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着手里的脉案,指腹几乎要嵌进泛黄的纸页里。案上的药碾子还在转,
研磨的却是他母亲的续命药——那味西域雪莲,寻遍京城药铺也只找到半朵枯的,
根本撑不过这个月。“李太医,借一步说话?”软糯的声音带着点怯,
像春日里刚抽芽的柳丝,轻轻拂过他紧绷的神经。李修远抬头,撞进一双杏眼里。
苏软软站在门帘下,浅粉色宫装衬得她气色愈发好,原先圆滚的下颌线清减了些,
露出小巧的下巴,只是脸颊还有点婴儿肥,笑起来时会鼓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她手里捧着个描金紫檀木盒,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苏常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他放下脉案,语气平淡,眼底却藏着几分探究。自太后寿宴那日,
他为她解了“下毒”之围,这新晋的常在就总找些由头来太医院——今日说心口发闷,
明日说夜里失眠,实则不过是借着看诊的名义,向他讨些强身健体的方子。他不是傻子,
自然看得出她在刻意交好。这后宫里的人,谁不是带着目的来的?“太医客气了。
”苏软软走进来,目光飞快扫过诊室。药柜顶天立地,抽屉上贴着密密麻麻的药名,
空气中飘着当归、黄芪、艾草的混合气味,让她想起现代医院的消毒水味,
却比那多了几分烟火气。她将木盒放在桌上,推到李修远面前:“前几日得了点稀罕物,
想着太医或许能用得上。”李修远挑眉,没急着打开。他打量着她,见她虽站得笔直,
袖口却悄悄攥紧了,显然是紧张。这模样倒比那些故作镇定的嫔妃真实些。“常在可知,
私相授受在宫里是忌讳?”他端起桌上的凉茶抿了一口,茶汤苦涩,正合他意。
苏软软心里咯噔一下。她就知道没那么容易。可想起空间石缝里那三株饱满的雪莲,
想起《宫廷生存暗记》里那句“李修远母病需雪莲”,还是咬了咬牙:“太医放心,
这不是什么名贵玩意儿,只是……晚辈一点心意。”她特意用了“晚辈”二字,
姿态放得极低。李修远盯着她看了片刻,见她眼底坦荡,没有丝毫谄媚,
终于还是伸手打开了木盒。下一瞬,他瞳孔骤缩。木盒里铺着洁白的丝绸,
上面静静躺着一株雪莲。花瓣层层叠叠,洁白如玉,根茎粗壮,顶端的花药泛着淡淡的金黄,
连带着盒子里的空气都染上了一丝清冽的甘香。最奇的是,花瓣上还沾着几颗晶莹的水珠,
像是刚从雪山上采下来的,透着勃勃生机。“这……”李修远的声音都在发颤,
他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刚触到花瓣,就像被烫到似的缩了回来,“西域雪莲?!
”而且是品相极佳、药效最盛的那种!他寻遍大周朝,也只见过半朵干枯的,
这株……这株竟像是刚采摘的!“太医认得?”苏软软故作惊讶,心里却松了口气。
看来没认错。李修远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如刀:“这雪莲你从何处得来?
”西域距京城千里之遥,雪莲生长在万丈冰崖,采摘极难,寻常人别说拥有,
就连见一面都难如登天。一个刚从低位份爬上来的嫔妃,怎么可能有这种宝物?
苏软软早有准备,垂下眼,声音带着点委屈:“是……是我母家留下的。她说这东西能救命,
让我好生收着。我想着自己留着也没用,不如送给太医,或许……或许能派上用场。
”她这话半真半假。母家确实留下了东西,只不过不是雪莲,而是那锭金子。
至于雪莲的来历,只能编个谎。李修远盯着她,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可她垂着眼,
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片阴影,看起来无辜又真诚。良久,他才缓缓收回目光,
拿起那株雪莲,指尖轻轻拂过花瓣上的水珠。水珠触肤微凉,带着一股奇异的暖意,
竟让他因熬夜而发僵的手指活络了些。“你可知这株雪莲值多少银子?”他哑声问。“不知。
”“够买下半个京城的铺子。”李修远看着她,“你就这么给我了?”苏软软抬起头,
撞进他探究的眼眸里,一字一句道:“我知道太医最近在找它。我也知道,
太医因不愿依附贵妃,日子过得并不舒心。”李修远的心猛地一跳。这些事他做得极为隐秘,
这深宫后院的嫔妃,怎么会知道?“我不要银子,也不要权势。”苏软软的声音很轻,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我只想求太医一件事——教我认药,教我辨毒。
我想学会自保,也想……护着值得护的人。”她想起被诬陷下毒时的无助,
想起刘嬷嬷那句“在这宫里,你活着就是错”,
想起春桃夜里偷偷抹泪说怕被连累……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任人宰割了。
李修远握着雪莲的手紧了紧。他看着眼前这个才刚褪去稚气的女子,
看着她眼底的倔强和惶恐,突然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也曾意气风发,
想凭一身医术在这深宫里保持本心,却终究被现实磨平了棱角。他沉默了很久,
久到苏软软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才缓缓开口:“认药辨毒,枯燥且难,你确定要学?
”苏软软眼睛一亮:“我确定!”“好。”李修远将雪莲小心翼翼地收好,“从今日起,
每日亥时,你来太医院。”亥时是深夜,最不易引人注意。苏软软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赶紧福身:“多谢太医!”“先别急着谢。”李修远看着她,“我教你,不是因为这株雪莲,
而是因为……我看你顺眼。但你要记住,在这宫里,任何同盟都可能背叛,唯有自己的本事,
才是最可靠的。”苏软软重重点头:“晚辈记住了。”她转身离开时,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走到门口,却被李修远叫住。“等等。”她回头,见他递过来一个小巧的药包。
“这是薄荷丸,含着能提神。夜里来太医院,小心别犯困。”他的语气依旧平淡,
却少了几分疏离。苏软软接过药包,指尖触到他的,冰凉的,带着常年握手术刀的薄茧。
“多谢太医。”走出太医院,晚风带着药香拂过脸颊,苏软软才发现自己手心全是汗。
她打开药包,取出一粒薄荷丸含在嘴里,清凉的气息瞬间驱散了所有疲惫。她成功了。
不仅拉拢了李修远这个强力盟友,还能学到保命的本事。
“以后再也不用怕那些阴沟里的手段了。”她对着月亮握紧拳头,眼睛亮得像星星。
回到东跨院,春桃正焦急地等着:“主子,您可回来了!刚才贵妃宫里的人来过,
说……说让您明日去景仁宫请安。”苏软软心里冷笑。来得真快。“知道了。
”她不动声色地把药包收好,“准备点宵夜,我晚点要出去。”“夜里出去?
”春桃吓了一跳,“主子,夜里不安全啊!”“放心,我有分寸。”苏软软拍拍她的手,
“对了,把我那套银针找出来。”那是她用第一笔赚来的银子买的,本想学着做做针灸减肥,
现在倒派上了用场。亥时,月色如霜。苏软软换上一身素色夜行衣,借着树影的掩护,
悄无声息地来到太医院。李修远早已等候在那里,桌上摆着一排排小药瓶,
里面装着各色药材。“来了?”“嗯。
”“今日先认最基础的五味药:当归、熟地、川芎、白芍、黄芪。”他拿起一个药瓶,
“说说看,这是什么?”苏软软看着瓶里的切片,想起白天背的药谱,试探着说:“是当归?
补血的?”李修远点头:“不错。再闻闻这个。”他又递过来一个药瓶。苏软软打开,
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带着点甜,又有点苦。“是黄芪?能补气?”“还算聪明。
”夜渐渐深了,太医院里只有两人的对话声。苏软软学得很认真,遇到不懂的就追着问,
李修远也难得有耐心,一遍遍讲解,甚至拿出药材让她亲手触摸、嗅闻。
中途她见李修远时不时咳嗽,想起空间里的灵泉,借口去打水,偷偷接了一瓶回来,
递给他:“太医,喝点水吧。”李修远没多想,接过来喝了一口,刚入口就愣住了。
这水……甘甜清冽,顺着喉咙滑下去,竟让他因熬夜而发紧的喉咙舒服了不少,
连带着头脑都清醒了许多。“这水……”“哦,是我特意让人从玉泉山打来的,
听说对嗓子好。”苏软软赶紧找了个借口。李修远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再追问,
只是把剩下的水都喝了。夜深告辞时,苏软软刚走到门口,
就听见身后传来李修远的声音:“明日去景仁宫,小心点。贵妃最近得了瓶‘牵机引’,
据说无色无味,沾着一点就会……”他顿了顿,“七窍流血。”苏软软浑身一僵。牵机引!
那不是传说中最毒的毒药之一吗?李贵妃竟然连这种东西都有了!她回头,
见李修远正低头整理药瓶,侧脸在烛光下显得有些模糊。“多谢太医提醒。
”她郑重地福了福身。看来,她学认药辨毒,真是太有必要了。走出太医院,夜风吹在身上,
带着刺骨的寒意。苏软软却一点也不觉得冷,心里反而燃着一团火。
她摸了摸袖袋里的薄荷丸,又想起李修远最后那句提醒,脚步不由得加快了些。景仁宫请安,
怕是一场鸿门宴。她必须做好万全准备。回到东跨院,她立刻进入空间,
翻出那本《宫廷生存暗记》,在“毒物篇”里寻找“牵机引”的记载。书页上写着:牵机引,
剧毒,服之筋脉抽搐,头足相就如牵机状,故名。解药难寻,唯雪绒花粉与灵泉水混合,
可暂缓毒性。雪绒花粉?灵泉水?苏软软眼睛一亮。这两样东西,她空间里有的是!
她赶紧摘下几朵雪绒花,收集花粉,又装了一瓶灵泉水,藏在贴身的香囊里。做完这一切,
她才松了口气。躺在床上,月光透过窗棂洒在脸上,苏软软却毫无睡意。
她想起李修远灯下的侧脸,想起他递过来的薄荷丸,想起他那句“任何同盟都可能背叛”。
他说的是实话。在这深宫里,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可此刻,握着手里的香囊,
感受着里面花粉和泉水的重量,她却莫名地觉得安心。或许,这一次,
她能找到一个真正可以信任的人。就在这时,空间里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
她赶紧进去查看,发现灵泉旁边多了一个小小的石臼,旁边还放着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研磨花粉,需用此臼。”苏软软愣住了。这石臼是哪里来的?
难道空间会根据她的需要自动解锁新东西?那它还藏着多少秘密?她走到石臼边,摸了摸,
冰凉的石头上似乎刻着某种花纹,细细看去,竟和傅夜宸常服上的龙纹有几分相似。
怎么会这样?苏软软的心猛地一跳。这个空间,难道和傅夜宸有关?
她想起第一次在御花园撞见他时的情景,想起他看她的眼神从鄙夷到探究,
想起他在寿宴上那句“抬起头来”……越来越多的疑问在她脑海里盘旋。
她看着石臼上的花纹,又想起李贵妃那瓶致命的牵机引,突然觉得这深宫后院的水,
比她想象的还要深。而她,已经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漩涡的中心。窗外的月,
不知何时被乌云遮住了。明天的景仁宫,注定不会平静。苏软软的指尖刚触到那叠银票,
就被烫得缩了缩手。三十万两。朱掌柜笑得像尊弥勒佛,
把银票往她面前又推了推:“苏主子,这是‘云绒锦’这个月的分红。您那方子真是神了,
用雪绒花汁染的料子,在阳光下能看出七层光晕,京里的公侯夫人抢着要,
连宫里的娘娘们都托人来订呢!”春桃站在旁边,眼睛瞪得溜圆,手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
算到最后连自己都笑出了声:“主子,这……这够咱们买十个东跨院了!
”苏软软指尖捻起一张银票,桑皮纸的纹理粗糙,却带着沉甸甸的暖意。
她望着窗台上那盆刚从空间移植来的雪绒花,花瓣上还沾着灵泉的水珠,
在晨光里闪着细碎的光。谁能想到呢?三个月前,
她还是那个连半块桂花糕都要拼死护住的胖妃,
如今竟成了能让皇商朱掌柜亲自上门送分红的“财神”。这一切,
都始于那次太医院的深夜密谈。李修远捧着西域雪莲红着眼圈道谢时,
她突然想起空间里疯长的雪绒花——那些被她用来窨茶、敷脸的小家伙,
花瓣揉碎了会渗出银白色的汁液,染在布上洗不褪,还带着淡淡的光泽。
“朱掌柜在京城做绸缎生意?”她当时随口问了句。李修远愣了愣,说朱掌柜是他远房表舅,
为人圆滑但重情义,就是最近被同行挤兑得快撑不下去了。
“或许……我有个能让他翻身的法子。”她指尖敲着药柜,
心里已经盘算起了现代营销学里的“饥饿营销”。于是便有了“云绒锦”。
她让朱掌柜对外宣称,这料子是用西域贡品雪绒花染制的,一年只产百匹,专供权贵。
其实呢?空间里的雪绒花长得比野草还旺盛,灵泉水一浇,一天能摘三茬,
染出来的料子堆在仓库里都快放不下了。“主子,您看这分红……”春桃戳了戳她的胳膊,
眼睛亮晶晶的,“是不是该给小厨房加点菜?我想吃您上次做的松鼠鳜鱼了。
”苏软软被她逗笑,把一半银票塞进她手里:“去,先存到西角门老太监那儿,
顺便让他给我弄点新鲜的鳜鱼和冬笋来。”春桃捧着银票,脚步轻快地跑了出去,
发梢上的银流苏晃出细碎的光——那是苏软软前几天刚赏她的,说是“辛苦费”。
朱掌柜看着这主仆俩的互动,笑得更谄媚了:“主子真是体恤下人。对了,
昨儿皇后宫里的张嬷嬷来问,说想订一匹云绒锦做寿宴的礼服,您看……”“皇后?
”苏软软挑眉。这位中宫皇后向来深居简出,不争不抢,连太后寿宴都只露了个面,
怎么会突然想起订云绒锦?“是啊,”朱掌柜压低声音,“听说……是皇上特意吩咐的。
”苏软软的心轻轻一跳。傅夜宸?他最近来东跨院的次数越来越勤,有时是批阅奏折到深夜,
让她在旁边研墨;有时是清晨带着她去御花园喂鹿,看她被鹿舔到手心笑得直颤,
就会伸手揉揉她的头发。可他从没提过云绒锦的事。“那就给皇后娘娘留最好的一匹,
”苏软软指尖划过桌案上的花纹,“记账上,算我送的。”“主子大气!”朱掌柜连忙应下,
又说了些生意上的事,才躬身退了出去。屋子里静了下来,阳光透过雕花窗棂,
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苏软软走到妆台前,
拿起傅夜宸新赐的那串东珠项链——颗颗圆润饱满,在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据说前朝只出过这么一串。她对着镜子戴上,冰凉的珠子贴在颈间,却暖得像他的指尖。
“在想什么?”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苏软软吓了一跳,
转身就看见傅夜宸站在那里,玄色常服上还沾着点风尘,显然是刚从宫外回来。“皇上?
”她赶紧想摘项链,却被他快步上前按住了手。“戴着好看。”他低头看着她,
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朱掌柜来过了?”“嗯,送分红来的。”她老实回答,
看着他手背上那道浅浅的疤痕——上次为了护她挡酒,被贵妃的银簪划到的,至今还没消。
“分了多少?”他拿起桌上的一张银票,指尖捻着玩。“三十万两。”“才这么点?
”他挑眉,像是嫌少,“回头让李德全把内务府的织造局给你管着,想要多少料子没有。
”苏软软哭笑不得:“皇上这是要让臣妾当贪官吗?”“朕的皇后,就算贪了整个国库,
也是该的。”他突然低头,在她耳边轻语,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何况,你赚的钱,
不就是朕的钱?”她的脸“腾”地红了,推开他想后退,却被他攥住手腕往怀里带。
他身上有淡淡的龙涎香,混着点硝烟味——想必是刚从军营回来。
“听说你给皇后送了匹云绒锦?”他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他。“嗯,
”她心跳得像擂鼓,“皇后娘娘……”“不用理她。”他突然打断,眼神沉了沉,
“她那宫里的人,惯会拿腔作势。以后想要什么,告诉朕就好。”苏软软愣住了。
这还是那个权衡利弊、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吗?怎么说起皇后,
语气里竟带着几分……不耐烦?“皇上不怕朝臣说您偏宠臣妾吗?”她忍不住问。“说便说。
”他低头,鼻尖蹭过她的脸颊,“朕的女人,朕不偏着,难道偏着那些嚼舌根的老东西?
”他的气息带着侵略性,却又滚烫得让人心颤。苏软软的心跳得更快了,
想起昨天赵答应偷偷塞给她的纸条——上面写着,李贵妃被禁足后,朝臣们都在议论,
说她苏氏妖媚惑主,该被打入冷宫。“皇上,”她鼓起勇气,指尖抵在他胸口,
“臣妾知道现在很多人不满……”“不满的人,朕会让他们闭嘴。
”他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的心跳沉稳有力,“你只需要乖乖待在朕身边,
其他的事,不用管。”苏软软看着他深邃的眼眸,突然说不出话来。这个男人,总是这样。
霸道,强势,却又总能在她最不安的时候,给她最踏实的依靠。
就像上次她被诬陷用巫蛊之术,满朝文武都要求严惩,是他抱着她坐在龙椅上,
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朕的皇后,用得着搞这些阴私手段?”那一刻,阳光透过太和殿的窗,
照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竟比所有的金銮玉柱都要耀眼。“对了,
”傅夜宸像是想起了什么,从袖袋里拿出个小盒子,“给你的。”盒子打开,
里面躺着枚羊脂玉扳指,上面雕刻着雪绒花纹路,正是她教他刻的那种。“皇上学会了?
”她惊喜地拿起扳指,指尖划过那些略显笨拙的纹路。“嗯,练了三个晚上。”他语气平淡,
却能看出几分不易察觉的得意,“戴着玩。”苏软软刚想道谢,
就听见外面传来李德全的声音:“皇上,户部尚书求见,说是关于赈灾粮款的事。
”傅夜宸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捏了捏她的脸颊:“等朕回来。”他转身离开时,
苏软软突然看见他靴底沾着点红泥——那是她空间里特有的红泥,只有灵泉边才有。
他去过空间?还是……她的心跳漏了一拍,刚想追问,傅夜宸已经走远了。
春桃这时端着鳜鱼回来,见她对着扳指发呆,笑道:“主子,这玉扳指真好看,
皇上对您真好。”苏软软“嗯”了一声,心里却乱糟糟的。傅夜宸到底知道多少?
他知道空间的存在吗?知道雪绒花的秘密吗?还有上次她随口说想吃现代的巧克力,
没过几天,他就让人弄来一种黑色的糖块,味道竟和巧克力有七分像。
他总是能精准地知道她想要什么,甚至在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主子,
您看这鳜鱼多新鲜!”春桃把鱼放进盆里,“要不要现在就做?”“等等。
”苏软软突然想起什么,起身往内室走,“我去拿点东西。”她进入空间,
直奔灵泉边的小仓库。那里堆放着她这段时间攒下的金条,还有用雪绒花提炼的香料、药材,
甚至还有她按现代配方做的香皂和玻璃珠。这些东西,足够她在宫外富甲一方了。
可她真的能离开吗?离开这座金碧辉煌的牢笼,离开那个霸道却温柔的男人?
她拿起一串玻璃珠,阳光透过珠子折射出七彩的光,像极了穿越前游乐园里的旋转木马。
那时候的她,总说要赚够钱就去环游世界,可真当她拥有了花不完的钱,
却被困在了这四方宫墙里。“主子,您拿什么呢?”春桃在外头喊。
苏软软赶紧把玻璃珠放下,拿起一小包灵泉晒干的雪绒花粉——这是做松鼠鳜鱼的秘密武器,
撒一点就能去腥提鲜。她走出空间时,正好撞见春桃在和一个小太监说话。
那小太监是李修远身边的,见了她赶紧行礼:“苏主子,李太医让奴才给您带句话,
说西域那边又送了批新药,问您要不要去瞧瞧。”苏软软心里一动。
李修远从不做没意义的事,他特意让人来传话,肯定不只是为了新药。“知道了,
我晚些过去。”她打发走小太监,看着盆里鲜活的鳜鱼,突然没了做饭的兴致。
春桃看出她的心思,懂事地说:“主子要是累了,就歇会儿,鳜鱼我先养着,
等您想吃了再做。”苏软软点点头,走到窗边坐下。窗外的腊梅开得正盛,香气阵阵。
不远处的宫墙上,一只信鸽扑棱棱飞过,往景仁宫的方向去了。李贵妃虽然被禁足,
势力却还在。她的眼线,怕是早就把她和朱掌柜见面的事报上去了。“树大招风啊。
”她轻轻叹了口气,指尖摩挲着那枚玉扳指。财富是好东西,能买来锦衣玉食,能打点宫人,
甚至能收买人心。可财富也是祸根,会引来嫉妒,引来算计,甚至引来杀身之祸。
她现在就像个抱着金砖的孩子,走在满是饿狼的森林里,随时可能被撕碎。唯一的依仗,
只有傅夜宸。可帝王的宠爱,能维持多久?苏软软想起现代看过的那些宫斗剧,
想起那些曾经盛宠一时,最后却落得凄惨下场的妃嫔。心里突然一阵发慌。“不行,
不能把所有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她站起身,走到床前,掀开床垫——下面藏着个暗格,
里面放着她早就准备好的细软和几张人皮面具。这是她的后路。
万一哪天傅夜宸的宠爱不在了,万一李贵妃的势力卷土重来了,她至少能有条活路。
可当她的指尖触到那些冰冷的面具时,
脑海里却突然浮现出傅夜宸的脸——他为她挡酒时的决绝,他教她刻玉时的耐心,
他抱着她看雪时的温柔。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疼得她喘不过气。
她真的能狠心离开吗?就在这时,空间里的铜镜突然闪了一下。苏软软心里一惊,
赶紧进入空间。铜镜上,竟缓缓浮现出一行字:“琉璃成,可通三界。”琉璃?她愣了一下,
才想起自己用空间玻璃珠做的那盏琉璃灯——就放在仓库角落里,还没完工。通三界?
难道说,那盏琉璃灯做好了,她就能……回家?回到那个有火锅、有手机、有自由的现代?
苏软软的心跳瞬间加速,血液仿佛都在燃烧。回家。这两个字,她做梦都在想。
可……她看向窗外,傅夜宸处理完公务回来了,正站在腊梅树下,仰头看着她的窗户,
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阳光洒在他身上,金色的龙纹在常服上流转,
竟比所有的荣华富贵都要耀眼。苏软软的指尖悬在铜镜上,迟迟没有落下。琉璃灯,
到底要不要做完?家,到底要不要回?她看着铜镜里自己的倒影,
又看了看窗外那个等她的男人,突然觉得,这比宫斗里的任何一场算计,都要难。
而仓库角落里,那盏未完工的琉璃灯,在灵泉的映照下,闪着幽幽的光,
像是在无声地催促着她的决定。暮色像块浸了墨的绒布,慢悠悠地盖下来时,
苏软软正在暖阁里翻账本。新到的一批云绒锦刚出了货,账本上的数字红得晃眼。
春桃算到最后一笔时,指尖都在发颤:“主子,光是这月的利钱,就够寻常人家吃三辈子了!
”苏软软笑着敲了敲她的手背:“小心点,别把算盘珠给震掉了。”话刚落音,
院外就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沉稳有力,踏在青石板上像敲鼓,一下下敲在人心尖上。
春桃手忙脚乱地收起账本,红着脸福了福身:“奴婢去看看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