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周年惊心水晶吊灯的光芒流转,将整个宴会厅映照得如同白昼。
空气中弥漫着香槟与高级香水的馥郁气息,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林晚站在陆寒洲身边,
一身湖蓝色的露肩长裙,卷曲的栗色长发慵懒地垂在肩头,
唇边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温柔又疏离的微笑。这是陆寒洲最喜欢的模样——或者说,
是他记忆中那个“她”应有的模样。“陆总和夫人真是恩爱,结婚三周年快乐!
”一个肥胖的商人举着酒杯奉承道。陆寒洲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手臂绅士地虚揽在林晚腰侧,看似亲密,却保持着微妙的距离。他侧头,目光落在她身上,
像是在审视一件精心雕琢的作品。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今晚状态很好,保持住。”林晚唇角的弧度分毫未变,
轻声应道:“是,先生。”心底却是一片麻木的冰凉。状态好?她为了扮演好这个角色,
早已将“模仿”刻入了骨髓。从发丝的卷度,到裙摆摇曳的弧度,
再到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语调,都是经过无数次练习的完美复刻。她记得三年前,
就是在这间书房,这个男人将一份协议推到她面前,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和我结婚,三年。
你需要做的,就是扮演她。”“我会支付你足够的报酬,解决你林家的危机,
以及……你母亲的手术费。”“三年后,你我两清。”那时,父亲重病,家族企业摇摇欲坠,
母亲的心脏手术更是迫在眉睫。她没有选择。于是,这三年,
她成了陆寒洲身边最完美的“陆太太”,一个没有自我、只有设定的“影子”。
他指定位子的蓝裙,她从**其他颜色;他记忆中的“她”是卷发,
她便将自己珍爱的黑长直烫成妩媚的波浪;他甚至规定了她的香水,
一种带着冷冽白花香调的、她从前绝不会用的味道。“晚晚,”温娜端着酒杯袅袅走近,
亲热地挽住她的手臂,声音甜得发腻,“今天这身可真像……哦,我是说,真好看,
寒洲哥一定很喜欢。”她话里的刻意停顿和那个未尽的“像”字,像一根细小的针,
精准地刺入林晚早已结痂的心房。林晚端起香槟,指尖微凉,
笑容无懈可击:“温**过奖了。”她清晰地记得,一年前的某个夜晚,就是这位温**,
在她独自一人时,“好心”地告诉她:“林晚,你做得再好,也不过是个替身。寒洲哥心里,
永远只有那个白月光。你永远取代不了她。”那时她是什么反应?哦,对了,
她只是平静地回了句:“我知道。”她一直都知道。从签下协议的那一刻起,
她就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位置。所以,她从不逾越,从不奢望。她用这具躯壳,
演一场盛大的戏,换取家族喘息的机会和母亲的生机。宴会终于在喧嚣中落下帷幕。
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偌大的别墅瞬间陷入死寂。林晚踩着将近十公分的高跟鞋,
脚跟被磨得生疼,但她依旧保持着优雅的姿态,一步步走上旋转楼梯。
主卧的门在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几乎是同时,
她脸上那抹训练有素的微笑瞬间消散,只剩下一片沉寂的疲惫。她走到巨大的穿衣镜前,
看着镜中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精致的妆容,华丽的蓝裙,妩媚的卷发。她伸出手,
毫不犹豫地解开发卡,让那头精心打理的卷发披散下来。然后,她拿起卸妆棉,一点点,
仔细地擦去脸上精致的妆容。假睫毛,眼影,口红……所有的色彩褪去,
露出她原本清秀白皙的素颜。那双被眼线勾勒得妩媚动人的眼睛,恢复了原本的清澈,
只是眼底深处,沉淀着三年积攒下的冷寂。最后,她拉下侧腰的拉链,
那件价值不菲的湖蓝色长裙如同蜕下的蛇皮,滑落在地毯上。
她换上一件最简单的纯棉白色睡裙,走到窗前。窗外是城市的璀璨灯火,映照着冰冷的玻璃。
她的目光越过这片繁华,落在床头柜上那个精致的电子日历上。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日期。
三周年纪念日。下面,有一个用红色标记的、几乎看不见的倒计时数字——距离契约结束,
还有7天。林晚静静地看了很久,琥珀色的眼瞳里,最后一丝伪装的温顺也彻底剥落,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淬炼过的冰冷和决绝。三年了。这场漫长的戏,终于快要落幕了。
她拿起手机,屏幕亮起,是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未读短信,内容言简意赅:【林**,
您委托的公寓已准备好,随时可以入住。】第二章替身真相清晨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
为奢华的卧室镀上一层暖金。林晚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她坐在梳妆台前,
手里捏着一张薄薄的纸——来自医院的催款单。母亲的心脏手术不能再拖了,下一期的费用,
必须在月底前缴清。那串数字像冰冷的锁链,缠绕着她的心脏,一点点收紧。
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这三年来,陆寒洲支付的“报酬”确实解决了林家的破产危机,
但母亲后续的康复和治疗,依旧是个无底洞。她不能停下,也不敢停下。“夫人,
温娜**来了,在楼下客厅。”佣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别墅里的佣人都知道,这位温**,是先生青梅竹马的世交,
也是唯一一个敢对夫人不假辞色的人。林晚眼神一凛,迅速将催款单锁进抽屉最深处。
她站起身,脸上已恢复了那副温顺平静的面具。该来的,总会来。下楼时,
她看到温娜正悠闲地坐在客厅主位的沙发上,仿佛她才是这里的女主人。
她今天穿了一身明亮的香奈儿套装,与林晚身上素雅的米色家居服形成鲜明对比。“晚晚,
昨晚累坏了吧?”温娜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笑意盈盈,眼底却毫无温度,“应酬那么多人,
还要时刻注意着自己的言行举止,不能出一点错,真是辛苦你了。
”林晚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下,腰背挺直,姿态无可挑剔:“温**说笑了,这是我分内的事。
”“分内的事?”温娜轻笑一声,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像淬了毒的针,
细细密密地扎在林晚身上,“是啊,扮演好一个‘影子’,确实是你的分内事。
我只是觉得……有点可悲。”林晚端起佣人刚奉上的茶,指尖稳稳地,没有一丝颤抖。
她垂眸看着杯中舒展的茶叶,沉默以对。温娜最讨厌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她语气加重,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三年了,林晚,
你难道就没有一刻觉得厌烦吗?穿着别人喜欢的衣服,梳着别人喜欢的发型,甚至连笑一下,
都要模仿别人的弧度。你就没有一点自己的感觉吗?一个赝品,做得再真,也变不成真的。
”“赝品”两个字,像一把生锈的刀,在她心口反复割锯。痛,但已经麻木。林晚抬起眼,
目光平静无波:“温**今天来,就是为了提醒我这个?”她的平静彻底激怒了温娜。
温娜猛地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压低,
却字字清晰:“我是来提醒你,认清自己的位置!寒洲哥现在对你好,不过是因为你这张脸,
你这副做派,像她!他心里永远只有那个消失的白月光!你永远取代不了她,
也永远别妄想能得到他的心!”消失的白月光。温娜的话,像一把钥匙,“咔哒”一声,
打开了林晚刻意尘封的记忆闸门。眼前奢华明亮的客厅骤然褪色,景象扭曲,
回到了三年前那个冰冷窒息的雨夜。那时,父亲刚被查出重病,家族企业风雨飘摇,
讨债的人天天上门。而医院的通知,如同最后一道催命符——母亲需要立刻进行心脏手术,
否则有生命危险,那笔手术费,对她而言是天价。她走投无路,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求到了与林家曾有过交情的陆家门前。她被带进陆家老宅的书房。巨大的红木书桌后,
坐着一个年轻的男人。他穿着黑色的衬衫,身姿挺拔,面容英俊得如同雕琢,
周身却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凛冽气息。那时,她还不知道他就是陆家年轻的掌权人,陆寒洲。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台灯,昏黄的光线勾勒出他冷硬的侧脸轮廓。他甚至没有抬头看她,
只是将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林**,”他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像冰冷的机器,
“我可以帮你解决林家所有的债务,以及支付你母亲全部的手术和后续治疗费用。
”林晚的心脏猛地一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条件是什么?
”她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在问。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尤其是在陆家这样的家族。
陆寒洲终于抬起头,那双深邃的黑眸看向她。那一瞬间,
林晚似乎在他眼中看到了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像是穿透她在看另一个人,
带着一种沉痛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哀伤和……执念。但那情绪一闪而逝,
快得让她以为是错觉。他的眼神重新变得冰冷、锐利,带着审视。“和我结婚。期限,三年。
”他语气平淡地抛出惊雷。林晚彻底怔住。“为……为什么是我?”她不明白,
以陆寒洲的身份地位,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陆寒洲没有回答,
只是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推到桌沿。那是一张有些年头的照片,像素不算清晰,
只能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女在海边的模糊侧影,微风拂起她栗色的卷发。
他的指尖轻轻点在照片上,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与他整个人的冰冷气质格格不入。
然后,他看向她,目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一字一句,
清晰地烙印在她的灵魂上:“因为你的侧脸轮廓,和她有三分相似。”“你需要做的,
只有一件事——”“模仿她。”“模仿她。”三年前那冰冷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林晚从回忆中抽离,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窒息感扑面而来。是啊,模仿她。
所以她这三年,活成了一个精致的提线木偶。穿衣打扮,言行举止,甚至兴趣爱好,
都被严格规定了方向。她放弃了最爱的黑长直,
烫成了妩媚的卷发;她收起了所有颜色鲜亮的衣服,
衣柜里挂满了各种款式的蓝裙;她不再看自己喜欢的哲学书籍,
而是强迫自己去了解她根本不感兴趣的古典音乐和油画……一切,
只为了更像那个照片上的模糊侧影。温娜看着她瞬间苍白的脸色,满意地勾起了红唇,
知道自己的话奏效了。她重新坐下,姿态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裙摆,
语气带着施舍般的怜悯:“看在同为女人的份上,我劝你一句。林晚,
合约期满就拿着钱乖乖离开,别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寒洲哥的心里,早就满了,
容不下第二个女人。你演得再像,也只是一个随时可以被替代的……赝品。”林晚垂下眼睫,
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她眸中翻涌的所有情绪。她轻轻放下茶杯,
瓷杯与托盘接触,发出清脆的一声轻响。“温**的话,我记住了。”她的声音依旧温和,
听不出任何波澜,“如果没别的事,我想去准备午餐了。寒洲他……不喜欢等待。
”她站起身,不再看温娜一眼,挺直脊背,一步步走向厨房方向。表面温顺,内心却在冷笑。
不该有的心思?她早就没有了。从签下契约的那一刻起,她就清楚地知道这是一场交易。
她出卖三年的自由和尊严,换取家族和母亲的生机。赝品?是啊,她是赝品。但温娜不知道,
就连陆寒洲也不知道,这个他们眼中卑微的、可悲的赝品,早已在无人看见的角落里,
为自己铺好了所有的退路。母亲的病要治,她的自由,她也一定要拿回来。回到卧室,
锁上门。林晚走到床头柜前,目光落在那个电子日历上。血红的倒计时,刺目地显示着:6。
还有六天。她只需要,再完美地扮演六天。然后,她会亲手结束这场荒诞的戏码,
让一切回归正轨。第三章裂痕初现温娜的到访像一根毒刺,扎入皮肉,不致命,
却持续散发着隐痛。林晚将那份难堪与屈辱死死压在心底,如同过去三年里的每一次。
她很清楚,情绪是奢侈品,在她没有获得真正的自由之前,不配拥有。午后,
趁着别墅里佣人都在休息,林晚反锁了书房的门——这是陆寒洲给她的特权,
一个他几乎从不踏足的、属于她名义上的“私人空间”。她打开经过层层加密的笔记本电脑,
登录上一个极其简洁的邮箱界面。收件箱里,静静地躺着一封新邮件,
发件人是“沈氏集团项目部”。指尖微颤地点开邮件,内容言简意赅,
却让林晚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林树先生,您好。
】【您提交的“新生”系列珠宝概念设计图,已通过我司初筛。
】【诚邀您于下周三下午两点,莅临我司进行初步洽谈。】【期待您的光临。】“林树”,
是她隐藏身份,偷偷经营的个人设计工作室对外使用的化名。而“沈氏集团”,
正是由沈言川执掌的、在国内外都享有盛誉的珠宝巨头。成功了!她的设计,
得到了市场的初步认可!这意味着,即使离开陆寒洲,
她也有能力凭借自己的才华支付母亲的治疗费用,支撑起自己的生活。
一股混杂着激动与希望的暖流冲刷着连日来的阴霾。她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开始谨慎地回复邮件,确认会谈时间。就在这时,
书房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是陆寒洲回来了。他今天似乎回来得格外早。林晚心头一紧,
迅速退出邮箱,清除浏览痕迹,合上电脑。动作快得像训练有素的间谍。刚做完这一切,
书房门就被毫无预兆地推开。陆寒洲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影挡住了走廊的光,
带来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他似乎是回来取一份遗忘的文件,目光随意地扫过书房。
林晚站起身,垂眸,摆出惯常的温顺姿态:“先生。”陆寒洲没应声,他的视线越过她,
落在了书桌旁那个不起眼的废纸篓里。里面有几张被揉皱的废弃画稿,
是林晚之前整理时不小心掉进去的。他走过去,弯腰,修长的手指捡起了那几张纸。
林晚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那是她早期的一些设计草稿,
风格与她平日里为了“模仿”而刻意表现的柔美、古典截然不同。线条更加锐利,构思大胆,
充满了力量感和一种压抑不住的、想要挣脱束缚的生命力。陆寒洲展开皱巴巴的纸张,
目光落在那些设计图上,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明显的诧异。他翻看了几张,
每一张的风格都与他认知中那个“温婉、柔顺”的林晚格格不入。“这是什么?”他抬起眼,
看向她,眼神里带着审视与探究。林晚稳住呼吸,语气尽量平稳:“随手画的涂鸦,
登不得大雅之堂,让先生见笑了。”“涂鸦?”陆寒洲重复了一遍,指尖摩挲着纸张边缘,
那上面还有她用笔过度而留下的深刻印痕。这绝不仅仅是随手涂鸦。
他能从这些凌乱的线条里,感受到一种蓬勃的、被禁锢的才华。这是他第一次,
窥见到这具温顺皮囊之下,隐藏的截然不同的灵魂碎片。他没有再追问,
只是将画稿随手放回桌上,转身去找他要的文件。但离开书房时,
他回头又深深看了林晚一眼,那目光复杂难辨。夜晚降临。陆寒洲似乎遇到了棘手的公务,
晚餐时一言不发,眉宇间凝着一层化不开的冰霜。整个别墅的气压都因此低得让人喘不过气。
林晚如同往常一样,为他泡好一杯助眠的热牛奶,轻轻放在书桌上,
然后便准备安静地退出去,不打扰他。然而,就在她转身的刹那,
眼角余光瞥见了他摊开在书桌上的项目策划书的一角。
那是一个关于高端商场品牌重塑的方案,其中涉及的艺术导向部分,明显存在一个逻辑漏洞。
几乎是出于本能,在三年扮演中已经将“沉默顺从”刻入骨子里的林晚,脚步顿住了。
一种源于自身学识和洞察力的冲动,压过了扮演的规则。她转过身,声音很轻,
却清晰地响起:“先生,关于第三部分的艺术定位,
如果将其与目标客群的情感诉求做更深的绑定,或许能避免后续宣传的无力感。
”她的话音落下,书房里陷入一片死寂。陆寒洲猛地抬起头,黑眸锐利地锁住她,
里面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震惊。她竟然懂?而且一针见血地指出了他团队方案里最核心的问题?
!林晚在他审视的目光下,心头一慌,立刻意识到自己“越界”了。她不该展示真实的见解,
她只需要扮演好那个空有皮囊的“影子”。她慌忙垂下头,
补救般地解释:“我……我胡说的,先生不必在意。”陆寒洲没有理会她的辩解。
他靠在椅背上,第一次用一种全新的、剥离了“替身”滤镜的目光,
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妻子。灯光下,她穿着素净的睡裙,未施粉黛,黑发柔顺地披在肩头,
眼神因为慌乱而微微闪烁,与平日里那个精致完美的“复制品”判若两人。然而,
就是这样的她,刚才却说出了那般犀利精准的见解。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陆寒洲心头。
不是对着记忆中的幻影,而是对着眼前这个活生生的、似乎藏着无数秘密的女人,
他竟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仿佛一直紧绷的某根弦,
因为这句真实的、不属于“她”的话,而稍稍松弛了一些。但这种感觉只持续了短短一瞬。
紧接着,一股强烈的、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自我谴责和愤怒席卷了他。他在做什么?
他竟然因为一个“替身”偶然展现出的、微不足道的聪慧而动摇?他竟然觉得这样的她,
能让他感到片刻的宁静?这简直是对记忆里那个纯洁无瑕的女孩的背叛!他的脸色骤然沉下,
比刚才更加冰冷,周身散发出的寒气几乎能将空气冻结。“出去。”他吐出两个字,
声音没有任何温度,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弃。林晚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心底刚刚因为设计稿通过初筛而升起的那点微光,瞬间被这盆冷水浇灭。“是。
”她低声应道,迅速转身,逃离了这个令人窒息的书房。门被轻轻带上。
陆寒洲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在那几张被遗落在桌上的、风格迥异的设计草稿上。
那个温顺的、完美的“影子”,似乎正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悄然裂开了一道缝隙。
而缝隙后面,是他完全陌生,却莫名被吸引的……真实。第四章失控的在意书房那夜之后,
一种无形的隔阂横亘在两人之间。陆寒洲变得更加沉默,偶尔投向林晚的目光,
却比以往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审视与复杂。林晚则愈发谨慎,将所有真实的思绪更深地埋藏,
只待倒计时归零。周三下午,天空澄澈。林晚以“去美术馆看一个新展”为由,
获得了外出的许可。这在她三年如同金丝雀般的生活中,是难得的、被允许的“放风”时间。
她精心打扮,却不再是陆寒洲喜欢的风格。一条简约的白色连衣裙,衬得她黑发雪肤,
清丽脱俗,带着一种独立于过往三年之外的鲜活气息。她带上准备好的设计稿和笔记本电脑,
打车径直前往与沈氏集团约好的咖啡馆。沈言川早已在靠窗的雅座等候。
他穿着浅灰色的休闲西装,气质温润,见到她来,立刻起身,笑容和煦地为她拉开椅子。
“林**,幸会。”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没想到‘林树’先生,
竟然是如此年轻有为的女士。”“沈总叫我林晚就好。”林晚落落大方地坐下,微微一笑,
“化名行事,迫不得已,还请见谅。”“理解,才华不分性别,更无需凭借外在身份。
”沈言川语气真诚,将菜单推到她面前,“先点喝的吧,我们慢慢聊。
”会谈进行得异常顺利。沈言川专业且敏锐,对林晚“新生”系列的设计理念理解深刻,
提出的建议也切中要害。他欣赏她作品中那种挣脱束缚、破茧而出的力量感,
这与沈氏集团旗下正想扶持的新锐设计师品牌理念不谋而合。“林**的设计,
有一种很动人的‘真’。”沈言川看着她,眼神专注,“这在如今过度商业化的设计里,
非常难得。”被他如此直白地肯定,林晚的心像是被温暖的泉水浸泡,
一种久违的、被当作独立个体尊重的感觉油然而生。她认真地与他探讨着细节,眼神明亮,
唇角不自觉扬起的笑容,是她这三年来从未有过的轻松与真实。然而,她并不知道,
咖啡馆外街角的黑色轿车里,一双冰冷的眼睛正透过车窗,死死地盯着这一幕。
陆寒洲刚从附近的分公司出来,陈特助在副驾驶汇报着下午的行程,目光不经意扫过咖啡馆,
顿时噤声。“先生,那好像是……夫人?”陆寒洲顺着方向看去,
正好看到林晚对着沈言川展露笑颜。那笑容,刺眼极了。她从未在他面前这样笑过。
而她对面那个男人,沈言川,他认得。沈家的继承人,年轻有为,且……未婚。
一股无名火猛地窜起,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灼痛。她所谓的“看展”,
就是来这里和别的男人谈笑风生?还笑得那么……真实?“开车,回去。
”他声音阴沉得能滴出水。别墅内,气氛凝固。林晚刚回到家,还没来得及换下衣服,
就被佣人告知先生在主卧等她。她心下微沉,推开卧室门,只见陆寒洲背对着她,站在窗前,
周身笼罩着一层骇人的低气压。“去了哪里?”他没有回头,声音冰冷。“美术馆。
”林晚稳住心神,按照准备好的说辞回答。“美术馆?”陆寒洲猛地转身,
黑眸里翻涌着压抑的怒火,他一步步逼近,强大的压迫感让林晚几乎喘不过气,
“和沈言川在美术馆的咖啡馆‘看展’?”林晚心脏骤然紧缩,他知道了?!他派人跟踪她?
“我……”她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她不能暴露工作室的事情。“林晚,
我是不是对你太纵容了?”陆寒洲打断她,语气刻薄,“让你忘了自己的身份?
陆太太的身份!”他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
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占有和掌控欲:“记住,你是陆太太!我不希望你再以任何形式,
在外面抛头露面,尤其是,单独会见别的男人!沈言川也不行!”这蛮横无理的命令,
像一根导火索,瞬间点燃了林晚压抑了三年的所有委屈和愤怒。凭什么?
他凭什么在精神上把她当成别人的替身,在行为上又要将她禁锢成他的所有物?
一直以来的温顺伪装,在这一刻出现了裂痕。她抬起头,第一次,
毫无畏惧地迎上他冰冷的视线,声音清晰而坚定:“陆先生,我记得我的身份。
一份为期三年的契约妻子。如果我没记错,
契约里并没有限制我人身自由、禁止我与外界正常交往的条款。”陆寒洲瞳孔猛地一缩,
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竟然敢反驳他?用这种冷静的、带着疏离和讥讽的语气?
“你……”他一时语塞,怒火更炽,“你在跟我讲契约?”“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林晚毫不退让,那双总是低垂的琥珀色眼眸,此刻亮得惊人,
“我有权利支配我自己的时间,也有权利结交我认为值得结交的朋友。这是我的自由。
”“自由?”陆寒洲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痛蹙起眉,
“嫁给我,成了陆太太,你还想要什么样的自由?嗯?”手腕上传来剧痛,但更痛的是心。
林晚看着他眼中那毫不讲理的偏执和掌控,
心底最后一丝微弱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待,也彻底熄灭了。她忽然觉得无比疲惫,
连争辩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垂下眼,挣了挣手腕,语气恢复了平静,
却比刚才的对抗更显疏离:“陆先生,你弄疼我了。”陆寒洲看着她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
和那副油盐不进、仿佛隔绝了一切的样子,心头莫名一慌,
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失控地溜走。他下意识松开了手。林晚后退一步,
揉了揉发红的手腕,不再看他。“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她转身,走向门口,
背影挺直,却带着一种决绝的孤寂。陆寒洲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
胸腔里的怒火被一种更深的、陌生的慌乱和烦躁取代。她刚才的眼神,
她反抗的姿态……一切都脱离了他预设的轨道。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
这个他一直视为“影子”的女人,有着他无法完全掌控的、坚硬的骨骼和灵魂。
而这种失控的感觉,让他极其不悦,却又……无可奈何。
第五章神助攻与旧物与陆寒洲那场突如其来的冲突,像一场凛冽的寒风,
吹散了林晚心中最后一丝不必要的温存。她更加清晰地认识到,在这个华丽的牢笼里,
她唯一的出路就是离开。倒计时,还有五天。就在这紧绷的氛围中,一个意想不到的访客,
带来了一丝微妙的变数。陆母来了。这位陆家真正的女主人,保养得宜,仪态万方,
眉宇间透着历经世事的通透与智慧。她不像温娜那样带着尖锐的敌意,
也不像陆寒洲那样冰冷疏离,她的到来,总是带着一种春风化雨般的温和。“晚晚,快来。
”陆母笑着招手,让林晚在她身边的沙发上坐下,亲切地拉着她的手,“几天不见,
怎么好像又清减了些?是不是寒洲那孩子,又只顾着工作,没好好照顾你?”林晚垂下眼帘,
掩去眸中的复杂情绪,温顺地回答:“没有,妈妈,我很好。寒洲他……也很忙。”“他呀,
就是那个性子,跟他父亲一个样,心里装着事,嘴上却不会说。”陆母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随即,她示意身后的佣人递上一个精致的丝绒首饰盒。
“看看,喜不喜欢?这是前几天一个拍卖会上看到的,我觉得很配你。”陆母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套品质极佳的澳白珍珠首饰,项链、耳钉、手链一应俱全,光泽温润,典雅不凡。
这份礼物过于贵重,远超平常长辈馈赠的范畴。林晚有些迟疑:“妈妈,这太珍贵了,
我……”“收下。”陆母将盒子塞进她手里,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她看着林晚,目光深邃,
仿佛能穿透那层温顺的伪装,看到内里坚韧的灵魂。她微微倾身,压低了声音,
话语如同羽毛般轻柔,却重重落在林晚心上:“晚晚,你别怪我多话。我看着你,
比三年前刚来时,更耀眼了。”她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不是靠外物堆砌的那种光彩,
是从内里透出来的……像蒙尘的珍珠,终于开始擦拭掉表面的灰,露出了属于自己的光芒。
”林晚的心猛地一跳,握着首饰盒的手指微微收紧。陆母……她看出来了什么?
她是在暗示自己不再那么“像”那个白月光了?还是在鼓励她做自己?
这位看似不问世事的贵妇人,其洞察力远比她表现出来的要敏锐得多。“谢谢妈妈。
”林晚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低声道谢,没有多言。在真相大白、获得自由之前,
她不能对任何人泄露自己的计划,哪怕这个人是看似友善的陆母。陆母没有再多说什么,
只是又闲聊了几句家常,便起身离开了。她似乎真的只是来送一份礼物,顺便,点拨一句。
送走陆母后,林晚拿着那个沉甸甸的首饰盒回到卧室。她并没有太多欣喜,
这些名贵的珠宝于她而言,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枷锁。她打算将其收好,
如同收起这三年来陆寒洲或陆家赠予她的所有贵重物品一样,
它们都属于“陆太太”这个身份,而非她林晚自己。
衣帽间里有一个专门存放这类物品的柜子。林晚打开柜门,想把首饰盒放进去,
却发现顶层的一个隔板有些松动。她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按紧,
却不小心将隔板整个推得向后滑开了一小段距离。“咔哒。”一声轻响,
似乎触动了什么机关。紧接着,她听到衣柜内侧靠墙的背板后面,
传来细微的、物品滚落的声音。林晚心中起疑,这个衣柜是嵌入墙体的,后面怎么会有空间?
她小心翼翼地探手进去,在隔板后的黑暗角落里摸索着。
指尖触到一个硬硬的、带着金属扣角的物体。她用力将其拖了出来。
那是一个略显陈旧的桃木盒子,不大,表面雕刻着简单的花纹,因为年代久远,
边角有些磨损,盒盖上落着一层薄灰。盒子上挂着一把小小的、已经有些锈蚀的黄铜锁。
在看到这个盒子的瞬间,林晚的呼吸骤然停止,瞳孔猛地放大。这个盒子……她认得!
这是她年少时,用来存放最重要小物件的宝贝盒子!
少女时期的心事、获奖的画作、还有海边捡回来的美丽贝壳……后来在一次搬家中不慎遗失,
她为此难过了好久。它怎么会在这里?藏在陆家别墅主卧衣帽间的暗格里?
无数个疑问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是陆寒洲放的?他为什么要收藏她年少时的旧物盒?
难道他早就认识她?不,不可能……如果他认识,怎么会把她当作别人的替身?
各种猜测在她脑海中疯狂交织,却理不出一个头绪。她尝试着晃动盒子,
里面传来纸张和细小物品碰撞的窸窣声。她用力想要掰开那把锁,但锈蚀的锁很牢固,
纹丝不动。她暂时无法打开它。但这个盒子的出现,
像一块巨大的石头投入她原本渐趋平静的心湖,激起了千层浪。
它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一个被掩埋的秘密,一个可能与她和陆寒洲都息息相关的过往。
她将盒子紧紧抱在怀里,心跳如擂鼓。原本清晰的“离开”计划,似乎因为这个意外发现,
蒙上了一层神秘而复杂的色彩。她需要打开它。她必须知道,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
林晚迅速将盒子用一件旧衣服包裹好,藏在了她存放私人物品的行李箱最底层,
确保不会被任何人发现。做完这一切,她靠在冰冷的衣柜门上,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陆母意味深长的话语,神秘出现的旧物盒……这一切是巧合,还是某种暗示?倒计时的数字,
在她脑海中依旧鲜红刺目。5。离开的决心未曾改变,但在离开之前,她似乎有必要,
去揭开这个横亘在她与陆寒洲之间,更深一层的迷雾。
第6章:醋意爆发午后的阳光透过总裁办公室的落地窗,为冷硬的装修风格镀上一层暖金,
却化不开陆寒洲眉宇间的冰霜。平板电脑屏幕上,
是今日财经版与艺术版块联合推送的头条新闻。高清照片上,沈言川身着休闲西装,
笑容温润,正与林晚在一场小型设计沙龙上并肩而立。林晚微微侧头听着讲解,
唇角带着专业而从容的浅笑,那是在他面前从未有过的松弛。
报道标题更是刺眼——“沈氏少主公开盛赞新锐设计师林晚,
直言其‘新生’系列蕴含惊人灵气,愿倾力支持”。“灵气?”陆寒洲低声重复,
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屏幕上林晚的侧影。那个旧物盒里,属于年少林晚的素描本上,
涂鸦的角落也曾被他用钢笔写下过“灵性天成”四个字。荒谬的重合感让他心烦意乱。
更令他窒息的,是沈言川注视林晚的眼神。那不仅仅是欣赏,是男人对女人毫不掩饰的兴趣,
以及一种……仿佛早已相识的笃定。他关掉屏幕,靠进椅背,试图用工作麻痹自己。
但“倾力支持”四个字如同魔咒,在他脑中盘旋。他想起林晚最近总在深夜还待在书房画图,
身上沾染着松节油和铅笔屑的味道——那是一种脱离了“陆太太”头衔,
独属于她林晚的气息。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糟糕透顶。当晚有一场重要的商业酒会。
陆寒洲本不必亲自出席,但他去了,甚至刻意多喝了几杯。酒精无法浇灭心火,
反而让那压抑的妒火燃烧得更加炽烈。他拒绝了代驾,让司机将他送回别墅。别墅一片寂静,
只有玄关留着一盏暖黄的灯,像在等谁,又像只是习惯。他扯开领带,
步伐因醉意而有些踉跄,却目标明确地走向二楼卧室。林晚刚洗完澡,正坐在梳妆台前护肤。
她从镜子里看到他出现在门口,高大的身躯堵住了光,带着一身酒气和难以言喻的低气压。
她心头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拍着精华液,语气平淡:“回来了。”就是这种平静,
彻底点燃了陆寒洲积压的情绪。他几步上前,猛地攥住她的手腕,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来,
惯性使然,林晚的后背轻撞上冰冷的墙壁。他俯身,将她困在他的身体与墙壁之间,
灼热的呼吸带着酒意喷洒在她脸上。“你和沈言川,”他声音沙哑,
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到底是什么关系?”林晚腕骨生疼,蹙眉挣扎了一下,
反而被他握得更紧。她抬眼,对上他猩红的、充满占有欲的眸子,心底闪过一丝慌乱,
但更多的是一种荒谬的悲凉。“陆总在质问我?以什么身份?”她冷笑,“合约丈夫吗?
”“回答我!”他低吼,另一只手撑在她耳侧的墙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为什么对你那么特别?‘倾力支持’?嗯?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看着他因嫉妒而扭曲的俊颜,林晚忽然觉得有些可笑。他在这里为了另一个男人对她失控,
心里想的,恐怕还是那位白月光会不会被比下去吧?“陆总是不是忘了,”她偏过头,
避开他灼人的视线,声音带着刻意伪装的冷漠,“我只是一个替身。
沈先生欣赏的是我的设计,与您,与您心里那位,都没有任何关系。
还是说……您怕我这个赝品,玷污了您白月光在沈先生心中的美好印象?”“闭嘴!
”陆寒洲像是被刺痛了某根神经,猛地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转回头看着自己。
她眼中清晰的疏离和嘲讽,像一盆冰水,混着酒精在他脑子里炸开。“我不准你这么说自己!
”不准?林晚怔住了。他此刻的暴怒,似乎并不仅仅源于被冒犯。“那你想我怎么说?
”她声音微颤,试着推开他,却撼动不了分毫,“说我们只是契约关系,三年期满各不相干?
说我的事情,包括和谁交往,都与你陆大总裁无关?”“无关?”陆寒洲重复着,
眼底风暴肆虐。他猛地低下头,灼热的唇瓣几乎要贴上她的,却在最后一厘停下,呼吸交融,
危险而暧昧。“你顶着陆太太的名分,就别想和别人扯上关系!林晚,你是我的人!
”这句话脱口而出,不仅林晚愣住了,连陆寒洲自己都有一瞬的僵直。“你的人?
”林晚捕捉到他那一闪而逝的僵硬,心头的疑云越来越大。他此刻的失态,
远超一个金主对替身应有的范畴。一种大胆的猜测在她心中萌芽。她深吸一口气,
迎上他混乱的目光,轻轻开口,话语却像最锋利的刀:“陆寒洲,你現在看着的人,
是我林晚,还是透过我在看‘她’?你这莫名其妙的醋意,究竟是为谁而发?
”“……”陆寒洲彻底僵住,攥着她手腕的力道不自觉地松了些。为谁?
那双模糊在记忆里、却深刻在心上的温婉眼眸,
与眼前这双清亮、倔强、带着泪意却不肯落下的眸子剧烈地重叠、交战。照片是模糊的,
感觉是遥远的,而怀里的温软、呼吸间的清香、还有这伶牙俐齿带来的刺痛感,
是如此真实而鲜活。真实的……让他感到恐惧。他像被烫到般猛地松开她,连退两步,
撞上了身后的斗柜。柜子上摆放的一个精致首饰盒摇晃了一下,
“啪”地掉在地上——那是林晚前段时间参加设计比赛获得的奖品,她一直很珍视。
盒盖摔开,里面并非奖牌,而是一些零碎的小物件。
一枚款式老旧、却保存完好的金属书签滚落出来,在灯光下反射出微光。书签尾部,
刻着一个清晰的、独特的星月交织图案。陆寒洲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个图案……和他昨晚在旧物盒底发现的那枚书签上的符号,一模一样!酒意瞬间醒了大半。
巨大的震惊和更深的迷茫如同海啸,将他淹没。他看看地上那枚书签,
又看看眼前揉着发红手腕、眼眶微红却依旧挺直脊背的林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晚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了那枚书签。她弯腰将其捡起,小心翼翼地拂去灰尘,握在手心。
她不知道这枚书签为何会引起他如此大的反应,只当他是酒醉失常。“陆总,”她垂下眼睫,
掩去所有情绪,声音疲惫而疏离,“你喝多了,早点休息吧。”说完,她不再看他,
径直走向客房,关上了门。空荡的卧室里,只剩下陆寒洲一个人,
对着空气中残留的、属于她的淡香,以及脑海里那两个完全重合的符号,久久无法回神。
第7章:心死与新生初秋的阳光带着一种透明的质感,穿过工作室明亮的玻璃窗,
洒在摊开的信函上。那上面印着国际顶尖珠宝设计大赛“未来之光”的徽标,
avebeenshortlistedfortheFinal.”“晚晚姐,
我们进了!真的进了!”助理小雨激动地摇晃着林晚的手臂,眼眶发红。
林晚指尖轻轻拂过那行字,心脏后知后觉地剧烈跳动起来。一股热流从心底涌向四肢百骸。
这不是陆太太的光环,不是任何人的附庸,这是独属于她林晚的认可,
是她未来安身立命、真正获得“新生”的资本。“嗯,进了。”她低声回应,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三年了,她在婚姻的牢笼里踽踽独行,
几乎忘了这种凭借自身力量触摸到天空的滋味。她小心翼翼地将确认函收进包里,
像是收藏起一枚即将带她飞离囚笼的翅膀。这份喜悦,她甚至无人可以分享。
脑海中不合时宜地闪过陆寒洲的脸,随即被她强行压下。那个醉酒失控的夜晚之后,
他们陷入了更深的冷战。两枚一模一样的书签带来的诡异感,也被她归咎于巧合,
不愿深究——她已没有心力,再去解读那个男人的任何谜题。离开工作室,
林晚本想直接回别墅整理最后的参赛手稿。手机却响起,是温娜。“林晚,
我在‘星璀’珠宝,寒洲之前订的一套首饰到了,他让我帮忙取一下。你有空吗?
顺便过来帮我看看搭配效果?”温娜的声音甜美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亲昵。林晚蹙眉。
温娜从未让她参谋过珠宝。直觉告诉她这是个陷阱,但“陆寒洲订的首饰”这几个字,
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刚刚因入围而鼓胀起来的喜悦气泡。她想知道,究竟是什么,
能让他如此郑重其事地预订。“星璀”珠宝的VIP室内,流光溢彩。
温娜优雅地坐在丝绒沙发上,面前的黑丝绒托盘里,
摆放着一套璀璨夺目的蓝钻首饰——项链、耳环、手链,在灯光下折射出深海般幽邃的光芒。
“真美,是不是?”温娜拿起项链,在自己锁骨前比划着,眼神却意有所指地瞟向林晚,
“寒洲真是有心,提前半年就预定了这套‘深海之泪’,说是要送给一位非常重要的人,
作为……嗯,一个特殊纪念日的礼物。”林晚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半年以前,
正是他们契约关系进入后半程,也是他开始出现各种反常迹象的时候。“哦,对了,
”温娜仿佛刚想起什么,从包里抽出一张对折的设计原稿副本,轻描淡写地推到林晚面前,
“这是订单附带的定制要求,寒洲亲笔写的呢。你看看这设计理念,多深情。
”林晚的目光落在纸上。那熟悉的、属于陆寒洲的锋利字迹,
清晰地写着设计理念诉求:“重现记忆中的星光。她挚爱蓝色,气质清冷如月,
此物需配得上她的独一无二。”清冷如月……独一无二……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了冰的刀,
精准地刺入林晚心脏最柔软的地方。她想起那晚他醉后的质问,
想起他偶尔透过她看向远方的恍惚眼神,想起他书房里那张被珍藏的模糊照片……所有线索,
在这一刻串联成一条冰冷的真相之链。他所有的反常,所有的失控,
或许并非因为她林晚本人,而是因为她这个“替身”越来越无法让他满意,
无法完美复刻他心中那轮真正的“白月光”。而现在,契约即将到期,
他正精心为正主的归来,准备着最华美的礼物。原来,
她这三年的挣扎、付出、偶尔萌动又迅速被掐灭的情愫,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她不仅在扮演别人,甚至连扮演,都即将失去资格。心,像是在一瞬间被彻底掏空,
连疼痛都变得麻木。没有预想中的天崩地裂,反而是一种死水般的平静。“很配她。
”林晚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她甚至对温娜露出了一个极淡的微笑,
“恭喜你,温**。”温娜愣住了,似乎没料到她是这种反应。林晚没有再看她,
也没有再看那套刺眼的“深海之泪”。她挺直脊背,转身,
一步步走出这间奢华得令人窒息的牢笼。阳光有些刺眼,她抬手挡了一下,指尖一片冰凉。
回到别墅,那个承载了她三年虚假婚姻的空壳。她径直上楼,打开电脑,
文档空白的光标闪烁着。她深吸一口气,手指在键盘上坚定地敲下标题——离婚协议书。
条款清晰明了:她净身出户,只带走属于她个人的所有物品,
以及她刚刚获得的、通往新生的参赛资格。在签名处,她签下自己的名字——“林晚”。
笔迹清晰,有力,如同她此刻的心境,再无留恋。她将协议打印出来,
放在客厅那张他们从未一起享用过烛光晚餐的餐桌上。想了想,
她取下无名指上那枚象征契约的钻戒,轻轻压在协议上方。冰冷的钻石,
在灯光下反射出最后一道璀璨,随即黯然。然后,她开始平静地收拾自己的行李。
画稿、工具、几件常穿的衣物,以及……那个装有金属书签的奖品盒。
当她触碰到那枚书签时,指尖微微一顿。这枚书签,还有陆寒洲旧物盒里那一枚,
它们之间的关联,此刻对她而言,已经毫无意义了。所有的谜题,所有的纠结,
都该随着这场交易的结束,彻底埋葬。夜色渐深。林晚站在卧室的落地窗前,
看着窗外城市的万家灯火。这里曾是她以为的栖息之地,如今才明白,不过是海市蜃楼。
事业希望与情感绝望在同一天降临,像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但这一次,
她不再是剧中被动等待救赎的角色。她是林晚,她将为自己,搏一个新生。
第8章:最后的晚餐暮色四合,别墅里安静得能听到时钟指针走动的滴答声。
陆寒洲站在玄关,有些意外。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熟悉的、温暖的食物香气,是林晚的手艺,
但似乎又有些不同。以往,即便她准备晚餐,也总带着一种程式化的疏离。而今天,
这香气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静的终结感。他脱下外套,步伐不自觉地放轻,
走向餐厅。餐桌上,摆着四菜一汤,都是他偏好的口味,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精致。
晶莹的米饭盛在白玉碗里,冒着丝丝热气。灯光暖黄,落在林晚沉静的侧脸上,
她正将最后一道清蒸鱼的葱花撒匀,动作不疾不徐,像一个完成最后仪式的祭司。
陆寒洲的心,莫名地沉了一下。自那晚醉酒失控,已过去半月。他们之间隔着更深的冰河,
他忙于处理因那枚诡异书签而心绪不宁带来的集团事务,她也似乎彻底沉浸在她的设计里。
他以为冷战会持续到契约结束,没想到,她会准备这样一顿晚餐。“回来了。”林晚抬头,
看到他,脸上露出一抹极淡的笑意,
自然得仿佛他们只是一对寻常的、结束了一天工作的夫妻。“洗手吃饭吧。”太平静了。
陆寒洲凝视着她。她的眼睛,像是被秋水洗过,清澈,却望不见底。没有以往的隐忍,
没有偶尔闪过的刺痛,更没有他预想中的、因契约即将到期而可能出现的忐忑或……留恋。
这种异常的平静,像一根极细的丝线,悄然缠上他的心脏,
带来一种陌生的、令人不安的紧缩感。他依言坐下,拿起筷子。饭菜可口,
餐厅里只有碗筷轻微的碰撞声。这沉默并不尴尬,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重量。“你的设计,
”陆寒洲试图打破这令人心慌的寂静,声音因刻意放缓而显得有些低沉,“准备得怎么样了?
”“很顺利,决赛在下个月。”林晚夹了一筷子青菜,语气平和,“谢谢陆总关心。
”又是“陆总”。这个称呼此刻听来,格外刺耳。陆寒洲放下筷子,深邃的目光锁住她。
“林晚。”他唤她的名字,带着一种自己都未察觉的郑重,“我们……”他顿住了。他想问,
我们之间,那两枚书签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想问,那晚我的话……你是否明白?
可骄傲与长久以来习惯于掌控的地位,让他无法将这些问题宣之于口。最终,
他选择了一个在他看来更实际、也更能重新建立控制的话题。“三年的契约,明天就到期了。
”他开口,语气试图恢复以往的冷静,尾音却泄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你这三年,
做得很好。无论是应付家族,还是扮演陆太太。”林晚抬起眼,静静地看着他,
等待他的下文。那眼神,让他后面的话莫名艰涩。“如果你需要,”他斟酌着用词,
像是在进行一场重要的商业谈判,“契约可以续签。条件,你可以提。”他终于说出来了。
这句在他脑中盘旋了数日的话。他预设过她的反应,或许是惊喜,或许是讨价还价,
或许是犹豫。唯独没有预设眼前这种——林晚轻轻地放下了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角。
动作优雅,无可挑剔。她迎上他探究的目光,唇边依旧噙着那抹淡淡的弧度,
眼神却像结了冰的湖面。“谢谢陆总的好意。”她的声音清晰,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但是,不用了。”不用了。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陆寒洲的心口。
他感到一阵短暂的耳鸣,餐厅里暖黄的灯光似乎都晃动了一下。“不用了?”他重复,
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冷意,“林晚,你想清楚。离开陆家,离开我,你那个设计师的梦想,
能走多远?外面的世界,没那么简单。”他试图用现实敲打她,试图让她“清醒”。
林晚却笑了,那笑意很浅,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不知是对他,
还是对自己过去三年的痴妄。“我想得很清楚,陆总。”她语气依旧平和,却字字清晰,
如同珠落玉盘,“这三年,承蒙照顾。但我的人生,不能永远活在别人的影子里。
”“别人的影子……”陆寒洲咀嚼着这几个字,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他以为她指的是“白月光”的影子,一股混合着愧疚和被戳破心事的恼怒涌上心头。
“你是在指责我?”“不。”林晚摇头,目光坦然,“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契约就是契约,到期了,就应该终止。续签毫无意义。”她站起身,开始收拾碗筷,
动作依旧从容不迫:“我吃好了。陆总请慢用。”看着她转身走向厨房的纤细背影,
那般决绝,那般平静,陆寒洲僵在原地,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
瞬间淹没了他。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她不是欲擒故纵,不是以退为进。她是真的,
要走了。要彻底走出他一手构建的、名为“契约”的牢笼。而他,竟然想不出任何理由,
任何方法,能将她留下。餐厅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对着一桌逐渐冷掉的菜肴,
和一片死寂的空气。那根缠绕在他心头的丝线,骤然收紧,勒得他几乎窒息。
陆寒洲独自坐在冰冷的餐厅,巨大的失去感与恐慌将他吞没。他猛地起身,烦躁地回到卧室,
想要寻找一丝能证明她存在、或是能抓住她的痕迹。在扯松领带时,
他的指尖无意中扫过床头柜与床的缝隙,触碰到了某种硬质的边角——是那张,
林晚遗落的年少照片。第9章:卸妆离去契约到期的这一天,天空是一种洗练过的湛蓝。
陆寒洲几乎是数着时间度过了一个无比漫长的白天。集团会议室里,他听着下属汇报,
目光却频频掠过腕表。那张在床头缝隙发现的旧照片,被他贴身放在西装内袋里,
像一块灼热的炭,时刻提醒着他某种呼之欲出的真相。照片上的少女,梳着简单的黑长直,
在阳光下笑得毫无阴霾。那双眼睛,清澈、明亮,
带着未经世事的纯粹……与他记忆中模糊的影像,与眼前林晚那双总是带着淡淡疏离的眸子,
诡异地重合,又撕裂般地不同。他必须问清楚。关于照片,关于书签,关于……她到底是谁。
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急切,他推掉了晚上的应酬,在日落时分回到了别墅。
玄关安静得出奇。没有温暖的灯光,没有食物的香气,只有一种……被抽空了的寂静。
他的心猛地一沉。快步走进客厅,他的脚步顿住了。落地窗前,
夕阳的余晖为那个背对着他的身影勾勒出一道金色的轮廓。没有了他熟悉的妩媚卷发,
没有了他习惯的、为了更贴近“她”而佩戴的浅色美瞳。她就站在那里,素面朝天,
一头乌黑顺滑的长直发如瀑布般垂至腰际,
身上是最简单的白色棉T和洗得发白的修身牛仔裤,脚下踩着一双干净的小白鞋。干净,
清爽,却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陌生的鲜活。听到脚步声,她缓缓转过身。那一刻,
陆寒洲呼吸一窒。褪去了所有精致的伪装,眼前的林晚,眉眼清晰如画,肌肤白皙通透,
那双黑色的瞳孔,如同最纯粹的墨玉,沉静地映不出丝毫波澜。
她看起来……更像照片上的那个少女,却又比那少女多了几分坚韧与冷冽。“你回来了。
”她开口,声音平静,如同在和一个陌生人打招呼。陆寒洲喉咙发紧,千言万语堵在胸口,
一时竟不知从何问起。他的目光落在她脚边的行李箱上,一种巨大的恐慌攫住了他。
“你……这是做什么?”林晚没有直接回答。她弯腰,打开行李箱的夹层,然后,在他面前,
做了一件让他瞳孔骤缩的事情。她拿出那顶精心打理过的妩媚假发卷发,随意地放了进去。
接着,是一对她日常佩戴的、模仿“她”瞳色的浅棕色美瞳。最后,
是那条她第一次以“陆太太”身份亮相时穿的、他亲自挑选的宝蓝色连衣裙。每放进去一件,
陆寒洲的心就沉一分。这些他曾认为“适合”她的东西,被她像丢弃垃圾一样,
毫不犹豫地封存。“这些东西,是用陆总的钱置办的,理应留下。”林晚拉上夹层拉链,
直起身,从随身携带的帆布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递到他面前,语气平淡无波,
却字字如冰珠砸落:“陆先生,戏演完了。”她微微停顿,
那双黑色的眸子清晰地映出他怔忡的模样。“我们,两清了。”陆先生。戏演完了。两清了。
每一个词,都像一把冰冷的利刃,精准地刺穿陆寒洲的胸膛。
他死死盯着那份文件——《离婚协议书》。她已经签好了名,字迹娟秀而有力。“林晚!
”他猛地抬手,想要抓住她的手腕,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慌乱和恳求,
“我们谈谈!那张照片……”他的动作落空了。林晚轻巧地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触碰。
她的眼神里,没有恨,没有怨,甚至没有一丝涟漪,只有一种彻底的、令人心寒的释然。
“不必了,陆先生。”她打断他,关于照片,关于过去,她已毫无兴趣,
“关于您和您心里那位白月光的一切,我都不想知道,也与我不再有任何关系。
”她拉过行李箱的拉杆,轮子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滚动声。这声音,像是碾过陆寒洲的心脏。
她从他身边走过,没有一丝犹豫,没有一次回头。带起的微风,拂动他额前的发丝,
带来一阵淡淡的、独属于她的清雅馨香,这一次,没有任何人工香精的修饰。
玄关的门被拉开,夕阳的金辉涌了进来,将她的身影吞没。然后,“咔哒”一声轻响。
门被关上。世界,陷入一片死寂。陆寒洲僵在原地,手里还捏着那份冰冷的离婚协议。
客厅里空旷得能听到他自己粗重的呼吸声。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她最后决绝的气息。
他输了。一败涂地。他以为掌控一切的游戏,她早已单方面宣布了结束。
他珍藏的、寻找的白月光,此刻以一种他最无法接受的方式,与他“两清”,然后,
潇洒离去。第10章:世界崩塌“咔哒。”门关上的轻响,如同一个信号,
彻底击碎了陆寒洲维持的最后一丝体面。他站在原地,仿佛过了整整一个世纪,
才僵硬地低头,看向手中那份轻飘飘却重逾千斤的离婚协议。“珠宝设计师”五个字,
像五根烧红的针,狠狠刺入他的眼底。她竟然……连一个虚假的身份都不屑保留。
“林晚——”一声压抑的、如同困兽般的低吼从他喉咙深处迸发。他猛地抬手,
将那份协议狠狠摔在地上!雪白的纸张散落开来,那个刺眼的签名,依旧清晰。“回来!
”他对着空荡荡的玄关低吼,回应他的,只有死寂。恐慌、愤怒、被彻底抛弃的耻辱感,
以及一种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撕心裂肺的疼痛,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猛地掏出手机,手指因为极致的愤怒而颤抖,几乎握不住机身。“是我!
”电话接通的瞬间,他对着那头厉声咆哮,声音嘶哑得吓人,“林晚走了!给我找!立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