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阳光透过宿舍窗帘缝隙,在林岚的书桌上投下一道明亮的光带。她整夜未眠,脑海中反复回放着昨日的种种:沈栀的警告、陆云的挑衅、还有那条神秘短信。
“小心沈栀。他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
林岚拿起手机,盯着那条未知号码发来的信息。附带的照片上,年轻的祖母身旁站着那个与沈栀眉眼相似的男子,两人站在熙都老街的茶馆前,笑容灿烂。
去还是不去?她心中天人交战。
最终,好奇心战胜了谨慎。中午时分,林岚独自来到熙都老城区。这里的建筑还保留着数十年前的风格,青石板路,木质结构的店铺,与现代化的熙都市中心形成鲜明对比。
按照短信指示,她找到那家名为“忆源”的老茶馆。门铃叮当作响,店内弥漫着茶香和旧纸张的气息。
角落里,一个戴着宽边帽的人影向她招手。走近后,林岚惊讶地发现对方竟是一位年约六十的女士,衣着典雅,气质非凡。
“请坐,林岚。”女士微笑,“我是周雨琴,你祖母的旧友。”
林岚警惕地坐下:“您怎么认识我祖母?那条短信是什么意思?”
周雨琴不急不缓地斟茶:“我和你祖母都是影学社的早期成员。至于沈栀...”她停顿片刻,“他的祖父沈渊是影学社的联合创始人,也是导致我和你祖母离开的原因。”
“离开?祖母不是一直...”
“你祖母在社内事故后选择隐退,”周雨琴眼神黯淡,“那场事故与沈渊有关。他追求力量的野心超出了安全边界。”
林岚想起卷轴上的警告:“‘慎用之’...”
“正是。”周雨琴点头,“现在的影学社由沈栀代表,虽然表面谨慎,但骨子里流着与他祖父相同的血。月镜社实际上是从影学社分裂出去的激进派,而沈家一直试图掌控两派的力量。”
她递给林岚一个小木盒:“这是你祖母留在我这里的东西,或许对你有用。”
盒子里是一本皮质封面的笔记本和一枚与林岚玉坠完全契合的另半枚玉坠。
回校路上,林岚翻阅着祖母的笔记。里面记录着各种关于记忆与影子的观察,还有几页关于“初级记忆碎片操作”的指南。
“记忆如流水,可暂借不可占有。借之必还,否则自损。”
“初试者宜从无生命物着手,切忌直接触碰活体记忆。”
当晚,林岚在宿舍等陈悦睡熟后,悄悄拿出祖母的笔记和那卷古老卷轴。按照指南,她需要先找到一个简单的物体进行尝试。
她的目光落在书桌上的一支钢笔上——那是父亲送她的入学礼物,带有特殊的情感联结。
林岚将两半玉坠合二为一,完整的心形玉坠发出微弱光芒。她按照指南所述,将玉坠放在卷轴特定符号上,然后专注地盯着钢笔,试图回想与它相关的强烈记忆:父亲递给她笔时的骄傲笑容,第一次用它写下自己名字的时刻...
渐渐地,她感到周围空气似乎变得稠密,自己的影子在台灯照射下开始异常活跃,像是有生命般向钢笔延伸。一股微弱的能量流动感从玉坠传到她的指尖。
“记忆如影,影随形动...”她默念祖母笔记中的口诀。
突然,钢笔轻微颤动了一下,然后缓缓从桌面升起,悬停在空中。
林岚屏住呼吸,心中涌起一阵激动。但就在这时,一阵眩晕袭来,她眼前闪过几个快速变换的模糊画面——似乎是童年某个被遗忘的生日片段,但又支离破碎。
钢笔啪嗒一声落回桌面。林岚揉着太阳穴,感到一阵短暂的记忆混乱:她突然想不起钢笔的品牌名称,虽然这个信息几分钟前还很清楚。
“代价...”她喃喃自语,想起陆云的警告。
接下来的几天,林岚小心翼翼地继续试验。她发现通过卷轴和玉坠,她能够短暂地“借用”物体上的记忆能量,实现简单的操控,但每次都会付出记忆代价——有时是暂时性的小片记忆丢失,有时则是记忆错位。
周四的文学课上,教授突然点名提问:“林岚同学,请分析上一章中象征手法的运用。”
林岚站起来,却突然脑中一片空白。她清楚地记得读过那一章,甚至记得在页边做了笔记,但具体内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我...抱歉,一时想不起来了。”她尴尬地说。
下课后,林岚困惑地翻看书本。那些笔记明明是自己的笔迹,内容却感觉陌生。更令人不安的是,她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竟然在书页空白处画满了与卷轴上相似的符号。
“你没事吧?”陈悦关切地问,“这几天你好像总心不在焉的。”
林岚勉强笑笑:“可能没睡好。”
她心里明白,这是使用记忆力量的代价在显现。
当天晚上,沈栀突然联系她:“明天社团有小型聚会,你想来吗?可以学习一些基础知识。”
林岚犹豫了一下,想起周雨琴的警告,但最终还是答应了。她需要更多信息,无论来自哪一方。
聚会在校外的一处安静咖啡馆包间举行。除了沈栀、苏芮和张扬,还有几个林岚没见过的面孔。
“这是林岚,新朋友。”沈栀简单介绍,没提卷轴和她的特殊背景。
聚会上,大家讨论着最近校园里的一些异常现象:更多学生报告记忆问题,图书馆特定区域的影子活动异常,还有传闻月镜社正在寻找某个“关键物品”。
“监管局已经开始注意了,”一个戴眼镜的女生说,“昨天有人来图书馆查问情况。”
沈栀点头:“所以我们最近要格外小心。特别是...”他看向林岚,“新手上路,最好有人指导。”
聚会结束后,沈栀主动提出送林岚回宿舍。
“你最近是不是自己尝试过了?”走在夜色中的校园小径上,他突然问。
林岚一惊:“为什么这么问?”
“你的能量场不稳定,”沈栀语气平静,“记忆操作会留下痕迹,对于训练过的人而言很明显。”
林岚犹豫了一下,决定部分坦白:“只是很小规模的尝试。”
“感受代价了吗?”
她点头:“有时候会突然忘记一些事情,或者记忆变得混乱。”
沈栀停下脚步:“这是警告。每次记忆操作都会在你记忆中留下‘空洞’,如果不加控制,这些空洞会扩大,甚至导致整个记忆网络崩溃。”
他看向林岚:“让我教你正确的方法。至少,学会如何最小化代价。”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沈栀在校内一个安静角落指导林岚进行基础训练。他教她如何感知和测量记忆能量流动,如何设置“记忆锚点”来防止重要记忆丢失,以及如何在操作后进行“记忆整理”来减少错乱。
“记忆就像图书馆,借出书籍必须记录在案,否则就会混乱丢失。”沈栀比喻道,“你的卷轴和玉坠是强大工具,但需要技巧才能安全使用。”
林岚惊讶地发现,在沈栀的指导下,她能够更精确地控制小范围记忆操作,且副作用明显减小。
“你为什么帮我?”她忍不住问。
沈栀沉默片刻:“因为责任。还因为...”他似乎在斟酌用词,“我祖父犯下的错误不应该由后来人重复。”
这句话让林岚想起周雨琴的警告,但她从沈栀眼中看到的只有真诚。
训练结束后,林岚回到宿舍,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但充实。她拿出祖母的笔记本,发现其中一页之前无法解读的符号,在今晚的训练后突然变得可读了。
那页记录着一种名为“记忆回廊”的中级技巧,能够暂时进入他人表层记忆,但需要极强的控制力和“记忆锚点”保护自己。
就在这时,手机响起,是那个未知号码:“沈栀是否告诉你他祖父的事?是否承认沈家的责任?小心甜言蜜语后的陷阱。——知情人”
林岚盯着短信,感到一阵困惑。沈栀和周雨琴,谁更可信?或者,两人都只说了部分真相?
她决定暂时保持警惕,同时继续探索自己的能力。按照新解读的指南,她尝试设置更牢固的“记忆锚点”,选择了几段最重要的记忆:与父母的离别时刻,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喜悦,还有祖母葬礼那天的细节。
完成后,她感到一种奇特的安心感,仿佛这些记忆被特别保护起来。
夜深人静,林岚站在窗前,望着校园中的月光和摇曳的树影。她伸出手,尝试不借助物品,直接操作眼前的影子。
令她惊讶的是,影子响应了她的意念,微微变形后又恢复原状。代价随即而来——她突然想不起昨晚晚餐吃了什么,虽然记忆中留有吃饭的场景。
“记忆即资源,但所有资源都有价格。”她喃喃自语,对这句话有了更深理解。
睡前,林岚在日记中记录下今天的发现和感受。合上日记时,她没注意到,桌上的卷轴在月光下微微发光,上面的符号似乎比白天更加清晰活跃。
窗外,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远处树下,注视着她的窗口,片刻后悄然离开,融入夜色之中。
