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渣子在砂锅底结了层浅褐色的痂,苏软软用竹片刮了半天才弄干净。
晨光透过窗纸的破洞斜斜照进来,落在她手背上——灵泉水泡了这几日,
原先冻裂的口子竟长平了,连指甲盖都透着点粉润。
“咕噜——”砂锅里的当归乌鸡汤开始冒泡,油花浮在水面上,被她用小勺轻轻撇去。
空间里那只乌骨鸡是昨天用碎银从西角门老太监那换的,据说还是御膳房淘汰下来的,
肉质嫩得很。她又往汤里撒了把空间种的枸杞,瞬间飘出股甜香。“总算能喝口热乎的了。
”苏软软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后腰的伤还在隐隐作痛。昨儿扫雪回来,她几乎累瘫在床,
全靠灵泉水泡着才缓过来。正想着,门外传来怯生生的敲门声:“苏……苏姐姐在吗?
”是赵答应。苏软软愣了一下,放下勺子去开门。门口站着个圆脸姑娘,
穿着洗得发白的粉色宫装,梳着双丫髻,发间只簪了支木簪。她手里捧着个粗瓷碗,
见了苏软软,脸一下子红了,眼睛却亮得很,直勾勾盯着屋里飘出的香味。“赵妹妹有事?
”苏软软侧身让她进来。这赵答应和原主一样,是个没家世的,份位还比她低半级,
住在隔壁那间更破的偏殿。平时两人没什么来往,只远远见过几面。
“我……我闻着姐姐这儿好香,”赵答应把碗往身后藏了藏,声音细若蚊蚋,
“我炖了点红薯粥,想……想请姐姐尝尝。”苏软软看着她冻得发红的鼻尖,心里突然一软。
都是苦命人啊。她笑着接过粗瓷碗,碗里是稠稠的红薯粥,飘着淡淡的甜味。
“正好我炖了鸡汤,妹妹不嫌弃的话,一起喝点?”赵答应眼睛倏地亮了,
连连点头:“真的可以吗?那……那太好了!”苏软软盛了两碗汤,递了一碗给她。
鸡汤冒着热气,撒了点葱花,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赵答应小心翼翼地捧着碗,
小口小口地喝着,喝着喝着,眼泪突然掉了下来,砸在碗里,溅起细小的水花。“怎么了?
”苏软软吓了一跳。“没……没什么,”赵答应赶紧擦了擦眼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就是……就是好久没喝过这么热乎的汤了。我进宫半年,还是头一回有人给我盛汤喝。
”苏软软心里发酸。她想起自己刚穿来时的狼狈,想起那半块沾满泥的桂花糕,
突然就懂了赵答应的眼泪。在这冷冰冰的后宫里,一点微不足道的温暖,都能让人记很久。
“以后要是想吃了,就过来找我。”苏软软拍了拍她的手,“不过别声张,
我这儿也没多少东西。”“嗯嗯!”赵答应用力点头,又喝了一大口汤,满足地叹了口气,
“姐姐做的汤真好喝,比御膳房的还香。这里面加了什么呀?喝着嘴里甜甜的。
”苏软软心里咯噔一下,差点忘了雪绒花粉的事。
她含糊道:“就是……加了点自家带来的香料,能解腻。”赵答应没多想,
又问:“姐姐最近好像瘦了点,气色也好多了,是不是有什么秘诀呀?”“哪有什么秘诀,
”苏软软笑了笑,指了指窗外,“就是天天扫雪,累的。你看我这腰,现在还疼呢。
”提到扫雪,赵答应的脸色暗了下去:“那些人太过分了!凭什么就欺负我们这些没靠山的?
前几天我去领份例,被贵妃宫里的姐姐扣了一半,说我笨手笨脚的,
不配领那么多……”她越说越委屈,眼泪又掉了下来。苏软软递了块帕子给她,
心里却在琢磨。李贵妃这么打压低位份的嫔妃,肯定不止针对她一个。
或许……她可以联合这些人,互相照应?正想着,赵答应突然捂住肚子,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怎么了?”苏软软赶紧扶住她。
“肚子疼……好疼……”赵答应疼得浑身发抖,额头上冒出冷汗,
手里的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苏软软吓慌了,赶紧扶她到床上躺好,
手忙脚乱地想去叫人。可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伴随着管事嬷嬷尖利的叫喊:“都给我仔细搜!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在汤里下毒!
”门“砰”地一声被撞开,管事嬷嬷带着一群宫女太监冲了进来,
为首的正是那天推她下水的翠衣宫女。“苏更衣!你好大的胆子!
”管事嬷嬷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碎碗和床上疼得打滚的赵答应,脸色铁青地指着苏软软,
“竟敢在汤里下毒,谋害赵答应!”苏软软脑子“嗡”的一声,瞬间明白了。这是个圈套!
她们根本不是冲着赵答应来的,是冲着她来的!“我没有!”苏软软强作镇定,
“这汤是我和赵妹妹一起喝的,我怎么会下毒?”“一起喝的?”翠衣宫女冷笑一声,
上前一步,指着地上的药渣子,“那这些是什么?我看你就是嫉妒赵答应性子好,
怕她跟你交好,抢了你的恩宠,才下此毒手!”“我没有!”苏软软气得浑身发抖,
“你不要血口喷人!”“是不是喷人,验验就知道了!”管事嬷嬷冲身后的太监使了个眼色,
“去,把剩下的汤拿去给太医看看!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话说!”一个小太监立刻上前,
拿起桌上剩下的那碗汤就要走。苏软软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汤里确实加了雪绒花粉,
虽然无毒,但这东西稀有,宫里没几个人认识。要是被他们拿去做文章,说这是毒药,
她百口莫辩!“等等!”苏软软突然喊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她深吸一口气,
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嬷嬷,这汤里确实加了东西,但不是毒药。”“哦?
那是什么?”管事嬷嬷挑眉,显然不信。“是雪绒花粉。”苏软软豁出去了,
“这种花粉产自西域,有解腻安神的功效,加在汤里能提香。我也是偶然得到一点,
想着给赵妹妹补补身子,没想到……”她故意没说下去,眼神落在赵答应身上,
露出担忧的神色。“雪绒花粉?”管事嬷嬷愣了一下,显然没听过这东西,
“我看你是在胡编乱造!”“我没有胡编!”苏软软肯定地说,
“太医院的李太医曾为西域使者诊病,他一定认识这种花粉。不如请李太医来看看,
便知我有没有说谎。”她之所以敢这么说,是因为昨天李太医帮她解围时,
曾提过一句他认得雪绒花。管事嬷嬷脸色变了变,似乎在犹豫。翠衣宫女却上前一步,
恶狠狠地说:“嬷嬷别听她的!她就是想拖延时间!依我看,直接把她拖去给贵妃娘娘发落,
定能审出实情!”“不行!”苏软软急忙道,“赵妹妹还在疼,要是不赶紧请太医,
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谁担得起这个责任?”这话戳中了管事嬷嬷的软肋。赵答应虽然位份低,
但也是皇上的女人,要是真死在了这里,她也脱不了干系。“好!就依你!
”管事嬷嬷咬了咬牙,冲一个小太监说,“去太医院请李太医!要是敢耍花样,我饶不了你!
”小太监领命而去。屋里暂时安静下来,只剩下赵答应压抑的痛呼声。苏软软走到床边,
想给她喝点灵泉水缓解一下,却被翠衣宫女一把推开。“别装好心了!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翠衣宫女瞪着她,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苏软软没理她,心里却在飞快地盘算。
赵答应到底是真中毒,还是假中毒?如果是真的,那毒是谁下的?是冲着赵答应来的,
还是冲着她来的?如果是假的,那赵答应就是和她们一伙的,故意设局害她?
她看向床上的赵答应,只见她疼得满脸是汗,嘴唇都咬出了血,不像是装的。
可如果是真中毒,那毒是怎么下的?汤是她亲手盛的,
赵答应也亲眼看着她做的……难道是……红薯粥?苏软软猛地看向地上的碎碗,心里一沉。
她想起赵答应说过,红薯粥是她自己炖的。难道毒是下在红薯粥里的?
可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苏软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背后一定有更大的阴谋。就在这时,
外面传来脚步声,李太医跟着小太监匆匆走了进来。李太医穿着藏青色的官服,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很锐利,扫了一眼屋里的情况,
最后落在苏软软身上。“李太医,您可算来了!”苏软软像是看到了救星,赶紧上前,
“您快看看,这汤里的是不是雪绒花粉?还有赵答应,她突然肚子疼,您快给她看看!
”李太医点点头,先走到桌边,拿起那碗剩下的汤闻了闻,又用银针沾了一点,仔细看了看,
眉头微微皱起。管事嬷嬷和翠衣宫女都紧张地看着他。苏软软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过了好一会儿,李太医才开口:“这汤里确实加了雪绒花粉,性平无毒,有解腻之效。
”苏软软松了口气,差点瘫在地上。管事嬷嬷和翠衣宫女的脸色却难看起来。
“那……那赵答应这是怎么了?”管事嬷嬷不甘心地问。李太医走到床边,给赵答应把了脉,
又翻看了她的眼皮,眉头皱得更紧了。“怎么样?是不是中了毒?”翠衣宫女急忙问。
李太医没理她,转头问苏软软:“赵答应除了喝了这汤,还吃了什么?
”苏软软赶紧说:“她还吃了自己带来的红薯粥。”李太医点点头,又看了看地上的碎碗,
突然道:“取点粥渣来。”一个小太监赶紧找了块干净的布,
小心翼翼地收集了点地上的粥渣。李太医闻了闻,又用银针试了试,
脸色沉了下来:“粥里加了巴豆粉。”“什么?!”所有人都惊呆了。苏软软更是如遭雷击。
巴豆粉?赵答应自己在粥里加了巴豆粉?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她真的是和管事嬷嬷她们一伙的?苏软软看向床上的赵答应,只见她疼得更厉害了,
眼泪直流,嘴里还喃喃着:“不是我……我没有……”看着她那副可怜的样子,
苏软软又有些动摇了。如果是装的,那也太像了。李太医站起身,
对着管事嬷嬷说:“赵答应是误食了巴豆粉,导致腹痛腹泻,并无大碍,开副药吃了就好。
”“这……这……”管事嬷嬷语塞,显然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翠衣宫女还想再说什么,
却被李太医冷冷地瞥了一眼,吓得把话咽了回去。“既然查清楚了,那我就先回去开药方了。
”李太医说完,又意味深长地看了苏软软一眼,转身走了。管事嬷嬷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狠狠地瞪了苏软软一眼,又看了看床上的赵答应,咬了咬牙:“哼!算你运气好!我们走!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了,临走前还不忘把门摔得震天响。屋里终于安静下来。
苏软软走到床边,看着疼得蜷缩成一团的赵答应,心里五味杂陈。“为什么?”她轻声问。
赵答应睁开眼,
婆娑地看着她:“姐姐……我真的不知道……我没有加巴豆粉……”“那粥是你自己炖的吗?
”“是……是我自己炖的,放在屋里,我出去找你之前还好好的……”赵答应哭着说,
“一定是有人趁我不在,偷偷加了东西……姐姐,你相信我,
我真的没有害你……”苏软软看着她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满是恐惧和委屈,不像是在说谎。
可如果不是她,那是谁?难道是管事嬷嬷她们早就计划好了,先让赵答应来送粥,
再偷偷在粥里加巴豆粉,然后嫁祸给她?这个念头让苏软软浑身发冷。这后宫的水,
比她想的还要深。这些人为了对付她,竟然连赵答应这样无辜的人都不放过。“我相信你。
”苏软软叹了口气,伸手帮她擦了擦眼泪,“你先躺着,我去给你煎药。
”赵答应感激地看着她,点了点头。苏软软拿着李太医开的药方,去药箱里找药材。
心里却一直在想这件事。这次虽然侥幸过关,但她们绝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次,
她们会用什么手段?她必须尽快变强,尽快站稳脚跟,不然迟早会被这些人吃掉,
连骨头都不剩。煎药的时候,苏软软偷偷往药里加了点灵泉水。她想,
或许这样能让赵答应好得快一点。看着药汁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她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李贵妃,管事嬷嬷,还有那些藏在暗处的人……你们等着。我苏软软,绝不会任人宰割。
这宫里的游戏,我奉陪到底。只是她没注意到,窗外的角落里,
一双眼睛正静静地看着屋里的一切,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苏软软的指尖在茶罐上停了停。青瓷罐里窨着的雪绒花茶,是她熬了三个通宵才成的。
灵泉水浸润的茶叶裹着雪绒花的白绒,开汤时浮在水面像落了场细雪,
香气能漫出半座宫墙——这是她能拿出的,最体面的贺礼了。今儿是太后六十大寿,
各宫主子都卯着劲地献宝。她刚从“更衣”晋成“常在”,按例该去寿宴上露个脸,
可站在储秀宫门口,手脚却像被冻住了似的。“苏常在,还不走吗?再晚就要误了吉时了。
”引路的小太监催了句,眼神里藏着几分不耐。苏软软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藕荷色宫装。
这是她用五十两碎银托西角门老太监弄来的料子,针脚是自己连夜缝的,
虽然比不上贵妃们的绫罗绸缎,但至少浆洗得干净挺括。灵泉水调理了一个月,
她的脸肉眼可见地清减了,痘斑褪成浅褐色,露出底下白皙的底子,身材也收了些,
不再是那副摇摇晃晃的模样。可她还是怕。怕一踏进寿宴的门,
那些鄙夷的目光又会像针似的扎过来。怕李贵妃冷不丁递过来的“好意”,
像上次那碗加了料的燕窝似的,笑着就能要了人的命。“来了。”她攥紧手里的茶罐,
罐身冰凉的触感让她定了定神。走到寿安宫门口,就听见里面丝竹悦耳,笑语喧然。
苏软软深吸一口气,刚要迈脚,就被个穿宝蓝色宫装的女子拦住了。“这不是苏常在吗?
”女子声音尖细,正是李贵妃身边的红人,丽嫔。她上下打量着苏软软,
像是在看什么稀奇物件,“啧啧,才多久不见,竟瘦了些?
莫不是偷偷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方子?”苏软软垂眸:“嫔妾只是近来胃口不佳。
”“胃口不佳?”丽嫔嗤笑一声,故意撞了下她的胳膊。茶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盖子崩开,里面的茶叶混着雪绒花撒了一地,“哎呀,真是对不住,手滑了。
”周围立刻传来低低的哄笑。几个低位份的嫔妃捂着嘴,眼神里满是看好戏的意味。
苏软软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认得这几个嫔妃,上次在御花园嘲笑她是“猪油”的,
就有她们的份。“丽嫔娘娘说笑了。”她蹲下身,一片一片地捡着地上的茶叶。
雪绒花遇风就散,她得赶紧收起来,“这茶是嫔妾亲手做的,
想着给太后尝尝鲜……”“给太后尝鲜?”丽嫔抬脚,故意踩在她刚捡起的茶叶上,
“就你这身份,也配给太后献茶?我看你是想借此攀高枝吧?”苏软软的手停在半空,
指尖离丽嫔的绣鞋只有寸许。她能闻到对方裙摆上熏人的龙涎香,
和自己身上淡淡的皂角味形成鲜明的对比。“嫔妾不敢。”她咬着牙,声音有些发颤。
不是怕,是气。“不敢?”丽嫔弯下腰,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赵答应的事,你以为做得天衣无缝?敢跟贵妃娘娘作对,我看你是活腻了。
”苏软软猛地抬头,撞进丽嫔那双淬了毒似的眼睛里。赵答应……半个月前,
她好心分了碗当归乌鸡汤给总被欺负的赵答应,结果对方上吐下泻,差点丢了性命。
管事嬷嬷一口咬定是她下的毒,若不是太医院的李太医恰好路过,
认出汤里加的雪绒花粉有解毒功效,她现在恐怕已经被打入冷宫了。
原来……是李贵妃她们故意设的局。她们根本不在乎毒死谁,只要能把脏水泼到她身上就行。
“怎么回事?”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苏软软抬头,看见傅夜宸正站在不远处,
穿着明黄色的常服,腰间系着玉带,眉眼间带着几分不悦。身后跟着的太监总管李德全,
正弓着腰大气不敢出。丽嫔脸上的嚣张瞬间敛去,换上一副委屈的表情:“皇上,
臣妾只是想看看苏常在给太后准备了什么贺礼,
谁知她自己不小心掉了……”“是臣妾自己不小心。”苏软软突然开口,
把手里的茶叶往身后藏了藏。她知道,现在跟丽嫔争执,只会落得个“以下犯上”的罪名。
李贵妃正愁找不到由头收拾她,她不能自投罗网。傅夜宸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从她沾了灰尘的裙摆,到她发红的眼角,最后停在她身后那堆散落的茶叶上。“这是什么?
”他问。“回皇上,是嫔妾用雪绒花窨的茶。”苏软软低声道,“本想献给太后,
可惜……”“雪绒花?”傅夜宸挑眉,“就是西域进贡的那种,能安神醒脑的奇花?”“是。
”傅夜宸往前走了两步,弯腰捡起一片沾了雪绒的茶叶。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和那片小小的茶叶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李德全。”他扬了扬下巴。“奴才在。
”李德全赶紧上前,小心翼翼地把地上的茶叶和雪绒花收进帕子里。“拿去给太后泡上。
”傅夜宸道,“就说是苏常在献的。”丽嫔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皇上,这……”“怎么?
”傅夜宸看了她一眼,眼神冷得像冰,“丽嫔有意见?”“臣妾不敢。”丽嫔赶紧低下头,
手指却死死攥着帕子。苏软软也愣了。她没想到傅夜宸会帮她。这个男人,前两次见她时,
眼神里满是嫌恶和冷漠。可这次……她抬头,正好对上傅夜宸的目光。他的眼睛很深,
像藏着一片海,让人看不透情绪。但她分明从那片深海里,捕捉到了一丝……探究?
“多谢皇上。”她低下头,掩去眸底的疑惑。“进去吧。”傅夜宸淡淡道,
转身率先走进了寿安宫。苏软软跟在后面,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檀香,
和自己身上的茶香味奇妙地混合在一起。她的心跳有些乱,像揣了只兔子。
寿安宫里暖意融融,炭火盆烧得正旺。太后坐在主位上,穿着织金寿字的锦袍,精神矍铄。
李贵妃坐在她左手边,正笑着说些什么,看见苏软软进来,嘴角的笑容僵了一下,
随即又恢复了温婉的模样。“这就是新晋的苏常在?”太后看向苏软软,目光慈祥,
“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苏软软依言抬头,心跳得更快了。
她能感觉到四面八方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有好奇,有鄙夷,还有毫不掩饰的敌意。“嗯,
是个清秀的姑娘。”太后点点头,“听说你给哀家带了好东西?”李德全适时上前,
捧着泡好的雪绒花茶:“回太后,这是苏常在亲手窨的雪绒花茶,皇上说让您尝尝。
”茶盏放在太后面前的小几上,茶汤清澈见底,浮着点点白绒,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压过了殿里浓重的脂粉香。“这茶……”太后拿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眼睛一亮,“好!
清清爽爽的,喝下去连脑子都清醒了!比贵妃那参汤合哀家的胃口。”李贵妃的脸色白了白,
强笑道:“太后喜欢就好,看来苏妹妹很有心。”“确实有心。”傅夜宸坐在太后右手边,
目光落在苏软软身上,“能找到雪绒花,还懂得窨茶之法,看来苏常在很懂这些。
”“嫔妾只是瞎琢磨。”苏软软赶紧低下头,“能得太后喜欢,是嫔妾的福气。
”“哀家喜欢,有赏。”太后笑着说,“李德全,把库房里那对羊脂玉镯赏给苏常在。
”“谢太后恩典!”苏软软跪下磕头,心里却暗暗警惕。树大招风。她一个刚晋位的常在,
就得了太后的赏赐,还压过了李贵妃的风头,接下来的日子怕是更不好过了。果然,
宴席进行到一半,李贵妃6端着酒杯走到她面前:“苏妹妹,姐姐敬你一杯。
恭喜你得太后赏识。”酒杯递到她面前,里面的酒泛着诡异的红光。苏软软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记得李贵妃的酒量极差,今天却主动敬酒,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嫔妾不胜酒力,
怕是辜负了娘娘的好意。”她起身想躲。“妹妹这是不给姐姐面子?
”李贵妃的笑容冷了下来,手却死死地按住她的肩膀,“还是说,妹妹觉得现在得宠了,
就看不起姐姐了?”周围的目光又聚集过来,带着看好戏的意味。苏软软知道,
这杯酒她不喝也得喝。她深吸一口气,刚要伸手去接酒杯,手腕却突然被人握住了。
“爱妃不胜酒力,这杯酒,朕替她喝了。”傅夜宸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语气平淡,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接过李贵妃手里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然后把空酒杯放在托盘上,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