哪去了?!”林曼扑过来,精心打理的头发散乱,死死抓住靳淮砚的手臂,
指甲几乎嵌进他的皮肉里。靳淮砚吃痛,却没有推开,只是无奈地摇头:“手机关机了,
联系不上人。”“砰!”简博彦一拳狠狠砸在墙上:“安安快不行了!只有她能救安安!
她是不是故意的?她是不是想害死安安?!”他气急了继续咒骂:“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那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她肯定是看到我们带安安去祈福,心里不平衡,
故意躲起来报复!等找到她,看我不扒了她的皮!”林曼想说什么,看了一眼紧闭的手术室,
终究没再说话。简宏盛在一旁听着,脸色铁青,他猛地转向靳淮砚,眼神凶狠。“靳淮砚,
这是你惹出的麻烦,你赶紧给我解决!”“动用你所有的关系!
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个孽障给我挖出来!”靳淮砚看也没看歇斯底里的简家人,
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手机屏幕。那上面最后一条他发出的短信【速来。】孤零零地躺着,
下面一片空白。一股巨大的空茫感攫住了他。关机?她竟然关机了?她怎么敢?她怎么能?!
“查!”靳淮砚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他赤红着眼睛对着匆匆赶来的助理吼道,
“给我定位她的手机!查她所有的消费记录、出行记录!去别墅!现在就去!翻!
把房子拆了也要把她给我找出来!”助理被他眼底的疯狂惊得后背发凉,连声应下,
转身就跑。靳淮砚彻底失控,撞开还在走廊怒骂的简博彦,猛地冲出医院。
跑车引擎发出剧烈的嘶鸣,一路压着限速疾驰。车轮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
直扑简家别墅。别墅大门洞开,安静得可怕。靳淮砚冲进客厅,地毯上,
我昨天整理出来的东西依旧堆在那里。他皱紧了眉,试图忽略,
可眼前这些东西像一座无声的、冰冷的坟茔。他心脏狂跳,几步跨上楼梯,冲到我的房门前。
门虚掩着。他一把推开。房间里空得让他心慌。原本属于我的气息被冰冷的空旷取代。
衣柜大开,里面只剩下几件孤零零的衣架。梳妆台上干干净净,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留下。
我真的走了。靳淮砚踉跄一步,扶住门框才勉强站稳。他的目光扫过房间,
最后定格在靠窗的书桌上。那里,端端正正地放着两份文件。
一份是《解除亲子关系声明书》。签名处,“简未然”三个字力透纸背。
他好像看到了我那张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绝的脸。另一份,是一个紫檀木小盒。
靳淮砚猜到了那是什么,颤抖着手打开。盒子里,是那枚通体碧绿、水头极足的翡翠平安扣。
这是靳家老爷子临终前亲手交给我的信物,象征着“靳家未来孙媳”的身份。如今,
它被退了回来。物归原主,恩断义绝。第十一章“砰!”靳淮砚一拳狠狠砸在书桌上。
紫檀木盒被震得跳起,平安扣滚落出来,掉在厚厚的地毯上,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
他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高大的身躯晃了晃,颓然跌坐在地上。就在这时,
他口袋里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是助理打来的电话。“靳总!查到了!
未然**的手机最后关机地点就在别墅附近!
我们调取了别墅和周边路口的监控……”助理的声音逐渐弱下去,声音有些惶恐。
靳淮砚猛地攥紧手机指节泛白:“赶紧说!”“监控显示**在今天早上八点零七分,
独自一人,拉着一个很小的灰色行李箱,走出了别墅大门。
”助理的声音艰涩:“她在门口站了大约十秒,然后头也没回地往东走了。
上了一辆没有牌照的灰色面包车之后就彻底消失了。
所有交通枢纽、酒店、都查不到她的任何后续信息!
”助理硬着头皮将最后一则信息告知:“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人间蒸发】?
【头也没回】!字字句句像是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靳淮砚的心脏。
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头,他死死捂住嘴,剧烈地咳嗽起来。
身体因为巨大的痛苦和恐慌而蜷缩。他脑海中好像浮现出那些画面。那个单薄的身影,
拉着行李箱,站在门口,停顿的那十秒,然后头也不回地决绝地离开。
那十秒钟她在想什么呢?有想到自己吗?靳淮砚突然有些后悔,
他今天不该留她一个人在家的。他猛地想起昨天颁奖典礼后,
我平静地说将所有东西都送给简安的时候。那冷淡地扫过他们每一个人的眼神。
还有我身上那化脓流血的伤口,他眼眶莫名有些发酸。他突然明白了,
我大概是早就计划好了这场彻底的消失!用我的方式,将他们所有人,
连同这二十五年的屈辱、利用和欺骗,一起打包丢弃!“靳总!靳总您还在听吗?
”助理的声音透着哽咽:“还有一件事,医院那边,简安**,手术过程中大出血,
没有救过来,已经宣布死亡了。”简安死了。
靳淮砚后知后觉自己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过。这个消息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
只激起了微不足道的一圈涟漪。他甚至没有力气去思考这意味着什么。
我离开消失的消息在他心上砸了个洞。巨大的空洞吞噬了他。他终于明白了,
那个被他利用、伤害得最深的人一直是我。他现在也彻底失去了我。他瘫坐在冰冷的地上,
目光空洞地望着地毯上那枚孤零零的翡翠平安扣。突然间,
他眼睛被一道金属的冷光晃了一下。书桌抽屉边缘一个不起眼的缝隙。他几乎是爬过去的,
颤抖着手指,抠开了那个缝隙。一枚小小的、边缘有些扭曲变形的金属片掉了出来,
落在他的手心。那是一枚军牌。深绿色,磨损严重,边缘沾着早已干涸发黑的陈旧血迹。
上面刻着模糊的部队番号和一个同样模糊的名字缩写“JWR”。
靳淮砚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他直觉或许他一直以来坚信的事情都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猛地攥紧了这枚染血的军牌,粗糙冰冷的触感硌得掌心生疼。
记忆的闸门被一股蛮力轰然撞开!
血腥味、潮湿冰冷的泥土气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撕心裂肺的剧痛瞬间将他淹没!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错了!错得离谱!第十二章五年前,
边境那场代号“秃鹫”的绝密缉毒行动。他作为技术支援人员,却因情报泄露误入伏击圈。
对方引爆了预设的**,巨大的冲击波将他掀飞。他倒在泥泞的雨夜里,
左腿被炸裂的弹片贯穿,血流如注,意识模糊。弥留之际,他感到有人靠近,
拼命地想抓住什么。可他意识不清,伸长了手想要辨认来人。指尖也只触碰到一块金属片,
他能感受到自己被艰难地架在那人身上,然后便彻底陷入黑暗。醒来时,
他已经在军方的医院。床边守着他的是哭肿了眼睛的简安。所有人都告诉他,
是简安不顾危险,跟着搜救队找到了他,把他从死人堆里背了出来,救了他的命。
他当时重伤虚弱,看着简安苍白柔弱的脸,手腕上还有背他时被荆棘划破的伤痕,他信了。
那份“救命之恩”,成了他后来对简安无底线纵容和付出最重要的基石之一。可此刻,
手心里这枚染血的、属于某个士兵的军牌,尺寸和记忆碎片中他指尖攥住的那块冰冷金属片,
完全吻合!边境的那个雨夜,救他的人不是简安!那个把他从地狱边缘拖回来的人,
根本不是娇弱得一阵风就能吹倒的简安!是谁?!
一个模糊的轮廓在混乱血腥的记忆碎片中挣扎着想要浮现。雨幕中靠近的身影并不高大,
穿着不合身的迷彩服,动作却异常果决利落。他拼死攥住对方身上某个东西时,
似乎瞥见了对方因为俯身而微微敞开的领口下左侧锁骨上有一颗小小的、颜色很淡的痣。
锁骨的小痣!靳淮砚浑身剧震!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是我!救他的那个人是我!
我左侧锁骨靠近肩窝的位置,就有一颗小小的、淡褐色的痣!那些亲密的过去,
他明明亲吻过那颗痣,可他忘了,忘得彻底!所有被忽略、被扭曲的细节如同沸腾的岩浆,
冲破刻意构筑的认知壁垒!靳淮砚悔得恨不得去死。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当年他重伤初愈回到简家,看到我时,我手臂上缠着厚厚的绷带。
那时候他为什么看不出来我眼里的希冀,为什么看不见我当时的脸色苍白得吓人。
他为什么就那样轻易地相信了简安的轻描淡写,说我是“不小心摔了一跤”?他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他每次说起边境的事我总是眼神闪烁,飞快地转移话题。
为什么简安在讲述“英勇救人”的细节时,总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原来,他认错了人!
他感恩戴德、视若珍宝地捧在手心呵护了五年的“救命恩人”,是冒名顶替的骗子!
而那个真正把他从尸山血海里拖出来,给了他第二次生命的人。
那个他应该用一生去守护和报答的人。却被他当作“血库”,当作替身,
当作可以随意利用、肆意伤害的工具!他为了一个虚假的救命恩人,榨干了我所有的价值。
他甚至没有对我说过一句爱我。原来他不仅负了我,他更欠了我一条命!“噗——!
”再也压制不住,一口腥甜滚烫的鲜血猛地从靳淮砚口中喷出,溅在冰冷的地板上。
红得刺眼,他眼前一黑,身体向后重重倒去。后脑磕在坚硬的书桌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太该死了……剧痛袭来,意识沉入无边黑暗的最后一刻。他涣散的瞳孔里,
只剩下那个曾眼睛发亮地望着他,对他说“我愿意”的小小身影。
然然……第十三章靳淮砚在医院的特护病房醒来时,已经是三天后。消毒水的气味无孔不入。
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额角和后脑的钝痛提醒着他昏迷前发生的一切。
他信错了人,也失去了最爱他的人。身体的虚弱感很重,
但更沉重的是心口因为我离开而缺了一块的血洞。助理小心翼翼地站在床边,大气不敢出,
手里捧着一个平板电脑。“靳总,您醒了?感觉怎么样?医生说要您静养。
”靳淮砚猛地转过头,眼底布满了骇人的红血丝,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找到她没有?
”助理吓得一哆嗦,连忙将平板递过去:“有线索了!我们动用了所有能用的关系。最后,
从瑞士银行那边突破了一个口子。”靳淮砚呼吸一颤,将平板接过去,
不断调整着地图上的一块区域。“简**在离开前,通过一个极其复杂的离岸账户,
购买了一处位于南太平洋的私人岛屿,叫克罗地哥岛。
”靳淮砚飞快在平板上调出了卫星地图。一片浩瀚无垠的深蓝之中,
一个孤悬的、被翠绿植被覆盖的岛屿轮廓被清晰地标注出来。“这个岛非常特殊。
”助理的声音带着一丝面对靳淮砚时的畏惧。“它不在任何常规的航海图和航空图上,
连最先进的GPS导航都很难精确定位。”“岛屿本身被强大的地磁异常区域笼罩,
形成了天然的信号屏蔽场。”“岛上据说有原始的简易机场和深水码头,
但具**置和状况外界几乎一无所知。购买这种岛屿的买家,
通常只有一个目的——彻底消失。”克罗地哥岛?靳淮砚死死盯着那个绿色的点,
仿佛要将它烙印进灵魂深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一半是终于抓住线索的狂跳,
另一半却是更深的恐惧。那恐惧,是要永远失去我的恐惧。
我把自己藏到了这样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我是真的打算,此生此世,再也不要见到他,
再也不要和这个世界有任何瓜葛了。“准备飞机。”靳淮砚长叹一口气,将平板倒扣。
眼眸中闪过一丝疯狂:“最快的速度申请航线,直飞能靠近克罗地哥岛最近的有人岛屿!
”“通知我们在南太平洋的海上势力,全部向那个坐标集结待命!我要亲自去!”“靳总!
”助理急了,“您的身体医生绝对不允许!而且那个岛太危险了!未知因素太多!
强磁场对飞机仪表是致命的!万一……”“没有万一!”靳淮砚猛地拔掉手背上的输液针,
手背闪过一丝刺痛。他却浑然不觉,掀开被子就要下床:“立刻!去办!不然你就滚蛋!
”他眼中的偏执让助理彻底噤声,只能苍白着脸转身去安排。三天后。
一架经过特殊改装、具备一定抗磁干扰能力的湾流G650私人飞机缓缓起飞。
飞机撕裂厚重的云层,降落在距离克罗地哥岛尚有三百海里的一个热带小岛机场。
这里已是人迹罕至的边缘地带。靳淮砚换乘了早已等候在此的、装备精良的直升机。
他脸色依旧苍白,眼底的青黑浓重,下巴上冒出了凌乱的胡茬,整个人瘦了一圈。
他裹在黑色的防风衣里,更显得瘦削,防风面罩下的眼睛透露出一股冰冷的戾气。“然然,
等着我。”第十四章巨大的旋翼搅动着咸腥的海风,直升机朝着卫星锁定的模糊坐标,
义无反顾地扎向那片海域。受到强磁场的干扰,飞行过程异常艰难。
导航屏幕上的数据疯狂跳动、紊乱,指针不受控地乱转。舷窗外,
原本晴朗的天空变得诡异莫测,厚重的铅云低垂,仿佛随时要压垮这小小的飞行器。
强烈的电磁干扰让通讯断断续续,耳机里充斥着刺耳的电流噪音。飞行员额角全是冷汗,
紧握着操纵杆,竭力维持着航向:“靳先生!磁场太强了!我们不能再深入了!
强行闯入很可能机毁人亡!”“继续!”靳淮砚的声音透过电流噪音传来,
冰冷而毫无转圜余地。他目光死死盯着前方海天之间那片越来越清晰的绿色轮廓。那里有我,
就算是死,他也要见到我。起码,和我说一句,他爱我。爱的人一直都是我。
就在直升机强行穿过一片剧烈扰动的云层,
几乎要触及克罗地哥岛外围的礁盘时——“滴滴滴——!!!
”刺耳的雷达告警声瞬间充斥整个机舱!一个鲜红的光点以惊人的速度在雷达屏幕上放大!
“导弹锁定?!这怎么可能?!”飞行员骇然尖叫,声音都变了调。几乎是同时!“砰!!!
”一声沉闷却极具穿透力的巨响!并非爆炸,
而是直升机下方的海面猛地炸开一团巨大的白色水花。
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带着高压水流的“水弹”瞬间击中了直升机的尾桨。
机身猛地一沉,突然剧烈地旋转颠簸起来。仪表盘瞬间黑了大半,
刺耳的警报声和飞行员的惊呼混杂在一起!“是高压水炮!水下有东西!”副驾驶嘶吼着。
失控的直升机像断了线的风筝,打着旋朝下方墨绿色的密林坠去。飞行员拼尽全力拉高机头,
进行迫降!“轰——!!!”金属机身受到撞击扭曲,玻璃被掀起的碎石击穿,
发出爆裂的巨响!直升机重重地砸在岛屿边缘一片相对平缓的沙滩与丛林交界处,
激起漫天沙尘。胡乱生长的枝桠包裹住破碎的机身,漫天灰烬中一切归于平静。
第十五章机身严重变形,冒着黑烟,但奇迹般地没有爆炸。机舱内早已经是一片狼藉。
靳淮砚被巨大的冲击力狠狠掼在前排座椅靠背上。额头被撞开一道口子,鲜血顺着眉骨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