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川的金丝雀又闹脾气了。他雇人打包好我的行李:“你暂时从老宅搬出去吧,
小姑娘没住过好房子。”这房子是我爸妈生前送给我的最后一个生日礼物。我摩挲着手犹豫,
最后还是点点头。房间里金丝雀在撒娇:“我终于可以贴身照顾你了,
你和那个精神病在一起很累吧。”“川哥,你为什么不和她离婚呀?”陆远川揉揉她的头。
“还是宁宁体贴。”“现在离婚她要分走一半财产,这些钱留给宁宁花多好?”我颤抖着手,
没吭声。拨打了那个久违的号码:“我想离婚了。”“带我走吧。”1.我一身素衣,
手上捧着白色的花。刚到家,却见门口乱糟糟一片。“知意,忘记提前跟你说了,
你暂时搬出去吧。”“人家小姑娘没住过好房子,让她开心开心。”说话间,
宋宁俏皮地从屋内探出了个头。我看着门口堆满了我的生活用品,大到我买的冰箱,
小到我的牙刷。屋内空荡荡的,我住了几十年的房子,如今没有一点我的痕迹。
就像是我们的感情,在一招之内被抹除。手指慢慢握紧,手上的花都被我折断几枝。
“陆远川,我们还没有离婚,你觉得合理吗?”他有些不满:“许知意!
只是换个地方住而已,新房子比这更大更舒适。”“我没有亏待你一点,你也应该大度一点。
”抑郁症的躯体化再次发作,我僵着手,无法控制地发抖。花掉在地上,花瓣摔掉一地。
陆远川弯腰拾起,声音放轻:“我会经常去看你,和现在没什么区别。”我张了张嘴,
乞求道:“那明天搬行吗?”“都已经收拾好了,你非要所有人围着你转吗?
”他又开始变得不耐烦。我回房间检查有没有遗留物品的间隙,宋宁在门外撒起了娇。
“川哥,我们终于有属于自己的家了。”“你看见许知意刚才那个样了吗?好可怕!
那么严重的精神病,你和她住一起肯定很累。”“对了,你为什么不和她离婚呀?
”门外响起陆远川的轻笑声,他心情似乎很不错。“还是宁宁贴心。”“现在离婚不合时宜。
与其被她分走一半财产,不如留给我们宁宁买漂亮包包。”我呼吸窒住,猛然眼前昏暗一片。
我蹲在地上抱住自己的腿,眼泪簌簌往下掉。过了好久才稍微缓过来,
我拨打了那个久违的号码:“我想离婚了,带我走吧。
”电话那边的人冷静中夹杂着惊喜:“许大**,想通就好。什么时候走?”我一愣,
结婚后大家都叫我陆夫人,已经很久没人叫我这个称呼了。“随便,听你安排。
”2.陆远川开车送我去新家,距离并不远。一路上他云淡风轻地找我闲聊,
恰好瞥见我买的花:“还是我们知意聪明,刚好买了花,放在新家多添份生气。
”我看着手里残败不堪的花。他好像忘了,今天是我爸妈的祭日。
我买花是想喊他一起去看看我爸妈的。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我强忍住,
待会让爸妈看见可不好了。到了目的地,我还是开了口:“阿川,
你能陪我去看……”他电话响得很及时,像是特地计算好的。宋宁黏糊糊的催促传来,
陆远川迅速地上了车。他打开车窗:“知意,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垂下头,
去花店买了新的花,一个人来到墓园。看门大爷和蔼地向我打招呼:“乖孩子,你来了。
今年怎么一个人,你先生呢?”“他最近忙。”“我说呢,往年大早上你们两口子就到了。
”我冲他挤出一抹笑,独自走到墓前。我擦了擦爸妈的照片,
往年絮絮叨叨的话都哽在喉咙处。我跪了良久。“爸,妈。”一开口,话语就变得哽咽。
“意意想你们了。”想妈妈熬的粥,想爸爸出差回来给我带的礼物。想他们不管多忙,
都舍不得让我一个人孤零零在家里。我最怕孤单,可陆远川总是让我在黑夜里等他。
我开始只以为他是忙。可我看到了宋宁发的朋友圈。【感谢某人这么有耐心,
陪我做了四个小时美甲。】配图是她新做美甲,照片角落露出了一双修长的腿。
那裤子鞋子都是出门前我给他搭配的。雨点落在鼻头,天气灰蒙蒙的,很快雨连成了一条线。
我知道,是爸妈也在想我。起身时,浑身湿透,腿也变得麻木。忽然想起,
爸妈要是今天回老宅看我,找不到我怎么办?我昏沉沉地向老宅走去。我敲了敲门,没人应。
再敲。脑子晕乎乎的,有些想笑。怎么回自己家还要敲门了呢?好久,
陆远川不耐烦地打开门。我身体也熬到极限,一头往地上栽了下去。陆远川瞬间慌了神,
大步向前搂住我。“知意,你怎么了?”“知意!”3.“知意,琴棋书画你怎么都会?
这也太酷了!”“知意,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像动画片里的仙女。”“知意,
他们都不理我,只有你和我说话,我们当一辈子朋友好不好?”我梦到了小小的陆远川。
他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陆远川是我家佣人的孩子,
但那个佣人丢下他跑了。我爸妈舍不得这个孩子,将他养在我们家里,陆远川妈妈离开后,
陆远川不再开口说话,见人就躲。我听见那些佣人私下议论他是个哑巴,
怒气冲冲地跑过去吼道:“阿川哥哥才不是哑巴,你们太吵了,他只是不想理你们。
”“你们要是再说阿川哥哥坏话,我就告诉我爸妈。”我开始粘着陆远川,
他不说话我就一个人说个不停。直到他实在看不下去,开口:“喝点水。”那时候真好。
我的爸妈,我的哥哥,我的阿川都在我身边。可一场车祸打碎了我的小小幸福。
爸妈当场死亡。那天是我打电话催爸妈回来陪我去游乐场,爸爸才超速行驶,出了意外。
我哭得不能自已,陷入了无尽的自责,得了抑郁。管理家里公司的一下子落到了哥哥身上,
他忙到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陪在我身边的只有陆远川。我经常梦魇,
只有陆远川在身边才睡得安稳。他事无巨细地照顾我。最痛苦的时候,
我们俩紧紧依偎着彼此,泣不成声。曾经我带着小哑巴重新开口,后来他带着我走出阴霾。
我病情好转的那天,他捧着一束花,倚靠在门口:“知意,
我能不能反悔小时候说的做一辈子朋友的事情?”“我不想只做你的朋友了,
我想做你的恋人,我想娶你。”我点点头,随即他温柔的吻落了下来。
就在我以为一切都变好的时候。哥哥外出露营时出了意外,从高处摔落,成了植物人,
一躺就是7年。我的病情比以前更严重了。我割腕被抢救回来的时候,
陆远川死死抱住我:“知意,别离开我。”“知意,我爱你。我没有亲人了,
你留在我身边陪陪我,就当我求你。”我看着梦里那个慌张恳求的少年,冲了上去,
问:“你现在怎么不爱我了呢?”梦里青稚的少年一脸懵:“你是谁?
我怎么可能不爱知意?”我猛地惊醒。对!我们以前那么好,陆远川怎么可能突然不要我?
我昏倒前,他明明还很担心我。我乱套上拖鞋,想出去找他。我推开门,
眼前的场景刺痛了我的眼。宋宁窝在陆远川的怀里看电视,他双手环着她,
下巴在她发丝上磨蹭。这是我最喜欢的姿势。被环绕的感觉能给我带来足够的安全感。
最后一丝幻想消失殆尽。真恶心。陆远川注意到我打开房门,愣了下,又泰然自若地看电视。
我扯了扯嘴角:“我先回去了。”我走得飞快,身后的对话却一字不落进我耳朵。“川哥,
不用管她吗?”“不用。她爸妈都死了,哥哥也半死不活。她只有我,不敢跟我闹脾气的。
”原来他是这么想的。我极力掩饰,心脏还是抽搐般的疼。
我拨打了那个电话:“可以现在来接我吗?”“报位置。”4.黑色的轿车很快停在我面前。
沈叙白从车上下来替我打开了副驾的门。“去哪?”他是我哥哥的死党,哥哥出事后,
他提议公司找专业团队管理,他负责监督。将我和哥哥送到国外,
方便哥哥治疗也让我换个环境。但我当时只相信陆远川,
将我和公司的未来全权托付在他身上。“去看看哥哥。”车却率先停在了一家酒店门口。
我抬眸不明所以地看向他。“去收拾一下。”他抬手拨开我粘在脸上的头发。
“你哥哥看到自己的小公主这个狼狈样,能气得站起来揍那小子。”“那真是太好了。
”我知道他想逗我笑,也笑着回应。是啊,就算世界坍塌,我还有哥哥,
还有个永远爱我的人。我收拾好后,领着沈叙白直达病房。哥哥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
尽管有着最好的医疗资源,肌肉还是不可避免地萎缩。沈叙白皱起眉头,
对着一旁的主治医生问:“给我讲讲病人的治疗方案。”医生瞬间慌了神,
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我也意识到不对劲,竟生出勇气攥住医生的衣领。“你给我说!
对我哥哥做了什么!”医生低下头有些哆嗦:“陆夫人,你别激动。
没有做什么对你哥有害的事,就日常维持生命体征,
预防感染什么的……”沈叙白犀利指出问题:“我问的是让病人苏醒的治疗方案。
”“这……没有。先生,病人送来时陆先生就嘱咐了只要保持人活着就行,
最好永远不要醒来。我就是个医生,这也不是我决定的。”我整个人僵住。陆远川安排的。
怎么会?没有谁比他知道,我有多想哥哥醒。腿有些发软,我一步一顿,
脚步虚浮地走到床前,摸上哥哥紧闭的双眼。以前哥哥教我管理公司的时候我应该好好听的,
就不会把爸妈的心血送到外人手上了。以前哥哥总是装严肃吓唬我,其实一点也不吓人,
但我就要装哭,让他哄我。“哥。”“意意错了。”“对不起,
我一直都不知道陆远川不给你治疗。不然你早就醒了是不是?”“意意受欺负了,
你醒来保护我好不好?”说着说着,我这些天压抑着的情绪爆发。
我低声的呜咽逐渐变成了崩溃的哀嚎,泪水决堤般奔涌。哭到我扶着病床干呕,
沈叙白扶住了我。他捧着我的脸:“意意,看着我。”“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刚才哭只是对过去告别,该哭的不是你。”我被迫对上他的眼。他让我不要哭,
自己眼角也是氤湿一片。说话间,房间里的心率仪发生了大幅度波动。5.哥哥没有醒,
但他一定听到了我们说的话。我命令医生不要将我来医院的事情告诉陆远川。
“如何离婚才能令我利益最大化?”我坐在车上提问。“这件事连着你哥那里都交给我处理。
”“意意,我认识一个心理医生,你愿意的话可以和他聊聊。”电话突然响起,是宋宁。
接通后,电话里一片嘈杂,尽是哄闹谈笑声。我想挂断时,那头传来陆远川的声音。
“许知意?”“真以为我和她玩什么互相救赎的戏码呢?狗屁不是!
”“谁想那么早和她结婚?关键是她爸妈死了,她又是个精神病。和她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